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官路艱辛 第五十六章 挽留 文 / 同舟共濟
第五十六章挽留
官場的調整，總是有一些規律的。江南就是，在喬老闆去江北之後，省長李征金也到外省當省委書記去了，常務副省長接任省長，原本薛平還有一線往上升的希望，現在也沒有了。
等省裡的相關動作過去之後，新年還沒過，在兩會之前，華州官場又開始了純薛時代的大調整。
讓余嵐秋沒想到的是，在幹部大調整之前，華州市紀委在薛平的再三交待下，對左鄰右舍安居房外聯項目部進行多次調查，要對新居事件進行深入調查，並嚴肅處理相關人員。這事情，讓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事情眼看要過去了，薛平怎麼又提了起來。
其實薛平也是無奈，陳霍在一次周國彬的宴請上講笑話似的和余嵐秋說，上面有人在被打死民工家屬上訪的信中批了字，要求嚴查此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
薛平沒有辦法，才不得不交待紀委對這事情再次進行調查，本來想來個過場，可似乎上面還有人專門下來督察，省紀委也派人過問此事，搞的很是隆重一樣，所以薛平只得採用再三批示的形式，以表示他這個市委書記很重視。
當然，至於華州紀委到底是真調查，還是假調查，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唯一麻煩的，就是李真行了，這幾天他頭都是大的，每天應付紀委的人調查，不但自己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話語和他們交待，而且建委系統還叫了不少人去談話，這事情弄的建委上下議論紛紛，大家也都人心惶惶，他多次想薛平反映此時，薛平每次都是點頭說，知道了，就沒有了下文，可紀委的調查依然還是進行著，
紀委在建委調查的同時，市裡其他系統的幹部都在陸續調整，只有建設口子的這些人沒見任何動靜。
「師兄，最近忙不？」余嵐秋正在辦公室和周舟談話，陳菲嵐又來電話了。這兩天有關他要調離華山房地產公司的傳言四起，單永鳴都被薛平叫去談話，回來的是時候是喜氣洋洋的，所以余嵐秋找周舟瞭解一下下面大家議論的情況。
「我忙啥啊，你又不是不清楚，不要這樣調排你師兄，小心臉上要長豆豆的。」余嵐秋看了一眼手機號碼，和周舟揮了揮手示意他先出去。
「討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知道我最討厭大豆豆啊。」陳菲嵐撒嬌的說。本來天生麗質的陳菲嵐皮膚好無可挑剔，但不知怎的自從當上董事長後，她那吹彈欲破的臉上，有時候也會悄悄的冒出一兩顆小豆豆來，還好她現在有錢，只要發現豆豆要冒出來的苗頭，就趕緊去美容室去呆幾個小時。
每個星期去一趟華州最豪華最有名的美容室，現在居然成了陳菲嵐每週的必修課了，不管公司多少忙多少，不管有多少下屬在排著隊等她陳董事長簽字，只要到了每週的這個時候，她連薛明道也不搭理，就一頭扎進了美容工作室。
「太子妃有何指教。」余嵐秋懶得和她開這些玩笑。
「別太子妃，太子妃的，我最討厭這個稱呼了。」陳菲嵐一本正經的說，「以後再這樣叫，我和你急。」
「尊命，以後我就稱呼你陳董。」余嵐秋哈哈笑著說。
「別貧了，真的有是，是有關你的事情，順便晚上到鮑翅宮吃飯。」只要是她能作主的飯局，陳菲嵐肯定要去鮑翅宮，「放心，不要你買單，你這小氣鬼，從來沒見你大方一點。」
「既然是為我的事情，那還是我買單好了，不過你幫我省著點吃就行了，破產了可要你救濟的。」余嵐秋聽她這樣說，估計是要和自己聊幹部調整以及自己去向的問題，那自然不推辭了。
「好啊，我吃的很少的。」陳菲嵐這次很是高興，「今天你怎麼敢慷慨就義啊，難道你不怕明道了，記得，今天只准你一個人赴約。」
「我怕他做啥，華州有我怕的男人嗎？」余嵐秋在這邊嘴巴撇了一下，他知道薛明道出差了，似乎還是去招商引什麼資，實際上是拿公費到歐洲去遊玩幾天。
晚上在鮑翅宮，余嵐秋和陳菲嵐就兩人，這小女子倒還真為余嵐秋省錢，就點了三個燕窩菜，其他的都是素菜。
「喝點紅酒把。」陳菲嵐徵求余嵐秋的意見，「我都半年沒喝酒了，今天難得心情好，喝兩杯如何？」
「我隨便，你作主好了。」余嵐秋看著她素面朝天的臉上，一本正經的說，「告訴你一個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
「什麼？」陳菲嵐示意服務生先給余嵐秋倒酒。
「想知道不？」余嵐秋依然買著關子。
「說把，不要狗嘴裡又吐出象牙。」陳菲嵐在口頭上沒少吃他的虧，所以提醒他譏哄她。
「你啊，不塗那些紅紅白白的東西，就是傾國傾城貌了，我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余嵐秋一本正經的樣子說，臉上沒有一絲笑的意思，「塗上那些紅紅白白的東西，反倒只能傾薛明道同志了，我看了胃要流口水了。」
「去死把，你。」陳菲嵐用腳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兩人調笑了一番，吃了一盞燕窩，這才慢慢的說起余嵐秋的事情來，這自然是陳菲嵐先說。
「師兄，最近有什麼打算？」陳菲嵐一改前面嬉皮笑臉的樣子，還真像一個師妹兼董事長的派頭，「我聽說了不少的消息。」
「能有啥消息，老闆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余嵐秋呵呵笑著說，經過這些日子的思考，心態還真好了許多，自己也還是下定決定，接受黑子的勸告，依然做官。相信薛平也不會給他一個太難堪的位置，即使薛平給他個很難堪的位置，大不了想辦法調到省裡去好了，找個輕閒的職位，正好可以把這麼多年來的經歷和心得體會整理一下，也可以到學校裡去讀點書，還要順便找個老婆，等再出山的時候，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干革命工作了。
「我聽薛家父子聊到過你的事情。」陳菲嵐倒有個好脾氣，這樣的事情她不轉彎抹角，「聽老頭子的口氣，還是想讓你在華山房產公司不動。」
「也不錯啊，反正一切行動聽指揮。」余嵐秋端著酒杯和她輕輕的碰了一下。
「聽說新居事件的事情，上面有人扯著不放。」陳菲嵐這話才是說到實處了，「所以老頭子好想又讓你去農林局，你在南山農業不是搞的很好嘛，有人可是想讓你去文聯，說你文章寫的很不錯。」
農林局是一個亂的不能再亂的攤子，在華州一向是打入冷宮和養老的地方，和老干局一個樣子，薛平沒讓余嵐秋去老幹部局還是不錯的，也沒有考慮文聯，這樣還能讓他略微釋懷一些。
「這次建設口子的人怎麼都沒動？」余嵐秋轉換話題，除了自己，他還關心李真行的位置。
「還不是李真行。」陳菲嵐說，「那天明道還說，李真行也真是的，左鄰右舍外聯項目本來沒讓他管，出了事情他還要自己頂上去，和調查組說這是他負責的項目。」
「哦，還在調查這個？」余嵐秋心裡琢磨著，在這個項目上，李真行想推脫責任也是可以的，畢竟不是他直接管理的，他只是暫時主持建委工作而已，看來薛平對他這個福將還是很喜歡的，因為上面在調查這事情，就沒動建設口子的人，也為李真行留有餘地。
「李真行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陳菲嵐突然眉頭一皺說，「居然向調查組提出，他應該承擔領導責任，人家避都來不及，他居然還主動承擔。」
「不主動承擔，就不是他李真行了。」余嵐秋莞爾一笑說。
「老頭子也是的，這個李真行有什麼好，牛脾氣一個，不要說向勇的話他不聽，老頭子他都敢頂，換一個聽話的人不更好嘛。」陳菲嵐也弄不清楚薛平為什麼一定要重用李真行。
「不說別人了，師兄，你真的有什麼打算沒有？」陳菲嵐吃完盞中的燕窩，坐直身說，「現在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事情也就這麼一回事情，只要喬致山不回江南一天，只要你不離開華州一天，只要老爺子還在華州一天，你基本上就沒出頭之日。」
「你真是女諸葛，比你們家老頭子還算的清楚。」余嵐秋略帶諷刺的說，「正好休息休息，農林局也不錯的，文聯我也喜歡。」
「難道你就這樣呆下去？」陳菲嵐無奈的看著他，「我可不想看著我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師兄窩在農林局，那地方可是養老的地方，你才多大啊，過了年才是而立的年齡把？」
「所謂一張一弛，這些年累的夠嗆，去休息休息不也很好嘛，順便娶妻生子，完成祖宗交給俺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人生的大事。」余嵐秋哈哈笑著說，不過心裡還真是有些不好受，自己才三十歲，就要去農林局那種地方養老。
「要不我去和老爺子說說，其實老爺子還是很器重你的。」陳菲嵐說，「年輕一些的局辦官員裡，老爺子能看中的人不超過五個，你和李真行就佔了兩個，可都不聽他的話，老爺子其實還是很重才的。」
「那我還不如當初直接找王雪民的好。」余嵐秋呵呵笑著說，「至少也可以算個開國功臣。」
「你這人，就是這樣認死理，以前喬市長在江南，明道那麼拉攏你，可我從來沒勸過你。」陳菲嵐歎息了一口氣說，「現在情況不同了，喬致山是陞官了，可他再怎麼陞官，也還是顧不上你，你現在就算跟了老爺子，也沒負他啊。」
「要不，我到你的南天來幹活。」余嵐秋和她開起了玩笑。
「真的？」陳菲嵐再次直起了腰，挺著胸前驕傲的雙峰，還真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覺。
「煮的。」余嵐秋眼角瞄了一眼雪白的地方。
「討厭，真的，你要是願意來，我把董事長位置讓出來，我們師兄妹兩聯手打造一個華州地產神話，怎麼樣，有興趣沒，有興趣沒？」陳菲嵐興沖沖的說。
「你想有可能嗎？」余嵐秋懶得和她囉嗦，「如果是你的公司，我還可以考慮考慮。」
「怎麼不是我的公司啊，南天房地產公司我有68％的股份，我是最大的股東。」陳菲嵐辯解。
「這騙人的把戲就不要和我說了，你的股份最多，將來和薛明道結婚了，還不是要分一半給他。」余嵐秋呵呵笑著指出，「這樣的笑話不好笑的，小心將來紀委查你們。」
「今天是你約我吃飯呢，還是薛明道讓你約我吃飯？」余嵐秋突然轉換話題。
「有區別嗎？」陳菲嵐撥弄著裝燕窩的盞說。
「當然有，不同的人，我開始考慮的角度就一樣，當然影響結果了。」余嵐秋說，薛明道自然是代表薛平。
「你真想知道？」陳菲嵐有些扭捏的說。
「你不說也沒關係。」余嵐秋自然不上她的套。
「討厭。」女人怎麼都喜歡說這話，「最先是我想和你聊聊，咱們師兄妹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在市政府辦公廳實習的那段時間，是我最幸福的時候，真懷念那段日子。」
「我們董事長大人懷舊了！」余嵐秋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說，「來為，懷舊乾杯！」
「說正經的。」陳菲嵐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卻沒將酒喝完，端著酒杯說，「明道去歐洲之前，和我說過，要我找你談談，老爺子也提起過，老爺子對你真的很器重。」
「還真有點受寵若驚了，華州這麼多人，又不缺我一個，薛老闆怎麼老盯著我不放呢。」余嵐秋呵呵再次和她碰了一下杯子，喝完才接著說，「要是你一個人的意思，我還真要好好考慮，考慮，他們父子兩那就算了，再說了薛老五遲早也要出來到你那裡當總經理的，不如南天這麼多股份他怎麼放心。」
「老爺子也正是這樣想，所以才要有個人能在建設口子架住明道留下的缺口。」陳菲嵐今天喝了不少紅酒，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些酒多了，余嵐秋也沒在意。
要知道南天房地產公司雖然也叫南天，雖然對外也是南天建工的下屬企業，可只有明白南天房地產公司股份分配的人，才知道這其中的真象和貓膩。南天房地產公司注資不多，只有一千萬，陳菲嵐佔了68％，南天建工倒只佔12％，還有百分之20％分屬另外幾人，當然這一千萬實際上是南天建工出的，其他所有一切都是南天建工出的。
是啊，等現代城建的差不多了，也應該是薛明道到南天房地產公司做總經理的日子。或者是接手現代城的日子，余嵐秋猜測薛明道是不會繼續走仕途的，既然不走仕途那自然要走商業這條路，既然走這條路，那等現代城建成了，去南天房產或者現代城都是有可能的，也都是很好的選擇，如果能借薛平的餘威，將現代城包裝一下，再搞個什麼上市，圈一筆錢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老五出來了，建設這個口子有的是人，哪裡輪到我。」余嵐秋呵呵笑著說，「我到華山房產公司一年多，感覺這裡真是藏龍臥虎，人才濟濟的。」
「建設口子的人，除了李真行和你，就都是向勇的人。」陳菲嵐突然說，「向勇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野心大著呢，正在運作將王朝強拱掉，他來作個代理市長。」
「不錯啊！」余嵐秋第一反映就直接說，「向市長一向以你們老爺子馬首是瞻，那這樣的話就是真正的團結的班子，協作的班子，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老爺子應該幫向勇的忙才對啊。」
「少貧了，這裡面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勇也和你余嵐秋一樣，非池中之物，誰想一輩子做人家的狗腿子。」陳菲嵐很不屑於向勇，不知道是啥緣故。
「好了，不和你貧了，得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老媽還有事情等我回去。」陳菲嵐叫服務生買單，「只要你願意，只要你略微改一下你前進的航線，你照樣能再華州風聲水起，依然是四公子之一，你的華天、華海也肯定生意興隆。」
陳菲嵐這話很是直白了，余嵐秋苦笑了，笑盈盈的說：「要是繼續往前行呢？」
「現在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陳菲嵐也笑咪咪說，「老爺子一向的觀點是不能為我所用，就能讓他有用。」
「華州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余嵐秋打著哈哈說。
「不跟老爺子－－－」陳菲嵐猛的喝了一口酒，頓了一下，瞪著眼睛看著余嵐秋說，「要不我們聯手起來？」
陳菲嵐這話意味深長，等著余嵐秋說話一樣，余嵐秋一直嘿嘿一笑說，「華州可是薛家的天下，就算你我聯手，也逃不出薛如來的掌心，我就是一個例子嘛。」
「只要你答應，你我聯手，肯定可以逃出他的手心，到時候誰也奈何不了我。」陳菲嵐有些醉眼朦朧似的說，「到時候你不但可以家財萬貫，而且還可以，還可以……」
陳菲嵐說著，臉刷的一下就紅了，余嵐秋自然明白她說的意思，只是心裡很不明白，自己有少好的，怎麼這大小姐老是這樣。不過有了上次買琴的事情，余嵐秋就不上她的當了：「錢夠用就行，家財萬貫有啥用，你看江南首富林大老闆，這上百億身家，到後來還不是弄得個兒女相殘，有啥意思呢。」
「你不在乎錢，那其他的呢？」陳菲嵐揚起臉，菲紅的臉蛋在鮑翅宮迷離的燈光下，真的差點讓余嵐秋有些忍不住去親上一口。
「其他還有什麼啊？」余嵐秋假裝不知，「人生在世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我現在對錢財官位都不太在意了，有則有之，無則不強求，平安快樂是福。」
「氣死我了。」陳菲嵐揚著臉好一會了，看余嵐秋還不明白，就會又喝了一口酒說，「我，你也不在乎？」
「小姐，買單。」余嵐秋朝著服務生叫，服務生進來了，余嵐秋又朝她說，「有沒醒酒湯，給我們一人來一碗，我有些喝多了，等下還要去趕夜場呢。」
見余嵐秋這樣說，陳菲嵐也沒說什麼，繼續喝了兩杯紅酒，等醒酒湯上來了，兩人默默的喝完這才走人。在鮑翅宮門前上車時，陳菲嵐朝著余嵐秋說：「師兄，你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