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七章 橫禍 文 / 懵懂的豬
廖雲生幾個人大概是跟這些蘇聯的邊防軍人做了什麼交易,楚振邦看到領路的那個人跟對方一個軍官交談幾句,那些剛剛跳上案的蘇聯大兵便爬上岸堤,從麵包車上陸陸續續的搬下七個箱子,一股腦送上快艇。
每一個箱子被搬上快艇的時候,那個軍官都要打開驗看一下,等到後廖雲生兩人架著楚振邦上艇時,他伸手攔了一下,用俄語小聲問道:「陳,這是怎麼回事?」
三個綁匪領頭的顯然是姓陳,他倒是能說一口很流利的俄語:「噢,帕霍米,這傢伙是我的仇人,等到了江上我就要幹掉他。」
軍官聽了上前兩步,楚振邦面前彎下腰,一手捏著他的下巴,另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他臉上照了照,重直起身的時候,說道:「那你要多付一筆錢,畢竟這個人原本並不名單上。」
「帕霍米,這不公平,不要忘了,我們原本說好的就是四個人。」「陳」愣了一下,反對道。
「不不不,」帕霍米搖頭道,「原本說好的四個人裡有姚,他是我的朋友,而這個人我不認識,所以他要上船必須另外算錢。」
「那好,另外算就另外算,」「陳」知道這老毛子軍官純粹就是為了訛詐,因此也不再糾纏,憤憤的點頭說道。
「這樣就對了,」帕霍米呵呵一笑,上前與他擁抱了一下,說道,「陳,我的朋友,合作愉快。」
江上的巡邏快艇個頭不大,楚振邦被抬上船後,就被扔前舷甲板上,跟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呆一塊。
上船後沒一會兒,快艇馬達出的噪音開始加大,船身先是向後退了一段距離,緊接著便近岸的水面上劃出一道弧線,直奔江心的方向駛去。
兩隻手被捆背後,兩隻腳的腳踝也被捆一起,楚振邦揚臉躺甲板上連動一下都困難,耳朵裡聽著快艇馬達的「嗡嗡」聲,心裡焦急如焚。
大約有個三四分鐘的時間,快艇大概是過了江上的邊界線,塔台上的探照燈亮了起來,一個肩上背著突擊步槍的蘇聯大兵叼著煙,哼著小曲,從側舷走過來。
「嘿,嘿……」楚振邦靈機一動,擰動著上半身招呼道,「同志,同志……」
楚振邦的俄語還是很地道的,尤其是「p」音時的彈舌,相當的標準,站船舷邊的大兵聽到回過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同志,幫幫忙,」楚振邦用力翻過身,將綁身後的雙手抬了抬,喘息著說道,「繩子,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
大兵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就像是看一個傻子。
「我可以給你錢,很多錢,盧布,人民幣,都可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的姿勢很難受,還很費力氣,楚振邦說起話來帶著明顯的氣喘。
像盧布、人民幣這些東西,顯然比一句乾巴巴的「同志」有號召力。大兵猶豫了一下,朝側舷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便扔掉手裡的捲煙,快步跑到楚振邦身邊,他身上一通翻找。
楚振邦身上那點東西早就被廖雲生三個人掏空了,這時候哪還有所謂的盧布、人民幣。大兵把他全身都翻遍了卻一無所獲,只當自己被耍了,站起身來的時候抬腳就要往楚振邦身上踹。
「嘿,嘿!」楚振邦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嘴裡飛快的說道,「同志,我現身上的確沒錢,但我家裡有……」
大兵不理他,一腳結結實實的踹過來,正楚振邦的左肋,這一下足夠狠,險些沒把他踹的疼昏過去。
「我還有幾個有錢的朋友,就阿穆爾,」楚振邦忍著疼,這是要命的時候,如果不能說動這個蘇聯大兵,估計再過幾分鐘他就得到江裡餵魚去了,「安東,安東?阿尼謝爾耶維奇你聽說過嗎?他阿穆爾開了幾家公司,你可以給他打電話,相信他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
大兵抬起來的腳半空停住,一副被打動的樣子,不過還沒等楚振邦鬆口氣,這一腳「噗」的一聲又落他肋骨上,力道比剛才那一腳還要大。
楚振邦被踢的腸胃翻湧,喉嚨裡澀澀癢,像是膽汁都要溢出來了。
「還有塔拉夫……塔拉夫?安季波維奇,他的女兒季娜伊達也是我的朋友……」病急亂投醫,楚振邦這時候只想著能活命,幾乎沒經大腦就把季娜伊達和她父親的名字喊了出來。
等到名字喊出來他就後悔了,這時候提塔拉夫的名字,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對方沒準會因為不敢得罪塔拉夫而直接把他滅口,畢竟他們這人還幹著走私的勾當呢。
但幸運的是,這次大兵抬起來的腿猛的收了回去,他遲疑了一下,緩緩蹲下身子,問道:「塔拉夫第一書記同志?你說你認得他的女兒?」
「對,對,」楚振邦硬著頭皮,點頭說道,「我們是很好的朋友,你可以幫我聯繫她,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大兵蹲那兒,眉頭緊緊皺著,考慮了將近一分多鐘,這才把肩上的步槍取下來,用槍托照著楚振邦腦門比劃一下,說道:「你好不要騙我。」
話說完,大兵也不給楚振邦再開口的機會,直接起身走了。
大兵前腳剛走,楚振邦懸著的心還沒能稍稍放下一點,甲板另一側的外舷處轉過來幾個人,為的是一位穿著軍服的軍官,後面跟著的是兩個士兵還有廖雲生三人。
軍官與姓「陳」的大漢走到堆放著箱子的地方,一邊朝著那些箱子指指點點,一邊小聲的交談,看樣子像是討價還價。廖雲生走人群後,探頭探腦的樣子讓人怎麼看都覺得猥瑣。超前他半步的,就是剛才和他一起架著楚振邦上船的傢伙,嘴裡叼著煙,漫無目的的四處打量。
楚振邦蜷縮一角的甲板上,極力想要躲開眾人的視線,可惜的是,這時候快艇已經過了江心,望塔上的探照燈開始做半弧的旋轉,橢圓形的光圈幾乎擦著他的頭皮掃過去,想不讓人現都難。
廖雲生和那個不知名的漢子都不懂俄語,正跟人後閒得無聊,看到躺甲板上的楚振邦,兩人頓時精神一震,離開人群朝這邊走過來。楚振邦心裡暗暗叫苦,可又一點辦法都沒有。
「姓楚的,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走到近前,廖雲生雙手撐著膝蓋,彎腰陰笑道。
「的確是沒想到,」許是知道自己這一關過不去了,楚振邦的心情反倒冷靜下來,他仰頭看著廖雲生,蔑笑道,「廖科長警服給扒了,媳婦也跑了,一轉眼又做上了騙子,現看來,你還真是吃啥啥沒夠,幹啥啥不成,你……」
「啪!」一個耳光結結實實落臉上,楚振邦的話只說了半截。
「這還不是你和你那個王八蛋老子害的?!」這一耳光打的足夠狠,廖雲生自己都覺得手疼了,不過即便如此,也沒能熄了他心頭的怒火,他看來,自己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被楚振邦父子害的。
一耳光打完,廖雲生還沒覺得解恨,胳膊掄起來,還想再給第二下,卻被身邊的漢子跟攔住了。
「老廖,他一個快死的人了,你還跟他較什麼真,」大漢握住廖雲生的手腕,冷笑道,「船已經過了江心啦,趕緊送他上路。」
「啐!」廖雲生心有不甘的朝楚振邦身上啐了口唾沫,直起身的時候又狠狠踢了他一腳,這才對身邊的漢子說道:「兄弟,把他交給我,今天我得親手要了他的命。」
「兄弟?你又多了一個兄弟哈,」楚振邦不無嘲弄的接口道,「沒記錯的話,你應該還有一個做鎮長的親兄弟?他現怎麼樣了?是不是被你連累的……」
沒等他把話說完,身邊的漢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團破布塞進他嘴裡,同時笑罵道:「快死了還不消停,上輩子是啞巴嗎?」
楚振邦被破布團塞著嘴巴,一句話說不出來,心裡也徹底涼了,只當今天這一場大劫再也無法躲過,就是不知道溺死水裡的人是不是也有重生的機會。
「他娘的,真是死沉死沉的,」廖雲生顯然對親手弄死楚振邦抱著很大的興趣,他也不用旁邊的漢子搭手,自己兩手架楚振邦腋下,一邊亢奮的嘀咕著,一邊拖著他朝船舷邊上靠。
從楚振邦躺的位置到船舷不過四五米的距離,廖雲生沒費多少力氣就把他弄到舷邊上,眼看著再給他一腳就能把他送進水裡。廖雲生笑瞇瞇的停下來,伸手楚振邦的臉上輕輕拍打兩下,說道:「小子,現還想說點什麼不?」
楚振邦見他彎著腰,那張猥瑣的臉離自己很近,忍不住使出渾身的力氣,猛地一挺身,用額頭他紫紅的鼻頭上狠狠撞了一記。
「啊!」
廖雲生沒提防,鼻子被撞了個正著,一屁股坐甲板上,眼淚鼻涕頃刻間流了一臉。
「操!」等旁邊看熱鬧的漢子大怒,兩步趕過來,一腳蹬楚振邦肩膀上,想把他直接踹下船去。
楚振邦打了個滾,上半身已經探到船外,眼看著就要掉到水裡,幸好屈起的小腿正好勾住護欄的橫桿,才將他勉強掛船舷外頭。
廖雲生一手捂著酸痛的鼻子,掙扎著爬起身,一步竄過去就想去掰開楚振邦勾住橫桿的小腿。
就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過來,一個聲音幾乎是後一刻喝道:「嘿!住手,都住手!不然開槍啦!」隨後就是「卡嚓……卡嚓……」拉動槍栓的聲音。
廖雲生和他身邊的漢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轉身的時候,就看到三個穿著軍裝的老毛子站四五米遠的地方,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兩個人都不懂俄語,卻能看出對方不懷好意,畢竟那黑洞洞的槍口足以說明問題了。
三個老毛子領頭的一個是軍官,身材魁梧,絡腮鬍子,活像復活了的恩格斯。他見制止了廖雲生兩人,便快步趕過來,一手抓住楚振邦的胳膊,將他硬生生拖回到甲板上。
這邊的動靜很快驚動了「陳」姓漢子,他與那個蘇聯軍官快步趕過來,問道:「卡濟米爾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救了楚振邦一名的軍官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從腰間拔出一柄匕,一邊割著楚振邦手上的繩,一邊對「陳」姓漢子身邊的軍官說道:「帕霍穆什卡,這個人不能動,普羅科皮校同志要見他。」
「陳」姓漢子吃了一驚,他詫異的看看楚振邦,又扭頭看看跟身邊的帕霍米,不明白楚振邦怎麼會認識一個蘇聯邊防軍的校。
帕霍米心裡同樣也有這個疑問,他朝「陳」姓漢子聳聳肩,攤了攤手,這才拉著軍官卡濟米爾走到一邊,低聲詢問狀況。
被鬆開了捆住手腳的繩子,楚振邦坐甲板上,一邊揉動手腕一邊抬頭冷冷的看著廖雲生。他知道定然是剛才報出塔拉夫的名字起了作用,不管那個普羅科皮見自己的到底是什麼,至少眼下沒有生命危險了。
兩個軍官不遠的地方竊竊私語了一會,再次回來的時候,帕霍米臉上的表情已經沉冷下來,他走到「陳」姓漢子對面,用平直的語調說道:「陳,很對不起,我不能讓你把這個人扔進水裡,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也許不用等到天亮,你就可以布拉戈維申斯克的街頭上看到我的屍體。」
看到「陳」姓漢子想要開口說話,帕霍米擺擺手制止他,繼續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你看,至少你現不用多付一個人的錢了。」
「幸運的是,普羅科皮校同志對你們很感興趣,他希望能同你們見一面。」卡濟米爾緊跟著說道。
「陳」姓漢子狐疑的目光掃過楚振邦,又帕霍米和卡濟米爾的臉上轉了轉,緊接著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動作——猛然抓住廖雲生的肩膀,將他用力推向離著近的卡濟米爾,趁著兩人撞成一堆的工夫,兩個跨步奔到船舷邊上,縱身躍入黑沉沉的大江裡。
卡濟米爾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等到江裡傳來「哧通」一聲響的時候,他才一腳蹬開撞自己身上的廖雲生,拔出腰間的佩槍,追到船舷邊上朝著江裡一通連射。
這一系列的變故幾乎是生一瞬間,甲板上的人都沒能反應過來,尤其是廖雲生和那個不知名的漢子,他們連俄語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剛才姓「陳」的跟兩個軍官說了些什麼,不可能知道究竟生了些什麼。等兩人察覺到不妙,準備跳船逃跑的時候,周圍蘇聯大兵的槍口早已經頂上來了。
「張哥,張哥,這……這是怎麼回事?」廖雲生哪見過這陣勢,一看身邊幾個大兵都拿槍對著自己,險些嚇得尿了褲子。他扯住身邊漢子的胳膊,使勁搖晃著顫聲道,「剛才還好好地,現這……是,這是怎麼啦這是?」
張姓漢子倒是膽大的多,他緊緊抿著嘴一句話也不說——其實說了也沒用,俄語他不懂,說漢語人家不懂,沒了姓陳的,他和廖雲生這邊都是睜眼瞎。
卡濟米爾手裡是一把馬卡洛夫手槍,總共只有八子彈,他朝著水面連連射擊,直到槍跳了膛才停下來。快艇上的探照燈很快打過來,附近的水面上尋了半晌,既沒有現屍體,也沒有現人的行蹤,看樣子姓陳的水性很不錯,一入水就遠遠的泅走了。
「帕霍穆什卡,把這兩個人帶下去,」管有些不甘心,但卡濟米爾終還是放棄了繼續尋的想法,他轉過身,把手槍插進槍套的同時,對抱肩站一邊的帕霍米說道,「都要盯緊了,別再讓他們跑了,這些國人都很狡猾。」
帕霍米點點頭,朝身邊的幾個士兵打了個手勢,頓時有四五個人湧上去。揪住廖雲生兩人就朝船艙的方向拖。
廖雲生到這時候還沒看清狀況,或者說他已經嚇傻了,兩手死死抓住張姓漢子不放,哭天抹淚的央求他跟這些蘇聯大兵解釋清楚誤會。
其實也不怨他看不清狀況,實是局勢變化太快,幾分鐘前的座上賓頃刻間淪為階下囚,慘的是,這階下囚還不知道問題出哪兒。死裡逃生的楚振邦冷眼旁觀,他倒是知道問題出哪兒,但卻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不過幸運的是,至少他現不用死廖雲生這種人手裡了。
「很高興你沒有對我的士兵撒謊,否則……」等到幾名士兵將廖雲生兩人帶走之後,卡濟米爾又上下打量楚振邦兩眼,笑道,「至於現,你不用再為安全的問題操心了,我們已經核實過你的身份,楚……」
卡濟米爾對國人的名字很不習慣,連續打了幾個毫無意義的手勢之後,才聳聳肩,不無尷尬的說道:「楚先生,沒錯的,普羅科皮校同志說你是他妹妹國認識的朋友……哦,普羅科皮校同志的妹妹就是季娜伊達小姐,不過是遠親,很遠的那種。」
卡濟米爾說到這還笑了笑,管掩飾的很好,楚振邦還是從他的語氣聽出一些東西,那就是他對所謂的普羅科皮校並不怎麼感冒。
「那兩個人,」等到卡濟米爾的話告一段落,楚振邦問道,「就是剛才那兩個傢伙,你們打算怎麼辦?」
卡濟米爾疑惑的看他一眼,見他手朝甲板側舷指了指,這才明白他問的是誰:「哦,你是問陳……」
快艇這時候恰好靠向一處簡陋的碼頭,岸基燈塔上投過來的光柱很亮,有些刺眼。一陣兒輕微的晃動,快艇泊進了一處船位,兩三個等碼頭上的士兵接住纜繩,把快艇固定住。
招呼著楚振邦下了快艇,走木板搭就的碼頭引道上,卡濟米爾說道:「這幾年我們這裡的狀況不太好,阿穆爾邊防軍系統內拖欠薪資的情況很嚴重,想要生活下去我們總要給自己找一條財路。陳之前與我們合作過幾次,你知道,就是他想辦法從你們國家那邊弄一些好貨過來,我們負責接運、脫手。管陳每次都要分的多,但我們之間的合作還算愉快。」
「呵呵,不過很可惜,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呵呵一笑,卡濟米爾轉口道,「這次他從你們國家逃過來,顯然就不打算再回去了,那他對我們來說就沒有什麼用處了。剛才即便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們也沒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畢竟那樣我們不僅要冒一些風險,還要跟他們分配這後一次的利潤。」
楚振邦暗自替廖雲生三人歎息一聲,這三個看似聰明的人顯然做了一個很愚蠢的決定,他們將未來的希望寄托了一群既能決定他們生死,又與他們存利益糾葛的人身上。
當然,歎息歸歎息,楚振邦是不會對廖雲生那樣的人心存憐憫的,畢竟這幾個人不久前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順著碼頭引道布上江岸,卡濟米爾領著楚振邦進了一棟白牆紅窗的二層小樓,走進樓門的時候,楚振邦還專門看了一眼,樓前沒有懸掛任何單位銘牌或是標誌,就那麼一棟光禿禿的小樓,看著就像是普通民居一樣。
也許是因為臨江的緣故,小樓一層的大廳裡有些陰涼,一走進來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將近凌晨三點,樓裡一片死寂,倒是守樓梯口處的兩名衛兵職責,看到卡濟米爾經過還給他敬了個禮。
卡濟米爾帶著楚振邦上了二樓,將他安排走廊東側一個類似小會議室的房間裡便離開了,過了約莫四五分鐘的樣子,隨著「卡噠、卡噠」的腳步聲響起,一位上身**、睡眼惺忪的年輕女人走進來,咚的一聲將一個托盤放楚振邦面前。
托盤裡放著一些看上去很精緻的甜點,還有半瓶標籤上注滿法的紅酒,以及兩個晶瑩剔透的高腳酒杯。
女人放下托盤就走到對面的沙前坐下,垂著頭磕頭蟲般的打盹,絲毫不介意對面正坐著一個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