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之魂 四十一.安排 文 / 洛水藏天
天機變幻,命宮摩羯,彗星襲月。
隱藏在勃勃生機表相下的是一片死氣沉沉,之所以還沒有完全腐朽,也只是因為宗門內的元神修士尚有幾分逆天改命之能,還有那「九霄碎虛劍陣」在勉勵支撐。
金鐘震鳴,只響徹於生死大劫,雖九響被人為阻止,可這不過是飲鴆止渴,凶起於天,附於體,化為五行衰竭之氣,通於百骸,非通天徹地之能無法擺脫。
在陳昊的法目之中,厚實的大地上條條靈脈輪廓起伏,雖然仍有道道元氣透出,可只不過是無源之水罷了,地母已被死氣索繞,根本沒有新的元氣誕生。
他歎著氣搖了搖頭,原來事態已經嚴重到了這等地步!
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再拖了,原來還以為能有個數年時間緩衝,沒想到只是一夜之間,這至尊門僅存的氣運都快消耗殆盡了。
靜靜的朝著重華樓往回走,沿途所遇修士,盡皆面露大凶之相,眉心如死水一片,前路一片黯淡,根本看不到一絲生機。
四周氣氛壓抑得可怕,時時可以看到道旁一些蛇蟲鼠蟻在倉惶逃竄,像是感應到了即將要到來的滅頂之災,可是整座至尊門懸在高空,外面還籠罩有連綿陣法,正是飛鳥難渡,猿猴無門。
回到重華樓,門口仍然是那數名守衛,只是此一時彼一時,昔日灰鳥雀已然登高枝,這幾人全都惶惶然匍匐在地,只求原諒他們之前的冒失。
陳昊這時哪有心情追究這幾人的過錯,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發現他們眉心都充斥著濃濃死氣,不由冷哼一聲,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值得計較的?以他們這稀鬆平常的修為大劫來臨一個也逃不掉。
帶著複雜心緒來到門前,觸發了傳送陣法,這一次對那枚銅鏡的感應更是清晰,他快速的伸出手一抓,卻還是差之毫釐與那數十枚靈石失之交臂。
搖了搖頭來到大廳之中,昨日的狼藉已經全被收拾一空,換上了嶄新的桌椅,地面上果真沒有半點血跡,看來之前的殺雞儆猴還是起到了些成效,至少這些人不敢在明面上違背自己的指令。
此時天色尚早,日頭還沒有劃過高空,應該是辰時到巳時之間,一些修士還沒有從修煉中醒來,大廳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看起來有些冷清。
陳昊擺了擺手將一人召了過來,後者臉色微變,眼中劃過道道敬畏之情,腳下卻是不敢怠慢,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搶了上來,側著身子洗耳恭聽。
「去將左嵐山與林海崖叫來!」
「是,大人!」那人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眼中露出一分意外夾雜著劫後餘生慶幸,昨日他親眼目睹死去的數人慘狀,已是對陳昊畏懼如虎。
一聲令下,從中雲動,這便是權勢。
不過片刻二人全都被匆匆帶至,其中左嵐山看起來有些疲倦,想來是興奮地一夜沒合眼,數年的頑疾一朝得去,讓緊繃的神經瞬間鬆弛下來,他會如此倒也情有可原。
陳昊看了看眼前這兩人,發現他們的眉心也有死氣索繞,只不過很淡,尤其是那左嵐山,眉心的死氣正與一團金光不停糾纏,難分上下。
他略一分辨很快認出,這是他昨晚斬去妖卵後於此人身上殘留下來的一些氣息,竟然也有此等功效倒是讓他料之不及。
歎息一聲將二人帶出此樓,走至僻靜之處顯化出一片幽火,蒼白、清冷沒有溫度,卻帶著無上玄威,才一靠近那些死氣就輕輕顫抖起來,如同一隻面對弓弩的野獸,倉惶的往四肢百骸裡鑽。
可是陳昊又哪能讓其如願?他輕斥一聲,口中呢喃著低不可聞的經文,聞之讓人心生某種悲憫天地之感,那是大悲天音,從二人的七竅進入體內,將對方的血肉一一洗刷,不過頃刻便將兩團死氣給擒拿了出來。
不過僅僅是困住依然不夠,這些死氣一旦被釋放便會如乳燕歸巢一般找到他們原來的宿主,重新主宰著接下來的命運。
「消散吧!」他眉頭輕皺緩緩一指,業火化為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獸頭將兩團死氣吞入腹中。
天空霎時滾過道道驚雷,似乎有人在震怒自己定下的天命軌跡被人改變,可也只是雲海翻湧,像是找不到罪魁禍首般,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陰陽萬物,藏於虛實相生之間,盜取乾坤造化,幻化萬千,則天地亦可欺之……」
幻天功法難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還是說自己雖然救下了兩人,卻並沒有左右到至尊門覆滅的大勢,那冥冥中的主宰還不屑於去管?
林海崖與左嵐山卻是全身一震,死氣索繞時他們被蒙蔽了神智,渾渾噩噩的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命運,此刻跳出這是非之外,一下子將前因後果看得十分清明,他們知道若無眼前此人,怕是難以從鬼門關將一隻腳給扯回來,心中震盪簡直無法用言語來描述。
「拜謝大人!」
二人恭敬的匍匐在地,臉上全是誠懇之色。
陳昊並沒有阻止,恩同再造若是全無表示,對方也許一輩子也無法心安,他歎了口氣道:
「起來吧,你們找個由頭盡快下山離去,這至尊門已是一刻也待不得了,其中原因想必你們也已獲悉。」
二人聞言起立,相視一眼,臉上全是惶然,他們朝著陳昊點了點頭,飛速的朝著一處殿宇狂奔而去,看來是要領下那些下山歷練的任務,或者是到某一郡縣去做那護國仙師。
前途黯淡,總比失去性命要好的多,他們並沒有叫上陳昊,想來是知道他神通廣大,並不畏懼那些定人生死的死氣,留在這裡或許另有謀劃。
等到他們身影遠去,陳昊突然輕輕笑一聲,他當然還有謀劃,費勁千辛萬苦才進入寶山,怎可空手而回?大混亂中有大機遇,若是能從中獲益一番,也就不枉此行。
他腳下輕動,已是來到此地向上被隔斷的光幕之前,並沒有強行突破,而是敲響了高高掛起的一個銅鐘,鐘聲迴盪在整個天雲峰第三階域。
他要一戰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