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骷髏會 第六章 獵狼者與憎恨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六章獵狼者與憎恨者(下)
美好的一個白天,坐在湍急河流邊上的兩人手邊放著釣竿,斜靠在天鵝絨墊子一般柔軟的草地上享受著悠閒的日子,在他們身邊,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壯漢揮舞著一米多長的冰雪大斧呼呼作響,他就像一個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不知疲倦的耍弄著,身上冒出了汗水,眼中透出了自信。
「看起來你找到了個好打手。」安吉利娜聽著耳邊呼呼作響的斧子聲,這麼對法師說到,她的語氣懶洋洋的,瞇著眼睛瞥著哈里斯耍斧子的動作,用冰做成的利斧,從骨子裡透著寒氣,每砍出一下都會留下一片霧濛濛的白色霧珠,可斧子本身卻沒有任何融化的意思,「我似乎聽說過這種武器,不過,這東西真能傷到戰魂嗎?」
「這個嘛,」法師摸了摸下巴,「既然它能留下腳印,就說明那些白狼還有形體,有形體的東西總比沒有形體的東西好對付些。這麼重的斧子,就算砍不死,至少把它們砸飛總是可以的吧。」
「……果然是你的風格。」安吉利娜感慨著,「不過你覺得,那五條狼,它們真的會來?」
「它們不是已經來過了嗎,」法師聳聳肩說,「昨晚已經探好了路,今晚沒理由不來。」
「那麼,我期待著。」安吉利娜這麼回答,她從頭上摘下了自己那根神秘的髮飾,把它回復到念劍的造型輕輕的撫著,「你說,這些被詛咒了一百年的生物,它們還會記得自己曾經作為人類時的身份嗎?」
因為法師事先已經算準了白狼今晚會出現,三人組事先做出了不少的準備,比方說把睡袋的口弄鬆一些,到時候好往外鑽,又把衣服收拾得整齊一點,打起來也不會礙事,然後再把一些用得到的工具,比方說哈里斯的斧子還有安吉利娜的念劍都放在腦袋下面方便隨時可以拿到,然後當夜幕降臨大家早早的開始了休息。
說是休息,實際上僅僅是把眼睛閉起來了而已,沒有人會真的在這個時候放鬆,安吉利娜一直期待著這群畜牲的出現且不去說,哈里斯也同樣渴望著能有機會試一下自己新得到的斧子,相比之下法師雖然最為鎮靜,但是因為他本身的冒險經驗足夠豐富,當那五頭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白狼出現的時候,他反而是最早做出反應的。
「遊戲開始了!」當嘴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法師以他少有的靈活動作從睡袋裡面鑽了出來,並且差不多同時,他把宿營用的一根繩子向著大踏步衝來的一大四小五條白狼扔了過去,這是他在上次和骷髏會的小鬍子交過手以後自己做的一件有趣東西,上面所附著的是最簡單的活化和懸浮術,飄在半空中好像一條蟒蛇,專門和別人的兩條腿過不去。
法師的敏捷反應似乎是讓士氣正盛的五條白狼驚了一下,然後就和那根活蛇似的繩子糾纏到了一起,因為搞不清這東西是什麼,五個腦袋差不多全湊了過去,趁此機會,法師得以對這五隻畜牲作了一番細緻地觀察。
說是白狼,其實至少從法師的角度看並不是純白,而是類似牛奶的那種稍微有點發黃的乳白色,不過毛色很純倒是真的,它們全身上下除了舌頭和眼睛幾乎全都是這種色澤,遠遠看去很有些震撼人心的美感。
五條狼中最大的一頭,肩高已經超過了一米五,那體型已經不像是狼,而好像是一頭野牛了,它紅色的眼睛好像一灘血水般深不見底,裡面透著凶殘和狡詐,不用猜就知道正是那百年前被判了族人的蘇族酋長智狼。
相比之下,四條小白狼倒是更接近狼類的正常體型,四腳著地的時候差不多都能用腦袋碰到法師的胸口,它們的眼睛裡也沒有那麼多狡詐,更多的還是透著一股瘋狂和仇恨,似乎對於所有被它們看到的東西,都想要撕碎得乾乾淨淨。
當然了,瘋狂是動力也是麻煩,比方說那只原本沖得最靠前的小白狼,它最早發現了那條扭來扭去的繩子,左看右看還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乾脆衝上去一通連嘶帶咬,可是那種裡面揉進了鋼絲的野外用尼龍繩哪會那麼容易對付?幾下扭打過去,結果反而被包裹得像是個木乃伊,不僅如此,繩子還拖著它,將只當成了流星錘的錘頭,直接向著另外四條狼亂砸。
「嗷嗚!」剩下的三隻小白狼在流星狼錘的攻擊下都有了發狂的趨勢,它們吠叫著,追著那根繩子來咬,甚至連咬到自己的兄弟都在所不惜——實際上,的確有咬到的,而且部位相當不錯,正好是兩條後腿之間,尾巴下面一點的地方,猛力一扯之下,灑出好大一片血雨,那條可憐的畜牲叫聲簡直都變了調,然後就是智狼的嚎叫傳來,聽到這聲音,小白狼們一個個都把耳朵立了起來,好像變成了一群聽到命令的士兵,向著法師展開衝鋒。
「老闆,當心!」是哈里斯在叫,他已經從睡袋裡面鑽了出來,發現法師這邊情況不好,當時就衝了過來,大斧輪圓如同一根球桿,當時就是一個漂亮的全壘打,原地留下了一條被砍掉的狼腿,至於狼身子,已經高高的飛了出去。
「嗚……」忽然殺出來的程咬金擋住了另外兩條狼的前進之路,湛藍的大斧、粗壯的體型,無一不體現著他強大的威脅性,它們後腿弓著,前腿下壓,腦袋緊貼地面做出隨時上撲的威脅造型,嘴裡發出一陣陣含糊不清的怪叫,不過,它們的這個舉動如果是想要吸引哈里斯注意那可就真的失敗了,因為壯漢的目光完全都集中在了那條被斬落的白色狼腿上,那條附著了冰霜彷彿被速凍起來的狼腿上面冒著氣泡,並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著。
「老闆,這東西……」哈里斯好像被嚇到了似的叫著,在他身後,法師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果然,對於不死的戰魂來說,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可能造成傷害。」
法師肯定地說,然後差不多在他說話的同時,遠處那只被斧子拍飛的狼正在爬起來,它那條被砍掉的腿部知道是再生還是又接了回去,總之已經完好無損,唯一的區別就是,它眼睛裡的憎恨已經完全都集中到了哈里斯一個人身上,然後再次展開攻擊。
「不是吧老闆,這些砍不死的傢伙,應該怎麼對付。」哈里斯輪著斧子,一個人擋住了三條狼,他的頭上有汗水,臉色也顯得不太正常,畢竟作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對於這些打不死的東西,實在有著天生的恐懼。唯一的好消息是遠處那條牛一樣大的智狼已經不會再構成威脅,甚至連指揮自己的孩子都做不到,因為忽然出現在它身後的安吉利娜把念刃變成了一條鋒利的鞭子,抽得它無路可逃。
「砍不死就多砍幾下吧。」法師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負責任的說道,他差不多已經摸清了這些本地被詛咒的戰魂的底細,同時也意識到了這群怪物坐真正棘手的地方。
認真來說,這些畜牲的景況相當悲慘,不斷積累的怨怒維持著它們的形體,就算把它們撕成了碎片,只要這份怨怒未散都可以快速重生,可偏偏,這份怨怒在它們被埋在神秘地點的屍骨真正安息以前永遠不會消散,於是,一種想死都死不掉的恐怖怪物就此誕生了。把它們砍成碎片,延緩怨氣修補屍體的速度這是法師所能想到的最簡單的處理這種怪物的方式——法師哪眼角瞥了一眼那只被包裹得好像木乃伊的小白狼,本來它的下邊兒已經被自己兄弟咬掉吞進了肚子,可就這麼一會兒,已經差不多快要長齊了。
「沒錯,眼下大概也就這個辦法了。」法師甩著頭說,他放出自己那把黑色的飛劍,從旁邊輔助著哈里斯的攻擊,同時這麼說道,「要說夥計,其實眼下的狀況已經很不錯了,積累了一百多年怨氣可除了長得快就沒有一點本事,這種廢物可不是那麼常見的。我本來預計著起碼要比眼下麻煩很多。」
「麻煩?你指這種嗎?」安吉利娜如此說道,她的聲音有點顫抖,牙齒正在打架,翻著跟頭跳到法師身邊的時候差一點站都站不穩了,她的嘴唇上一片青紫,握劍的右手從肩膀到手掌,整個被凍成了一坨冰塊,才只過了那麼一會兒,就已經開始連話都說不清了,「大個的東西未必蠢,原來這畜牲,一直還藏著一手。」
「嗷嗚!」智狼慢悠悠的往這邊走著,從它的眼神看來,簡直不像條狼,更像某種喜歡玩弄獵物的貓科動物,當它走到還被捆著的小白狼身邊,就把那磨盤大的爪子舉了起來,狠勁兒的一下抽了上去,這一下雖然抽得是血肉模糊,打沒了大半個身子,可是相對的,那些一直將之包裹成木乃伊的繩子也被一下撕成了幾百段,小白狼爬了起來,它的眼睛裡透著凶煞,對著天上的月亮發出了一聲長嘯,好像是在說,今晚的戰鬥這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