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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騎士生涯的開始 第九章 收穫 文 / 大漠古堡

    第九章收穫()

    突如其來的暴雨毀掉了一場高貴、神聖的騎士決戰,交戰雙方的兩位伯爵老爺如是想道。除了第一次衝鋒還像點樣子外,大部分的騎士都是因為無法在泥濘的草地上立足而摔下馬的,一個個曾經高貴的騎士渾身上下滾滿泥漿,樣子比從田地中剛剛幹完農活回來的奴隸還要狼狽的多。貴族戰士的尊嚴在這場以正劇開場,以鬧劇結束的私戰中蕩然無存,如果被其他地區的爵爺們知道了這場戰鬥,安瓦爾和萊斯地區的貴族會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想到這些,兩位伯爵的面孔都是陰沉沉的。

    相對私戰的結束方式,更讓兩位伯爵大人心驚膽戰的是統計出來的陣亡騎士人數。按照慣例,在這種由四五百騎士參加的伯爵級別的私戰中,因為正面的衝突和意外而死亡的人數通常不會超過兩位數。雖然在戰鬥中騎士們總是熱血沸騰,毫不顧惜自身性命的想把敵人打下戰馬,但他們都有很好的鎧甲保護,後方還有神殿的祭司壓陣,只要不是當場死亡或者很嚴重的致命傷,通常都能夠得到及時的救治。

    但今天這場暴雨不但毀掉了展示騎士們勇武的戰鬥,也毀掉了很多人的性命,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咎於該死的戰場位置。

    雙方選擇的交戰地點很適合騎兵衝鋒,四周是略帶緩坡的高地,中間是一小塊平坦的草場,既能夠發揮速度的優勢,也可以提供良好的近戰搏鬥場所。兩位伯爵多次私戰都是在這個地方進行的,今年也沒有例外。可沒人想到以氣候乾爽著稱的西部竟然會降下這麼大的暴雨。事後有人計算過,在短短的一刻多鍾時間內,平地的積水有一尺多深。

    如果平地的積水超過一尺深,那在谷地的底部積水會有多深呢,沒有人仔細的去測量過,但是參加這場私戰的人都還記得,他們是趟著快到大腿的積水從戰場中央撤離的。

    從統計來看,有八十五名騎士被淹死在這個谷底戰場,還有二十人在格鬥中喪命,一共死亡一百零五名騎士中,差不多佔了總數的四分之一。這樣大的私戰死亡人數,用不了多久帝國紋卷院就會來找兩位伯爵大人問話。這兩個老對頭也許要在帝國紋卷院進行他們的口水戰了。

    不過這一切和凱達都沒有太大關係,在他眼裡,這場戰鬥遠遠沒有圍剿「死神」盜賊團時的殺戮來的慘烈,但卻更耗費精神,衝鋒前熱血澎湃的精神激勵,衝鋒中驚心動魄的氣勢和最後短暫卻命懸一刻的搏殺搾乾了他每一分力氣,後背受到的釘錘打擊痛徹心肺,腿上的傷口一直流血不止,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被侍從攙扶回帳篷後,他一頭倒在毯子上。

    格瑞雷指揮幾個領地步兵費力的卸下鎧甲,包紮傷口,凱達動也不動的任由他們擺佈,也不是他不想動,事實上倒在毯子上的凱達渾身發燙,每一絲肌肉都又酸又脹,連抬一下手臂都非常艱難。

    在和恩克決鬥中受到的創傷並沒有完全恢復,之後堅持騎士戰法的訓練,身體一直處於疲憊之中,在接受冊封的時候又淋了水,幾樣事情加起來,凱達的體能已到了枯竭的邊緣,病魔悄悄的潛伏在他的身體中。今天的戰鬥抽走了最後的能量,他就想一隻被吸乾了水的皮囊,立刻癟了下去。

    這樣的情況如果落到其他人頭上實在是件麻煩的事情。在艾爾法大陸,因為神術的盛行,傷病主要是依靠牧師和祭司來治療,他們的神術能夠讓肌肉重生,高級的神術甚至可以做到讓缺失的肢體重新長出來,也能夠通過神術使疲勞和虛弱的人顯得神采奕奕,但事物有利必有弊,這些神奇的法術帶來的副作用就是神術的有效期過了之後身體會變的極度虛弱。

    像凱達這種因內傷和過度疲憊造成的身體傷害是沒有人會找牧師或祭司治療的,那樣反而會加重病情,人們能夠做的就是多吃些滋補的食物,慢慢的休養,靠自身的抵抗力戰勝病魔,但老實說,大多數人是沒有機會復原的。許多勇猛的騎士沒有死在敵人的長矛和利劍下,卻因為著涼而送命。

    不過對凱達來說這種情況並不存在,要問原因,就是曾經在凱達身體裡出現的那種奇怪的氣息帶來的好處。

    凱達很小的時候這種氣息就存在於他的身體裡,在幾次危險的時刻挽救了他的小命,這也是凱達沒有鬥氣的力量還能在凶險的傭兵生涯中活到現在的原因。上次和恩克決鬥受傷後,凱達抓住了氣息運行的規律,朦朦朧朧中有意識的指引氣息的運動,才很快的甦醒過來。不過自那之後,他卻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再次引導這股氣息,他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寶藏,但卻始終找不到進去的門,凱達為此很苦惱。

    這次在身體非常虛弱,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下,凱達發現自己又能夠控制這股氣息了。機會來了,凱達嚷嚷到。旁邊的格瑞雷只見到他蠕動了幾下嘴唇,卻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作為家族主人的凱達又陷入沉睡之中,首席侍從約翰還是個毛頭小子,其他人更是沒見過世面的農奴,跑跑腿還可以,處理不了什麼正經事,戰鬥結束後的掃尾工作全都壓在了格瑞雷的身上。

    老酒鬼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是清點戰利品,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參戰的騎士能夠在戰鬥中獲利多少與此慼慼相關,這也是大多數騎士走上戰場所追尋的終極目標。格瑞雷不知從那裡找來羊皮紙與翎毛筆,把所有繳獲的物品登記在冊,標明每件物品的出處。

    那些原本屬於友軍的物品待原主人付給一定數量的酬金後就會歸還,如果大家的關係還不錯,也可能免費交給他。

    屬於敵對方的物品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通常是根據物品的價值開出一個贖金價,對方要是給的起錢就買回去,要是付不起,這件物品就是勝利者的了,隨便怎麼處置。

    除了記錄物品外,勝利的一方還要負責把戰死者的身份標識出來,然後派人通知死者的遺族領取屍首,這是艾爾法大陸約定俗成的傳統,必須讓死去的勇士靈魂能夠回到家鄉,得到安息。當然,這項傳統只針對騎士身份以上的貴族和貴族出身的侍從,普通的士兵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的。

    這些事情都處理完畢後,就是最重要的事情,索取或者說勒索俘虜的贖金。

    也許上天的神明看到克萊武家最近幾年太倒霉了,接二連三的死人不說,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務,覺得應該要補償一下,所以格瑞雷在與俘虜交談的時候,得知他竟然是位子爵。根據帝國的律法,以伯爵領的規模通常只允許冊封一名子爵,也就是說凱達這次抓住的傢伙是萊斯伯爵領的第二號貴族。

    這個在凱達第一次騎士戰出場中被俘虜的倒霉蛋全名是奧弗雷萊奧納德姆拉特雷雷諾德=子爵羅伯特,據說是帝都一個有上千年傳承的世家的旁系子孫,此人深得萊斯伯爵的喜愛和器重,伯爵有很多大事都要和他商議。

    這是一頭肥野豬1,走出羅伯特帳篷的格瑞雷笑的眼睛都瞇縫成一條縫了。雖然作為家主的凱達還沒有醒過來,格瑞雷沒有權力擅自和對方商討具體的贖金數額,但是這個老酒鬼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了,他盤算的更多的是這次勒索來的錢財可以買多少桶極品威士忌。

    凱達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腿上的傷口流出的鮮血滲透了綁著的布帶,包紮的手法即使從傭兵的角度來看也是比較專業的。不知道誰有這樣的技術,要好好獎勵獎勵,凱達想到。

    還沒等凱達招呼侍從,約翰就掀開簾子闖進來,看到凱達半坐著,立刻叫了起來:「大人,您醒過來了,我還以為又要像上次那樣睡好幾天呢!」

    「別廢話,給我水!」凱達感覺嗓子好像干的冒煙,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好的,大人。」約翰一邊應承,一邊大喊到,「喬治,拿壺水進來,大人醒了。」

    「大人醒了!」「大人醒了!」外面的步兵嘰嘰喳喳的嚷起來,還沒等水拿過來,幾個壯漢到是先擠進來了。

    本來就不是很大的帳篷又塞進五六個人,頓時顯的擁擠不堪。這些人毫不在意,也不給凱達說話的機會,輪番的說道:「大人,您知道嗎,這次抓到一條肥野豬!」

    「大人,這傢伙值不少錢吧!」

    「還用問,你沒聽格瑞雷先生說嗎,這傢伙是個子爵,子爵,你懂嗎,比咱們大人的爵位要高兩級呢,能不值錢嗎?」

    這些傢伙都在說什麼呀,吵的頭都大了,看來我平時對他們太好了,好的這些傢伙已經忘記我是騎士老爺了,剛剛從昏睡中醒來,想喝口水都沒有喝上的凱達憤憤的想到。不過大家這種率真的性格還是讓凱達從心底感到高興。

    「你們都在幹什麼,不用做事情了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在農奴步兵口中已經成了先生的格瑞雷出現在了帳篷的門口。

    聽到格瑞雷的喝斥,剛才還興高采烈的眾人灰溜溜的縮了出去,把地方騰給了老酒鬼。

    「你這傢伙難道是蟑螂的身體嗎,上次被恩克打的半死,沒幾天就爬起來了,這次又搞的上下都是傷,居然兩天就醒過來,還真是讓人感到不平衡啊!」格瑞雷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凱達冷嘲熱諷,不過顫動的鬍鬚和濕潤的雙眼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你受到的教育裡沒有要同情病人,沒有要尊重貴族的說法嗎。」儘管凱達感受到格瑞雷的關懷,但還是不甘示弱的回敬道。

    「同情你?你一個年輕的小伙就不能振作點嗎,每次都被人打的半死,你還有武者的尊嚴沒有?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求上進,不好好鍛煉自己的武技,就知道用身份來壓人。」

    「真是,我和個老酒鬼囉嗦什麼,難道真的是被打壞了腦子?」凱達像是自言自語,眼睛卻瞟向格瑞雷。

    「大人,水來了。」這時候喬治跑了進來,手裡提著個陶制的水罐。

    「怎麼才來,大人都渴壞了。」約翰不滿的瞪著遲到的傢伙。

    「格瑞雷先生說要把水燒沸才能喝,他還讓我一直燒些熱水等大人醒了好用,這不剛才您說大人要喝水,我看太燙了就把他弄涼點。」喬治慇勤的看著約翰解釋道,然後把水罐遞給凱達,「大人,剛剛好,不燙也不涼。」

    「你不會是再裡面摻了涼水吧?」格瑞雷看了喬治一眼說。

    「老先生,瞧您說的,哪能呢,我都是按照您教的辦法做的。」

    「我餓了。」幾口水下肚,感覺嗓子不那麼干了的凱達又聽到了肚子咕嚕嚕的響聲。

    享受了小牛肉湯和皇后麵包2的凱達在侍從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來到帳篷外面,躺在一塊大石頭上,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曬的每一個毛孔都無比舒坦,凱達不由自主的伸了個懶腰,回味起這一天多來的收穫。

    昨天他昏睡的時候很快就把那股神秘氣息的運行控制住了,凱達沒有想通是怎麼知道該引導氣息穿過身體的那個部分,然後流向指定地點的,在潛意識中只覺得就是應該那麼做,然後就做了。結果出奇的好,凡是氣息經過的地方,身體內的灼熱漸漸的消退,就如同在炎炎的日頭下吃到冰鎮西瓜般,清涼的感受流遍全身。在熱力退下後,氣息又沿著另外一條路徑運行,這次就沒有先前的作用明顯,酸痛的肌肉是在氣息按照新的路線循環了很多次以後才逐漸恢復過來的。凱達依稀記得第二次的路線和上回受傷後氣息運行的路線是相同的,這應該是專門治療身體內部傷痛的線路,而且這條線路的運行還可以讓氣息變的強大,讓自己更有力量,經歷兩次潛意識指導氣息運行的凱達作出了這樣的判斷,並且也牢牢的記住了運行的方法,這之後沒多久他就醒了。

    醒過來的凱達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又引導氣息運行了幾次,確認沒有記錯,並且感覺到氣息又變大了一點點,這才把心安定下來。

    「這回你可跑不掉了,哈哈。」躺在石頭上曬太陽的凱達想著以後可以通過修煉這股氣息提升自己的力量,再也不用看著那些修煉各種各樣鬥氣的傢伙眼饞,得意的笑出聲來。

    不過他身邊的侍從顯然誤會了凱達的意思。

    「跑?那傢伙要是敢逃跑我打斷他的腿!」約翰蹭的一下跳起來,「格瑞雷先生說這個傢伙值幾千金幣呢,我讓五個弟兄看著他,跑不掉的。」

    凱達有些奇怪的看著約翰,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激動。自從他醒過來之後,大部分的情緒都沉浸在捕捉到氣息運行規律的喜悅中,連和格瑞雷的鬥嘴都是出於這兩個月鍛煉出來的本能反映,根本沒在其它事情上花什麼心思,也沒把農奴們說的東西放在心上。

    「約翰,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幾千金幣?」凱達覺得還是要問問,免得大家都笑逐顏開的,就自己像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還是請先生跟您說吧。」約翰看到格瑞雷走過來,就把這項工作轉交了出去。

    「既然你已經完全清醒了,也該告訴你了。簡單的說,就是你交了好運,在敵方兩百多個騎士中抓主了一隻肥野豬。」格瑞雷手拿羊皮紙賬本,慢吞吞的說道。

    「抓住了個有錢的傢伙?嗯,我也覺得那傢伙應該有不少錢,別的不說,光看他的鎧甲和盔飾就知道一般的騎士用不起,後來有三個傢伙跑來救他,差點要了我的命。」凱達衝著格瑞雷笑嘻嘻的說道。

    「哎呀,我的劍!」剛才還覺得約翰動不動就跳起來,表現很不穩重的傢伙這下比約翰跳的還要高。他一把抓住格瑞雷的領子嚷嚷:「劍,我的劍,那把黑色的劍在什麼地方?」

    「那不是你的劍,他是羅伯特子爵的。」格瑞雷平靜的說著,撫開了凱達的手。

    「胡說,那是我繳獲的,就是我的!」

    「按照帝國的律法,貴族有權力贖回他的武器,戰勝者不能拒絕這個要求。」格瑞雷還是很平靜。

    「見亡靈的律法,讓那個什麼子爵也去見亡靈吧,我只要那把劍!」那把黑色的長劍如此鋒利,讓凱達愛不釋手,這種喜愛出自戰士對武器最真摯的感情,也出於對自己生命的珍惜。在小規模的戰鬥中,武器的好壞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決定一個戰士的性命,經常生活在死亡邊緣的傭兵很清楚這點,而且在昨天的戰鬥中如果沒有這把劍,凱達可能已經喪命在對方三個騎士手裡,出於這樣的原因,凱達更不願放棄對這把劍的擁有權。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拿不回這把劍?」凱達惡狠狠的問格瑞雷,彷彿面前就是那個要搶走黑劍的子爵。

    「除非他付不起贖金。」格瑞雷有點受不了凱達的目光,愣了愣神才回答。

    「哪就讓他付不起。」

    看到凱達咬牙切齒的樣子,格瑞雷的汗流下來了。

    1一頭肥野豬:艾爾法大陸的俗語,就和我們常說的「逮到一條大魚」是相同的意思。

    2皇后麵包:一種用牛奶和精製小麥麵粉製作的麵包,價格昂貴,普通的騎士很難吃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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