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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戰鬥吧!獅子! 第六十九章 冬日記事(七) 文 / 大漠古堡

    第六十九章冬日記事(七)

    「凱達」當一切歸於平靜,只剩下凱達和格瑞雷兩人時,老頭輕輕的叫著主君的名字。

    「老師,您對我剛才的舉動有疑問。」

    格瑞雷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其實最開始我不過是想找個合適的理由打破尷尬局面,但到後來,每句話都是我的心聲。老師,我很小很小的時候,頭腦裡就有一個念頭,大陸上沒有高貴的貴族,沒有低賤的努力,所有人都能夠平等的生活。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可有時我又感覺這並不是我的思想,我真的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凱達緊緊抱住腦袋蜷縮在椅子中,似乎要把那些折磨自己多年的奇怪念頭趕出去。

    「孩子……」格瑞雷走上前溫柔的撫摸著凱達。

    「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知道這樣的想法不會被世人所接受,從此就將它埋藏在心底。但在繼承家族的爵位後,好像找到實踐這種想法的機會,它又開始活躍起來。可是和貴族們接觸之後,現實讓我明白決不能將這種想法表現出來,否則不但是我,整個克萊武家族都會遭到毀滅。我要保證克萊武家的傳承,保護那些托庇於家族門下的人,就必須硬起心腸。在麗莎堡,我下令對暴亂的難民採取十一抽殺律,其實那些人不過是受到叛亂者的利用,他們的行為當真就應該被絞死嗎?貴族發動叛亂,普通平民卻被迫逃離家園,在戰火中苟延殘喘,為何有權勢的人造成的惡果,卻要這些卑微的人來承擔。」

    凱達喘息著停下來,猛灌幾口烈酒,又繼續說:「我想讓那些生活在苦難中的人過的稍微好一點,可內心深處對貴族勢力的恐懼讓我不敢有太多的行動,這種痛苦時時壓抑著我,折磨著我的靈魂。直到那天在城堡外看到凍餓而死的難民屍體堆積如山,看到那個小女孩無辜的雙眼,我才明白自己變了,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凱達。當傭兵時候的凱達啊,單純又快樂,可能會為了一個銀幣辛苦奔波,卻無須爾虞我詐,刻意逢迎。老師,您明不明白,我不再是當初遇到您挨揍時挺身而出的凱達啦!可最讓我痛苦的是,即使我懂得了這點,也無法回到過去,再不能找回當初的我。對城堡外的那些難民,我同情他們,所能做的也僅僅是多給一份活命的口糧。直到剛才,想到那些信任我,跟隨我一路戰鬥的奴隸們,忽然明白,我不能讓所有人都過上平等的生活,卻可以逐漸讓家族庇護下的人們得到應該得到的東西。」

    「孩子,在你這個年紀能夠想通這點,已經很不容易。」格瑞雷明白凱達的痛苦,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大陸上曾經有許多和你有類似想法的人,他們的地位比你高、權力比你大、掌握的武力也遠遠在你之上,他們認為自己有能力實踐心中的夢想。可當他們真正開始行動的時候,卻出現從來沒有預料到的情況。那些他們一心想解救的人,卻和他們的敵人站在一起,用屠殺來對待他們的,當時沒有人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覺得心靈在顫抖,信念在崩潰。或許絕對的平等本身就是永遠無法實現的迷夢,真正的智者應該是在迷夢下一步一步的跋涉,而不是幻想著煽動一下翅膀,就能飛進那個夢境之中。」

    格瑞雷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凱達卻從中嗅到滔天的鮮血和無盡的殺戮,心弦猛的收縮,緊張的問道:「那些人後來怎樣?」

    「死啦。絞刑、火刑……,個人喪命,家族覆滅。」

    「老師,您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員吧?」凱達試探的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凱達,不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要相信自己具有完全對抗傳統的力量。那些看似腐朽、墮落、沉寂的東西,掩藏著個人難以匹敵的能力,這種能力猶如傳說中神魔般強大,可以將任何試圖挑戰它的人碾個粉碎。」

    「老師,如此說來,傳統的東西豈非永遠不可改變。」

    「孩子,你有時很聰明,有時卻糊塗。煮過青蛙嗎?」

    「嗯?」

    「在燒沸的水中丟進一隻青蛙,因為受到劇烈的刺激,這只青蛙就會用盡全力跳出去;可如果把青蛙放在一鍋涼水中,慢慢的加熱,青蛙會覺得很舒服,等到它發現這種舒適是致命的危險時,已經沒有力量反抗。」

    「老師,我明白了。」

    「我也是經過這些年的流浪才懂得這個道理。今天能聽到你的心聲,很高興。我講這些話,也是想讓你知道,最為一名貴族,不論有什麼樣的想法,都必須一步一個腳印,不要冒進。今天你對獨立聯隊軍官們說的那些話,已經足以讓整個貴族階層震動,幸好現在是戰爭期間,否則帝都的貴族院會糾纏你一生。」

    「老師,凱達受教了。」凱達恭敬的向格瑞雷行禮。

    「你先前的話中,關於將戰死者送回領地安葬的事情很重要。我遊歷過許多地方,接觸過許多的戰士,不論是貴族、平民還是奴隸,不論是正規軍隊還是傭兵,他們都希望死後能夠埋葬在家鄉的土地上,讓靈魂得到安息。那些跟隨你的戰士大多是奴隸,並沒有屬於自己的土地,現在,克萊武領就是他們的希望。將歷次戰死者的遺骸遷葬回克萊武,不但對死去的人是一種尊重,對活著的人也是一種鼓勵。」

    「不錯。還有許多戰死的人,我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家人,居住在什麼地方,也都無從查找。剛剛成立格爾貝特獨立大隊的時候,曾經參照正規軍團的做法整理過士兵資料,可後來部隊的規模擴大,需要考慮的事情越來越多,這件事情就荒廢了。我想重新把它做起來,以後這就是軍務官必須負責的工作之一。有了這些資料,即便士兵戰死,我們也可以將他的遺體送回家鄉,將撫恤送到遺屬手中。」

    「克萊武家會在你手中發揚光大的。」

    「老師,您說笑了。關於部隊,我還有一些想法。」

    「相信埃德蒙、威廉他們也會有些想法,乾脆把他們幾個召集起來一同討論。」格瑞雷的興致也很高。

    「好主意。」凱達召來侍從,讓他們去通知相關人員,又繼續對格瑞雷說:「說到威廉叔叔,我真有些擔心。」

    「他的身體不是逐漸好轉了嗎?」

    「我擔心的是他的精神。自從回來後,他就一直萎靡不振,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很少參加活動,最近幾天又總是跟在迪諾身邊,難道他要去當神官。」凱達鬱悶的說道。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生活。威廉經過這番慘變,思想發生變化也是正常的,你也不用過於擔憂。再說,就算威廉想進入神殿,也不是件壞事。」

    「也是,再找個時間和他好好聊聊。對了,上回我們說道獨立聯隊沒辦法隨同人員和物資遷回克萊武的事情,當時您說好辦,到底是什麼辦法?」

    「當初森達姆侯爵只給你獨立聯隊的番號,正式軍官也只任命你一個人,他的本意是想讓你以獨立聯隊和克萊武家族衛隊的名義共同行事,以便在戰爭中獲得最大的收益。」

    「是啊,現在看來還真應該感謝侯爵大人的安排。否則繳獲的大部分財物都要送進國庫。」

    「我翻閱了獨立聯隊建立後和哈爾斯堡來往的正式公文,發現你只申報了一次軍官名單和編製表。」

    「這個我可記不清楚。」

    「記不記得沒有關係。你認為是獨立聯隊的戰鬥力強還是克萊武衛隊的戰鬥力強。」

    「老師,您越說我越糊塗,這兩者本來就是一體啊!」

    「現在要分開了。格爾貝特獨立聯隊是哈爾斯堡總督授權建立的帝國正規軍,克萊武衛隊是凱達子爵的家族衛隊,兩者怎麼可以一直渾為一團呢。」

    「我明白了,老師的意思是將獨立部隊中的士兵抽調出來單獨組成家族衛隊,然後再找一些人補充到獨立聯隊中。」

    「大概是這樣,但還不夠徹底。」

    「請老師賜教。」

    「森達姆侯爵為什麼想拉攏你,歸根到底還是想擴充巴塞氏的實力。這個老侯爵看似憨厚忠直,實際上也是只狡猾的老狐狸。你不信?好好想想他曾經反對赫爾勒九世繼位,卻不但始終坐在羅繆爾家族家主的位置上,還一直把持夏普軍團,就會明白這個人的厲害。既然他想擴充實力,我們就幫他一把,也好趁機搜刮一下這隻老狐狸的錢袋。」

    看著格瑞雷奸笑的模樣,凱達很難把他與剛才那個悲傷的老人聯繫起來。

    「發什麼呆。獨立聯隊在你手中不過是個搜刮戰利品的工具,但到了森達姆侯爵手中,卻可以成為爵位製造的機器。不懂?想想看,你手下的都是些什麼人,帝國的奴兵、庫蠻奴隸、北雷斯『飛翼』軍團的殘餘,這些人除了在你這裡能夠得到爵位之外,還能指望他們從帝都獲得封賞嗎?森達姆侯爵就不同了,巴塞氏歷史悠久,旁支眾多,隨便找些人頂替獨立聯隊軍官的位置,將功勳劃到他們頭上,不就可以從帝都得到大批的受爵文書嗎?」

    「這,這樣也可以?」

    「貴族一向如此,沒什麼值得奇怪。」

    「只是,又把功勞送給別人,實在是不甘心。」凱達恨恨的咬牙道。

    「一年之內,從騎士晉陞到子爵,你還想怎麼樣?出的風頭已經夠多的啦,現在應該讓別人去冒這個頭,你正好躲在大樹下撈些實在的東西。再說,以森達姆的心機,恐怕早就想到這點,我們先提出來,還可以爭取主動。」

    「那一定要換個好價錢。」凱達也賊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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