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030 薩馬提斯王的召見 文 / 杜克血蠍

    (12點)

    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唯獨地主的面子不能不給。

    而且，在之前發生了那樣的衝突之後，萬尼烏斯早就有被人找上門來的覺悟。

    唯一的差別是，萬尼烏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是由薩馬提斯王親自過問的——如果不是對方極重視自己，那就說明對面的不列顛人也是個夠份量的。

    下令召回集市上的所有部下，全軍處於戰備狀態，防備塞姆諾內斯人來找事之後，萬尼烏斯便再次帶著他的衛隊出發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的熊皮斗篷算是徹底毀了，沒辦法用了，只能單獨換了一件完好的重型鎖甲。而他的釘棍自然也沒辦法用了，萬尼烏斯索性直接帶著兩個妹子的劍當作自己的武器。

    在薩馬提斯王族衛隊的帶領和護衛下，萬尼烏斯一行穿過商業區，進入了薩馬提斯人的營帳區。

    在一頂又一頂的氈帳中穿行了一會，萬尼烏斯便看到了一頂金燦燦明晃晃的超級大氈帳——和這頂坐落在諸多氈帳中央的巨大氈帳相比，萬尼烏斯忍不住覺得，自己在日耳曼青年公社的住所簡直是太簡譜太低調了啊

    別的不說，就沖這氈帳大約三層樓的高度，以及圓頂上那層晃瞎狗眼的金箔，就毫無疑問的散發著不容置疑的王霸之氣，讓人忍不住生出敬畏的心裡來。

    不過這種王霸之氣對萬尼烏斯沒啥作用——萬尼烏斯只是好奇，這些薩馬提斯人到底怎麼把這麼大個帳篷建起來的。

    如果是後世，有各種合金框架什麼的，再加上機械編織，要弄這麼個好像體育場似的大帳篷也許不是什麼難事。但是現在，建造帳篷的支架都是木的，而織物也都是手工製品，怎麼能弄這麼個大傢伙就著實讓人想不通了——就更別提這帳篷頂上還有一層鍍金或者金箔了。

    看著金帳上金燦燦的一層，這貨就忍不住想起了後世拜占庭的聖索菲亞大教堂——據說那大教堂的圓頂上原本也是了黃金的，不過後來某個拜占庭皇帝因為沒軍費，就把那層黃金拔下來救急了——再聯想到羅馬人歷史上曾經因為戰敗而不得不從神廟裡取出供奉給神靈的武器鎧甲來武裝軍隊，萬尼烏斯突然覺得獻給神靈的祭品以及這種用來裝點王的居所的貴金屬，實在是這個年代裡最好的資金儲備手段。

    這麼胡思亂想的時候，王族衛隊的士兵便為萬尼烏斯撩起了巨大的門簾，將萬尼烏斯請進了王帳。

    進了帳內，萬尼烏斯才弄明白了薩馬提斯人的手段——除了可能存在在大帳中央的最高的巨柱之外，大帳裡肯定還有許多支柱，將帳篷分隔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區域——而萬尼烏斯目前所處的區域，就是一條直通向大帳中央的長廊。

    長廊的兩側，還有許多掛著門簾的通道，顯然是通往其它區域的，不過眼下萬尼烏斯自然不會去研究那些都是什麼區域。

    更讓萬尼烏斯感到驚詫的是，儘管從外面完全看不出來，但是在大帳裡，萬尼烏斯卻發現金頂居然是留著許多「天窗」的——靠著這些天窗，可能還有一些萬尼烏斯沒有發覺的設計，整個長廊裡明亮通透，一點都沒有壓抑憋悶的感覺。

    對於薩馬提斯人所表現出精湛的建築技藝，萬尼烏斯也忍不住一陣感歎。

    儘管後世的天朝裡，由於歷史原因，大多數人提到遊牧民都會本能的和野蠻、落後、戰爭、殺戮、破壞之類負面的詞彙聯繫到一起，但不考慮民族感情的情況下，單純以考察的眼光來看，萬尼烏斯也不得不承認，雖然不被那些文明程度更加發達的民族所認可，雖然可能和「主流」的評判標準不太一致，但遊牧民也是創造了很發達的文明的。…,

    別的都不提，單單是這種密不透風的毛氈圍成的帳篷，能夠將采光和通風做到這種程度，就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一路走，不知不覺間萬尼烏斯就到達了大帳中央——這裡，又有一道門。

    帶著萬尼烏斯過來的衛兵跟門口的兩名衛兵說了幾句之後，兩名衛兵便為萬尼烏斯拉起門簾，同時大聲通報萬尼烏斯的到來。

    之後，在衛兵的引領下，甚至沒有被收取武器，萬尼烏斯就進入了一個金燦燦的會客廳。

    就像所有那些厲害的大人物的房間一樣，這個巨大的可以在裡面打一場萬尼烏斯戰球賽的大會客廳裡，作為牆壁的毛氈上掛著各種精美的織物，地上則鋪著柔軟華美的地毯。

    在那些用於描繪薩馬提斯先輩英雄事跡的織物之間，掛著精緻的鎧甲、鋒利的武器、巨大的獸頭、完整的毛皮、獸牙的項鏈、鑲金的骷髏等一系列用於展示主人和祖輩赫赫武功的物事。

    而在那一看就同樣價值不菲的地毯上，則隨意的擺放著用於彰顯主人財富的物事——足夠萬尼烏斯在其中洗澡的黃金酒甕、用巨大珍珠串成的簾子、鑲嵌著各色寶石和金銀的沉重號角、奇形怪狀色彩鮮艷的巨大珊瑚、大小不一圖案不同卻同樣金燦燦的各國錢幣……

    和這些任何一件拿到後世都足以讓父子反目成仇兄弟刀劍相向的寶物相比，主人那種將這些寶物隨意堆放的態度更加能夠彰顯主人的財富——如果這些昂貴的珍寶對主人而言不過是些不值得在意的東西，那麼那些值得主人在意的東西又該有多貴重

    在這些寶物的圍之下，一群人正圍坐在一起，很隨意的吃著烤肉，沾著調料吃烤餅。而在他們身邊，則是兩倍數量站著的衛兵。

    看到萬尼烏斯進來，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一身金燦燦的長袍，頭頂微禿的中年薩馬提斯人便朝著萬尼烏斯這邊招了招手，一副很熟的樣子。

    萬尼烏斯皺了下眉，看了看他旁邊的人，還是走了過去——在那人旁邊，還有四五個薩馬提斯人，而那人的左手邊，則有幾個紅髮的凱爾特人——之前自己見過的凱爾特老人赫然也在其中。

    看起來，這是薩馬提斯王打算做和事佬了——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是打算為凱爾特人找回場子。

    這麼想著，萬尼烏斯毫不遲疑的走到凱爾特人的對面，掀起身上的鏈甲裙，嘩啦嘩啦的在一個厚厚的軟墊上坐下——之後，萬尼烏斯麾下的狂戰士便和對面的凱爾特戰士對視起來個圈子裡的氣溫頓時顯而易見的升了起來。

    「原來你就是萬尼烏斯啊。」對於場面上的緊張氣氛，招呼萬尼烏斯過來的薩馬提斯人便率先開了口，「欽布裡沒少在我面前誇你——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這句恭維話讓場面稍微換了一點。萬尼烏斯也笑著點了點頭：「您和我想的也不太一樣。」

    「是嘛。」中年人笑著回答，「那你原來以為我應該是怎樣的？」

    萬尼烏斯皺了下眉，之後很老實的回答：「我想，現在我知道了，王者的威嚴，並不一定要身材魁梧。」

    嚴格意義上講，這算不上一句恭維話——善意的理解，自然是萬尼烏斯在誇讚薩馬提斯王的威嚴；但也可以惡意的理解為萬尼烏斯在嘲笑薩馬提斯王的體格。…,

    但無論如何，薩馬提斯王很開心的笑著：「哈哈，是這個道理。作為王者，只要公正、慷慨，自有威嚴，到不必非要體格魁梧嗓門驚人。」

    萬尼烏斯笑著點頭：「是。」

    「說起來，今天的事我聽說了。」說著，薩馬提斯王故意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之前沒有把規矩告訴你，是我的人的失誤，不能怪你。所以你當街殺人的事，就算了。」

    對於這個宣佈，萬尼烏斯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讓他奇怪的是，對面的凱爾特人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不久之前被他的衛兵們宰殺的不是他們的人似的。

    然而，薩馬提斯王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現在你已經知道規矩了，對吧？不少字」

    面對這個要求，萬尼烏斯毫不遲疑的表示服從：「到了別人家裡，明白知道對方規矩，卻不想遵守的，不是客人。而我是來做客的。」

    這個回答顯而易見的讓薩馬提斯王感到滿意，這一話題就此結束。

    之後，薩馬提斯王提起了第二個話題：「據說，你還抓了兩名凱爾特人的女子？」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知道這才是這次會面的正題，頓時笑了起來：「怎麼，您要剝奪我的戰利品麼？」

    這句毫不客氣的話將薩馬提斯王也噎得一愣。

    之後，這個中年人便笑了出來：「你啊……」

    笑著搖了搖頭之後，薩馬提斯王滿不在乎的表了態：「凱爾特人是我的客人。你也是我的客人。我沒理由幫助一個向另一個施壓，對嗎？」。

    聽到這句話，萬尼烏斯卻一點都沒有感到高興——如果薩馬提斯王真的不打算管事，也就不會專門叫他來了。

    果然，緊接著，薩馬提斯王的口風就變了：「但是，你也知道，你所抓的，是你對面這位老人最疼愛的女兒——而我也是有女兒的人——我最疼愛的小女兒再過幾天就要成年了。」

    停頓了一下之後，老滑頭笑著看著萬尼烏斯：「所以，我把你們叫到一起，一起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