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零三章 不做老黃牛 文 / 懵懂的豬
楚振邦的辦公室寫字樓的頂層，是過去三個寫字間打通之後重裝修佈置的，地面是打了蠟的青烏色木地板，四周牆壁上打了淺黃色調的壁紙，正對著門口的方向上，還有一個西城時尚的g
辦公室裡的安排佈置不算多麼奢華，甚至連一張老闆桌都看不到，楚振邦辦公用的桌子，就是一張抽像的線條型長桌，整個都是玻璃鋼結構的。辦公室裡也看不到沙什麼的東西，就是鋪著地毯的段部位，扔了幾個不同色彩的圓形大坐墊，一些地方隨意擺放著一些或高或矮的晶瑩剔透的水晶方塊——總而言之一句話，辦公室裡沒有一般辦公地點那種嚴肅緊張的氣氛，反倒像是一個小酒，輕鬆寫意，時尚感很強。]
其實不僅僅是楚振邦的辦公室，西城時尚的每一間辦公室差不多都是這樣的，按照楚振邦的說法，西城是一家時尚品牌經營商，企業的內部管理理念於充分調動職員的靈感，換句話說，西城真正需要的是靈感，而不是苦哈哈的勞動力。為此，西城需要其下的員工擁有一個較為寬鬆的工作環境，需要一個相對來說輕鬆寫意的工作氛圍。
就像楚建國與劉紅軍一路走來所看到的，整個西城所有的辦公室幾乎都沒有封閉的牆體，每個工作間都是用玻璃作為隔斷的，有的房間甚至還有檯球桌之類的玩意。用劉紅軍的心裡話來說，這裡根本就不像是一家企業，反倒像是敬老院，如今總有人說什麼個體戶啊、外資企業、合資企業的是資本主義的存，看看西城，怎麼看都覺得人家像是提前進入**了。
一直到進了辦公室，楚建國的臉還緊緊繃著，不過初的那份漲紅倒是沒有了。實際上，老爺子如今的心態已經跟剛才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至少來說，那種氣憤的情緒已然沒有了，至於說繃著臉，只不過是因為撂不下面子來罷了。
還是那句話，兒子終歸是自己的，當初聽說西城時尚如何如何，那畢竟只是聽別人說的，楚建國的心裡並沒有一個系統的概念，而現如今，西城時尚的總部裡走了這麼一圈，他算是對兒子的成就有了一個系統的概念。不說別的，至少自己管理多年的那個小棉紡廠是跟這裡沒得比了，而渠水，縣棉紡廠可是全縣效益好、規模大的一家企業了。
「劉伯伯，你喝點啥？」總算是等到老爺子鬆開自己衣襟了，楚振邦慌忙將兩個老頭讓到地毯上的兩個水晶小墩前坐下，陪著一副笑臉問劉紅軍道。
「水，來杯水就行，」劉紅軍四處打量著，心裡多少有些侷促。要說楚振邦應該算是他打小看著長大的，可這小子如今真是出息了，就看眼前這大樓裡的裝修，估計沒個十幾萬、幾十萬的拿不下來。就這裝修的錢，就把縣裡的鄭大富壓下去了。
「喝茶，我記得劉伯伯喜歡這一口，」楚振邦走到角落裡那個專門開出來的小台內，一邊四處翻找一邊笑道，「正好，前些日子有人給弄了點君山銀針，今……嘶……放哪來著……」
裡裡外外、上上下下的一通翻找，酒啊、飲料啊什麼的隨處可見，但當初的茶葉卻是忘了放哪兒了。
「做事丟三落四，哼！」楚建國終於找到機會洩不滿了，他哼了一聲，說道。
「估計是秘書給放到哪去了，」楚振邦撓撓頭，從小台裡走出來，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面，按下電話上的通話鈕，說道，「陳秘書，前幾天那盒君山銀針放哪兒去了？」
電話裡傳來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楚總稍等。」
沒一會兒，辦公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位身材高挑、打扮入時的女孩子甩著馬尾辮走進來，先朝坐著的兩個老頭笑了笑，這才說道：「楚總，您說的是傅總監給您的那盒君山茶嗎？」
「對，知道放哪了嗎？」楚振邦點頭道。
他這個秘書是西城前段時間剛從被哈市招聘來的，叫謝穎，目前的真正職位是總經理辦公室的行政助理。也不知道人事那邊是怎麼考慮的，小姑娘真是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說話的聲音也嬌柔悅耳，讓人聽了骨頭軟，可就有一點，人是哈市衛校畢業的，學的是他娘的護理，跟秘、管理半點都不邊。
當初看到謝穎簡歷的時候，楚振邦就了一通脾氣，不過後來試用了幾天，現這小姑娘雖然學歷上不怎麼地道，但真做起秘的工作來卻是得心應手。楚振邦有個不好的毛病，就是看過的件不管重要與否，總是喜歡隨手亂放，等再去找的時候往往就找不著了。而謝穎上任秘書工作之後，總能將他的辦公室打理的井井有條。另外就是行程安排上，小姑娘也能調、分配的很妥當。對於一名秘書來說，能做到這些就很不錯了，至於說書寫作那一塊，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不著她專門負責的。
謝穎朝小台的位置看了看，微笑著點點頭，快步走過去，沒一會就從台內找出來一個帶著提繩的精美紙袋。
「對，對，就是這個，」楚振邦迎過去，將茶葉接過來掂了掂，笑道。
「楚總是要泡茶嗎？」謝穎笑道，「交給我，這是君山黃茶，要用玻璃杯泡的。」
「嗯，」楚振邦也不客氣，隨手把茶葉遞回給她，轉回頭來的時候，才現兩個老頭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
「小犢，你給我出來，我有話對你說。」眼瞅著謝穎扭擺著小蠻腰去台沏茶，楚建國搓著雙手站起來，一拽兒子的衣袖，指指門口，說道。
「爸，這是我的辦公室，有什麼話不能這兒說啊？」楚振邦有點哭笑不得說道。
「少廢話，這裡說不方便。」楚建國瞪他一眼，又回頭看看站台內的謝穎，說道。
得，自己的辦公室，還得主動迴避自己的秘書，這上哪說理去？
楚振邦大體也能猜到老爺子要說點啥，估計他是對自己用了一個這麼年輕漂亮、風姿妖嬈的女秘書而看不過眼了，這年頭關於類似的風言風語可著實不少，雖然「包二奶」的說法還不時興，但卻有另一個「亂搞男女關係」的說法。
「爸，你先聽我說兩句行不行？」推著老爺子重坐回去，楚振邦。
「是啊，老楚，那個孩子現都長大了，有些事情也能自己做主了，你這個做爹的總不能什麼都管？」劉紅軍也一邊說道，「再說啦，咱們這次來白嶺可是有正經事的，今天好不容易見到振邦了，趕緊先說正經事，你那些家長裡短的先放一放。」
這話說得，楚振邦都搞不清楚他這是勸呢還是拱火了。
其實也難怪劉紅軍這麼說，瞅瞅這間辦公室，四周牆壁上掛著的那些掛畫，基本上都是一幅幅的美女照片，一個個搔弄姿的，哪個挑出來放到渠水，都能引一場轟動了。而楚振邦身邊又找了這麼個讓人看著眼花繚亂的美女秘書，每每看他的時候，那對桃花眼裡都像是蘊著兩汪水。這要說裡頭沒問題，誰能相信？剛才劉紅軍心裡還嘀咕呢，正應了那句話：「男人有錢就變壞，女人變壞就有錢。」想想當初的小犢子，再看看現，嘖嘖
「那行，就先說正經事，」楚建國遲疑了片刻，很是心有不甘的一屁股坐回到水晶方墩上，一邊伸手去摸煙，一邊說道。
「爸，」楚振邦搶先遞過去一包煙，又討好似的打燃火機。
煙就是很普通的硬包華，不久前才拆開封的，才抽了兩三支的樣子。
「呦，好煙啊，」劉紅軍原本都將他專門買的哈爾濱掏出來了，這會又揣回口袋裡，笑道，「余縣喜歡這個牌子，不過咱們縣裡不好買。」
楚振邦順勢將話頭扯開，笑道：「余叔叔近還好？這樣」
恰好這時候謝穎端了茶過來，楚振邦抬頭對她說道：「小穎，你幫忙去弄幾條華回來。」
「好的，楚總，」謝穎點點頭，轉身出門去了。
「原本陽曆年想回去來著，沒想到正好有個生意，去了趟蘇聯，這不今天才回來，」等到謝穎出了門，楚振邦才繼續說道，「我」
「你不回去也沒人念叨你，」楚建國一揮手，打斷他的話，說道，「你現出息了，有錢了，成了大資本家了，瞧不上渠水那個窮山溝了，當然就沒時間回去了。」
「爸，你說啥呢，」楚振邦太瞭解自己老爺子的脾氣了，老爺子也是氣頭上，一般只會有兩種表現，一種是悶聲不語，跟他說啥他都不理會，另一種就像剛才那樣，火爆的像是吃了槍藥，動手打人那是再正常不過了。而他現既沒有悶聲不語，也沒有動手打人，那就說明脾氣已經過去了。
「說啥都沒冤枉你，」楚建國不讓他開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不過這渠水你回去不回去的我不管，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爹，有些事上你就不能給我含糊。」
「爸，瞧您說的，您是我爸這個還能改的？你就說，不管啥事，我都沒半點含糊的。」楚振邦陪著笑說道。
「那行，你要這麼說還算有點良心，」楚建國滿意的點點頭，目光落到面前的茶杯上，只看到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一根根茶網的立水裡。
「爸，您喝茶，」楚振邦察言寡色的水準還是很高的，他立馬端起杯子送到老爺子手裡，轉過頭來又招呼劉紅軍，「劉伯伯，你喝茶。」
「嗯，不錯，」楚建國當然不會跟自己的兒子客氣，他端起茶杯，送到唇邊抿了一口，繼續說道，「小犢，你這個公司現看著是氣派，聽人說經營的也不錯，不過你得記住，你不管走到哪兒，終歸還是從咱渠水走出來的。」
「那是，那是，」楚振邦連聲附和道，不過回音落地，緊接著又補充一句，「不過爸，這可不是我的公司，西城是一家合資公司，蘇合資的，當初我只是用創意入股，公司的出資人是安東，您記得，他到咱們家去過的。」
「哦？」楚建國不懂得公司法，之前雖然聽過合資企業這種說法，但對其的細節卻是瞭解不多，「怎麼個意思，這你說話還不管事？」
其實一看到劉紅軍的時候，楚振邦就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些老爸的來意，他絕對不介意渠水多做投資，多為這個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做些事，但問題於，任何事都得有個限。老爺子屬於那種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揮了餘光餘熱，後落個家徒四壁、老無所依，還念著國家好的人。這種老黃牛的精神放十年前可行，但是現，尤其是以後，已經不存市場了。現講的是改革開放，講的是一切向錢看，講的是向行業求生存，向市場要效益，老黃牛連鞠躬瘁死而後已的機會都沒了，直接都給宰了吃肉了。西城是企業，求的是經營，是利潤，不可能無限的付出。
楚振邦一句話墊前面，不是為了給老爺子耍心眼，只是為了杜絕某些隱患。
「也不能那麼說，大部分事情我還是能做主的，」搬著水晶墩朝老爺子身邊靠了靠，楚振邦笑道。
「那代工的事你能不能做主？」楚建國挺挺腰，直接問道。
「代工？爸，您是說縣棉紡廠給西城代工？」楚振邦皺皺眉頭，問道。
「這是一件，」楚建國點頭道，「還有個事，就是你們那個什麼的東西，縣裡考慮過了，打算也辦一個印刷廠。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同樣是代工，交給誰做不是做對啦，老劉，來之前，余縣印刷廠這事上是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