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蘋果醬(上) 第五章 關懷者與遠去者(下) 文 / 流浪的馬兒
第五章關懷者與遠去者(下)
不管怎麼說,安吉利娜的猜測算不上正確,而且被她詛咒的人很顯然也不會在意,因為此刻,他正在三萬米的高空上,享受著悠閒的旅行。
「可是,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吸血鬼已經把你中意的目標搶走了,而你竟然要跑去西部?當心等你回來,人已經變成一堆垃圾了。」透過戴在頭上的耳麥,愛爾莎的聲音清楚的傳到了魔法師的耳朵裡。
「沒必要,親愛的,真的沒必要。」貝坎寧微閉著眼睛,他把背靠在柔軟的座椅上,從外表看似乎正在欣賞航空公司所提供的廉價音樂,「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這實在是一種很無謂的壞習慣。有空,我們不如多做些研究。況且,我派的靈體跟了那傢伙這麼多日子,該收集的數據早已經齊了。剩下個活人,由著教父閣下去折騰吧。」
「這是你的真心話?」愛爾莎的音調上揚,語氣中透著很明顯的不屑。
「騙不過你,親愛的。」法師輕輕地笑了一聲,「任何一種研究,總是要應用到臨床才有價值,我們畢竟是外來客,不適合做這種會傷到主人面子的實驗,由卡迪納出面,不是更合適嗎?他們得到利益,而我獲得知識,這是一個雙贏的選擇,不是嗎?」
「哈!」愛爾莎哼了一聲,她實在懶得和法師爭吵,這件事中卡迪納能夠得到幾分利益。科學教是一個多麼強大的組織,只要看看法師屁股下面這個飛行器就可以判斷,被貝坎寧推到了與這個組織作對的第一線,曾經偉大的教父閣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此刻就可以預見。
「也許,教父真的老了,竟然會被力量晃了眼。」法師歎息著,大多數時候,強大的力量帶來的不會是好處,而是催命符。這個道理,閱讀過無數靈魂的愛爾莎明白,貝坎寧明白,卡洛也本應明白,可老教父終究沒有經受住誘惑,想到這個,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法師流出的幾滴鱷魚淚或許可以打動某些人,但這裡面絕對不包括愛爾莎,她乾脆無視了貝坎寧的感慨,聲音平靜的繼續問,「為什麼是這個時候,你的候選人正處在關鍵時刻,你不陪在一邊,就不害怕有什麼變化嗎?」
「這時候有什麼不好?選舉的事,詹姆斯自己會處理,把專業問題交給專業人士,這才是最聰明的選擇。」果然,問題提出的剎那,法師臉上的傷感就一掃而光了,他摸著下巴,把笑容隱藏在手掌下面,「至於此時離開的理由,親愛的,我以為你該知道。」
「……」
「好吧,我說實話。」他聳了聳肩,「無論如何,卡洛心裡的種子都是我種下去的,別管做得怎麼隱秘,終究會留下一些痕跡,尤其是在他把人搞到手,開始整理思路的時候,所以,這個時候離開,算是避嫌吧。況且,他既然能讓法師打碎迪迪身上的靈體,說不定已經開始懷疑了。」
「那麼,如果靈體不是被卡迪納摧毀的呢?如果出現了你意料之外的變化呢?」愛爾莎對於法師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語氣嗤之以鼻。
「別管怎麼說,人就在卡迪納手裡不是嗎,否則,他們不會去花保釋金。」法師的語氣仍舊那麼無所謂,「別管怎麼說,現在躲出去總是必要的。卡迪納可沒有像我們一樣派駐過靈體,沒有第一手資料的他們只能去搞一些人體實驗來解決問題。而那些實驗的場面,我連想都不願意去想。」
法師撇了撇嘴,似乎是不忍心去想像實驗的血腥程度:「而且,動靜也一樣會很大,難免會被科學教發現蛛絲馬跡,而他們,如果想要繼續統治這個世界,總是會有所行動的,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紐約恐怕會很亂。」
「你不是喜歡混亂嗎?」愛爾莎用諷刺掩蓋著自己的傷感。
「我變了親愛的。」貝坎寧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順手把耳麥從頭上摘了下來,「現在的我更喜歡這種安寧祥和的日子,所以,在紐約混亂的時候,你我就到西部去享受安靜的陽光吧!啊,順便問一句,咱們已經飛了多久?」
法師有理由自豪,距離他離開還沒有24個小時,可眼下的紐約,就已經像他預言的那樣亂了起來,而且,某些意義上講,會造成如此強烈的效果,這裡面多少還有他本人造成的影響。
莫蘭特主教實在應該盡快去安撫虔心教派的信眾的,而且他也已經計劃好了這件事,不過,在從安吉利娜辛格的口中問到一些關於佩恩波特的信息以後,他就把大部分的時間拿來搜集關於此人的資料了。這是一個錯誤,而其嚴重性,足以讓主教後悔終生。
皇后區北面,東河邊上坐落著總共四五家掛著意大利文招牌、表面看起來破舊不堪毫不起眼的洗衣店,不過,這種破舊實際上是不折不扣的表面現象:幾乎大半的紐約市民都知道,這些就是傳說中可以支持卡迪納的前教父高迪先生每天上萬美元開銷的神奇洗衣店。
嚴格的說,高迪先生並沒有說謊。這幾家表面看來毫不起眼的洗衣店,的確有能力滿足他那花天酒地生活的大部分開銷,當然,依靠的不會是那些已經被洗到發白的半舊西裝,而是成捆成捆的可卡因和大麻卷——這裡事實上乃是全紐約最大的軟毒品加工和儲藏點,偶爾也會兼營冰毒或四號。
卡迪納家族擁有這處毒窟已經很多年了,一直沒有出現過問題,即便是高迪和保羅進行內戰的時候,雙方也明智的避開了這種要害所在,反而到了最近,傳奇的卡洛歸來,卡迪納即將復興的時候,這裡倒出了問題,而且,出問題的也不是毒品加工廠,而是被黑手黨們偷偷排進了東河的廢水……
無法否認,卡迪納的洗衣房裡的髒水,的確要比一般的生活污水毒性大得多,畢竟裡面還混合了不少加工毒品過程中產生的廢液,儘管如此,之前別管哪個環保組織,可沒人敢來摸這個老虎屁股,而這一次,這膽大的人終於出現了。
「這麼說,他們已經進去了?」月色朦朧,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中央高速的邊上,快槍盧博摸著下巴,遙望遠處的洗衣店,在他身邊,是一個舉著望遠鏡的手下。
「沒錯,頭兒,已經進去了,總共五個,門口還留了個放哨的。才等了兩個晚上就跳出來了,這些傢伙真沒耐性。」手下嘴裡嚼著口香糖,一邊觀察一邊匯報。
「可見他們早就盯上這兒了。」盧博在歎氣,如果不是教父催得緊,他絕不願意拿這裡來作誘餌,因為就算一切順利,機密洩露以後,這裡的加工廠也算廢了,眼下的卡迪納還被FBI盯得死死的,要想再開闢一個財源,那可不容易,「通知弟兄們,等我的命令。」
「老闆,動手快一點吧!」手下放下了望遠鏡,他看著遠處那排洗衣房的目光裡透著一點不捨,「那些傢伙裡面有個扛照相機的,看打扮似乎是記者,你看是不是……」
「不可以!」盧博語氣斷然,他扭頭看著手下,眼睛裡帶著幾分殺氣,「讓你們怎麼做就怎麼做,別作多餘的事。我需要他們活著。」
「可是這裡的秘密……」手下看著遠處的目光裡,透出的全都是捨不得。
「過了今天,這裡不會再有什麼秘密。」矮壯的吸血鬼語氣陰冷,嚇得手下當場打了個哆嗦。盧博舉起手腕看了看表,虔心教派的人已經潛入五分鐘了。計算一下時間,應該夠他們看到一些東西,卻又不足以引起警覺,「去,你親自帶隊,把動靜鬧大一點,要搞成被意外闖入的樣子。」
「動靜鬧大?可是頭兒……」手下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畢竟他們是黑社會,而黑社會,總是不能見光的。
「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其它的,不要問。」盧博冷漠的回答,同時釋放出那種凶殘的目光,提醒對方自己曾經金牌殺手的身份。於是,手下再打了兩個哆嗦以後,乖乖的離開了。在他背後,盧博發動了汽車,掉轉車頭,向著曼哈頓的方向,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