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八十四章 遷移(十五) 文 / 大漠古堡
第八十四章遷移（十五）
長期以來，凱達對馬薩爾克家族的幫助都是純私人性質的，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對安娜的愛慕，但隨著地位的提升和考慮問題日漸趨於成熟，凱達要更多的考慮如何鞏固與馬薩爾克家族的友誼，而不僅僅是增進他和安娜兩人的感情。
從馬薩爾克家來說，他們也需要在和克萊武家現有的關係上更進一步，如果這兩個家族都有更年長的父輩把控的話，凱達和安娜的聯姻無疑是最穩妥的辦法，但偏偏凱達就是克萊武家的家主，而安娜也即將成為馬薩爾克家的領頭人，以這兩個家族目前的狀況，還沒人能夠干預他們的感情進展，所以安娜和弗蘭克此次來到馬丁堡，也有考慮與克萊武家結盟的問題。雖然安娜覺得在她和凱達目前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下兩家結盟有點怪異，但總比讓自己做政治聯誼來的好，也就接受了封臣們的提議。
除了和森達姆侯爵的關係外，凱達原本沒有考慮過與其他貴族的合作事宜——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和庫蠻人結盟——但阿克拉特的部隊出現在預定遷移路線上的狀況迫使他不得不再次調整戰略。
對凱達來說，從參加阿克斯地方軍團到現在，他基本上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缺乏長遠的規劃，僅僅是遷移西北三郡領民的計劃就一改再改，雖說計劃永遠沒有變化塊，但這樣的變化未免太頻繁，凱達覺得照這樣發展下去，將來自己發佈的任何命令，封臣們都會持懷疑態度，不利於命令的執行，也無法鞏固自己的地位。
「必須要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凱達對自己說。
帝國的動亂雖然在漸漸平息，但離和平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阿克萊特謀求西南地區領地的傾向愈發明顯，有這個惡鄰在身邊，克萊武領地的建設必須要加強，把家族所有力量都集中到領地是最好的辦法，不過在荊棘召集令到期前辦不到，這種情況下西北三郡已經取得的優勢就決不能輕易放棄，非但不能放棄，還必須要進一步強化。將這一地區所有對克萊武家抱有好感的人團結在一起，就算是沒有好感，但需要互相依靠的人也可以團結在一起——比如羅斯等人——結成戰略同盟，這樣即便將來阿克萊特進攻克萊武領，也能從西北三郡發動攻勢進行牽制。這是凱達成為領主以來第一次獨立思考家族的發展戰略。
有這樣的心理基礎，凱達和安娜的談判進行的很順利，在雙方的秘密約定中，將來不論那個家族遭到攻擊，另一個家族都必須進行援救。為了盡快幫助馬薩爾克家族恢復實力，凱達送給他們大量物資，還將部分原本屬於西北三郡的領民送給馬薩爾克家族，這些被送出去的領民家庭都是有老有小，會嚴重拖慢遷移進程的，少了這些人，凱達的遷移隊伍能最大程度的加快速度。馬薩爾克家族在前期的收復失地運動中並沒有獲得太大的收益，領地原本的人口也大都流失，凱達轉送給的人口中雖有老弱，但每個家庭中也有青壯男子，只要組織得當，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為馬薩爾克家族財富的來源。對這些領民來說，他們本就是西北三郡的人，托庇於克萊武家也是未求生存不得已的辦法，沒有人願意遷徙到千里之外，現在能夠在領主的同意下留在本地向馬薩爾克家族效忠，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帝都已經傳來消息，鑒於馬薩爾克家族在抵抗阿克萊特和叛軍戰爭中的英勇表現，將授予這個家族子爵爵位，安娜要去哈爾斯堡接受冊封。在皆大歡喜的場面中，安娜依依不捨的和凱達告別，踏上去哈爾斯堡的行程。
送走安娜後，凱達覺得應該主動去拜訪奧克瑞伯爵羅斯。雖然這個傢伙相應阿克萊特的叛亂，在西北三郡幹掉不少貴族，但經過森達姆侯爵斡旋和大把的金幣攻勢，皇帝陛下和貴族院已經對他進行特赦，並保留他的貴族身份。
赫爾勒九世才發佈對貴族的討伐令沒幾個月，就對「決不寬恕」的對象進行赦免，這也讓凱達更清楚的認識到貴族的交易或者說權力的交易中沒有對錯，只有利益，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敵人也能轉眼成為朋友。
說來羅斯能夠得到赦免，其中還有凱達的功勞。但羅斯的家族畢竟有悠久的歷史和光榮的傳統，一旦重新站回南雷斯貴族的行列，羅斯大人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尊嚴去向一個庫蠻人爆發戶表示感謝。凱達就沒這麼多顧慮，想清楚家族在西北三郡的戰略後，他放下對羅斯不來答謝的怨恨，挑選了幾十名侍從，帶上禮物趕往羅斯的城堡。
羅斯沒有想到凱達會來，慌忙前往迎接。本應該被感謝的對象反倒親自上門，羅斯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場面很是尷尬。
凱達主動以中級貴族的身份向羅斯行禮後，羅斯也回過神來，熱情的答謝，把凱達一行迎進城堡。要是讓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親熱的場景，必會以為凱達和羅斯是多年好友，殊不知幾個月前他們還打的你死我活。
禮節上的寒暄都是在城堡大廳中完成的，密謀通常就會在小廳中進行。
壁爐的火焰舔嗜著乾燥的木材，發出辟啪的聲響，上等的松木燃燒散發的清香縈繞在裝飾精美的客廳中，讓人精神振奮。凱達裹著厚厚的皮裘，輕輕搖晃只有聖羅蘭帝國才能製造的精緻玻璃杯，彷彿在聚精會神的觀察裡面三十年陳釀液體的運動，心裡卻完全不似表面的平靜。
羅斯好像漫不經心的看著眼前的年輕庫蠻人，心中也在不斷翻騰。作為一個龐大家族的家主，羅斯當然不會認為凱達在冰天雪地中跑到這裡來只為做「朋友間的問候」，必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商量，而他也很清楚凱達要說的會是什麼事情。經過去年的戰亂，帝國的貴族階層會有非常大的變動，許多昔日的朋友成為敵人，往日的仇敵卻也可能成為盟友。作為參與叛亂又得到赦免的家族，羅斯所在的埃來克家族更需要得到普遍的支持，不僅僅是對抗即成為鄰居的阿克萊特——羅斯自然也判斷的出阿克萊特的最佳落腳點，但同樣無法改變——還要壯大聲勢防止帝都可能的事後清算，因此他希望結盟的意願並不比凱達弱。但那些沒有參與叛亂的帝國傳統世家，誰也不願在這個時候和埃來克家族撤上關係，更何況這個家族原本就同許多貴族有矛盾。這也是羅斯勉強能夠接受凱達的一個重要原因——庫蠻人子爵的盟友總比沒有盟友強。
但老於事故的羅斯把凱達邀請到小廳後，除了談論大陸的風土人情就沒說過正經話，他是打定主意要讓凱達先開口。這樣的談判中，先提議的一方已經處於劣勢，後說話的一方將會贏得更多的利益。以羅斯對凱達經歷的判斷，他認定凱達會先沉不住氣。
常理下，羅斯的判斷很正確，可這回偏偏遇上首次面對這種場合的凱達。在來羅斯這裡前，凱達就反覆考慮過格瑞雷曾經講過的典故，同樣清楚需要後發制人，因此他也打定主意絕不先說話。為了打發時間，他搖晃了一會玻璃酒杯後，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家底。得意於威廉從小的教育，凱達是個不錯的理財家，當傭兵的時候就把可憐的收入管理的有條有理，成為領主後財富激增，凱達也曾經放鬆警惕，可最近錢財如流水般花出去，再次讓他開始警覺。以克萊武家領地的土地收入，無論如何也支撐不起三千五百多人的部隊，必須要合理利用手裡的每一個卡蘭去賺更多的錢。開始凱達還只是想逃避羅斯的壓力，後來竟真的認真考慮起賺錢的方法來。
羅斯的汗水從額頭開始落下來，滑過他保養良好的臉龐，讓他感覺有些搔癢。長時間的沉默讓這位伯爵老爺很不開心，他覺得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自己竟然沒有一個成天為生活奔波的庫蠻小子毅力堅強，簡直是對貴族教育的侮辱。羅斯拚命克制張嘴的**，但這種強行忍耐的行為那裡比得過凱達忘乎所以的走神。
羅斯最終連續叫了凱達好幾聲，並提出正式話題的時候，凱達還因為發財大計被打斷很不高興。
凱達不愉的神色落在羅斯的眼中，讓伯爵大人不禁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難道這個凱達真的只是來問候一下，並沒有其它意思。如果真是這樣，結盟的事情還有點不好辦。
真正的談判一開始，羅斯就知道又錯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可先機已經失去，羅斯只能靠著豐富的政治經驗和凱達周旋，勉強處於不敗之地，許多原本預計要加給凱達的條件竟還沒有提出口就被堵回去。
達成攻守同盟和利益分成的秘密約定後，凱達帶著手下返回馬丁堡，想想羅斯的表情，凱達就想笑。
「警戒！」沉浸在回憶中的凱達忽然聽到辛格爾頓的喊聲。
對面飛馳的騎兵高舉的旗幟讓大家把提著的心放回遠處，是馬丁堡派出的信使。
親衛們不再如臨大敵，可凱達的心卻砰砰直跳，始終平靜不下來。
「大人，安娜小姐失蹤啦！」迎面而來的騎兵還沒等下馬就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