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之魂 四十二.凌雲 文 / 洛水藏天

    所有的入室弟子全被驚醒，昨日才聽到那涅槃金鐘響徹，此刻再聞鐘聲，心內都有種惶惶然，儘管這銅鐘之音與昨日的相比簡直是螢火與皓月之別。

    半晌才有人反應過來，這不是別的，而是天雲峰中有弟子要挑戰群雄，想要一戰臨九霄，魚躍龍門，成為至尊門的真傳弟子。

    只是此法尤為艱難，任你天賦卓絕，可雙拳哪能敵過四手，連番鏖戰，即便是一身銅皮鐵骨也會被打熬出汁，以至於悠悠百年間從沒有人敢去敲動金鐘，此刻卻突然響起，若不是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導演一場鬧劇的話，便是本門之中真的出了一個不世妖孽。

    事態反常即為妖，若是有人能以數年時光成就眾弟子難以企及的修為，這樣的弟子被他們暗地裡稱為妖孽弟子，有人依稀記得，上一個不世妖孽的出現已經是一百五十多年前，時光荏再，如今那人已經成就元神之境，為門中長老之一，那人陳昊也認得，正是接引他們進山門的那名長老李易陽。

    鐘聲依然在不停迴盪，一遍遍重重的擊在他們心頭，盤膝端坐之人也再沒了修行的心思，放下手中的書卷，長身而立，亂髮飛舞，玉簪輕縛，他們全都聚集在一起，在西北角的「飛昇台」靜靜等待。

    一名兩鬢灰白的年邁修士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他手中拿著一隻潔白玉圭，往飛昇台前的一隻仙鶴石刻上輕點，後者脆鳴一聲，雙目靈動竟是活轉了過來，它振翅高飛，穿過了那天空中分隔的濃濃光幕，最後在銅鐘旁邊停了下來。

    鐘聲立止，陳昊將沉重的鐘錘扔至一旁，身形輕躍已是上了寬大的鶴背，耳畔立時傳來呼呼的風聲。

    「煉九轉金丹，服之成就仙神之體，騎鶴凌雲而去。」

    每每看到這些前世只存於神話傳說之景，他的心神都是一陣觸動唏噓，感歎之後，剩下來的更是在逆天路途中前行的堅定。

    仙鶴週身籠罩著一片青色玄光，穿越前方的光幕如若無物，雲霧繚繞，不過片刻就來到了一處高台，此處已經人影幢幢，每一名修士臉上都露出期待神色，同時還有躍躍欲試、摩拳擦掌之徒。

    陳昊從鶴背上緩緩走下，面對一片灼灼目光，心中寧靜，就如那天山冰川中潛藏的一口靈泉一般，沒有泛起絲毫漣漪。

    「你便是那敲響銅鐘的弟子？」

    老者大袖一揮，手中的玉圭散發著瑩瑩光輝，那仙鶴再次鳴啼一聲，仍然回到原處化為一座石像，無怪乎栩栩如生。

    他目光灼灼，有淡淡紫氣在內裡盤旋，似乎想要運轉神通看穿眼前這位自信滿滿的弟子的一切底細，可是後者就站在那兒，氣息虛無飄渺，似乎融入了整個天地，無論他怎麼觀看都是如同隔著一團迷霧一般看不真切。

    「好！」

    一無所獲，老者卻並不著惱，反而開口讚了一聲，「難怪敢敲響銅鐘，看來是有些底氣，希望你能接下來大放異彩，讓老朽也開開眼界，上一次挑戰老朽陰差陽錯沒有見到，這次可要好好看看，眾人口中的妖孽之資究竟又是如何？」

    「定當竭力，不令前輩失望！」陳昊不卑不亢的回道。

    老者點了點了頭，臉上卻是一肅，食指在玉圭上緩慢書寫，每一筆仿若都重若千鈞，令四周的空氣變得有些扭曲。

    待他完成最後一筆，天地間傳來一聲嗡鳴，地上的青磚突然不停震動，猶若地底有什麼物事將要升起一般。

    「轟隆」一聲大地開裂，眾人立足不穩紛紛駭然跳入空中，祭出各種法器光華驚疑不定的望著下方。

    只見那原本的高台邊，一具具巨大的銅刻緩緩升起，刻畫的是各種各樣的異獸，栩栩如生，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場中陳昊的單薄身影。

    「臨雲之戰者都需挑選一頭銅獸為戰，直到將其摧毀才算功成，我至尊門世代先輩遊走於整個青洲，以降魔除妖拯救世人為己任，天地間才有如今之清明，身為後輩弟子也必須得有與強大妖獸作戰的經驗，我不知你是否進入了那萬獸塔，但我要告知你的是，那座塔之中的妖獸都被一種力量生生壓制了修為，即便是將其斬殺也不過如此，在這裡你才要經受真正的考驗！」

    老者捋了捋下巴的長鬚侃侃說道，他眼角里閃爍著濃濃的期待，這兒的每一頭銅獸都有著神轉境的修為，而且渾身刀槍不入，神兵難傷，若想戰勝必須得吃上一些苦頭，當然實力不濟者被撕碎也是常有的事，這才是阻止眾修通過此法青雲直上的真正原因。

    他們寧肯在山中廝磨時光，等待五年一期的大比，表現優秀的同樣可以晉陞，雖然不如通過「凌雲之戰」者那般受宗門重視，可是至少沒有性命之憂。

    陳昊看了看這些光華璀璨的銅獸，忽略了那些常有寬大翅膀的猛禽，而是選了一頭雷火雲豹，畢竟那些猛禽能夠騰飛萬里，於身法不佳的他十分不利。

    才一選定就聽聞一聲怒吼之音，震散了天穹中朵朵雲霧，那銅獸輕輕一躍登上高台，行動靈活，週身燃起道道雷炎，便如真的雲豹一般。

    陳昊瞇起眼睛，見到此獸運轉間並沒有血氣衝出，心中卻已是瞭然。

    原來是機關傀儡！想不到此術這至尊門竟然也如此精通。

    不過雖然眼前的銅獸刀兵難傷，可他並不擔心，那些雷炎同樣無法擊傷擁有業火的自己，接下來的事，只是證明究竟是此獸的身體堅硬還是他陳昊的拳頭剛猛了，對於這點，他從來沒有懷疑，佛主所傳的八寶金身鍛體之法豈是他人能夠比擬，神轉境妖獸，殺之如屠一狗。

    「轟隆隆」的聲音再次傳來，那些未被選定的銅獸緩緩沉入地面，而雷火雲豹卻低吼一聲揮動著利爪，露出泛著寒光的獠牙，一個起落便撲了過來，要將陳昊撕成粉碎。

    「砰！」的一聲巨響，二者相觸，各自震退兩步，那雷火雲豹的額頭之上卻多了一道深深的拳印，它體表熊熊燃燒的雷炎根本沒有起到半分阻擋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