第六部 大選 第十章 獲勝者與無義者(上)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十章獲勝者與無義者(上)
坐著貝坎寧的遊艇,博金斯先生回到了「自己的」零號島上。他恨這次回歸,沒有理由,但是他的確開始憎恨這座花費了他無數心血的號稱能夠阻擋住千軍萬馬的島嶼了。它真的是讓他失望,別說千軍萬馬,它甚至都沒經受住五十名海岸警備隊員兩個小時的攻擊。
「一條完美的防線,但是如果把它交給僱傭兵也就不再完美了,因為僱傭兵總是很識時務。」貝坎寧站在船舷處,微笑著從帶隊的海岸警備隊員手上接過了一沓文件,同時對著博金斯咳嗽了一聲,「我的朋友,你應該感到幸運,至少我也是公司的一員,否則,如果讓一個外人來做這件事的話,記者先生們會帶來一場真正的噩夢。對了,」他擺動了一下手上的東西,「你該看看這些東西。」
於是博金斯先生更鬱悶了。因為那些文件裡不但有他和印尼政府、日本「科研組織」、某些恐怖集團簽署的委託協議,甚至還有幾分是他和佩裡參議員的談話記錄,談話內容涉及到上千萬美元零鈔的走私計劃。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博金斯大叫著,並且他手上動得比嘴還快,眨眼的功夫,已經把那厚厚一沓文件全都扯成了碎片。事實上,他沒想銷毀證據,這僅僅是一次爆發,一次發洩而已,他記得那些他親手簽署的合約,但是它們應該還被保存在某家瑞士銀行的地下金庫裡,至於談話記錄,見鬼,他怎麼不記得有誰記錄過什麼談話記錄。
「撕吧,夥計。我這裡還有很多,你要嗎?讓我看看,公司的財務報表,怎麼好像和某些公開報表差別很大?污染程度評估報告,前後兩份,天啊差別怎麼這麼大?老天,這是什麼?人體改造試驗的策劃書?夥計,你能告訴我淘汰率88.5%,建議投入更多試驗體是什麼意思嗎?」貝坎寧含著笑,在他腳下一箱又一箱文件正在累得越來越高。
「你以為你贏了?」博金斯先生怒火中燒,他瞥了一眼旁邊某個拿著mv正在進行全程攝影的海岸警備隊員問,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扯碎了又一份被遞到他手上的文件,「現在你能擋得住記者,等到把這些東西拿到法,你以為你還能擋住嗎?我完了,黑雨傘也要一起完蛋,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這個嘛,稍微有點麻煩。」法師摸著下巴似笑非笑的樣子,他貓腰又從腳下的箱子裡翻出幾張紙,「不過五角大樓和我通過電話,他們對公司所掌握的幾項技術非常感興趣,他們在尋求技術轉讓,並且不希望這些技術曝光,因此建議司法部對這起案件進行秘密審判。怎麼樣,夥計,對這個安排你還滿意嗎?」
「只為了搞垮我,竟然洩露公司的機密,算你恨,可是環保瘋子們的那一關你還是過不去!」博金斯的面孔開始變形了,這讓他的金絲邊眼鏡看起來和他的臉是那麼的不協調,「算你高明,能夠讓那群瘋子配合你演這齣戲,可你別得意,只要這座島還在,你永遠都會是他們的敵人,而且你以為,經過了這一次,海岸警備隊已經摸透了島上的防禦設施,下一次他們登陸的時候還會跟你這麼客氣嗎?」
「這個嘛,用不著我擔心。」貝坎寧聳了聳肩,他在由警備隊員們送上來的幾份文件上簽了字,一邊又對博金斯說道,「從今天開始,零號島將與黑雨傘公司徹底脫離關係,今後這裡將是隸屬於五角大樓的牙買加灣生物科技研究所。啊,對了。」
法師扭頭,一臉想起什麼東西的樣子,他對著站在遠處的兩位雜魚先生招手:「瞧啊,這真是失禮,我竟然一直都沒給你們做相互介紹,博金斯先生,你大概還不認識這位紐約警察局的馬克.希姆尼警官吧?希姆尼警官,需要我介紹一下博金斯先生嗎?」
「不必了,波特先生。」雜魚a摘掉了臉上的墨鏡,然後從腰裡掏出來一副手銬,向著曾經叱吒風遠的大人物博金斯緩緩靠近,「你被捕了博金斯先生,你涉嫌欺詐、走私、謀殺、行賄……好吧,我也不知道具體有多少項指控,總之,你有權保持沉默……」
「哦,不,你們抓不到我的!狗屎!」博金斯咒罵著,然後那張猙獰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他五指箕張著撲向法師,卻被對方輕輕一挪就躲開了,然後,這個可憐蟲就一頭栽進了牙買加灣冰冷的海水中。
「上帝,該死的!」希姆尼警官衝到了船舷處,但是那已經晚了,他只能看到海面上一圈又一圈漣漪,以及一連串從海底冒出的水泡,「該死的,我想起來了,這傢伙是在內華達長大的!」
「內華達?有問題嗎?」法師眨了眨眼睛。
「內華達沒問題,先生。有問題的是他。」馬克已經把頭抬起來了,他的臉上掛著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傢伙前半輩子只見過沙子,他不會游泳!」
當博金斯先生被人從海裡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出氣多、入氣少,肚子膨脹得好像一面鼓了,他的金絲邊眼鏡不知道沉到了什麼地方,一雙眼睛看起來顯得如此呆滯,目光集中在零號島上,似乎被膠水粘住了似的無法擺脫。
「黑雨傘,我的。」他最後說。
「你的老闆已經死了,怎麼,你就沒有一點傷感嗎?巫師先生。」地表建築的清理還在繼續著,法師卻獨自一人信步走進了因為電路故障而變成了黑乎乎一片的地下建築中,他的目標很明確,並且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哈里斯還正昏迷著,臉色透著有些灰敗,可見蜘蛛毒素仍舊在他的身體裡肆虐著,不過看他的面部表情倒還平靜,應該一時還死不掉,因此法師的關注目標很自然的就從哈里斯挪到了一臉猴子像的莫納長老身上。
「吾人所求的股份?」猴子樣的莫納長老佝僂著身子,他無視了法師的問題,而是徑直問了自己所關心的問題,聲音十分淡漠,裡面還透著些冷酷。
「嘖,這真是無情。」法師感慨著,「老兄,你都做了什麼,就能值兩成股份?僅僅就因為你保持了中立?那這個桃子,摘得也未免太輕鬆了吧!」
莫納長老沒說話,他只是抬起腳尖,點在哈里斯的喉嚨上。
「哦!這真糟糕。」法師吟唱般的說道,「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世界在瞬間改變,黑暗無限的擴張著,並且在莫納長老的眼皮子底下吞掉了哈里斯、吞掉了天花板,吞掉了週遭世界的所有存在,頭頂上沒有天,腳下也沒有地,除了莫納長老和法師,這個世界裡什麼都沒有。
「要不要換個條件呢朋友?」法師輕輕的轉動著手指,語氣裡面帶著幾分戲謔,「我看過僱傭合約,你的佣金是每月一千美元,那麼,我多付給你十個月的佣金怎麼樣?你看,在東南亞的樹林子裡,你一輩子也不會見到那麼多錢的。」
莫納長老的回答是撩起了自己身上那破布似的袍子,三條大小猶如嬰兒的血色鬼影向法師衝了過去,它們甚至發出了好像真正嬰兒的啼哭,在這個空間裡四處迴盪交織著,讓人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嬰靈?這真噁心。」法師搖著頭,他向後退了一步,然後下一刻就出現在了莫納長老的身後,躲開了三條嬰兒似鬼影的攻擊,然後法師抬起手指,五顏六色的彩光從他的手指上噴了出來,打在莫納長老的身上讓對方發出了一聲嚇人的慘叫。
慘叫只有一瞬間,然後莫納的腦袋和四肢就全都縮進了那間破袍子裡面,彭的一聲,破袍子被展開了,繃得挺直,好像一面正方形的盾牌,然後,在法師手指尖接連不斷的彩光噴射中,袍子變成的盾牌一下子變成了被開水澆過的雪地,一個接一個冒著白煙的小孔出現,並且散發出讓人噁心的血腥味來。最後,當被腐蝕了差不多一大半的時候,這無比破爛和醜怪的袍子終於掉在了地上,好像一塊抹布。
「好吧,這真醜。」法師故作驚訝的大叫,不過他的這聲叫喊絕非沒有道理,沒有了破袍子遮擋的莫納長老,豈止是一個丑字能夠概括的?那簡直就是一副拿棕灰色的肉皮包裹住的骨頭架子,而且皮膚粗糙,看上去沒有一點光澤,簡直就好像餓了七八天的非洲難民。
莫納長老的肋骨上破了幾個黑色的小洞,洞裡面沒有一絲血,卻可以看見裡面肉色的腸子在蠕動,他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條灰色的兜檔布來遮醜,一雙三角形的小眼睛裡狡詐和凶殘的光交織著,他的嘴裡發出幾聲口哨似的怪響,然後,遠處那三條還在法師曾經站著的地方徘徊的嬰靈好像得到了招呼似的衝過來,並且從他肋骨上的破洞鑽進了肚子裡。
「你要付出代價的,吾人發誓。」莫納長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