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原的春天 第二十一章 帝都風雲(六) 文 / 大漠古堡
第二十一章帝都風雲（六）
凱達作傭兵時常在酒館中遇到流鶯，也曾一起調笑，不過現在的他對這類人絲毫提不起興趣。
「那邊發生什麼事情？」將一個德尼夾在指間晃了晃，朝對面角樓指去。那裡圍著二三十人，看樣子是在爭吵，但是酒館裡雜音太大，凱達始終聽不清那些人說的什麼。
流鶯以閃電般的速度將銀幣奪到手，放進貼身口袋，然後又把手掌擺在凱達面前，她剛才看到凱達賞給招待一枚金裡爾，想多從這個富豪身上賺點錢。
「招待」凱達小聲召喚。他賞給招待巨額小費，本就是想探聽消息。
「您可真是小氣的人！」流鶯不滿的癟癟嘴，伸手拿起凱達面前的酒杯，享受著十二年的威士忌。辛格爾頓見到有人對主君如此無禮，頓時把手按到劍柄上，卻被凱達拉住。
「那邊有幾個外地來的傻小子，為和他們屁不相干的事情跟本地的傭兵吵起來。一群沒素質的傢伙，只會動嘴不敢動手！」流鶯把酒喝光，鄙夷的說道。
這種事情在酒館中每天都會遇到，凱達沒興趣再瞭解。
那個流鶯還想多討點賞錢，繼續用鄙夷的語氣說道：「都是一群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傢伙，不想想怎麼多掙點錢快活，逮著個破貴族的事情說個沒完，也不覺得累。」
「什麼貴族？」
看到富豪來了性質，流鶯又把手伸出來，賣消息也有技巧的。
凱達抓出幾個銀德尼扔給她，「快說。」
「除了最出風頭的庫蠻小子，還能有誰。庫蠻人都能成為貴族，看來帝國是沒希望了。」流鶯歎了口氣，嫉妒加嚮往的說道。酒館這種地方常常能聽到對貴族甚至皇室不敬的話語，但沒人會去揭發，從這些掙扎在底層的人身上又敲詐不出財富。
「凱達大人是最勇敢的戰士！是戰神坎帕斯的寵兒！」辛格爾頓不忿的嚷道。他的聲音太大，附近幾桌的人都望過來。
「還是你們傭兵的驕傲？」流鶯不屑的白了辛格爾頓一眼，「那邊幾個外地小子就是這樣和人吵起來的，如果你們不想惹麻煩，還是快走吧。」這個女人的心腸倒不壞。
「那來的混蛋，跑到帝都來放屁！」流鶯的提醒剛落音，一個粗壯的傭兵就走過來。
「別出聲快走，這傢伙你們惹不起。」說完這句話，流鶯飛快的消失。
辛格爾頓冷冷的看著站在面前的傭兵，根本沒將對方放在眼裡。雖然他的實力不是很強，但魔神山脈中和亡靈打交到的經歷讓這個年輕人將生死看的非常淡然，眼神中也多出一分殺氣。
「我要把你這雙該死的眼睛挖出來，像半獸人的膀胱一樣踩碎。」被藐視的壯實傭兵咆哮起來。
還沒等這個叫囂的傢伙動手，「碰」的一聲巨響傳來，接著聽到盤子掉到地上碎裂的響聲，對面角落裡終於動起手來。
酒館中突然鴉鵲無聲，所有人都扭頭看著出事的地方，隨即又像火山爆發般轟響起來，膽大的朝角落裡擠過去，膽小的紛紛往酒館外溜。那個壯實傭兵也放棄辛格爾頓，朝另外一邊衝過去。
凱達沒興趣往角落裡擠，但並不等於他漠不關心。持於身份的子爵蹭的躥上桌子，居高臨下的張望。二三十碼外，正奮力揮動拳頭的傢伙有點熟悉，凱達努力的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些，結果其他看熱鬧的傢伙也都爬上桌子，將視線全擋住了。
「你們幾個，都給我站住！」從酒館中跑出去的客人剛鬆口氣，就被呵止住。這些人轉過身想罵人，忽然發現身著巡察官服飾的官員朝他們走來。
「在帝都街道上驚慌失措、放足狂奔，有礙觀瞻。依照法令，應罰三天苦役。」巡察官米拉陰沉著臉說道。至於帝國是否真有這項法令，現在已經很難搞清楚，不過許多巡察官都在應用這項權力。
他的話音剛落，身邊的隨從很自然的走上去，對幾個倒霉蛋說道：「尊敬的巡察官念你們是初犯，可以給你們改過自新的機會，每人繳二十個卡蘭就可以走了。」這項罰款是巡察官及其屬下收入的重要來源之一，但是這些掌權者很清楚不能把人逼急，每次罰款都不高。
被逼在苦役和錢幣間作選擇的傢伙們乖乖的交了罰金，並向巡察官報告酒館中發生的事情後，聽話的邁著碎步遛走。
「竟然在本巡察官上任的第一天鬧事，應該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米拉臉上的肌肉抽動著說道。
他本是達西伯爵家廚娘的兒子，自幼在伯爵家庭中長大，平民出身的他極為羨慕貴族們高高在上的權勢，並將爬上貴族階層作為畢生奮鬥目標。經過不懈努力，不到二十歲的米拉終於從達西伯爵那裡得到一份差事，又過兩年，達西伯爵見他辦事機警，對家族忠心耿耿，就替他謀取巡察官一職，作為家族安插在行政機構中的眼線。米拉在達西伯爵面前畢恭畢敬，但在平民面前，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神態，總想在言談舉止上表現出高於平民的姿態，容不得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對他的藐視。更何況處理酒館中發生的鬥毆事件比在街頭處罰行為不檢者更有利可圖。
「你們這群雜碎，都給我趴在地上！」酒館的大門被踢開，第一天上任的巡察官米拉帶著幾個僕兵衝進來。
「誰在鬧事！」米拉威嚴的呵斥，同時裝作整理衣帽以掩飾呲牙咧嘴的動作，剛才踢門的時候差點把腳骨給震碎。
「尊敬的巡察官，只是幾個傭兵開玩笑，沒什麼大不了的。您請回吧。」酒館裡的管事連忙迎上去，把幾個德尼塞進對方的手裡。只要開酒館就避免不了打架鬥毆的情況出現，這酒館還靠近傭兵工會，來來往往的客人中許多都是出生入死的傭兵。但沒有那家酒館願意在發生打鬥時讓巡察官來處理，要是在這裡喝酒的客人被巡察官帶走，以後誰還敢來？
米拉不客氣的將銀幣收下，卻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讓僕兵把看熱鬧的人趕開。
管事以為對方嫌錢少，又抓出幾個德尼塞過去，米拉仍不客氣的收下，還是沒有離開。管事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認為這個巡察官是被競爭對手收買故意跑來作對的。其實他冤枉米拉了，這個靠著家族庇護坐上巡察官位置的傢伙只是想擺擺架子，讓眾人景仰新上任的巡察官……
隨行僕兵搬過來一張椅子，米拉大模大樣的坐下，用劍鞘指指鬥毆的傭兵：「你們幾個，通通過來。」
傭兵大多是悍勇的亡命之徒，暗中殺人放火的事情不會少干，在偏遠地區的城鎮中也不將行政官員放在眼裡，但在帝都這種重兵駐防的大城市，還沒有傭兵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混戰中的傭兵們聽到巡察官的呵斥，立即老老實實的走過來。
「米拉大人，您要給我們作主啊！」一個滿臉烏青的傢伙看清楚面前的巡察官是熟人，立刻嚎叫起來。
「說吧，什麼事情。」米拉認出眼前的傢伙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玩伴，但他可不想讓人們知道巡察官米拉有這樣一位朋友，故作輕描淡寫的問道。不過對方那句「米拉大人」讓他非常受用，心裡立即偏向玩伴一方。
「大人，我們都是在帝都註冊的『紅狼』傭兵團的人，剛才在這裡喝酒，哪幾個外地小子忽然就衝上來毆打我們，您看把我們打成什麼樣子。那些外地人越來越不像話，應該狠狠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我們帝都人不是好欺負的！」
「對，應該狠狠教訓那些外地崽子，把他們都趕出帝都。」有人跟著附和著，頓時群情激奮。
巡察官進來後，所有爬上桌子的人都遛下來，不想搞特殊的凱達也不例外。不過他本來就隔的遠，站在後面更看不見前面發生的事情，聽到人群忽然吵雜起來，忙把招待拉過來。
「尊敬的客人，您還是快走吧，現在帝都亂的很，外地人在這裡很不安全。」看來一個金裡而的份上，招待給了凱達忠告。
「為什麼？」
「帝都是皇室宮廷和貴族院所在之地，治安原本很好，就連無事可作之人也能得到皇帝陛下的施捨，填飽肚子。但自從那些該死的外地人」說到這裡招待意識到眼前幾個也是外地人，連忙看了凱達一眼，小心的說道，「自從許多人湧入帝都之後，人們能夠領到的救濟一天比一天少，治安也一天比一天差，經常有帝都人被外地人搶劫，已經發生過多起大規模鬥毆事件，聽說皇帝陛下還出動皇家軍團鎮壓才平息爭端，不過帝都人和外地人的關係愈發緊張，任何事情都能引起雙方的爭吵。剛才『紅狼』傭兵的團的人講到凱達子爵，那幾個從阿克斯來的傭兵忽然就跳出來爭辯。」從招待的口氣來看，他顯然也不喜歡外地人。
就在這個時候，米拉一句「又是這個該死的庫蠻雜種」傳進凱達等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