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奮鬥在領地 第一章 交談 文 / 大漠古堡
第一章交談()
當一個人處在飢寒交迫的時候，忽然得到十個德尼，他會買份熱湯和麵餅美美的吃上一頓；如果突然得到的是一千個德尼，那他在美餐之後還可能考慮買塊土地，取個老婆好好的過日子；但如果他被十萬個德尼砸中，這個人會做什麼呢？他什麼正經事都做不了，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麼。
現在的凱達就是突然被金幣砸暈的暴發戶。兩個多月前他被羅伯特狠狠掐住脖子的時候，凱達發誓要讓這個該死的子爵傾家蕩產，一個小小的陰謀之後，他的誓言被格瑞雷變成了現實，雷諾德家族為了贖回當家人，連銀夜壺都賣掉了。這些辛辛苦苦湊出來的贖身前堆在凱達面前時，原本還算勇武的年輕戰士目光呆滯，任由口水嘀嗒嘀嗒的落滿衣襟，嘴巴咧成新月型，大半天沒有合上過。
家主在雷諾德家的使者面前這副德行，讓談判時威風凜凜的格瑞雷老臉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在當時羅伯特還在己方手裡，使者也不敢表現出太多譏諷的神情，至於他們回去之後會怎麼編排這件事，格瑞雷也只有裝作不知道。
如果說送來贖金的當天凱達的表現可以用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的爆發戶心理來解釋，格瑞雷也能夠接受。但是這幾天來，凱達總是懷抱黑劍，坐在密室裡撥楞金幣的做法讓老頭很生氣。
「也許當天該給他放放血，就像對待詹姆士和約翰那樣。」在去找凱達的路上，格瑞雷想到。
凱達是不知道格瑞雷心理在想什麼的，幾天來他已經用這把黑色的長劍砍斷了家裡所有的鐮刀和斧頭，一遍遍的證實他的鋒利。今天，當他用已經被命名為「龍牙」的長劍將最後可以找到的鐵棍斬成碎片後，打算再去密室數數金幣。
在門口，滿腦子金幣的凱達遇到了滿腹心思的格瑞雷。
「你的金幣要沒有了！」這是格瑞雷唯一想到的現在可以引起凱達注意的談話。
果然，這招對現在已經鑽進錢堆的凱達是很有效的，他立刻警覺的看著對面的老頭，「誰，誰要搶我的金幣？」
「很多人都在盯著你，不，是盯著你的金幣，你卻天天在這兒發呆，唉，看來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在克萊武家呆不了多長時間了。」老頭進一步恐嚇年輕人。
「沒有人可以戰勝我手中的劍，他們誰也搶不走我的金幣。」凱達握著「龍牙」的劍柄，抬起下巴大聲說道。
「沒人？現在整個伯爵領都知道俘虜了羅伯特子爵的凱達被恩克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差點連命都沒了，你還大言不慚的說沒人可以戰勝你。難道你的腦袋真的是石頭做的嗎？」
老頭提起了恩克，凱達囂張的態度立即就收斂了些，上次決鬥被恩克打敗後，凱達並沒有記恨，反倒是對這個對手產生了敬佩。論實力，比凱達強的多的人有的是，但是凱達從來就沒有打心理佩服過誰，他覺得那些人都是憑鬥氣才比自己厲害的，要不是自己沒辦法修煉鬥氣，哼哼……但是這個恩克，竟然沒用鬥氣，完全憑借技巧和自己比試那麼長時間，這讓凱達有中惺惺相惜的感覺。現在聽格瑞雷說起恩克戰勝自己的事情，凱達最近極度膨脹的自信心就像被刺破的豬膀胱，嘩啦一下收縮了。
不過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凱達心理佩服，嘴上說的卻是：「我有了「龍牙」，恩克也不是我的對手，不信你把他找來試試。」話這樣說著，只是聲音越來越小。
看著明顯表現出孩子氣的凱達，格瑞雷真是又好笑又好氣，心想這個傢伙時而沉著穩重，時而頑皮衝動，還真是琢磨不透。算了，琢磨不透就先不琢磨，把要做的事情先做了，於是他繼續恐嚇凱達，「不說這把破劍還好，真說起來，這次你惹的麻煩大了。」
「麻煩大？比捅瞎巨龍的眼睛還麻煩嗎？」聽到劍的事情，凱達又急起來。這個老頭，因為劍的事情已經囉嗦幾十遍了。唉，自己怎麼就狠不起心趕他走呢。
「您戰勝過幾隻巨龍，尊敬的屠龍勇士。」格瑞雷像以前一樣嘲笑的看著凱達，又補充到，「全能的光明神啊，把這個傢伙腦袋裡的石頭融化吧。」
「老酒鬼，不要裝出一副深深秘密的模樣，有什麼話就說吧。」看到格瑞雷諷刺的表情，覺得這樣的老酒鬼才比較正常的凱達也想知道是什麼麻煩。
「你還不知道這把劍的來歷吧？」
「什麼來歷？」凱達喜歡「龍牙」古樸的造型和它的鋒利，從來沒有關心過劍背後的故事。
「據說雷諾德家族的祖先在八百多年前是克隆普頓氏族的一個庶子，克隆普頓的名字你聽說過吧？」
「當然聽說過，我又不是聾子，不就是帝國三大家族之一嗎。」凱達不耐煩了，他現在很想知道「龍牙」的來歷，而不是聽格瑞雷扯什麼雷諾德家族和克隆普頓氏族。
「就算是聾子也會聽說克隆普頓的名號，這個氏族不是帝國三大家族之一這麼簡單，他是大陸最悠久的四大氏族其中的一個，這個氏族的分支遍佈在大陸各個主要帝國。」格瑞雷沒有理會凱達的不滿，仍然自顧自的說著。
「在這個氏族的歷史上出過很多英雄，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一千年前的英雄之戰都活躍著這個氏族的身影。在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中，克隆普頓氏族借用矮人的力量鑄造了七柄長劍，交給族中最出色的七名年輕子弟，成為他們建功立業的利器，這個故事你應該聽說過吧？」說到這裡老頭頓了頓，看著凱達的反映。
「就是羅林堡七勇士吧。」聽到英雄的傳說，凱達也來了興趣，接口說道。
「沒錯，那你聽說過這七勇士其中一位用的就是一柄通體黑色的長劍嗎？」
「你是說，這柄劍是英雄之戰時期七勇士用過的劍！哈哈，老酒鬼，你在開玩笑吧。」凱達這樣說著，心裡卻非常期待格瑞雷給出肯定的答覆。
「我可沒這麼說，但是我聽說那把黑色的長劍在英雄之戰後不久就消失了，雷諾德家族恰巧也是那個時候建立的，也許他們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故意仿造一把也難說。就算是仿造的吧，畢竟也有八百年的歷史，是他們家族的傳家寶，就這樣被你給吞了，你說他們能善罷甘休嗎？」
「那他們想怎麼樣，再次發動私戰嗎？雖然我不大懂貴族的法則，但也知道在地位不等的時候，如果發生爭執，是不能發動私戰，只能通過決鬥來解決。你認為我會害怕羅伯特那個笨蛋？」
「唉，說你聰明還是說你愚蠢呢，你不記得在貝伊的時候，你是通過什麼方式讓羅伯特出醜了，是決鬥嗎？你不過是利用那傢伙對你的仇恨，耍了個小小的手段就辦到了。」格瑞雷提醒著凱達。
「你的意思是他也會使用類似的辦法？」
「聽說羅伯特的人品一向不是很好，經常給萊斯伯爵出些陰險的主意。在你這兒受了這麼大的侮辱，你認為他會怎麼對付你？」
「正大光明的發動私戰是不可能的，和我決鬥他又沒有這個膽子，他會怎麼做呢？」凱達的思維已經被格瑞雷調動起來，在門口來回踱來踱去。
「要是想不到敵人會怎那做，就想想自己該怎麼做。」格瑞雷也不知道羅伯特要幹些什麼，但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會只有一個，在摸不清對手情況時增強自己的實力無疑的明智的做法。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凱達還年輕，人生的經歷中也沒有遇到過這樣複雜的事情，只好向格瑞雷詢問。
「還記得在貝伊的時候你對克雷基男爵等人的承諾嗎？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凱達當然還記得，當時格瑞雷讓他把盡可能多的人拉到敲詐雷諾德家族的行列裡來，他照做了，答應給男爵一千金裡爾「名譽損失賠償金」，六名騎士每人是二百，這錢雖然被單獨劃出來了，可還堆在密室裡沒捨得給他們送過去。
「我明天就給他們送過去。」凱達還是比較明白的。
「把這些人綁在一起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要讓你的主君嘗到甜頭。」
「你是說那個想要收回我們家族領地的伯爵老爺！」凱達差點跳起來，「這絕對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他不是還沒有收回你的領地嗎，你總不能因為人家有構思就一直懷恨在心吧，年輕人，心胸要放的寬廣些。再說他可是你的主君，要是讓他不高興了，隨便找個借口不就把你收拾了。」
「好吧，聽你的，你說該怎麼辦？」
「為了感謝伯爵大人對克萊武家族的關照，大人生辰的時候送上一份厚禮，別人不會說什麼，對家族的榮譽也不會造成負面的影響。安瓦爾伯爵的生辰就在十五天後，九月二十五日，到時你送上三千金幣的獻金，貪財的伯爵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一定是瘋了，三千金幣，給他買棺材嗎！」要是有人看到此時的凱達，必定會說人的眼睛比牛眼睛要大。
「這次你從羅伯特男爵那裡勒索了多少金裡爾大家都知道，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送三千給你的主君很多嗎？年輕人，眼光要長遠些。」
「好吧好吧，還有什麼都說出來。」
「嗯，有句話怎麼說的，和雲霄巨人說一句話，頂的上和矮人說一萬句話。跟你說話還真是痛快。」
「不是石頭腦袋了？」凱達冷冷的反問。
格瑞雷理都沒理他，接著說：「你在冊封的時候不是認識一些和你情況類似的人嗎，這些人更容易和你找到相同的話題，要讓他們都成為克萊武家族的忠實朋友。據我所知這些人現在情況都不太好，你要盡力幫助他們。給在泰穆爾山1頂的人送去張草蓆也比給卡達爾沙漠2的人送去火狐皮更讓人感激。」
「這件事情要先做，我馬上就去。」凱達是個熱心腸的人，從他在索特城請可憐的傭兵們喝肉湯就可以看的出，在聽到這個主意後，並沒有像格瑞雷想的那麼多，他是真心想幫助大衛等人。
格瑞雷一把拉住想要衝出去的凱達，「想要幫助他們也不急在一時，聽我把話說完。」
講了這麼久，格瑞雷也有些累了，摸出酒壺泯了口，咂吧咂吧嘴又繼續說：「最後就是要給領地多找些幫手，你以前認識的酒肉朋友什麼的都可以找來，先在領地住著，反正現在有錢，也不怕沒飯給他們吃。還有就是領地的這些泥腿子，也別放過，把他們都組織起來，好好訓練訓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派上用場。跟著你去貝伊的那幫人，到現在都還沒給他們獎勵，別讓人都寒了心。噢，對了，這個城堡也太破舊了，和你新晉暴發戶騎士的身份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也要換換樣式，至於重建成什麼樣子，看來是指望不上你了，等我有空的時候好好計劃一下。」
說完這些的格瑞雷急沖沖的想溜，這回卻被凱達拉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是什麼人？」格瑞雷吃驚的看著凱達「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還和我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全能的光明神啊，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吧。」老酒鬼又作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少在這裡裝無辜，從剛到領地打發討債商人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一個窮困潦倒的酒鬼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事情，我見過的最博學的人都沒你懂的多。」
「那你說說我應該是什麼人？」被懷疑的對象一點都不自己，反倒戲虐的盯著凱達。
「廢話，我要知道還問你啊！」凱達和老酒鬼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言語中絲毫討不到便宜，但他也不放棄，「我只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哈哈，要是你倒霉了，我上那裡找供我吃，供我喝，還要讓我教訓的笨蛋。」老酒鬼笑的更開心。「有時間你還是先找詹姆士商量商量給約翰他們的賞金吧。」說罷老頭搖搖晃晃的走了。
1泰穆爾山：艾爾法大陸最高的山脈。
2卡達爾沙漠：艾爾法大陸第二大的沙漠，以炎熱著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