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哈爾斯堡的世界 第三十七章 跳動的獅子 文 / 大漠古堡
第三十七章跳動的獅子
長時間的劇烈奔跑耗盡了戰馬的體力，恩斯特衝到北雷斯劍士大隊面前時已經喪失騎兵對步兵的衝鋒優勢，不得不穿著沉重的鎧甲和劍士展開鏖戰。
一心想追上恩斯特的凱伊子爵終究晚了一步，在山腳下被超過二十倍的奴兵團團圍住，遠處還有更多的奴兵湧上來。
因為要冒充正規軍團，北雷斯奴兵們都配發簡單的鎧甲和武器，平時也都接受訓練，戰鬥力上比普通的奴兵要高出一大截。絕對的數量優勢更讓他們爆發出驚人的勇氣，常常是騎士們剛剛砍倒一名奴兵，同時就有十幾支長矛刺中他心愛的戰馬，然後騎士被掀翻在地，被細小的匕首從鎧甲縫隙伸進去隔斷喉嚨。
在北雷斯人的汪洋大海中，凱伊子爵覺得自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無力又無助，他有些絕望的看著山坡上同樣處境的恩斯特勳爵，感到森達姆侯爵的期望正在破滅。
神關上一道大門，但會給你開一扇窗戶。
下一刻，凱伊子爵想跪倒在地，高聲的讚美至高無上的坎帕斯，因為他看到山頂上一支幾百人的隊伍正朝塔伯特伯爵等人衝過去，一面黑底黃紋的戰旗迎風招展，旗幟上一隻兇猛的獅子躍躍欲出。
凱達已經等了很久，他潛伏在北雷斯人的身後，聽到騎士對決的吶喊，聽到北雷斯奴兵雜亂的衝鋒口號，聽到南雷斯騎士們高亢的「榮譽即吾命」的誓言，他體內戰士的血液開始不安分起來。
登上附近的高地，站在可以俯瞰包括塔伯特伯爵在內的整個戰場，凱達抓住了北雷斯人的弱點，那就是身為最高指揮官的伯爵本人。
北雷斯人做夢也想不到後方的福德堡已經陷落，更想不到一支南方軍隊正如捕食的獅子般靜悄悄的潛伏在身後。為了能將哈爾斯堡的軍隊牢牢圍住，塔伯特伯爵將所有的兵力都投入南北五里長，東西四里多寬的宏大戰場中，除去面前的一個劍士大隊，身邊僅有十餘名侍從和幾個傳令兵。
凱達飛快的盤算是否要對塔伯特伯爵發起襲擊，從現在的情形看，襲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可一旦失敗，在上萬北雷斯軍的圍攻下，這三百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但要是讓這個機會從眼前溜走，北雷斯人收拾哈爾斯堡的軍隊之後，最遲明天就能發現福德堡出現的變故，到那時在兩頭夾擊下，凱達相信除了棄城逃跑別無其他出路。
真要發生那樣的情況，已經到手的功勳、價值兩萬金幣的糧食沒有了都還在其次，對凱達失去信心和缺乏物質基礎支持的「克萊武衛隊」能不能維持才是大問題。
估計得失，凱達決定冒險。
塔伯特伯爵的精力全被眼前的戰鬥吸引，看到南軍的騎士一個接一個倒在面前，他的心情格外暢快。伯爵的侍從們也都饒有興致的看著剩下十多個苦苦掙扎的騎士，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將他們全部俘虜。
在這樣的心態下，他們沒有發現危險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直到一個侍從覺得氣氛不太對，無意間回頭瞟了一眼，才驚恐的發現幾百名戰士出現在他們側後方一兩百碼之處。
「敵人！」
得到警告的塔伯特伯爵慌亂的撥轉戰馬，衝進山坡正在混戰的人群中，那裡還有三四百名北雷斯劍士，數量的優勢帶給他心裡上的安慰。兩名侍從緊緊跟隨在伯爵身邊，保護他們的主君，但更多的人向凱達他們迎過去。
一百多碼的距離，輕裝的劍士二三十息就衝到近前。
騎在高大戰馬上的侍從無論體質、鬥氣、武技都要高於臨時拼湊的克萊武衛隊，但他們人數實在太少，轉眼間就被兩三百劍士團團圍住。
「格林，這裡交給你；托馬斯、奎特斯，跟我來。」凱達大聲吼叫著，帶頭衝下山坡。兩百名劍士呼喊著「坎帕斯庇佑！」，一頭扎進北軍之中。
兩軍剛一交手，用後背對著克萊武衛隊的北軍劍士們就付出慘重的代價，幾十人像割麥子般紛紛倒下，倖存的人將恩斯特等人丟在一邊，回過頭來對付這支突然冒出來的敵人。
「援軍！」
瀕於絕望的恩斯特和跟隨他的騎士們誰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刻竟然還能見到南雷斯軍隊，激動的淚流滿面。
「坎帕斯在上！勇敢的騎士們，殺光這些北方佬！」絕地逢生的恩斯特奮力砍斷北軍劍士的半邊脖子，鼓舞著筋疲力盡的騎士們。
凱達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塔伯特伯爵，只有盡快抓住這個傢伙才能摧毀敵軍的鬥志，否則讓他逃到大隊的北軍之中，就全都完蛋。
塔伯特伯爵緊張之下挑了條最差的逃跑路線，如果剛才他朝空曠的地方跑，凱達無論如何也追不上戰馬的速度。但他現在跑進混亂的戰場，非但馬匹的優勢發揮不出來，還要時時提防不知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刀劍。
眼見幾十名敵人緊緊跟在身後，伯爵只顧狠命的抽打戰馬，試圖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弗拉，你保護大人離開這裡，我來攔住他們。」一個身材魁梧，相貌粗狂的騎士跳下戰馬，獨自面對尾隨而來的敵人。
「斯賓塞，活著回來。」被稱為弗拉的騎士含淚叮囑同伴。
凱達看到擋在前面的敵人，仰天長嘯一聲，用盡全力揮動「龍牙」砍過去。
兩劍相碰，凱達接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渾身包裹在厚厚的鎧甲中的斯賓塞不過晃了兩晃。
「讓我斯賓塞來終結你們骯髒的一生吧！」看上去粗壯的斯賓塞擁有和身形不相匹配的靈活，巧妙的格開刺向面部和脖頸的攻擊，其它砍到身上的長劍不過在堅固的鎧甲上留下幾道淺痕，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幾個衛隊劍士發愣的時候，斯賓塞的長劍從他們胸前劃過，劍士們頓時痛苦的倒在地上扭曲著。
周圍的北軍劍士看到有人帶領，也都鎮定下來，匯攏到斯賓塞身邊開始發動反擊。
凱達和黑鬍子戰鬥時受的傷還沒有完全癒合，對付普通的戰士不會有問題，但是遇到像斯賓塞這樣接近專家級實力的強者，立刻就顯出劣勢。
眼見著塔伯特伯爵越跑越遠，面前的斯賓塞瘋狂的屠殺著己方的劍士，凱達心中猶如插進一柄利劍不停的攪動，克萊武的獅子旗才飄揚在戰場上，難道就這樣倒下去嗎，不，決不可以。
凱達集中精力運起剩餘的「源力」，尋找斯賓塞的弱點。
一名克萊武衛隊的戰士勇敢的衝向鋼鐵包裹的巨人，想要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但卻在對方迅猛的攻擊下被震倒在地。斯賓塞沒有給他翻身的機會，寬大的長劍緊隨著刺進他的胸膛，但在斯賓塞想抽回長劍的時候，卻發現被那名戰士牢牢的抓在手裡。
以斯賓塞的實力，擺脫這個困境也不過是一兩息的時間，但對凱達來說已經足夠。
彷彿離弦的利箭，凱達撲到斯賓塞身邊，鋒利的「龍牙」從鎧甲肋下接縫的薄弱處刺入，橫貫整具身體，頂到另一側的鎧甲。
「嗚∼」斯賓塞的嚎叫聲像是受傷的巨狼，響徹半個戰場。他鬆開長劍，雙手握拳，重重的敲在凱達的肩上。
凱達本已全身乏力，就要在斯賓塞的重擊中倒下去，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劍士們帶著哭腔的喊聲。
「中隊長，格林中隊長。」
凱達用眼角的餘光瞟去，雙手死死抓住斯賓塞長劍的正是在索特城時就認識的傭兵格林。
看著熟悉的朋友死在面前，凱達的心被刺痛，他奮力扭動手腕，然後將「龍牙」從敵人的身體中抽出來。
說起來要不少時間，但真正發生在戰場上不過是呼吸之間的事情。還沒有跑出這片戰鬥區域的弗拉聽見好友的慘呼，忍不住回頭張望，還沒等他看見斯賓塞，就發現一個黑呼呼的東西朝他飛過來，猝不及防之下，這個實力不錯的騎士身子被砸下馬鞍，一隻腳卻還掛在馬鐙上被拖著。
塔伯特伯爵眼看要跑到開闊地帶，心裡忍不住的的激動，正要策馬狂奔，突然身子一顫，整個人向前飛出去，四肢著地的摔在地上。他那匹血統高貴的戰馬半邊後腿被一柄巨大的戰斧砍斷，正躺在血泊中嘶鳴。不用說，能揮動這麼巨大戰斧的只有奎特斯。
戰場的狀況瞬息萬變，片刻之前還是志得意滿的塔伯特伯爵在摔的眼冒金星之後成為凱達的俘虜，幾乎就要喪命的恩斯特等人卻奇跡般的保住性命。
「勇敢的騎士，是你挽救了這場戰爭，挽救了我的尊嚴，你將獲得恩斯特的友誼，也將獲得羅繆爾家族的友誼！」年輕的恩斯特勳爵面臨巨大的轉變，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一個勁的向凱達表示感激。
「勇敢的騎士，恕我冒昧，還不知您的大名。」
「尊敬的大人，我是克萊武家的凱達。」凱達不知道這個叫恩斯特的傢伙哪來這麼多的廢話，強忍著傷痛和他周旋。
見到恩斯特還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又趕忙說道：「尊敬的大人，北雷斯軍仍在戰鬥，我們是否需要集結部隊給予他們最後一擊。」
「勇敢的凱達，你提醒了我。勇士們，衝鋒吧，給敵人最後一擊！」恩斯特終於明白該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