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奮鬥在領地 第二十九章 歸途 文 / 大漠古堡

    第二十九章歸途

    「太美了！」

    面對湖光山色，如果是游吟詩人發出這樣的讚歎，人們會認為他是要藉機吟唱一首讚美的歌曲；如果是名門淑媛輕搖小扇發出這樣的驚呼，人們或許會認為她需要抒發寂寞的情懷；如果是白髮蒼蒼的老者，人們可能覺得他在留戀世間的繁華；可要是特拉維諾戰士用粗大的嗓門吼上這樣一嗓子，人們會怎麼認為呢？

    這個問題現在還沒有答案，因為親耳聽到特拉維諾戰士發出感歎的凱達等人完全將這句話忽略了，他們已經融入眼前的景色。

    阿克斯郡的冬天沒有嚴寒，潔白的雪花只在每年最冷的兩三天才偶爾出現，許多闊葉樹木在冬季仍然可以保持蒼翠的綠色。在這個群山環繞的山谷中，溫暖的氣息保留的更長久些，甚至還有不知名的小花在綻放。

    沿著綠的使人心曠神怡的色彩和嬌艷的花朵鋪成的絨毯走到盡頭，是清澈的不能再清澈的湖水，由近及遠，由淺入深，清清的甘泉始終如一的保持了純潔的本色，不帶一丁點的瑕疵。水面下每一塊礫石，每一棵水草，每條自由自在的小魚，都活靈活現的呈現在眼前。湖面微微感受到山嵐間傳來的清風，蕩起道道漣漪，水下的世界也在瞬間幻化出光怪陸離的神奇，五顏六色的礫石，輕柔的水草，都在盡情的扭動身姿，彷彿在舉行一場盛大的舞會。

    稍遠的地方，潔白的雪峰倒映水中，周圍襯托著如黛的青山，一絲絲浮雲，在山尖下游動。偶然抬起頭，豁然發現蔚藍的天空下還有一座同樣的雪山。

    一山分兩影，兩影共一山，不論藍天之下還是湖水之中，都是那樣的真實，又都是那樣讓人彷彿置身夢幻。

    緩緩的吐出胸中留置以久的氣息，動作輕而柔，害怕觸動眼前的境界，讓一切的美麗都悠然不見。

    「這，是真的！」凱達癡癡望著水的盡頭，目光迷離。

    「只有戰神的殿堂才會有如此的美景。真想成為游吟詩人，從此以後走遍帝國來歌頌她的美麗。」有點文采的約翰凝視水中一顆斑斕的彩石，表達著自己的愛戀。

    托馬斯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劍拋在地上，靜靜的閉上雙眼。

    身材高大的奎特斯單膝跪在地上，努力的彎下腰想要親吻一條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小魚。「如果能夠讓我的族人生活在這樣的地方，哪怕是受盡世間所有的痛苦，我也情願。」彎下腰的奎特斯想到族人們困苦的生活，和湖水同樣清澈的淚珠滴落，蕩起的波紋漸行漸遠。誰說特拉維諾人都是憨直的粗線條傢伙，他們同樣擁有細膩的感情，只是不願流露。

    唯一沒有變化的是被凱達他們一路背過來的恩克，凱達等人將他放在地上後，他就保持相同的姿勢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說。

    無名的峽谷，無名的山湖，讓凱達他們的行程耽擱了兩天。第三天的午後，戀戀不捨的下定決心打算離開的凱達聽到多日來沒說過一句話的恩克開了口。

    「大人，請您允許我留下來。」這是恩克從昏迷中醒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凱達從恩克的眼睛中看到平靜和從容，他點點頭，只是說道：「你的身體還行嗎？」

    「多謝大人關心。我的傷不礙事。」

    「好吧，你自己多保重。」凱達知道恩克的決心已定，不想勉強他。轉身對約翰說：「糧食和衣物多給恩克先生留下些。」

    「大人，各位先生，多保重。」看著就要離去的眾人，恩克莊重的行禮。

    山湖的最南端有條潺潺的小溪，頑強的穿過如山的亂石，流過陡峭的峽谷，蜿蜒前行，凱達四人跟隨溪流一路南下，沿途歷盡艱辛，花費了五天時間才走出險峻的山脈。

    「大地，我來了！草原，我來了！」

    望著眼前寬闊的平地，在山林中已經轉了將近一個月的人們盡情的呼喊，肆意地在草地上打滾，翻觔斗，就像是剛剛得到玩具的孩子，心裡只有開心。

    「看，那是什麼？」才從草地上爬起來，頭上沾滿草屑的奎特斯指著遠方黑壓壓的一片說道。

    凱達等人凝目望去，地平線上出現一個黑色的怪物，正迅速的朝他們這個方向衝來。伴隨著怪物的移動，地面發出隆隆的響聲，遠遠超過幾百匹戰馬的奔騰。

    「戰神在上，這是什麼怪物！」約翰驚呼著。

    「怪物」兩字驚醒了大家，剛才沉浸在走出山脈的喜悅中的幾個人都想起來，按照他們走過的路線，現在應該是在遺忘荒原中，說不定已經進入荒原的腹地。遺忘荒原本來就是怪物出沒，魔獸橫行的地方，別說他們四個人，當年帝國的幾萬大軍還不是喪命在荒原上。

    「向東。」凱達簡單的判斷了方向，帶著隊伍朝東方跑去，那邊應該是領地的方向。

    讓凱達等人心驚膽顫的是，不但他們朝東邊跑，那個怪物也尾隨而來。

    「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這個問題在每個人的心中升起，在生存的壓力下，大家都拼足了力氣。

    在山裡將近一個月的磨練讓大家的體力都有些透支，再經過這樣的逃命，個個都氣喘吁吁。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怪物追上，因此當看到附近有座小山的時候，凱達果斷的命令上山。寧可再到山裡轉一圈，也不能就這樣死在怪物的手裡。

    就在凱達他們呼哧呼哧的爬到山頭坐下的時候，怪物逐漸的逼攏，也能看的仔細。

    「這，這麼多的牛！」

    同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表達的含義完全不一樣。約翰和托馬斯只是簡單的驚訝；強壯的奎特斯卻想到族人們獵到一頭牛時的興奮，這麼多的牛要是出現在特拉維諾族的營地旁，每年要少餓死多少族人啊；而凱達，卻再想這麼大的牛群，要是賣出去，該是多少閃閃發光的金幣。

    奔騰的牛群經過小山後，緩緩的停下來，優哉游哉的在草原上晃蕩，不時啃幾口已長老的三葉草，享受自然的生活。

    「這些牛好大。」仔細觀察了半天的托馬斯得出了這個顯然的結論。

    阿克斯郡耕地牲畜以牛為主，幾乎每個莊園都有一二十頭牛，但是那些被成為安諾斯牛的牲畜最大的體重不過八百磅，肩高很少超過五尺。可眼前這些肩部高聳，背上長著蓬鬆的粗毛，遍體透著紫紅色的傢伙通常都有兩碼五長，六尺來高，體重少說在一千二三百磅。

    「要是用他們來耕地，最少要比莊園的牛每天多耕三四艾爾。」托馬斯不斷的發出感歎，時不時還咂咂嘴巴。

    「我說托馬斯，你都在想些什麼啊。還是好好想想我們怎麼回去吧。」看著托馬斯一副羨慕的樣子，約翰提醒他。

    「嘿嘿，看到好牲口就忍不住。」托馬斯不好意思的乾笑。他還真是不脫農奴的本色。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本來安靜的牛群突然間騷動起來，不論大牛小牛都煩躁的跑動起來，好像有十分恐怖的東西出現。能讓這些體型粗大，頭上還長著鋒利雙角的動物驚恐的會是什麼呢？

    遺忘荒原生活著許多生物，有些類人的生物因為形貌醜陋或者其他種種原因被稱為怪物；還有些長著動物的形體，卻又具備一定智慧，可以發出天賦魔法的生物被成為魔獸；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普通的野獸，就比如剛才出現的牛群，他們就屬於普通的野獸的範疇。

    在二十多年前的地震後，不知道什麼原因，許多魔獸都退到了荒原的中心地帶，靠近阿克斯郡的怪物不是在和人類多年的戰爭傷亡慘重，以至整個部落整個部落的滅絕，就是在魔獸的狂暴中被撕成碎片。這樣一來，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本該是怪物和魔獸主宰的這片草原，成了野獸的領地。普通的獸類在失去了上兩級生物的壓制後，迅速的繁殖，也才有了眼前一個牛群就有上萬隻的規模。

    可野牛雖然強壯，但在草原上，離真正的王者還差的遠。

    牛群來到這裡後，一頭飢餓的獅子發現了它們。獅子塌腰沉背，借助草地的掩護，悄悄地向野牛靠近。

    獅子離野牛越來越近，野牛們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仍悠然地啃食著喜愛的三葉草。

    進入捕捉範圍的獅子從草地中躍身而起，箭一般射向野牛群。

    龐大的牛群就如同凱達他們剛才所見般騷亂起來。

    獅子沒有被眼前無邊的食物迷惑，它目標堅定的緊追著一頭還未長結實的野牛。

    野牛拚命奔逃著，每當獅子要追上它時便拐個彎，以此方法和獅子拉開小段距離。可沒多久，野牛就體力不支，獅子和野牛的距離在不斷縮小。

    沒有任何徵兆，野牛剎住腳，猛轉過身，鋒利的犄角轉向獅子，本就巨大的眼睛圓滾滾的盯著面前的獅子。

    獅子也停下了腳步，左右試探著尋找進攻的機會，可野牛的犄角始終對著它，誰也奈何不了誰。獅子和野牛就這樣對峙，僵持著。

    突然，野牛向前邁進了一步，獅子竟後退了一步，彷彿面對鋒利的犄角有些膽怯，只是瞇起的眼睛仍牢牢盯視著野牛。獅子的「懦弱」讓野牛頓生豪氣，猛的朝獅子衝過去。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積蓄足力量的獅子猛然發力，張大的血口、鋒利的牙齒緊緊咬在野牛的喉嚨上，野牛龐大壯碩的身軀慢慢倒下。

    凱達見識過許多血腥的場面，他也製造過讓高貴的騎士們感到恐懼的屠殺，可不論那一次，都沒有親眼見到眼前捕食的場景讓他更感到震撼。

    不因為血腥，也不因為殘忍，只為那頭獅子在撲向野牛喉嚨瞬間的簡單和直接，凱達隱約覺得自己在武技的修煉上走了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