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四.地下 文 / 洛水藏天
陳昊只覺後身傳來一股凌厲的風壓，急忙轉身一看，那道銅門如同排山倒海般重重的關了起來，整個空間都為之一暗，然後是一片寂靜，只能聽到自己的砰砰心跳聲。
觸目望去竟然是一片荒涼的廣場，全是用一整條一整條的青石鋪就而成，上面積存著層層沙粒，被微風一吹在地面不遠的打著轉兒。
廣場中央一隻數個房間大小的獸頭冒出地面一截，獸口巨張，露出一顆顆鋒利的獠牙，其內黑黝黝的，一條朝下的階梯延伸進去沒幾米便被攔腰截斷，也不知道究竟通往多深。
最上的這幾階生了淡淡苔痕，似乎許久都沒人走過一般，陳昊有些奇異，本以為這天牢之中進進出出的巡邏還是很多的，誰知道犯人被關進牢中後，好像就對其放任自流，不管不顧一般。
雲弦清將陳昊的疑惑神情收入眼底，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腳下一頓淡淡說道：「不必疑惑！此處確實沒有士衛駐守，只因為這天牢陰暗潮濕，除非修煉陰邪功法的修士，尋常武者若是在裡頭待得久了，也會使**肌能大幅衰退，更有甚者會被牢中的陰煞之氣侵蝕腦部，變得瘋瘋癲癲，遇人便瘋狂襲殺。」
「竟是如此！」陳昊心中一凜，想了想又問道：「那若是裡頭的犯人逃出又將如何應對？」
雲弦清呵呵一笑，「且不說這地下天牢的牢房都是用玄鐵鑄就的柵欄便是武師巔峰都扭曲不開，即便他逃了出來，又怎麼能離得開姬前輩的眼中？」
陳昊恍然，腦海中浮現出那以人力拉動十幾萬斤重銅門的老人身影，暗暗點了點頭，若是此人看管整個天牢，倒真是不用擔心有人掀出什麼風浪。
「兩位，我們該走了吧！」進來之後一直沉默寡言的林海岳突然出聲催促道，彷彿仍然沉浸在方才老人的神威之中。
雲弦清點了點頭先行一步，身形一低已是踏在了前往地下牢獄的台階之上。
陳昊與林海岳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跟隨者踩上一片苔痕。
一股潮濕渾濁的空氣迎面撲來，隱隱能聽到牢獄下傳來陣陣低嘯之音，像是裡面潛伏了什麼野獸擇人欲噬一般。
走下一個台階往右一拐，總算看到了淡淡的光亮，眼前是一條潮濕的走廊，兩側牆壁上插著幾隻淡黃色的火把，正向周圍散發著昏暗的光亮，走廊中盤旋著一股攜帶著刺鼻氣味的風，將一朵朵火焰吹得搖曳不定。
見此情形，陳昊忽然疑惑問道：「那位怪人不過是欠了酒館的錢不換罷了，罪行應該不是很重，怎麼會關到這種環境的牢獄中來？」
雲弦清冷哼一聲，皺眉道：「若是它只是欠了酒館的錢不還肯定不用關在這裡，可是他仗著一身本事，不服我派遣的手下調解，還出手將其打傷，你說可不可恨？
非得在這陰暗潮濕的天牢關上兩月不可。」
陳昊汗顏，女人的心思果然是輕易捉摸不透，這雲弦清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千樺城的律法人人都得遵守，轉眼間卻孩子氣似的將一名吃霸王餐的人抓起來丟進這裡，與一些窮凶極惡的囚犯關在一起，也不怕那人會想不開為之瘋掉。
他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如無十分把握千萬不要惹眼前的這位女城主，否則自己被玩死了還不知道究竟是誰跟自己過意不去，再說一想起那位扯動銅門的老人，他心中頓時又是一個激靈，把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
走廊佈滿一道道坑窪，其中灌滿了積水，不過三人都是身手不凡的人物，每個都走得四平八穩如履平地。
穿過走廊，又轉入幾個朝下的台階，也不知道究竟往裡頭走了多遠，終於拐過一處階梯後，前面豁然開朗，不再如之前那般壓抑的小小地方。
展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一眼望不到頭，高高的穹頂之上不知何物不停灑下道道光亮，使此處空間變得就如地面之上的黃昏一般。
廣場之上佇立著一根根色彩斑駁的巨大銅柱，上面離地數米之高掛著一個個鐵籠，鐵籠裡則是一個個被關得無精打采的人，他們看到陳昊一行人的到來忽然騷動了起來，而在地面之上也有著一個個的凹陷，上面裝了一根根粗大如手臂的柵欄，被關在裡頭的人不明所以，看著頭頂囚籠的人全都在大喊大叫，也跟著湊齊熱鬧來。
陳昊微微皺起眉頭，這裡的牢穴竟然如此雜亂，怕不是尋找起一個人都要花費好長時間，而且令他疑惑的是，這些人顯然一被丟進囚籠便沒有人搭理過，他們究竟是怎麼不吃不喝在這般惡劣的環境之下活下來的？
他將心中的疑問告知雲弦清，後者卻是呵呵一笑，「這座天牢刻畫著一座法陣，每過上三月就會從空中灑下一批一粒辟榖丹，他們服下之後自然不會被餓死。」
「竟是如此？」陳昊嘖嘖稱奇，一旁的林海岳卻是驚異道：「辟榖丹雖然煉製容易，但用在一些窮凶極惡的囚犯之上，未免太過可惜，畢竟煉製每一批丹藥的藥草總量相加也是價值不菲，對於千樺城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遠不如給這些人每餐喂五穀雜糧划算。」
雲弦清卻是神秘一笑，「林小兄卻是猜錯了，若是煉製成功的辟榖丹對於千樺城來說自然是一筆巨大的開支，不過給這些囚犯吃的卻並沒有花費多少。」
「哦？」二人很是好奇，紛紛側耳細聽。
只聽雲弦清輕笑說道：「我們給他們吃的乃是低價從丹王谷收購的煉製失敗的廢丹。」
「什麼？」林海岳驚呼出聲，只有陳昊仍是一頭霧水，吶吶問道：「既然是廢丹，這些囚犯吃了也有效果？」
雲弦清點了點頭，「丹王谷門下有著成千上萬弟子，一些低階弟子的修為淺薄，煉製辟榖丹的成功率並不高，而練廢的丹對於他們來說得之無味棄之可惜，我們千樺城將其收購下來，也算是物盡其用。」
林海岳不由急急插嘴道：「先不說這些練廢的丹藥效果比之完整的辟榖丹來大打折扣，其中還夾雜的絲絲毒性，若是久服，豈不是會暴斃而亡？」
雲弦清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冷冷回道：「被關入天牢之中的人都是窮凶極惡的人，每日能凍餓不死已經不錯，至於生點小病小疾之事，完全在常理之中。」
陳昊二人心中一凜，這千樺城城主看起來是一位絕色佳人，想不到竟然會說出這般狠辣的話語，簡直視人命如草芥，不過想想也是，若是她不是心中藏有如此城府，也不可能以一位女兒之身，掌管這樣一座巨大的城市，決定城中數以萬計的凡俗百姓的生死。
他不由暗暗為那位鬧事被抓的怪人叫屈，若是他不是身在這千樺城，也不會遇到這樣一位習性無常的女城主，而被悲慘的抓到這座天牢，進行長達兩個月之久的牢獄。
「這麼多囚籠地牢，那個怪人究竟關在哪一間？」林海岳插嘴問道。
「無妨，我帶你們前來，怎麼會沒有準備？」
雲弦清輕輕一笑，衣甲震動，手掌再掙開時，已經多了一個閃爍著淡淡螢光的小小玉如意，她輕叱一聲，整個玉如意突然升騰起道道白霧，在她掌心上方半尺處翻湧不定。
而在這地下穹頂之中，也傳來某種機關陣法被觸動的聲響，二人只覺得感受到無與倫比的威壓，如同一座大山，將空氣都壓得空氣微微一滯，神智都有些恍惚，等到回過神來，總感覺眼前的天牢多了一點什麼，卻是怎麼也說不出，憋在心裡暗暗難受。
待向那始作俑者雲弦清注目而去，卻發現此時她的手掌之中的白霧與之前大不相同，玉如意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響，而從其體內噴湧而出的翻滾不定的白霧之中漸漸隱隱約約顯露出一道道影像。
二人仔細辨認，發現影像中映出的正是整個地下天牢空間，隨著雲弦清的素手輕微波動，不停的顯現出此處空間的沒一個角落。
陳昊見到這麼神奇的手段，不由暗暗稱奇，心道難不成這千樺城城主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修士不成，不然怎麼會著如此繁雜的手段，便是旁邊的這位天凌宗內門弟子，有著金丹大成的師父撐腰，也不敢在其面前放肆。
他不由好奇得運起元力於雙目，想要看清眼前女子的修為虛實，卻不料對方忽然惱喝一聲，手中玉如意分出一朵雲霧，急急的向他眼睛擊來。
那雲霧說時遲那時快，一下子就來到了他的身邊，發出嗡嗡的破空之音，陳昊大驚失色，連忙將手臂往眼前一擋。
卻聽滋啦一聲，半隻衣袖被那朵雲霧腐蝕一空，而他的手臂之上也是被侵蝕得通紅，上面起了一顆顆的小籽，所幸是沒有皮破傷到筋骨。
而旁邊卻傳來一前一後兩聲輕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