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十二.逆襲 文 / 洛水藏天
長劍「鏗鏘」一聲被猛地磕飛,釘在牆壁之上劍柄仍然顫動不已,老者身形被擊的連退,最後重重地撞在一根柱子之上,卡擦一聲響動,後者朝一側斷裂扭曲,連帶著整個房子輕微搖了一搖,多年堆積下的厚厚灰塵簌簌落了一地。
老者的胸膛凹陷進了一大塊,臉色慘白如紙,一股股猩紅的鮮血從嘴角湧出,瞬間染透了大半衣裳。
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身體抽搐了幾下,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話語,不過此時卻只能在喉嚨裡發出赫赫的響動,他指尖微顫,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頭一歪,眼中的神光漸漸消失,變成了灰敗之色。
鄭寒星見到這之前還不可一世追殺自己的武者竟然在身旁的大人面前一招都走不過去,看得內心震撼不已,眼中激動萬分,猶如剛才出手的乃是自己一般,然而陳昊神色卻並沒有有所放鬆,他側過身子,耳朵微微震動聽了一番,伸出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片刻後,忽地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少年胸前的衣襟,用力往上一拋,將其放在這間屋子的房梁之上,一股壓低了的聲音凝聚成束進入後者的耳朵,「待在上面別動,我出去一陣就回。」
說完此語,他整了整仍然有些濕潤的衣裳,施施然走出門外,眼中冷冽如刀,渾身煞氣凜然,猶如一位慘烈戰場中走出的殺神。
屋外已經聽不到蟲鳴之音,只能隱約察覺遠處高高的草叢裡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裡頭潛伏了無數訓練有素的獵手。
陳昊右腳重重踏在一處水窪之中,發出啪嗒一聲脆響,在月華下濺起朵朵晶瑩。
空氣凝滯了一剎那,瀰漫著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壓抑之感,忽然,一處草叢被猛地破開,躍出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影,手中劃出一道雪白的劍幕朝著前方急急劃來,劍刃幽寒,上面泛出道道斑駁的金烏之色,顯然是淬了劇毒。
陳昊雙瞳一縮,眉角輕動,一隻手緩緩朝劍光迎去,指尖輕彈,將劍的前端崩碎反折向來者胸膛疾馳而去,後者大駭,急忙側身,卻被一隻大手後發先至,抓住了衣襟,指尖如鷹擊,敲碎了脆弱的喉嚨,劍尖沒入胸膛,身體抽搐幾下倒下不動。
草叢震動分開,更多的黑影從裡頭鑽了出來,將陳昊團團圍住,帶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有些微駝的中年男子,手中提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長刀,眼中閃出陣陣凝重之色,他沉聲道:「出手狠辣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要管我靈江門的閒事?」
「一位經過此地來這間破屋休憩的人,卻被一群蟲子給打擾了,不得不起身來拍死幾個以儆傚尤。」陳昊心中冷笑嘴角輕拉,口中調侃道。
中年男子聞言皺了皺眉,凝聲說道:「方纔看閣下的身手,不像是是默默無聞之輩?你到底是何方人士,哪門哪派,不如報上名來,今日之事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也說不定。」
「這天下哪來那麼多的龍王廟宇,你家廟與我加廟供奉的香火不同,要動手就動手,何必還來攀交情?」陳昊出口哂笑道,「這木屋之中的少年與我有舊,若是想殺他除非能過上我這一關。」
中年男子臉色一變,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你即便有三頭六臂,也休想從此逃出!」
他手中長刀輕震發出嗡嗡的低鳴,四周劍音陣陣,劃過長空急急向前擊來。
陳昊臉上古井無波,青銅色的左手看似往空中隨意一抓,卻正好捕捉了數把長劍擊來的軌跡,發出叮叮作響,五指用力,將這些劍的前半截紛紛抓碎,揉在手掌中,再猛地朝前擲出紛紛點點,擊中了無數來襲之人的胸膛,即便是有人兵刃僥倖格擋成功,上面卻崩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紋,那顆光點從裂口出透出,再次擊出他們的胸膛,激射出道道血花。
中年男子面沉如墨,眉頭鎖緊起來,若說之前偷襲不成反而死去了一人雖然讓他心驚,但並沒有讓他感覺此人不可戰勝,但此時見到手下這麼多好手齊上,竟然也接不住對方的一招,這才知道自己踢中的是多厚的鐵板,心裡不由打起了退堂鼓,身形急轉,飛速的朝黑暗深處奔去。
「此時才逃,豈不為時過晚?」陳昊冷哼一聲,右手掌虎口微張,一塊塊墜落在地上的兵刃被吸攝在手心,心念轉動,一朵青藍色光焰從掌心冒出,將這塊塊兵刃融成一朵晶瑩閃爍的蓮花,一邊飛速轉動,一邊朝著正在疾奔的男子激射而去。
蓮花沒入草叢,切出漫天草屑,又被勁風席捲成條條長龍,卻聽一聲慘叫聲從草叢深處傳起,空中明月又多了一絲淡紅光暈,呈現出一種病態妖異的美,微風吹動,煞氣似乎傳染了整個原野,整個天穹下萬籟俱寂,只有那幾棵孤零零的老樹在月下投下婆娑之影。
陳昊歎息一聲,手掌上的光芒漸漸散去,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可親手將自己的一名同類生命結束,心中難免有些微微不適,他搖了搖頭,緩緩走回屋中,抬頭朝樑上一看,卻看到那鄭寒星正趴在屋樑之上,渾身都在輕微顫抖,目光灼灼,神情激動不已,他微微瞥到一旁大開的窗稜,心中頓時瞭然,看來眼前的少年已是將外面的一切收入眼中。
他長身躍起丈許來高,將少年重新接回地下,口中歎道:「你年紀輕輕,這些慘烈廝殺的事情不應該多看的。」
話說道一半,看到這少年咬著嘴唇,固執的輕輕搖頭,只得悻悻住了口,知道自己勸不下去,只能輕輕咳嗽一聲緩解尷尬,口中道:「此處距離天青城尚有多遠,你幫我指路,我要趁著這靈江門沒來的及反應過來時殺上門去,才好將你妹妹救出。」
少年聽完臉上又浮現出一股焦急憂色,他重重點了點頭說道:「我在黃昏的時候跑出,黑暗中不辨方向,到現在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遠,又累又餓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破敗的木屋,卻馬上被那些殺手追了過來,若不是大人你,怕是我已經遭到了他們的毒手了吧。」
「不用言謝,你也知道我與這靈江門也有著嫌隙,即便你不在,碰到他們我也會出手,只是你竟也不能辨明方向,那卻有些麻煩。」陳昊皺起眉頭緩緩說道。
少年想了一想,忽然從內衣裡扯出一根紅繩,繩上吊著一塊蛋白色的暖玉,口中說道,「這塊玉珮我與我妹妹都有一塊,是我們一出生就有的,估計是我們未曾蒙面的父母所留,它們兩塊玉珮一旦在一定的距離範圍內,便會變得微微發燙,或許大人能憑這個找到她的蹤跡。」
陳昊接過玉珮微微點頭,心中忖道,若真如這少年所說,這玉珮怕也是難得的寶貝,估計是這對兄妹的父母也是修道之人,不然無法凝練出這樣的法器,他心中唯一擔憂的是另一塊玉珮被他人取走,若是如此即便找到後者所在,也並不能發現鄭心穎的行蹤。
他抬頭看見少年期待的目光,心中忽然泛起了一陣不忍之色,來到口邊將要吐出的話語又重新嚥回,最終只是輕輕歎道:「那好,我這就去將你妹妹救回,你自己再去尋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好,耐心等待。」
少年重重地點了點頭卻立刻又搖搖頭。
「什麼意思?有什麼不妥當嗎?」陳昊疑惑問道。
少年咬著嘴唇,臉上露出一陣倔強,「我就待在這裡,大人將我再次送到房梁之上吧,免得到時候大人救了妹妹回來又找不到我。」
「你是在擔心這個?」陳昊苦笑一聲,他忽然蹲下身敲了敲地面,手指抓住木板的縫隙微微用力,將其一整塊連著竹釘扯了出來,口中說道:「這地板下是一段中空,乃是房主建屋之時防止房子受潮只用,若你不怕昏暗潮濕,便下去先待上一陣,等我趕回時再將你放出。
「不怕!」少年長呼了一口氣,身形往前數步,竟是一下跳到缺口之中,將一股股渾濁微臭的氣浪擠出,他身體微微屈了起來,口中喊道,「咳咳,大人將木板重新釘上吧,我能忍受得住。」
陳昊點了點頭手中輕輕一拍,手中木板急速落下,發出「啪嗒」一聲響動,他長身而立,歎了一口氣,右手手心托著那枚暖玉,目光閃動,少刻,他口中低喝一聲聲將玉珮揣入懷中,腳踏龍行步法,身形急速的在整個空曠無邊的原野上奔跑,衣袂飄飄。
耳畔刮著呼呼風聲,一蓬蓬齊人高的的茅草不停向著四周倒伏,若是從高處看去,像是一片平靜的水域被劃出一道長長的水浪。
身形疾行如飛,忽然懷中的玉珮微微一燙,他身形一震,眼中透出精光,看到遠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零星半點火光,心頭冷冷,一腔殺意化為詩語——今夜注定無眠意,且飲敵血作歌行,天邊亂雲托冷月,寒風瀟瀟聞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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