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七十五章 遷移(六) 文 / 大漠古堡
第七十五章遷移（六）
凱達的猜測完全正確，托庇於克萊武家的庫蠻奴隸中的確隱藏著一個組織嚴密，結構龐大的秘密團伙，大約十分之一的庫蠻人都是這個團伙的成員。總數一千一百多人的秘密團伙成員聽起來不是很多，但只要想想能夠進入團伙的都是些身體強壯、頭腦靈活、心狠手黑的傢伙，這些人是凱達手下一萬多庫蠻人中的精華，而這樣的人自然也大多參加了獨立聯隊，可以說獨立聯隊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武力是聽命於這個團伙首領的，再加上那些知情者和親附者，秘密團伙能夠控制的力量還要遠大於此。
更讓人感到擔憂的是，隱藏在凱達麾下的這個團伙還只是整個庫蠻人秘密組織的小小分支，這個跨越南雷斯、北雷斯和龐北等國家的龐大地下勢力網正式的名字叫做「光輝之路」。
光輝之路發展到大陸歷八一八年，擁有幾十萬成員，內部分工明確、等級森嚴，但沿著時間之河逆流而上，就會發現最初不過是幾個掙扎在死亡邊緣的庫蠻奴隸為了能夠活下去才結成的互助組織，開始所做的事情就是當一個成員快要餓死的時候，其他人從自己的嘴巴裡省出一塊發霉的麵餅、一口餿掉的爛菜葉湯給他，讓其能夠繼續屈辱的活著。這種看似平淡無奇的舉動卻救活了許多人的性命，有此經歷的人互相之間也變得更加信任團結，這個組織在庫蠻奴隸中的影響也越來越大，不斷吸收新成員，吞併庫蠻人中的其他地下組織，經過三百多年時間，最終發展到今天的規模。
人的思想會隨著時間慢慢改變，不管最初成立光輝之路的奴隸們想法多麼簡單，等它發展成擁有幾十萬成員的大團伙時，站在團伙高層的人們已經不會滿足於當奴隸中的頭目，他們的理想是成為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穿華麗的絲綢衣服、餐餐都吃加了牛奶蜂蜜的小麥麵包，為滿足這種**，幾代頭目都在做著準備，方法也多種多樣。光輝之路先從思想上給庫蠻人帶來希望，他們把庫蠻奴隸中自發編造的英雄傳說整理提煉，改造成更能為大家接受、也更能鼓勵人們鬥志的各種救世英雄傳說，再用光輝之路的信息渠道廣為傳播，這樣將來暴動的時候，各級頭目就可以打出救世英雄的旗號，爭取廣大庫蠻奴隸的支持。光輝之路的頭目們也從更早期的庫蠻奴隸大起義中吸取教訓，明白武力的重要，他們利用各種黑暗的渠道囤積資金和裝備，訓練人員，等到時機成熟就在各地發起暴動，建立庫蠻人的王國。
光輝之路在勢力膨脹之後就已經淪落為少數人謀取權力和地位的工具，不復當初生死相依的真摯信念，因而組織中那種發自內心的友愛團結也隨之消散，人們更多的是通過利益集結在一起，透過嚴酷的刑法來維護組織的威嚴和秘密。這樣的結構和方式，當面對更現實和更大的挑戰時，就會顯的脆弱不堪。
隱藏在凱達麾下的光輝之路分支，代號「核桃」的組織就面臨這樣的問題。
哈爾斯堡城外的那個傍晚，有人在晚霞照耀下喊出「救世英雄」的稱號，並匍匐在凱達腳下時，「核桃」的大頭目就定下暫時依靠這個庫蠻領主，以圖壯大勢力。當凱達從奴隸中徵集士兵時，「核桃」也在暗中推波助瀾，將大批骨幹送進獨立聯隊，但為保存實力，也為安全起見，「核桃」的高層人員沒有加入武裝部隊，繼續留在奴隸營地中遙控指揮。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做法並沒有問題，可隨著凱達地位不斷提高，給手下的獎賞越來越豐厚，「核桃」內部的矛盾就越來越大。
進入獨立聯隊或情報隊，為凱達出生入死的人，許多已經從奴隸成為自由民甚至半騎士，積攢起不菲的財富。可不論他們表面上如何風光，一回到「核桃」中，情況就完全變了。他們仍然是組織的中下層人員，仍被組織的高層踩在腳下。在這些依靠戰功得到凱達獎賞的人眼中，昔日令人敬畏的大頭目們全是膽小的懦夫、只會躲在奴隸營中白吃飯的混蛋們。可就是這些混蛋，不但用各種辦法羞辱自己，還以組織需要為名，將自己用鮮血換來的財富統統搜刮乾淨。
「核桃」的十幾位大頭目看著原本恭順的手下也是一天比一天不順眼，這些愚蠢的傢伙竟然得到半騎士和自由民身份，而聰明睿智的頭領們還只是半自由民和奴隸，還有什麼比這更難讓人忍受的。
公開身份的改變引起心裡上的變化，大頭目們嫉妒手下取得的功績，擔心這些人會不聽指揮，因此就在秘密集會上用各種辦法折磨羞辱他們，妄圖打擊他們的驕傲。這樣的做法非但沒有讓中下層的「核桃」成員對大頭目們畢恭畢敬，更激起反抗之心。
就在凱達與約翰密談時，馬丁堡外的奴隸營地中，聚集起來的「核桃」組織大小頭目們也在激烈的爭執。
「滾出去，這裡是大頭目討論問題的地方，你這種渣滓也配說話。」一個席地而左，約有五十多歲的老頭滿臉漲紅的對一名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咆哮著，這個老頭就是「核桃」的最高頭目，銀星級長老1，在「光輝之路」中地位僅次於最高議事團七位金星級長老。按照「核桃」的規模，通常情況下有銅星級長老坐鎮就不錯了，但因為北雷斯徵集大批奴隸和南雷斯作戰，最高議事團認為是個難得的機會，才派出銀星長老到「核桃」這樣的分支中。
「老傢伙，不要倚老賣老。」受到羞辱的年輕人也毫不客氣的回敬。
「喬治，給我閉嘴。」馬太轉身看著年輕人，不住的使眼色。
「呵、呵呵」銀星長老氣急反笑，「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啊，一個石星級的小混蛋，就敢對我這樣的銀星長老咆哮，組織的威嚴何在，你們說說，啊，組織的威嚴何在。」老頭越說越氣憤，花白鬍鬚不住的顫抖。
「拖出去，亂棍打死。」和銀星長老一起來到「核桃」的銅星長老跳起來嚷到。
「馬太，這個混蛋是你的手下，發生這種違抗上命的事情，你說該怎麼辦。」另一位銅星長老陰險的多，把燙手的石頭扔到馬太手裡。
「喬治這混蛋冒犯各長老，理應受到懲罰。但請各位長老看在他才提升為石星長老，年紀又小，不懂規矩，從輕發落。」馬太說道這裡，沒有給其他人插話的機會，繼續快速說道：「依我看，就免去他長老的職位，打十棍吧。」
「馬太，你也不過是個鐵星級的長老，問你意見，只是給你在屬下面前留點尊嚴，不要真以為自己有多高的地位。這屋裡有一位銀星長老，三位銅星長老，十個鐵星長老，那裡輪到你做決定。」一個歷來和馬太關係緊張的鐵星長老出言譏諷。
「才從石星提升到鐵星，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想在議事會上做決定。眼裡還有我們這些長老嗎。」
「沒錯，馬太這傢伙也愈發囂張，那個叫喬治的混蛋肯定是受他指示，才敢這樣對銀星長老講話。」
「我提議剝奪馬太長老身份。」
「他的行為已經嚴重違背組織規則，不但要剝奪長老身份，還要重罰。」
……
「馬太，雖然我一直很欣賞你，但是你看看，這麼多長老都對你不滿，你是不是也該好好想想？你是聰明人，也懂規矩，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想必是最近事情太多，太累啦，應該好好休息一陣。剝奪長老身份這個提議我看就算了，畢竟馬太也為組織立過大功，不能因為這麼點事情就否定以前的功勞，各位夥伴，你們覺得呢？」銀星長老看了大家一眼，然後又說：「不過就請馬太暫時不再負責情報隊，留在我身邊。當然，這是我們組織內部的決定，凱達那裡還是要馬太你去應付的，這也是是出於對年輕人的愛護。」
幾個銅星、鐵星長老聽到最高頭目的話，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狐狸還是年歲大的更狡猾，銀星長老的決定雖然看起來不像其他人叫嚷的凶狠，但卻更致命。馬太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從木星級升到鐵星級，靠的不就是掌管著凱達的情報隊。只要把他這份權力架空，等接替的人在凱達面前取得信任，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把不聽話的傢伙解決掉。
馬太感覺身處馬戲團中，自己有時是在台上表演的小丑，有時卻是圍欄外的觀眾。銀星長老自顧自的宣佈處罰決定時，馬太覺得那不是在決定與自己相關的事情，他看十幾個長老的眼神，有點像失去童心的中年人看戲台上蹦蹦跳跳的猴子、山羊，平淡如水，偶爾會有一點憐憫。
「這群人啊，嫉妒的迷霧已經遮蔽他們的雙眼，讓他們無法看清周圍的環境。」馬太心中感歎，但卻平靜的對那些等著他交出權力的人說道：「各位長老，今天請銀星長老召集大家開議事會，是因為凱達大人已經產生懷疑，如果我們的活動再不收斂，大人不會給我們機會的。」
「就那個混蛋小子？」有人嗤笑著不屑的說：「如果沒有我們支持，他會有今天的地位？再看看他給我們什麼啦，奴隸、奴隸，到現在我還是個奴隸！」
「住嘴！你要是再敢侮辱大人，我殺了你。」喬治惡狠狠的盯著說話的傢伙，手按在劍柄上。銳利的眼神不但盯的眾人心中發顫，就連馬太也不由覺得心驚。
「你……」
「各位長老，我們不需要再爭執和指責，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凱達大人吧。」馬太說完就帶著喬治走出去，對銀星長老讓他交出情報隊控制權的命令竟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