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二章 談判的條件 文 / 先生亂
墨德雷德嘿笑一聲，並沒有指責遊牧的不恭。
「不要閒著，將戰場打掃乾淨！」
聽到叫聲，惡魔們的行動彷彿加快了時鐘，頓時忙碌了起來，一個穿著鐵甲的類人魔舉劍朝一邊的鐵器敲打，發出催促的聲音。
「喂，你也不要閒著！趕快幹活！」惡魔瞥了遊牧一眼，愣了一下，「你是游散惡魔？如果你還能做些事的話，軍團會給你報酬的！」
「如果惡魔軍團需要幫助的話，他們會供給游散惡魔一部分魔力作為僱傭的報酬，但是現在看來，他是要強行拉你入伙。」墨德雷德哼了一聲，「如果你拒絕的話，他就會用手上的劍刃拍你的屁股，聲音響的讓城池裡的人類都聽到。」
「得了……」遊牧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位領主大人無邊蕩漾的幻想已經讓他折服了。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類人魔敲響了身上的鐵甲，走到了遊牧面前，「如果你想說什麼的話，最好是有命的時候。」
「你是在說你嗎？」
遊牧伸出一隻手，做出禁止前行的手勢，邪能的壓迫讓類人魔感覺一陣強大的推力，無論他如何抬腳，再也無法靠近一步，
「引能級的惡魔？」惡魔摘下了頭盔，說道，「恕我冒犯，希望我的唐突不會排擠在你的寬容之外，請容許我代表這裡的領軍，向你表示誠摯的邀請，如今這裡正缺少有實力的惡魔，請跟我來。」
說得好聽。遊牧笑了一下，對於惡魔的虛偽早已習慣。
迪克不知道從哪裡直接竄了出來，昂首挺胸地站在了身後，遊牧甚至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躲起來的。
幾根倒塌的巨樹被燒掉樹杈之後，搭建了無比隨意的一座房屋，而這座毫無美感的房屋竟然就是這裡的領軍所在的帳篷！
如果說這裡面住的是熊，我還相信。
在通報了一聲之後，遊牧就感覺到一陣強大的感知力從屋中傳出，短短幾幾分鐘之後，一個高大的獨角魔從屋中走了出來。
「我親愛的朋友，歡迎你的到來。」
「好好看清楚了，這就是控能級別的惡魔！」墨德雷德提醒道。
獨角魔身上披掛著一副烏黑色戰甲，隨著他從屋中踏出的第一步，一陣被擾亂的氣流形成了風旋平地吹起，瞬間擴散消失。
控能惡魔。
這出現的架勢，倒是挺驚人的。
獨角魔咧開了一個巨大的微笑，「對於惡魔間的團結，凱拉爾對你表示感謝。」
不等遊牧開口，大傢伙就一把攀住遊牧的肩膀，沒等後者反應過來，就把他往屋裡拐。
幾盞魔法燈焰如同精靈般漂浮在屋中，七個惡魔無聲地圍在一張桌子旁，對於遊牧的到來並沒有什麼表示。
「你們眼睛瞎了嗎，加張凳子進來！」凱拉爾的吼聲震得整個木屋嗡嗡作響，立刻就有惡魔搬來了一張椅子，放在了遊牧的身後。
遊牧想都沒想，直接坐了下去。
「歡迎加入我的營地。」獨角魔與遊牧面對面坐在正位上，舉起碩大的雙手，啪啪地拍起掌來。
緊接著，七個圍坐的惡魔同樣鼓起掌來，但是顯然，他們的士氣並不怎麼高。
「你想要什麼職位？」凱拉爾伸出手，四周的掌聲立刻安靜了下來，「以你上級引能的實力，我可以給你這裡能提供的所有職位，當然不包括我的，哈哈哈哈。」
遊牧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領軍的身上，而是好奇地打量飄在空中的魔法燈焰，過來許久，才整理好自己的語言，說道，「我想你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有想要加入厭……這個軍團。」
凱拉爾皺了下眉頭，「當然，在見到你不是軍團中的惡魔，我就已經想到了，你是不喜歡軍團規定的那類，但是我還是要好心建議你，在這個世界，只有厭襲軍團能給你想要得到的。」
「謝謝。」遊牧點了點頭。
「我不喜歡那些禮貌與繁瑣，厭襲軍團樂於接受所有的幫助，當然，你的付出也會得到相應的回報，你想要多少魔力？」
遊牧幾乎是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到了這裡，更沒有想到這個獨角魔竟然會這麼開門見山的談條件！
要多少魔力？
遊牧對於魔力的量化並沒有概念，倒是墨德雷德給了他建議：「四千卡倫的魔力！」
「四千卡倫的魔力。」
在遊牧脫口而出之後，立刻感覺到了不妥，領主給他的建議，幾乎百分之八十都是不靠譜的。
果然，坐在圓桌周圍的惡魔們全都睜大了眼睛，更有甚者已經將嘴巴長到了非人的程度。
「你是來打劫的吧！」坐在遊牧旁邊的惡魔尖叫起來。
「咳咳，你提出的建議已經包括了整個軍團一半的魔力供給，但我喜歡幽默。」獨角魔臉上明顯抽搐了一下，「說出你的實際需求。」
遊牧忽視了心中墨德雷德給出的另一個龐大的建議，想了一下，問道：「你有多少？」
「我手下的副官。」凱拉爾指著身邊的一個惡魔說道，「他的報酬是每個自然月六卡倫的魔力，只要你能夠幫上忙，我答應你，給你一月副官的魔力待遇。」
「但他只是中級引能級別。」遊牧頓了一下，說道。
「你不要太囂張了！」一個類人魔拍桌子站了起來，「領軍給你的提議已經夠了，一個月的供給，你還想得到多少！」
「閉嘴！提修！」凱拉爾雙手托著下腮，沉聲說道，「不能對我們的朋友如此無禮，坐下。」
類人魔並沒有罷休，毫不客氣地盯著凱拉爾，「領軍，這些魔力都是在計劃外的，如果分出這些魔力，那麼其他的惡魔一定會不滿！」
「提修！不要以為你是羅亞魔，我就要聽你的建議，你要記住，這裡是我做主！我是領軍！」
凱拉爾的吼聲越來越強，半空中的魔法燈焰猛烈地抖動，在震動中盤旋了起來，「而你，只是我的手下！」
吼聲停止的時候，整個房間還在嗡嗡作響！
「是。」在如此強的氣勢下，提修不甘心地坐了下來，臉上卻並沒有一點悔意。
遊牧第一次聽到這些類人魔的名號，在廢土中，這些羅亞魔可是給他添了不小的麻煩。
墨德雷德頗感興趣地說道：「嘿，看看這些惡魔的裝束。」
遊牧仔細打量了他們一遍，這裡坐著三個獨角魔，八個羅亞魔，令他感覺驚訝的是，雖然凱拉爾是這裡的領軍，但是羅亞魔的盔甲顯然更為精良一些，提修的盔甲甚至同樣有著魔法紋飾！
「不論是惡魔的軍團還是領地，都有那麼一批貴族，我曾經跟你說過，惡魔的血統很重要，血統代表了一個種族的邪能親和力，親和力強的惡魔種族，他們中出現高等惡魔的幾率也就越高，總體實力的強大使得上層的政權掌握在一些同族的惡魔手中，造就了這些一出生就優越的惡魔們，即使是實力不強的廢物，同樣依靠血統也能得到種族的眷戀。」
惡魔中的貴族嗎？
遊牧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如今的尷尬，問道：「我要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以及，我要做什麼，這樣，我才能決定我需要多少報酬。」
「你……」就連遊牧身邊的惡魔都有些坐不住，攥緊了拳頭，想要砸桌子了。
凱拉爾清咳了一聲，「當然，正如你見到的那樣，就在昨晚的時候我們遭到了襲擊，一些人類潛入了營地之中，只不過短短的三個自然時的時間，我們損失了兩百名士兵。」
「兩百個！我聽說襲擊者的數量並不多。」
「不錯，襲擊者只有十幾個而已！」
相當於一個人類平均殺了十幾個惡魔！
遊牧想起那個在灌木叢中的白衣武士，如果當時是在晚上的話，是不是他就會變成陣亡中的一個數字？
不，甚至不會有惡魔將他列上去的。
「那你們幹掉了多少人？」
對於這個問題，凱拉爾表現的不是憤怒，而是有些愧疚，照這個模樣看來，人類的傷亡肯定小到極點，「這些襲擊者不是普通的奈瑞爾士兵，而是奈瑞爾的刀影武士！」
「刀影武士？」
「刀影武士直屬於奈瑞爾的管轄，在整個潘恩斯大陸上，他們是我們遇到的最難纏的力量，比魔法師還更難纏，他們身著的是抗火武衣，擁有精良的鋼化長刀，腳踝暗箭。在戰場上，他們從不退縮，單打獨鬥的能力足以抗衡強大的鮮血惡魔，即使是灰袍武士也懂得潛行的技巧，能夠在黑夜中消失聲息，他們就像是煩人的跳蚤，怎麼抓都抓不住！」
遊牧嘿笑一聲，「你這番話，倒是像對他們的讚揚。」
「讚揚，當然，當然是讚揚。」凱拉爾露出了猙獰的表情，「我喜歡這樣的對手，只有刀影武士，才能有血液沸騰的感覺！那些柔弱的法師一捏就碎了，一點樂趣都沒有，正好這些武士也會給我慵懶的下屬們提一個醒，讓他們打起精神來。」
遊牧瞥了下眼角，發現周圍坐的這些惡魔表情都不太自然。
「他們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直接出現在了營地的後方……或許你還是不相信十幾個人類為什麼會帶來這麼多的傷亡，只要你見到這些武士自然會瞭解。」
說著，凱拉爾拍了拍巴掌，「把他帶上來！我昨晚正巧捉住了這麼一隻老鼠，但他的嘴巴太硬了，我的手下已經在想辦法讓他開口了。」
遊牧聞到了一股血腥氣，轉過頭，正看到兩個托卡惡魔扛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胃裡幾乎一陣痙攣，那哪裡還是什麼人類的武士，幾乎就是一片勉強能夠分清形狀的血肉，別說張口了，現在遊牧都分辨不出這傢伙的嘴在哪裡！
「咳咳，抬下去。」凱拉爾搓著手，臉上倒是有些興奮，「這些笨手笨腳的手下！我已經讓他們下手輕點了。」
「營地裡，現在有多少惡魔？」遊牧勉強不去記憶那人的慘象，因為他知道以後絕對會再遇到的。
這次是他身邊的羅亞魔回答了他：「除去站不起來的，以及有必要工作的，大概還有五百左右。」
「五百？包圍著如此龐大的奧雷城的營地，只有這麼點惡魔嗎？」
「當然，以前不是這個數量。」凱拉爾沉默了許久，「如今厭襲軍團的形勢或許你也聽說過，隨著軍團佔領的地域越來越廣，其他地方更需要這些惡魔的支援，所以一批批都調走了，你要知道，以前領軍這個位置還不是我，直到原來的督軍被帶走之後，我才接管了這裡。」
「真是個悲慘的軍團。」墨德雷德可憐地說道，「能混到這個地步還不被趕出這個世界，看來這裡的人類也很悲慘。」
「總之，我們認為那些刀影武士今晚還要再來，所以我們準備對他們進行伏擊，讓那些老鼠鑽到我們的陷阱裡來！」
這就是陷阱？也就是躲起來，蹦出來，打起來三個最簡單的步驟而已！
這些惡魔的戰鬥就是硬拚而已。
遊牧沒心情去給這些惡魔提建議，對他來說，惡魔的計劃跟他沒有什麼關係，「我想知道，我要幹什麼？」
「今晚他們到來的時候，我們會給他致命一擊，只要你能夠殺死三名白衣武士，我就會兌現我的承諾。」
遊牧一下子覺得墨德雷德四千卡倫的提議有些根據。
三名白衣武士，還是在大晚上！
「在渲染了那麼多刀影武士的強大之後，你竟然要我對付三名白衣？」遊牧冷笑一聲，「其實你應該要我將他們全部殲滅，因為這兩個條件的難度是相同的。」
「當然，我的魔力要看到價值。」
「凱拉爾領軍，我也很喜歡你的幽默。」遊牧掃視了四周惡魔一眼，「我完全可以起身就走。」
「這不是開玩笑！」
在遊牧起身的瞬間，一旁的羅亞魔將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遊牧並沒有將這隻手拍開，因為凱拉爾默許了手下的行為。
「游散的惡魔，這裡是軍團，不是外面那些隨意走動的曠野，領軍給你的提議，已經夠了。」
「強迫？」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缺少人手而已，從你走進這個屋子起，我已經給予了你足夠的尊重，我的朋友。」凱拉爾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希望你接受我的要求，因為這是對你我來說最合理的要求。」
雙方在讓步的談判上，似乎都不想留有餘地。
遊牧意識到在開始的時候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這些傢伙是惡魔。
談判？
他不用問自己拒絕的後果，墨德雷德犀利的預測絕對會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遊牧頓時有種被耍了的感覺，被腰間的那塊石頭戲耍了一遍。
他無法用以前人類的思維去猜度這些惡魔的想法，唯有把自己的想法轉到惡魔的思路上。
談判的條件，只有實力！
在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遊牧露出了標準型的虛偽微笑，「你的要求當然能夠讓我滿意，領軍大人，三個白衣武士的頭顱，我輕易就能取得，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看看我的報酬，至少能在視覺上增強我的鬥志。」
凱拉爾聽著遊牧模糊的敘述，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你還怕我會背棄對你的承諾嗎？放心，我也是個統領軍營的惡魔，我的信用和我的職位同樣穩固！」
「我並不是擔心。實不相瞞，我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魔力了。」
「當然，提修，帶我們的朋友去採集場，讓他知道，我們可以輕易負擔起對他的承諾。」
之前頂撞領軍的羅亞魔站了起來，冷冷地盯著遊牧，舉止沒有半點客氣，逕直走了出去。
「提修會帶你去的，在那之後，我希望你能夠得到較好的休息，為今天晚上做好準備。」
「當然。」
遊牧必須要看一眼這些魔力的存量，因為他根本不相信這個看起來爽朗的獨角魔會將自己的魔力交給一個外來的惡魔！
不管事情成不成功，總之在那之後，這個外來者就毫無利用的價值了。
惡魔對於惡魔來說，只不過是利用的道具而已。
提修並不想與這個不知道什麼種族的傢伙對話，厭襲軍團之中，羅亞魔的傲慢可見一斑。
在一座小山丘之後，遊牧再一次見到了那些忙碌的同族。
濁火魔們在皮鞭的催促下不斷挖掘，整個大地已經被火焰燒得乾乾淨淨，滿目痤瘡的坑洞蔓延到了視線的盡頭，一些濁火魔從地洞中鑽了出來，手中捧著一塊塊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礦石，放到魔力收集器的平台上，隨著極淡的藍芒閃過，這些礦石隨即被仍在了一旁。
「我們在這附近發現了亞鐵礦脈，亞鐵中蘊含的魔力雖然不多，但是礦脈很長，足以保證營地的魔力供給。」
「雖然只有這麼一點，但是相比於廢土那塊更窮的地方，還算得上是可觀。怎麼樣？小傢伙，打算今晚就把這裡洗劫了？」墨德雷德警告他，「但是你要注意了，這裡不想廢土裡的採集地，監工們相互之間相當聚集，而且有一個傢伙你要注意，他就站在東面一千三百米的位置。」
遊牧的邪能感知不能覆蓋到那麼遠，但是遠遠望去，可以看到一個羅亞魔站在採集地的高點，毫不鬆懈地注意著下面發生的一切。
「引能中級的惡魔，你根本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打劫這裡，或許你該接受那個獨角魔的建議，提上三個白衣武士的腦袋，說不定他會施捨給你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