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哈爾斯堡的世界 第十七章 貴族和奴隸 文 / 大漠古堡
第十七章貴族和奴隸
高級貴族的陰謀不是凱達這個層次能夠看透的，不知道已經被利德扔到火堆上燒烤的他還沉浸在朋友們舉辦的慶祝酒會中。直到劍士大隊士兵已經在格爾貝特集結兩天後，凱達才在總督府的催促中上任。
格爾貝特在哈爾斯堡西北二十多里外，凱達一行晃晃悠悠用了小半天就到達目的地。這裡曾經是一個軍團輕步兵大隊的營地，建有一座半永久性的軍營，遠遠望去營地有著與大隊一級相匹配的規模，兩海魯1的佔地面積容納五百人綽綽有餘。可走近細看，卻讓凱達等人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哪裡是軍營啊，就算是奴隸們住的棚屋村落也要比這裡強上一倍不止。稀稀疏疏的木柵欄把營地圍了一圈，這些木柵欄的年頭看上去比凱達的年紀還要大，不是蛀滿蟲眼，就是在風吹日曬下腐朽不堪，輕輕一抓就變成了碎屑，別說是用來防禦敵人，恐怕連隻雞都擋不住。
邁過搖搖欲墜的營門，裡面的景象更是慘不忍睹。凱達做傭兵的時候曾經路過辛泰基人的村落，那是大陸上公認的最貧窮落後的種族聚集地，茅草搭建的窩棚凌亂的分佈在潮濕的地面上，像是一朵朵巨大的毒蘑菇。窩棚和窩棚間是狹窄的土路，只要一下雨就會變成泥沼，稍微不小心就會把靴子陷在裡面。牲畜和人的糞便到處都是，夏天的時候可以看到成群的蒼蠅嗡嗡的四處遊蕩。
這個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的營地與之相比很難分出高下。「這，真的是軍營嗎？」凱達心中充滿了疑問。
幾個隨從動作整齊的捂著鼻子退了出來。凱達到還好，畢竟有在辛泰基人村落生活十幾天的經歷，多少有點抵抗能力。
營地集合場上曬太陽的幾個士兵看到凱達一行人，連身都沒翻，繼續享受著溫暖的陽光。
從小接受叔叔嚴格訓練的凱達站在髒、亂、臭的軍營中，靜靜的看著這些懶散的士兵，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向長官行禮。一刻鐘之後，劍士大隊的奴兵不是躺在集合場和棚屋中呼呼大睡，就是聚在一起興高采烈的擲骰子，根本沒人拿正眼看走進營地的這群人，凱達的忍耐到頭了，一腳踢在旁邊年輕奴兵身上，吩咐到：「你，去把管事的叫來。」
被凱達踢醒的奴兵最多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一頭棕色的短髮下是兩顆同樣顏色的大眼珠，單薄的身體套著一件灰色的亞麻外衣，補丁壓補丁的非常醒目。他在迷迷糊糊中被凱達吵醒，站起來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清醒，茫然的盯著凱達。
「這是新上任的大隊長閣下，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愣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約翰跟隨凱達快一年，慢慢具備了騎士侍從的氣度，說起話來也比以前囂張的多。
小奴兵本來就很茫然，再被約翰一呵斥就更不知所措。
凱達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上五、六歲的所謂劍士，心裡感歎就是傭兵也不會讓這麼小的傢伙正式上場，看來這個什麼獨立大隊在人員上真是飢不擇食。再聯想到整個營地的氛圍，他不由對自己大隊長的前途產生深深的憂慮。
出於同情心，凱達沒有為難這個小奴兵，轉身命令奎特斯去敲響集合場上的那口破鐘。
「當∼」「當∼」兩聲鐘響，凱達緊接著又聽到「啪」，「嘩啦」的怪響，向奎特斯望去，發現後者正一臉尷尬的看著自己，腳下一地破鐘的碎片。
「該死，看我不擰斷你的脖子。」從集合場旁邊一個窩棚中傳出怒氣沖沖的叫喊。「竟然在大爺我睡覺的時候敲鐘，嫌命長了是不是。」
被一個七尺多高，滿臉橫肉的傢伙惡狠狠的盯著，誰都不會舒服，凱達也不例外。看到這個叫嚷要擰斷自己和奎特斯脖子的傢伙，凱達很想給他兩劍。
雙方對峙幾十息的時間，在獨立劍士大隊說一不二的壯漢馬丁先忍不住出手。
流氓式的戰鬥就是比貴族決鬥要痛快，沒有那麼多的廢話，這是凱達看到碩大的拳頭朝自己飛來的時候心裡的想法。在大塊頭就要接觸到自己的時候，凱達迅速側轉身體，收緊的右拳運用上那股神秘的氣息，照準馬丁胸腹之間就是一下。離開哈爾斯堡五六里之後，凱達又感覺到曾出現過的恐懼和憤怒，這讓他的脾氣變得難以控制，有時略顯暴躁，但額外的好處是在這樣的狀態下，他對體內氣息的運用更加嫻熟，力量也更大。比如剛才這拳，足以擊碎一寸厚的橡木板。當皮肉碰撞發出「噗」的悶響時，如同小食人魔般凶狠的傢伙立即像蝦米似的佝僂在地上，張大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從窩棚裡爬出來的奴兵和集合場上曬太陽同伴們一樣目瞪口呆的站在哪裡，眼睛在凱達和地上的馬丁之間來回轉動，一時還沒有接受這個事實。
對這些人來說，馬丁是不折不扣的魔鬼。
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的前身是哈爾斯堡城裡的一個奴兵大隊，這支本來當作苦役使用的隊伍在防守戰期間被森達姆侯爵派上戰場，不到半天功夫就只剩下七八十個還能喘氣的。為了彌補人手不足，侯爵將監獄中關押的犯人都補充進來，其中就有馬丁。這個傢伙原是城內的流氓，搶劫勒索、殺人防火的壞事沒有他不敢幹的，後來運氣不好得罪了一個貴族才被投入監獄。自從進入奴兵大隊後，仗著身強力壯，還有幾個以前的手下也在大隊中，遂成大隊裡的第一惡霸。
他們一夥和城裡流氓沒有任何區別，除去受到監視不能再搶劫放火之外，在營地裡欺壓新人、賭博、鬥毆無所不幹。奴兵大隊裡沒有人能在馬丁的拳頭下倖免，好幾個人因為無法忍受他的欺凌折磨選擇了『自殺』。
奴兵大隊與從其他地方抽調來到奴隸拼拼湊湊組成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之後，馬丁與大大小小十幾個小團伙短暫的火並之後，再次成為獨立大隊的第一惡霸。這幾天總督府任命的大隊長還沒到，他完全將這個營地當成自己的地盤，作威作福，為所欲為，僅僅是被他打斷腿的就有七八個人，動不動就被扇上幾巴掌，打的鼻青臉腫的就更不用說有多少了。
這個魔鬼的化身，此刻竟被眼前年輕的貴族一拳打倒，像條被抽了筋的野狗般躺在地上抽搐。看到這一幕的奴兵們心裡大喊痛快，不過擔心遭到馬丁一夥的報復，都不敢出聲。
並不是所有人都對凱達的行為叫好，在這個獨立劍士大隊中，有許多被貴族害的家破人亡，淪落為奴隸的人；也有不少長期遭到貴族欺壓凌辱，被搾乾利用價值後像條死狗般丟進奴隸群中的人，他們對所有的貴族都懷有深切的仇恨。在這些人看來，馬丁不論有多凶暴殘忍，他畢竟也只是個奴隸，遭到他的欺壓心裡還好接受些。可一個貴族突然出現營地中，打倒了他們中最強捍的戰士，如此的結果讓這些充滿怨憤的人脆弱的心靈遭到沉重的打擊，他們不能容忍貴族在全是奴隸的營地中還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還騎在他們頭上。
幾個平時和馬丁關係不錯的傢伙扶起他們的頭目，惡毒的盯著凱達等人，然後就聽到有人喊了句「宰了這些貴族」。
那些對貴族不滿的人們彷彿在迷茫中找到光亮，長期壓抑的憤怒像決堤的洪水澎湃的宣洩而出，百多人瘋子般湧上來，將凱達一行團團圍住。
凱達走近頓巴卡山之後，心情就有些煩躁，加上對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的慘敗景象心有不滿，剛進營地的時候又被完全漠視，積累一肚子的怨氣，這個時候也正好爆發出來。
「我是格爾貝特獨立劍士大隊的大隊長，如果你們想發動叛亂，那就來吧！」凱達推開擋在前面的約翰，冷冷的望著那些叫囂著要殺死所有貴族的傢伙。
彷彿一盆冷水當頭淋下，群情激憤的人群瞬間沉靜下來。
凱達對那個小奴兵說的話並沒有被其他人聽到，小奴兵也沒有機會轉達出去，大家還以為是某個貴族子弟誤打誤撞的跑到營地裡，順便顯示上位者的威風。這樣的人教訓一番，大家的心理壓力還不會太大，就算是把人弄死了，往山裡一丟，來個死無對證，誰還能怎麼樣。真要逼急了，最多逃到山裡去，反正都是奴隸，也沒什麼牽掛。
可凱達威風凜凜的宣佈自己的官銜後，事情就完全不同。毆打一個不知怎麼闖到這裡來的貴族子弟和圍攻一支部隊的軍事長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觸犯了貴族法令可能會被處死，不過可以逃跑；後者卻行同叛逆，將成為整個國家的敵人，即便不落在軍隊手中，也逃不過為了賞金滾滾而來的傭兵。
「別聽他的，想想該死的貴族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吧。搶走我們的土地，搶光我們的牛羊，霸佔我們的女人，還把我們扔到這半獸人也不願待的地方。他們喝著上等的美酒，享用白白軟軟的麵包；我們呢，喝的是發餿的泔水，啃的是長霉的黑麵包。弟兄們，我們還能忍受嗎？還要遭這些該死的雜種欺負嗎？報仇的機會來了，宰了這幾個該死的混蛋。」奴隸中不乏口才出色的煽動者，幾句話又勾起許多人仇恨的火焰。
1海魯：1海魯約等於1萬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