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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掃蕩女真 四七零 也去那紫禁城,坐坐那龍椅! 文 / 竹下梨

    (後面更精彩……)

    徐鴻儒歎了口氣,苦笑道:「既然師弟不說,那師兄我就說說吧。」

    彭山虎心裡一動,點點頭,這也正是他加強對這邊瞭解的一個好機會。

    徐鴻儒頓了頓,見彭山虎露出傾聽的神色,便接著道:「師兄我是正德二十年到得遼北將軍轄地,到現在,已經整整三十二年了。遼北將軍轄地,比柱邦大城所在的松花江將軍轄地還要大得多,以松花江為界,松花江以西以北,黑龍江以南的所在,全部都是遼北將軍的地盤兒,一直向西到福余衛,向西北到哈喇溫山。不過比起松花江將軍轄地來,遼北將軍轄地就要差得遠了,到處都是密林沼澤,平原是極為廣袤的,但是人太少,根本就開發不了。我有一個信徒,是遼北將軍轄地負責戶籍的官兒,聽他說,現在遼北將軍轄地,不過是二百來萬人而已。這點兒人,若是放在咱們江南,可不算什麼。」

    「這邊兒也有府縣,不過府叫做地面,遼北將軍轄地有八大地面——脫倫衛地面,兀者衛地面,兀者後衛地面、兀者右衛地面、兀者左衛地面、塔山衛地面、木裡吉衛地面、納木河衛地面,下面下屬的縣不知道有多少,師兄這裡,便也不一一說了。師兄我當初來的時候,一個村子都被遷到了脫倫衛,就在那邊兒。」

    徐鴻儒向著松花江對面指了指:「跟這兒,也就是一河之隔。來到這兒之後。一個人分了五十畝地,靠著河的,還能下河打漁。先跟你說一句,在這邊兒,填飽肚子是不成問題的。咱們也都是明白人。所以師弟,師兄要提醒你,在這兒傳教,可得把咱們老祖宗的那一套收起來,不能只說填飽肚子,那沒用!你得想別的招兒!」

    彭山虎感激道:「多謝師兄提醒。」

    對於徐鴻儒,這只是一句話,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可能是要碰的頭破血流才能意識到的問題。

    徐鴻儒笑道:「差點兒忘了,當年彭老祖師爺一身佛法精湛無雙,時常在戰場上化身一十丈巨佛,金光湛湛,刀槍不入,你想必也是得了真傳了。咱們白蓮一朵,分脈三支。你們紅蓮一脈精於術數,青蓮一脈最擅長練兵,二十年前還起兵中原,很是折騰了一陣子,反倒是我們白蓮主脈。號稱正宗,卻是一無所長。」

    彭山虎道:「師兄太謙遜了,你們是天潢貴胄,學的乃是帝王術,一聲令下,天下景從,咱們本事再大,還不是給您跑腿兒的。」

    徐鴻儒哈哈大笑,擺擺手:「說的這麼好聽作甚,不過就是揣摩人心,拿捏心思而已。」

    「師兄知道師弟你是個心懷大志的。」見彭山虎要張嘴,徐鴻儒伸手道;「你先別說話,且聽我說。我有句話要送給你,竭盡全力,發展信徒,最好是在一年之內做好準備!現在正是最好的時節,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彭山虎臉上神色變幻,終於是哈了哈腰,放低了姿態,道:「還請師兄賜教。」

    見他終於不再裝瘋賣傻,徐鴻儒滿意的笑了笑,道:「師弟你既然請問,我自然不會吝嗇。我之所以說這是咱們最好的機會,可不是虛言。其一,東北之地利。東北這地理環境不消說了,你這一路走來,理當也看到了,東北雖然多是平原,但是到處都是密林沼澤,軍隊通行難度可是不小,一旦發生戰事,很難快速調集軍隊。我聽說你們從清明就開始走,這會兒剛到,若是朝廷從關內調兵,沒有幾個月根本過不來。而幾個月,已經足夠做很多事情了。」

    「其二,乃是東北之現局。東北邊軍之糜爛,外界不知,我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當初狗皇帝整頓過,但是已然三十年過去了,一切又復舊觀。許多官兵連腰刀都沒有,更別說戰甲,餉銀都剋扣的差不多,也就餓不死而已。而且去歲女真入寇,連戰連捷,遼北將軍麾下大軍,號稱十萬,實則可戰之兵不過五萬,而這五萬,去年又是損失大半。剩下的那些,都集中在與福余衛的邊境上駐守,內地極為空虛。另外,你也該知道,現在女真和蒙古聯軍正兵困喜申衛,武毅軍雖然素來能戰,但是面對十五萬聯軍,也難說下場。一旦武毅軍遭受重創,咱們的機會就來了!如此說來,女真韃子和蒙古韃子可是幫了咱們不少忙!」

    「其三,卻是現如今天下之格局。朝廷邸報你瞧不瞧?」

    彭山虎頭一次露出一絲窘迫之意,搖頭:「師弟從來沒看過那玩意兒。」

    「這你以後就要注意了,朝廷邸報,是一定要每期都看的,別看上面東西不多,卻能瞧出很多門道來。現在這偽明王朝,你道局勢如何?」

    彭山虎想想,道:「一路走來,兵強馬壯,百姓富庶,倒是繁盛的緊。」

    「錯!」徐鴻儒搖頭微笑道:「這只是表象,實則現在偽明已經是危機四伏,內憂外患。」

    「先看朝中,狗皇帝都已經在位五十二年了,眼看已經時日無多吧?若是放在前朝,早已經冊封儲君,但是現在,你瞧,成年的皇子已經有二三十個,偏偏還沒立太子,皇后又沒有產子,這些皇子個個都有即位之權力資格,一旦狗皇帝殯天,朝中豈不大亂?」

    「再看四方!哈密獨立,自立為王,安南叛亂,重奪失地,朝廷現在已經派出大軍區征討了!這些大軍,且不說能不能贏,就算是能大勝,又能回來幾個?就此兩戰,京營定然是頹然!就算是亂起,又能如何?」

    他提高了聲調,滿臉都是桀驁:「師弟。你說,這等格局,是不是咱們大好男兒建功立業的最好時節?」

    彭山虎看著徐鴻儒。心中閃過一絲佩服。他本來對徐鴻儒是有些敵視和牴觸的,但是這一番談話下來,卻是真真切切的看到。這位便宜大師兄,真是比自己強,而且不是一點半點,是全方位的。

    論起所知所曉的一切,論起看事情的透徹程度,甚至是論起野心來,自己當真是拍馬難及。

    他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抱拳鄭重道:「師兄,師弟服了!」

    徐鴻儒也站起身來,大笑兩聲,拍拍彭山虎的肩膀道:「師弟,現在能跟師兄說說,你如何幹了吧?」

    彭山虎眼中露出一抹刻骨的怨毒:「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反了他娘的!元末蒙古韃子無道。天下百姓沒有活路,先祖跟隨天完皇帝起兵,為的便是天下百姓的喜樂安平。那狗賊朱元璋得了天下,卻是對咱們這些同為義軍之人狠下毒手,當真是豬狗不如。貶為賤民。男子代代為奴,女子世世為娼,這等屈辱,咱們承受了百年!只有殺光那些姓朱的狗賊,讓他們也嘗嘗這等滋味,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

    「不錯,不但要殺光那些姓朱的狗賊,更要殺光所有權貴官員,就像先祖所說那般,『摧富益貧」建立一個大同天下!」

    徐鴻儒慷慨激昂道。

    彭山虎心裡微微一笑,面上卻是肅然道:「願與師兄共襄大業!」

    徐鴻儒點點頭:「來到東北,便是鳥脫樊籠,隨心所欲,我現在已經在遼北將軍轄地發展了五十萬信徒!便是松花江將軍轄地乃至更南的建州將軍轄地,也都有我的信徒!師弟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大力發展,尤其是這麼多的賤戶,心裡都是恨極了官府的,一經煽動,便是起火。師兄這些年也攢了不少家底,但凡是有用到的,師弟儘管開口,要人給人,要錢給錢,便是兵器戰甲,也是不缺!等我找一個做好的時機,到時候咱們兄弟登高一呼,天下相應,也去那紫禁城,坐坐那狗皇帝的龍椅!」

    彭山虎重重點頭,兩人各懷心思,相視大笑!

    兩人又是商議了一番細節,彭山虎十幾個人看看天色也不早,便自離開。

    徐鴻儒和徐正也收拾東西,往回走,邊走徐正邊有些不忿道:「爹,這彭山虎不過就一個賤戶而已,手底下這麼丁點兒人,管個什麼用?就算是他是彭和尚的後人,爹你要折節下交。可也沒必要對他這般青睞吧,要啥給啥?」

    「你呀,還嫩著呢!」徐鴻儒淡淡一笑,道:「他說什麼你便信什麼?你當他說的都是真的?他說只有這些人你也信?爹告訴你,他在這些賤民中,至少也有一萬信徒,這還是往少了說!而且彭和尚的威望多高你不知道?說句難聽的,比天完皇帝要高多了!有他登高一呼,不知道多少萬人要跟著起來!」

    徐正不服氣道:「他咋就這麼厲害?」

    「咋就這麼厲害?就憑著他身為賤戶還能拉起這麼大的隊伍,有這麼高的威望就知道他有多厲害!這個黃病虎啊,他之前是不得放開手腳,這下來了東北,你且看吧,不出一年,他手下信徒,必過二十萬!」徐鴻儒長長的吸了口氣:「這麼好的一條狗,你說,我能不好好用麼?他們先祖是咱們先祖的手下,他也得是你爹我的手下!」

    兩人走著,已到了河邊,邊上沒入密林的河道中靜悄悄的駛出來幾條小船,上面有三十來個精壯漢子,各個身材健壯,手持利刃,齊齊向徐鴻儒行了一禮。徐鴻儒擺擺手,眾人便簇擁著他們上船,蕩波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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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遠府城下。

    時近黃昏,初秋溫暖和煦的陽光灑下來,照在這片蒼茫大地上,給這片土地映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黃,一眼望去,似乎天地間都是這一個色調。

    有風吹過,無數玉米形成的海洋在風中起起伏伏,婆娑起舞。這些玉米已經快要成熟了,那桿莖葉子,都是變得分外的綠,水嫩嫩的。似乎能滴出水來。天邊有一行孤雁飛過,發出尖銳的叫聲,從南而北。

    一隊蒙古騎兵剛剛圍獵歸來。馬鞍子兩側都掛著各色各樣的獵物,興高采烈的打馬狂奔,遠處那一片帳篷前面。已經搭起了爐灶,升起了篝火,不少蒙古漢子從營帳裡走出來,向著這些打獵歸來的勇士發出一陣陣歡呼。

    這裡安靜、祥和、富饒,就像是一片世外桃源一般,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城上城下那雲集的幾十萬大軍和那幾十支在城下打馬狂奔而過,在城下不斷襲擾辱罵的騎兵隊伍的話。

    女真大軍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為了避免再一次被偷襲和各個擊破,只安了一個大營,以小葉兒村為中心,在周圍建起了無數的營房,那架勢,竟赫然是是在此長期駐紮下去的樣子。女真大營佔據了鎮遠府正西的位置,而蒙古福余衛的營地則是在鎮遠府的西北——背後就是無盡的草原。毫無遮擋,既不容易被偷襲,而且一旦有什麼情況,隨時都可以遠遁而去。

    就像是兩柄尖刀,隨時威脅著鎮遠府的安危。

    這會兒女真營地也冒起了陣陣炊煙。要吃飯了,那些在城下不斷襲擾辱罵外加監視的聯軍騎兵,也是紛紛打馬回營。他們得抓緊時間吃飯,吃完飯,晚上還得出來——有了上一次的夜襲事件之後,女真蒙古聯軍的警戒性極大提高,分成兩班,晝夜監視,再也沒有給過武毅軍任何的機會。

    熊廷弼站在西門城頭,目送著他們離去。

    他的目光深邃,若有所思,若是仔細看的話,眼中卻又是有著一絲期待和激動。

    熊廷弼的目光又掃過了遠處的女真和蒙古營地,心中思量著現在的局勢。

    自從那一次夜襲之後,蒙古和女真聯軍便再也沒有發動過一次攻城戰,每日只是以小股部隊襲擾監視,竟是擺出一副長期圍困的架勢。

    眼光毒辣如熊廷弼,自然是明白他們打得是什麼意圖——長期圍困,比拚耐心,等到武毅軍沒耐性了,或者是城內的糧食告罄了,便逼得武毅軍不得不出城決戰,這樣一來,女真和蒙古聯軍的機會便到了。

    沒有了城牆的依托,武毅軍確實很難抵擋對方優勢騎兵集群的衝擊。

    熊廷弼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策略。

    東北富饒,城外又有森林又有湖泊還靠著江水,怎麼著都餓不死,就地取材,蒙古和女真聯軍也不虞有斷糧的危險,可以長期堅持,而現在距離冬天還遠,建造房屋也來得及,哪怕是熬過這個寒冬也不在話下。

    而城內的糧食,卻是吃一點兒就少一點兒,按照哈不出和阿敏的推測,城內的糧食,至多支撐三個月!他們這麼推斷也是極有道理的,去年幾番大戰,早就已經把松花江將軍轄地的農業破壞殆盡,在北地根本征不出糧食來,而且看現在這個架勢,種了這麼多玉米,就算是武毅軍從關內運了不少糧食來,只怕也都分發下去了,在城裡哪還有多少存貨?

    而且熊廷弼知道,連子寧知道,哈不住阿敏更是知道,武毅軍就算是糧食充足,也有不得不出城一戰的理由!

    那就是城外這大片大片的玉米!

    這數以百萬畝計的玉米,是一筆無比巨大的財富,而且對於武毅軍來說更有著極為深遠的意義,這些玉米一旦收穫,不但松花江將軍轄地獲得大豐收,而且武毅軍幾年之內不虞有斷糧之威脅。但是一旦這些玉米落入敵手,無論是被燒掉還是被運回女真和福余衛本土,都意味著,連子寧、武毅軍、松花江將軍轄地數百萬百姓一年的辛苦,盡數變得顆粒無收!而比勞而無功更嚴重的後果就是——數以百萬計的災民難民!

    到了那時候,都不用女真和蒙古動手,光是這些數量龐大的難民,就足以拖垮連子寧的統治。而一旦他置之不管,只怕這些難民,立刻就會釀成一股巨大的暴亂!

    所以,武毅軍勢必要出城一戰!

    而這就是哈不出和阿敏想要的。

    但是哈不出的如意算盤顯然是打錯了,因為他們沒想到兩點!

    第一是連子寧的財源如此之雄厚,糧食如此之充盈,城內的糧食可以支撐幾年之用!

    而更致命的是沒想到第二點——連子寧突出奇兵,襲擊女真本土。

    熊廷弼心中悠然升起一股佩服來,敵人計策堂堂正正,卻是讓你無計可施!若不是大人這一招神來之筆,只怕真真就要被生生困死在這鎮遠府之中了!

    大人的用兵,當真是出神入化!

    他把目光收回來,鼻子忽然聳動了一下,四下裡一看,便是微微一笑。

    城頭上傳來一陣陣香氣,這個點兒,到了開飯的點兒了。

    武毅軍的優越,體現在各方面上,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吃飯。武毅軍的士卒一天有四餐——除了早中晚之外,在亥時中也就是晚上十點多還有一頓宵夜,頓頓都是大魚大肉,大白饅頭管飽,米飯在鍋裡自己盛,玉米麵餅子堆成山。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沒人管!

    這會兒可沒有什麼健康飲食,只吃七分飽,多吃蔬菜少吃肉的講究,就算是有,也不會再軍隊中有任何市場。武毅軍士卒伙食好,但是訓練量也夠大的,大量的消耗就必然需要大量的攝入,所以士卒們都是多吃魚肉,什麼肥膩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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