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哈爾斯堡的世界 第三十六章 陷阱 文 / 大漠古堡
第三十六章陷阱
第二天清晨,凱達把原獨立大隊的奴兵佔半數的長矛兵中隊留下防守福德堡,自己帶著匆匆整編的三個劍士中隊出發。
福德堡到潛伏地點有二十多里,凱達用馬車先將戰士們運到距離北雷斯人營地五六里的地方,然後從山區小路繞道前行。
「大人,前面有人。」斥候突然氣喘噓噓的跑過來稟報。
「什麼人,多少?」
「看樣子是北雷斯人,大約有二三千,都在埋伏在山坡後面。」
「想偷襲我們。」凱達立即迸出這個想法,但北雷斯人無從得知凱達的行動,就算知道,也不會佈置被斥候一眼就看穿的陷阱。
「難道,他們是想偷襲今天決戰的哈爾斯堡軍隊?這可不像貴族老爺們一貫宣揚的公正、誠實作風。」
奇怪歸奇怪,既然來了也不能就這麼回去,凱達下令原地休息,看看北雷斯人有什麼陰謀。
指揮哈爾斯堡軍隊的恩斯特今年只有十六歲,像他這樣的年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靠軍功獲得上百名騎士的指揮權,但他是森達姆侯爵的孫子,侯爵幾個兒子不是戰死就是病死,小小年紀的恩斯特就成為帝國世家之一的森達姆侯爵羅繆爾家族的直系繼承人,受封勳爵。
老森達姆侯爵不願讓他唯一的孫子這麼早就獨自走上戰場,但他已經沒有選擇。羅繆爾家族掌管夏普軍團已經將近五十年,軍團中的騎士大都是家族的封臣或與家族有親屬關係出身,重步兵、輕步兵也有許多是封地的領民,這讓夏普軍團能夠團結一心,在戰場上享有「最鋒利的軍團」之稱,但也引起皇室的猜疑和不安,並多次尋找機會削弱羅繆爾家族的影響,加上這一代森達姆侯爵為人耿直,在帝都的貴族圈中的印象也不太好,因此家族的處境很是艱難。
夏普軍團主力損失大半的淒慘讓森達姆侯爵的心時時受到煎熬,加上大半年來和北雷斯人的對峙,消耗他太多精力,老侯爵預感離自己回歸戰神殿堂的時間不遠了。在這之前,他希望恩斯特能盡快成長,而戰功,是他成長道路上的基石。
繼承祖父的耿直又充滿少年人血性的恩斯特向北雷斯人發起挑戰,相約以同等數量的騎士展開比武對決。在貴族的戰爭中,這種場景經常會出現,拒絕的一方通常會被嘲笑為懦弱。塔伯特伯爵當然不會背上這個恥辱的名聲,爽快的接收恩斯特的邀請,並將參加比武的騎士人數限定在一百。
盛夏的風帶著悶熱吹過空曠的草地,兩隊整裝的騎士合上頭盔的面罩,做好衝鋒前最後的準備。
隨著傳令官令旗揮動,騎士們開始緩緩策動戰馬,速度由慢到快,漸漸變成奔騰的洪流。
馬蹄踐踏,泥土紛飛。
裝飾絢麗的騎槍齊刷刷的放平,槍頭閃耀的寒光不知又要收割誰的生命。
「坎帕斯在上!」
「榮譽即吾命!」
雄壯的口號響徹整片天空,再由蒼穹直落而下,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中。
熱血已經沸騰,騎槍已經相交。
猛烈的衝刺中,有的騎槍矛桿折斷,有的盾牌被戳穿。騎士們紛紛拋棄手中的半截木棍,抽出鋒利的長劍用力劈砍。騎士們互相撞擊,華麗的盔飾和披風已變得千瘡百孔,鏤刻繁複花紋的鎧甲也已經破落。隨著一名又一名騎士墜落,失去主人的戰馬渾身是汗,嘯嘯嘶鳴。
「榮譽即吾命!」
年少的恩斯特縱馬高呼,鼓勵著己方騎士的鬥志。
他沒有過人的實力,缺乏豐富的經驗,卻有著一往無前的勇氣,在他的帶動下,由世代的隸屬關係和血緣親情凝聚起來的夏普軍團騎士們意氣風發,左衝右殺,無人可擋。
遠處的小丘上,塔伯特伯爵看到漸漸不支的北雷斯騎士,對身邊披著魔法袍的人說道:「是時候了吧?」
「剛才傳令兵稟報,南方佬兩百騎士和上千步兵組成的接應部隊已經全部進入我們的包圍圈,現在正是時候。」
「哈格裡夫斯**師,由您來吹響進攻的號角吧。」塔伯特伯爵滿臉微笑。
魔法師行會職稱中沒有**師這個稱號,但是所有的高級魔法師以下人員都喜歡被這樣稱呼,這讓他們感覺更威風,更有氣派。才通過高級魔法師評定的哈格裡夫斯聽到伯爵的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尊敬的伯爵大人,如果沒有您的邀請,即便對方有一位勳爵,他們也沒有享受魔法攻擊的資格。」哈格裡夫斯倨傲的說,然後從隨身的精緻皮囊中掏出一小撮暗紅色粉末捏在指尖,嘴裡開始誦讀拗口的咒語。火球從他的指尖冒出,最初只有豆子大小,漸漸變得像桔子,最後長成柚子一般大。
哈格裡夫斯雙手輕輕一推,火球攜帶襲人的熱浪呼嘯著向幾百碼外飛去,周圍的人頓時感覺涼爽下來。
「碰」
剛剛集結起來準備給北雷斯人最後一擊的恩斯特和他屬下的騎士們被從天而降的魔法打個正著。火球落地的中心形成直徑一碼多,深達半碼的大坑,爆炸的熱浪將十幾名騎士掀翻在地,鮮紅的血跡從頭盔的縫隙滲出,順著胸甲上的花紋流淌。
「魔法!」有經驗的騎士驚呼起來。
「該死的北雷斯人!」恩斯特唾棄這種違背傳統的卑鄙行為,卻無可奈何。
對密集的騎士來說,遭到魔法打擊已經很糟糕,但這還不是最壞的情況,他們很快就發現成千上萬的北雷斯人呼嘯著向他們衝過來。
「不是說北雷斯人只有三千多人嗎?這些傢伙是從哪冒出來的!」緊緊跟在恩斯特身邊的騎士憤怒的咒罵該死的斥候,並試圖說服恩斯特立即撤退。
「不,我要宰了塔伯特伯爵這個骯髒的半獸人雜碎!」年輕的勳爵熱血上湧,被憤怒蒙蔽雙眼的他用長劍狠狠的拍打戰馬,向敵人衝去。
拋棄主君獨自逃命是不可饒恕的行為,無奈之下倖存的騎士們全都策馬跟隨。
塔伯特伯爵居高臨下的觀察著整個戰場,尚有四十多名騎士的南雷斯比武隊像一支鋒利的箭頭,輕易的劈開殘存的北雷斯騎士,朝他所在的小丘狠狠的飛過來。
在騎士們的外圍,兩側丘陵中埋伏的北雷斯奴兵像黃蜂一樣用出來,呈兩個半圓狀向中間圍攏。
更遠的地方,森達姆侯爵安排的接應部隊發瘋似的衝進包圍圈,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在恩斯特勳爵戰死或者成為北雷斯人的俘虜之前將他搶出來。四條腿比兩條腿快的多,很快接應部隊中的騎士就和兩個大隊的輕步兵拉開距離,這段空隙隨即被蜂擁而至的北雷斯奴兵填滿。
看著越來越近的恩斯特率領的騎士,塔伯特伯爵一點都不擔心,在他的面前整整齊齊的排著一個大隊的劍士,而且騎兵由低到高的衝擊過程中無法發揮速度的優勢,他已經看到羅繆爾家族的繼承人將長劍舉過頭頂獻給自己的情形。
「**師閣下,您擁有所有魔法師都無法企及的智慧,這樣的計謀真是太完美了!」揚揚得意的伯爵對身邊的人說道。
「只要在英明如塔伯特伯爵大人這樣的英雄麾下,我的計劃才有實現的可能。」被吹捧的哈格裡夫斯毫不臉紅的回應伯爵的誇獎。
塔伯特伯爵聽到這話心裡很舒服,但下一刻這樣的心情就被破壞了。
「那些該死的混蛋,為什麼提前發動進攻。」他指著遠方再次湧現出來的北雷斯戰士說道,這次的伏兵中還有兩個大隊的劍士和一個大隊的弓箭手。按照原計劃他們是要等哈爾斯堡的援軍出來後再發動進攻的,這樣就可以全殲哈爾斯堡的主要力量,並趁機攻佔城堡。當然,這都是哈格裡夫斯和塔伯特伯爵美好的構想。
森達姆侯爵得知北雷斯人在兩側的山谷中埋伏大量戰士的消息後,爬滿褶皺的老臉一下褪盡血色,不住的乾咳。
「不該讓恩斯特發起這次挑戰,真是個大錯誤。」也許是感到自是留在這個世間的日子不多了,也許是關係到自己唯一的孫子,往日殺伐果斷的名將這時自怨自艾起來,固執的命令副官將他抬到離戰場最近的塔樓上,他要從哪裡瞭解全部戰況。
「傳令給凱伊子爵,就說老羅伯茨請求他,無論如何要把恩斯特活著帶回來。」喘了兩口氣,森達姆侯爵說道。
「大人,凱伊子爵的兵力太少,您看是不是再派一支部隊除去。」副官試探的問。
「看看戰場,北雷斯人的伏兵是分兩次衝出來的,這說明他們原想用第一批伏兵為誘餌,引誘我們前去救援,然後第二批伏兵對援軍進行包圍,試圖全殲我的主力。之後再集中所有兵力進攻哈爾斯堡。」
「但是他們現在……」
「那是因為沒有控制好部隊,埋伏的戰士聽到戰場上的喊殺聲不由自主的就衝出來啦。」畢竟是征戰幾十年的老將,只是看到戰場上的性情,就將哈格裡夫斯等人的計謀推測出來。
「就算看穿敵人的計謀又如何,哈爾斯堡已經不敢派出任何部隊啦。」老侯爵歎息著。兩支地方軍團前幾天被調往東北前線,現在的哈爾斯堡只有新補充的夏普軍團,戰士們也是老的老,少的少。
「願戰神眷顧恩斯特!」疲憊的侯爵向上蒼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