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奮鬥在領地 第三十章 暗流 文 / 大漠古堡
第三十章暗流
時間進入本年最後一個月份，天氣和往年相比冷的出奇，農奴們單薄的亞麻裌衣根本無法抵擋侵入的寒氣，只要外面站上一刻鐘，就會感覺到身上的熱量被寒風帶走。家境稍微好些的自由民把珍藏呢絨大衣小心翼翼的披在身上，頓時心裡身上都感覺暖和起來。雖然只是最粗糙的呢絨布縫製成的，可在還沒有普遍掌握羊絨紡織技術的南雷斯帝國，也算的上是小小的奢侈品，擁有它就可以表明自己不同於農奴的身份，所以很多自由民都會準備一件這樣的大衣，有些衣服甚至作為家傳寶物從父親傳給兒子，再傳給兒子的兒子，直到呢絨磨的比亞麻布還要薄。
有時穿著粗呢絨大衣的自由民也會聚在一起討論貴族老爺們如何度過寒冷的冬天，以此來增加他們在無聊日子裡的樂趣。常常是有人遠遠瞟見貴族們身上披的毛皮，就可以在聚會時成為當天談論的焦點。
不過，熱烈爭論這貴族老爺們身上穿著的到底是什麼動物毛皮的人們不知道，再厚的裘皮，也只能保住身體的溫度，卻沒辦法給涼透的心增加溫度。
自從收到帝都傳來的命令後，阿克斯郡的貴族們就都感覺掉進了冰窟窿中，安瓦爾伯爵尤其如此。
內穿伊寧半島出產的精緻軟呢絨縫製的緊身裌衣，外套冰凍高原青狐皮製成的大氅，安瓦爾伯爵坐在壁爐旁，揣測著崇高的、尊敬的皇帝陛下的用意，心裡泛起陣陣涼意。
「是皇帝陛下要對阿克斯郡下手，還是帝都那些該死的大貴族們想把手伸到這裡來。」伯爵沒有絲毫頭緒。
伯爵的祖先本來只是小小的落魄男爵，當年帝國大批大批冊封新貴到阿克斯戍邊的時候，他的祖先敏銳的嗅到了機會，在旁人的詫異和嘲笑中放棄了離帝都不遠的破敗莊園，主動要求為崇高的、尊敬的皇帝陛下效忠。那時皇帝正為無人肯去阿克斯地區感到苦惱，這樣的世襲貴族跳出來高喊著要為陛下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無疑是對皇室最好的恭維與支持。皇帝陛下聖心大悅，立即將他的爵位提升為世襲子爵。
在之後與怪物的戰鬥中，子爵取得了讓皇帝陛下頗為滿意的成果，因此六十歲的時候，再次被授予世襲伯爵爵位。一代人之內爵位提升兩級，在帝國歷史上是少見的。可惜從那之後，安瓦爾伯爵家的爵位就再也沒有提升過。
「如果不是那些該死的帝都大貴族，我可能就是侯爵或者公爵。那群該死的猴子。」本來在揣測聖意的安瓦爾伯爵沒留意已經偏離思考的方向，咒罵著帝都那些掌權者。
對帝都大貴族的仇視，是整個安瓦爾地區貴族老爺們難得能夠達成一致的意見。
「來人。」煩躁的伯爵朝門外大喊到。
「尊敬的大人，您的僕人隨時聽從吩咐。」聲音剛落，喬瓦尼就出現在眼前。要拍馬屁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此冷的天氣，書記官肯定還是如往常一樣隨時侯在門外，否則不可能出現的這麼快。
「哥普拉還沒有到嗎？」伯爵不滿的問道。
「尊敬的大人，哥普拉子爵家裡發生了一點小意外，信使去的時候子爵閣下並不在家。相信他收到您的召喚後，會立刻啟程。」喬瓦尼弓腰回答。
「還有事情比主君的召喚更重要嗎。這個混蛋！」伯爵把心中的不滿發洩到哥普拉子爵身上，「他們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這樣的主君，真是哥普拉子爵的不幸啊，前幾天他才親自來向伯爵述說過兒子失蹤，懷疑被克萊武家謀殺的事情，結果就被伯爵給忘記了。喬瓦尼腹誹著，可表面上還是那麼恭敬順從，「據說是子爵家的二公子失蹤，有人在阿莫卡山脈邊緣發現了戰鬥和焚燒的痕跡，哥普拉子爵親自前往瞭解情況。」
「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紋卷院的哈羅克不見了的事。」伯爵做明白狀的點點頭，盯著壁爐中跳動的火焰，過了一會才說：「克萊武家的凱達回來了沒有？」
「尊敬的大人，前往克萊武家的信使匯報說，還沒有聽到凱達大人的消息。」
「庫蠻人的後代，稱什麼大人。」伯爵不屑的冷笑一聲，他不明白為什麼祖先會冊封一個庫蠻人為騎士，真是恥辱啊。都是這些出身低賤的傢伙敗壞了阿克斯郡的貴族血統，害得像我這樣高度血統的人也被帝都那些猴子瞧不起。
和像帝都的貴族鄙視邊疆貴族類似，邊疆地區貴族中出身高貴，家族歷史源遠流長的同樣鄙視家世淺薄，出身低賤的同伴。都要想辦法證明自己比別人高貴，或許這是人類的天性吧。
聽著伯爵的嘲笑，喬瓦尼深以為然，可他不能表現出來，在還沒有取得爵位前，他是沒有資格正式表明對一位貴族的蔑視的，那樣會觸犯整個貴族階層的利益。因此他謹慎的縮在一旁，沒有出聲。
「這個凱達還真是麻煩。」伯爵也沒再說話，站起身在大廳中來回走動。
「真希望他永遠都不要回來。」走了兩個來回的伯爵揮手打發喬瓦尼出去後，自言自語的說道。
「克萊武家的領地位置不好，土地也不肥沃，值不了幾個金幣。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那些該死的商人看重的是頭銜，他們想要的也只是頭銜。乾脆以後就只給他們封號，至於封地，變成直屬莊園好了。」伯爵在走動的時候頭腦最靈活，又想到了發財的好主意。
「對，就這樣幹，以前為什麼就沒想到。等等，除了把封地留下之外，價錢也可以再漲點，就漲一千吧。嗯，三千金裡爾一個騎士頭銜，封地變為直屬莊園後，每年還能有一百金裡爾的收入。這些該死的漂亮小東西，總是不夠用，帝都那些該死的猴子，胃口越來越貪婪了。」伯爵搓搓手，感覺血液流動的要快些了，然後又把手縮到大氅裡。
「尊敬的大人，卡隆斯伯爵家的信使求見。」書記官在門外稟告。
「就知道你會來，這隻老狐狸，還是沒有我沉的住氣吧。」想到了發財大計正高興的伯爵得意的笑著。
「尊敬的羅瑪涅*佛努*斯坦福瑞*雷*康德拉=安瓦爾伯爵*布斯閣下，謹代表我的主君，高貴的，英勇的波恩霍卡特卡門爾雷蓋斯克蘭=卡隆斯伯爵波特蘭閣下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信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擁有金色的披肩長髮，面帶矜持但高貴的微笑，致禮的動作彬彬有禮，顯然受過良好的教育。
「波特蘭這傢伙又在向我炫耀蓋斯克蘭家族優良的禮儀傳統，除了這點他還懂得什麼。」每次卡隆斯伯爵派來的信使越是有禮，安瓦爾伯爵越是生氣。
「代我向尊敬的卡隆斯伯爵表達我的問候。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務必請他保護好自己的膝蓋。」雖然心裡不高興，表面上的文卷還是要作足的。
「能夠得到安瓦爾伯爵閣下友誼般的關懷，我的主君定會感到愉悅。」信使再次回禮，然後從貼胸的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交給安瓦爾伯爵。
卡隆斯伯爵送來的是一封普通的信，講述了他們上次一同狩獵的快樂，在信中還不厭其煩的回憶了許多細章，讓人感受到兩位伯爵的深厚友誼。在末尾，卡隆斯伯爵建議他們舉行一次別開生面的冬獵，感受在寒冷的風中追逐獵物的樂趣。
「這隻老狐狸」安瓦爾伯爵心裡嘀咕，大冬天的打什麼獵，還不是想一起商量怎麼應對皇帝陛下的命令。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借打獵的名義多邀請幾個貴族參加，但要小心那些忠於皇室的傢伙。
不僅僅是安瓦爾伯爵收到了這樣的信，事實上最近一段時間，阿克斯郡貴族間的信件來往非常的頻繁，內容無非是述說友誼，表達想要聚會之類的意思，而每個收到信的貴族，也都知道聚會的真正目的。
當然，這些活動瞞不過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帝陛下。看著密探們送來的關於阿克斯郡貴族頻繁接觸的消息，赫爾勒九世輕蔑的笑了笑，
「鄙人們的舉動真是好笑，他們應該是在商量找個什麼樣的理由拒絕執行我的命令。會是何種理由，還真有點期待。」
「崇高的陛下，雖然那是一群邊鄙地區的野人，可作為他們的主君，直接稱呼他們鄙人是否有欠妥當。」站在旁邊的克勒蒙侯爵忍住笑意，故作嚴肅的說道。
「哦，親愛的侯爵大人又有新的稱呼送給他們？」赫爾勒九世探過頭去，詢問著自己的財政大臣。
「聽說那些人稱呼帝都的大貴族為猴子。」克勒蒙侯爵沒有直接回答皇帝陛下的問題，「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形象，為了半截香蕉就會發生爭吵甚至廝打的傢伙的確只能算是猴子，但是邊疆的那些傢伙也好不到哪去，我覺得可以叫他們鄙猴。」
「哈哈哈，威廉，你還是那麼刻薄。」看來當皇帝的確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名叫威廉的克勒蒙侯爵並不好笑的措辭竟然可以讓赫爾勒九世開懷大笑。
「陛下，等鄙猴們的理由考慮充分之後，我們就可以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帝國已經僵硬的太久，現在該是給她增加些活力的時候了。」赫爾勒九世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說道。
「威廉，當帝國重新統一那天到來的時候，你就是偉大的雷斯帝國皇帝面前最顯赫的人，你的家族將與赫爾勒家族一同翻開大陸新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