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初臨 八.夜話 文 / 洛水藏天
「也好」，陳昊笑了一笑，對方這番舉動倒是打消了他的疑慮，也就走進了這廊橋，在橋中觀音神像下的幾個座椅上坐定。
這裡經常有人前來供奉香火，桌椅上除了有些許的香灰外，倒是還算乾淨，他正襟危坐，雙眼灼灼的看著對方。
而對方的表現卻讓他疑惑，神情中帶有點欣喜期盼，還夾雜著絲絲惶恐，幾欲開口，卻又似想起來什麼而嚥回肚子。
幾次三番，陳昊不得不皺起眉頭提醒。「吳教頭，天色不早，有什麼事還請說吧。」
吳老四連忙咳嗽幾聲，緩了緩之前的尷尬，像是已打定主意，竟是以帶著懇求的語氣緩緩說出事由來。
「陳老弟，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整個武館可能也只有你能幫忙了……」
陳昊心中一動，疑惑的推辭道：「到底有什麼事情，我初來乍到，而且本領低微，可能幫不上什麼忙。」
吳老四聞言頓時有些焦急，忙說道：「陳老弟過謙了，那李雲的槍術雖然稱不上是出神入化，但在我們武館卻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一對一的話連我都不能輕易壓過他，就是放在整個天青城也是一名好手，你能將其擊敗已經說明了你的實力，完全能幫上我這個忙。」
「哦？」陳昊神色一正，「是什麼事情，我聽聽再說。」
「我想請你相助，一起去除掉青狼山那頭狼妖。」吳老四語出驚人。
「什麼！」陳昊大吃一驚，刷的站了起來，雙眸明光閃動，內心驚浪滔天。
吳老四再不出聲，靜靜的坐在椅子之上，一臉期待。
陳昊深吸了一口氣，將紛亂的心緒漸漸撫平，正色道：「你可有把握？那狼妖有多厲害可知道？我是沒有見過那狼妖，可聽你四叔說那可是能與修仙者抗衡的。」
「我既然找上你，自然是有把握的。」吳老四看著橋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語氣似有些激動，「我四叔跟你描述的，自然無假，可是你來武館之後幾天，青狼山又有了新的變故發生。」
「什麼變故？」陳昊疑惑。
「哪頭老狼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竟然又再度受創，昨日被我四叔碰巧撞到，卻是不戰而走。」
「哦？就算那狼妖受了重創，也不至於見到一個普通老人就跑吧！」陳昊沉吟著，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吳老四聽了後，卻是臉色古怪的看了看陳昊，說道：「誰跟你說我四叔只是一個普通老人的？他的一身武元可比我渾厚多了，早在十年前，便已經站在了武徒九階，可惜的是這麼多年一直不得寸進。」
陳昊愕然，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那個有點佝僂的身影，有些吃驚像那個弱不禁風的小身軀，竟然也隱藏著這樣高的實力？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自己之前壓根就沒看出半點端倪。不過此時知曉，之前心中讓人撲朔迷離的疑問便全都有了答案。
是了，正常的老人即使再怎麼戀舊，也不會在明知有狼妖出沒的山嶺中獨居，只怕是藝高人膽大，自忖狼妖上門也能周旋一二自保其身。
火光照在陳昊的臉上，忽明忽暗的變幻，猶如此時他心中起伏的心緒一般，他仔細的看著對方的眼睛，直覺告訴他對方並沒有說謊，他思索半晌，忽然吁了一口氣，有了決定，整個人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他開口道：「吳老伯曾對我多有照顧，如今既然是為他排憂解難，自然是義不容辭，只是小子涉世未深，一身武藝也不過是機緣巧合所得，想問下教頭我們練武之人的修為層次高低又是怎麼劃分來的？」
「是這樣？」吳老四儘管有些疑惑，還是耐著性子跟陳昊講述起來。
原來練武之人共分武徒，武士，武師三個大階，每個大階又分為九個小階，武者可騰挪數丈遠近，拳腳有開碑裂石之力，武士則週身堅硬如石，有十牛之力，更可將武元力運於體外星成武罡，有摧金斷玉之能，而武師則全身渾然似鐵，罡氣如虹，嘯若虎豹，消耗武元更可短暫憑虛御空。
而在這之上還有武聖一階，不僅可踏虛而行，還具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可敵金丹大成修士，不過武者之路艱辛無比，武聖已成傳聞，近千年不曾聞有人晉至。
「那狼妖大概是什麼修為？」陳昊聽得欣然神往，卻也不忘追問。
「沒受傷之前大概有比擬武師一階的修為，比那黑袍修士要差上一些，不過**強韌，所以與他鬥了個不相伯仲，兩敗俱傷之後，大概武士三四階左右，如今再度受創，怕是要掉到武徒境界也不可知。」吳老四娓娓道來。
「既然如此，你四叔一人不就可以解決，何必叫上我來？」陳昊疑惑。
吳老四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僅僅是猜測，那狼妖生性狡詐，誰也不知道它這次受創是不是故意為之，所以我才找你幫忙，看你清晨的表現，大概有武徒七階的實力，不然也不會讓那李雲鎩羽而歸。加上我這個武徒八階，再加上四叔一個九階，就算那狼妖還有等若武士的修為，也可將其斬殺。」
陳昊嗯了一聲，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那你怎麼偏偏找上我，我們館主實力高深莫測，讓他出手的話，便是那狼妖全盛時期也不可敵吧。」
吳老四一愣，卻是苦笑一聲，忽然貼近陳昊耳側小聲說道：「館主實力高超是不錯，不過一年前曾被人重傷，如今都沒有恢復完全，如今僅僅只有武徒五階左右的實力，此時入你一人之耳即可，切不可傳與他人。」
「什麼？」陳昊驚呼，同時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看了看吳老四的臉色，也不知此話是真是假。
他霎時激動起來，若是真的，他一直惦記著梁正奇手中那塊升仙令便有了著落，梁正奇不給，強搶了便是，這人心思惡毒，曾因為此要致自己於死地，自己也不用與他客氣，若是假的，貿然行動的話，只怕有性命之憂。
他無法判斷，也不敢輕易去賭，勉強按捺下心思，心裡只想著得找個方法去證實才好，一時間心事重重，狼妖的事倒是看得淡了，既然是強弩之末，又有何懼！
「好吧，我答應去，什麼時候出發？」陳昊淡淡的回道。
「好！陳小弟果然爽快，回去還得準備一番，三日之後，吳某自會通知於你！」吳老四哈哈大笑。
「三日後麼？」陳昊嘴上喃喃自語，心思卻早就飛到那塊神秘莫測的令牌之上，「升仙令，升仙令？到底有何作用，令眾人如此趨之若鶩？聽那何童山說過放棄成仙的機會，難道得到這升仙令便可以成仙？」
陳昊心中霎時變得火熱起來，直到廊橋的火把漸滅，四週一暗才驚醒過來，卻發現涼風習習，月影依舊，吳老四卻早已離開多時了。
歎了口氣轉身離去，回到武館之中，同室的胡二早已酣睡如泥，他靜靜躺在床上，一時卻無法入睡，狼妖的事雖然敲了定音，但為了萬無一失，還是得做足準備，想起自己即將與前世這只存在於誌異錄中的物事打交道，心裡頓時百感交集，輾轉反側，直到二更天左右，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切如常，不是趕集的日子，整個小鎮子人影少了很多，卻也還算熱鬧，酒館高朋滿座，客棧進出如龍，陳昊做完自己分內的事，去街上好好逛了一圈，竟發現這個小鎮子還有一座青樓，可惜的是他雖有賊心，卻苦於兜中空空，再加上瞧了瞧勾欄上那些搔首弄姿的身影，都是些胭脂俗粉，遂敗了興致，嘟囔著往武館回走。
一個襤褸的身影忽然從路邊鑽出，與他撞了個滿懷，皺了皺眉看了看來人，發現是一個衣不蔽體的中年乞丐，大冷天凍的全身通紅，哆哆嗦嗦的，口中不停的乞求：
「大爺，行個好吧，餓了好幾天了。」
陳昊歎了口氣就想繞開對方，自己全身上下尚且沒有一個銅子，又哪裡幫得上什麼忙。
誰料才走幾步，那乞丐竟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口中更是大聲嚷嚷道：「成風武館都是這般見死不救嗎？先前聽別人說起我還不信，原來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大家來看啊，這就是他們的嘴臉！呸！」
一口濃痰向陳昊飛速飛來，他皺了皺眉，腳下輕動，一閃而過。
不過隨著中年乞丐的大聲叫嚷，人群卻漸漸聚攏起來，一些好事者更是對陳昊指指點點，他急忙四顧，發現遠處還有一些乞丐正在四下奔走，頓時感覺不妙，自己可能是被有心人給利用了。
「放手！」陳昊雙目圓瞪，怒聲道。
「就不放，你們成風武館那麼大產業，給我們施捨幾個銅子竟然都捨不得！」乞丐一臉的義憤，雙手更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
「笑話，成風武館的產業與我何干，我只不過是廚房裡的一個小小火工罷了，沒有錢給你！你難道還想要搶嗎？」陳昊冷冷的道。
「呵呵」乞丐露出一口露風的黃牙，笑了一笑，「搶倒是不至於，可我相信天理昭昭，自然會有人主持公道，懲戒你成風武館的惡行！」
陳昊心中憤怒之極，剛想動手，人群外卻有人高聲應道：「不錯，我靈江門就看不慣你們成風武館的所作所為，今天就為這乞丐給討個說法！」
「什麼？」陳昊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