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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一章 回渠水 文 / 懵懂的豬

    晨光崎嶇不平的山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闌靄,遠處的群山清濛濛的霧氣裡隱藏著,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崎嶇的山路上爬著三輛車,兩輛三菱雙排,一輛八成的金盃。這是從白嶺市通往渠水縣的後一道山梁,名為三道嶺。山間的公路很有年頭了,再加上缺乏修繕保養,早已變得坑窪不平,就像是遭逢了一場流星雨。

    楚振邦被劇烈的顛簸從熟睡驚醒,四周看看,適應了一會才想起自己身何處。

    對面座上的黃有道顯然是一夜沒合眼,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像是吃多了催肥劑的兔子。

    說起來,黃有道現應該很興奮才對,昨天下午,他和安東正式與季娜伊達確定了合作關係,現,他與安東可以算是季娜伊達生意上的代理人了。

    總的來說,季娜伊達生意上還是很厚道的,給了他們兩成純利的佣金,這個抽佣的比例已經很高了。重要的是,與季娜伊達的合作,將給他們今後的生意帶來諸多便利,至少有這位大小姐坐鎮,蘇聯的海關、邊檢、流氓地痞不敢找他們的麻煩了。

    不過從黃有道的臉上,現顯然找不到任何興奮的跡象,楚振邦甚至能夠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深深的憂慮。

    憂慮?

    沒錯,就是憂慮,而且楚振邦還知道他擔心什麼。

    昨天晚上季娜伊達安排人與黃有道、安東談過,回來之後,黃有道明顯是受了驚嚇,他告訴楚振邦,常國寬布拉戈維申斯克被人綁架了,四五個不明身份的傢伙當天午衝進月城貿易公司,開槍打傷了兩個僱員,而後大搖大擺的將常國寬綁走了。

    之後不久,貿易公司就接到了勒信,開口要贖金600餘萬人民幣,而且給出來的數有零有整,就像是收欠賬一樣。隨信送來的還有一根血淋淋的手指頭,信上說的很明白,三天時間把錢湊齊,湊不齊的話下次就把常國寬的腦袋送來。

    這還不算,稍晚些時候,群龍無的月城貿易公司又被進出口貿易委員會的人盯上了,就說這家公司存不法行為,倉庫的物資連同現有資金全部被凍結封存。

    用黃有道的話說就是:那丫頭忒狠,這是要把人往死裡整啊。

    對此,楚振邦倒是沒有什麼感受,做邊貿死的人還少嗎?揣著一個淘金夢跑邊貿的人多了去了,財的有,但死的連屍體都找不到多。別看只是一江之隔,可畢竟江這邊叫國,那邊卻是叫蘇聯,何況如今的蘇聯盜案叢生、警匪一家,就像是進入無政府狀態一樣。

    類似常國寬這種情況,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別付贖金,人也別找了,家裡老婆孩子的就當從不認識這個人,任他自生自滅去。這話說著似乎很冷漠無情,可卻是真理,也是很多當年的「倒爺」每次出門前都要跟家裡人交代的。

    楚振邦沒想著勸解黃有道,其實初打算從常國寬手裡搶過這個機會的時候,他就應該考慮到後果。

    晨光的金盃小巴轉過層巒的後一道山梁,前方的公路邊的豁然開闊,朝陽光輝與霧靄嵐氣交映製造出來的迷離,一座灰色的小城出現山腳下。

    路邊的山崗草叢裡徜徉著一群山羊,早期牧羊的老漢坐路邊一塊岩石上,嗒嗒的抽著一管旱煙,聽到動靜漠然的朝路上看一眼,也沒有太多的好奇。

    「黃經理,渠水到了,」前面開車的司機是黃有道公司的,很壯實、很剽悍的一個年輕人,據黃有道介紹,這個年輕人叫「肖四」,大號肖自立,是他花重金雇來的,每月工資一千五塊,身手好,尋常四五個大漢近不了身。

    聽到前面司機說話,黃有道才從沉思驚醒過來,轉過頭來,正看到楚振邦富有深意的笑臉。

    對這個年輕人,黃有道再不會像幾天前初次見面時那般的看待,正是這個看上去還有點青澀的年輕人,昨天說的一句話令他放棄了給常國寬通風報信的想法——「商場如戰場,這句話不是兒戲。」這句話黃有道過去不知道聽了幾千遍了,可從沒像這次這般的記憶深刻,尤其是楚振邦說這句話時那副冷漠的表情、眼睛裡游離的目光,是令黃有道無法擺脫。

    忘記曾經誰說過:一個人的性格、思維方式,都是由他的生存環境決定的,對此,黃有道深以為然。可是楚振邦的身上,黃有道看到了很多的謎團,他想不明白,一個看上去乳臭未乾的年輕人,怎麼可能冷血到漠視一個人的生死?

    不過還是安東那個俄國猶太佬說的對,從性格上來說,楚振邦適合做生意,或者說他適合成為一個資本家。成為一個成功資本家的三大條件:攢取的手段、崛起的機遇、雄厚的資本。手段受性格的制約,機遇需要精明、眼光、膽魄三者結合,資本則是外的條件,毫無疑問,現楚振邦缺的就是一個外條件。

    「渠水地方很小,」黃有道的胡思亂想還沒有理清楚,楚振邦開口了,「說巴掌大的地方也不過分。黃大哥,你是先去招待所住下,還是想跟我去廠裡?」

    「先去廠裡,看看要是幾天能把事辦完,我就不這邊住了,爭取今天晚上趕夜車回去。」黃有道暫時拋開心思,稍一考慮,說道。

    「那成,肖哥,前面左拐,咱們走北環直接去廠裡。」楚振邦探著身子,湊到前面肖自立的身邊,指了指前方的路口說道。

    清晨的渠水縣城裡相當冷清,街道上基本沒什麼人,只是偶爾能看到一兩個早點攤,攤前的客人也是稀稀落落的。

    縣城裡的環城路倒是很齊全,東南西北四環一個不缺,可實際上,騎著自行車繞縣城一圈,估計也就是半個多小時。

    車開到縣棉紡廠大門口,時間還早,廠裡還不到上班時間,銹跡斑斑的兩扇大鐵門緊緊閉合著,只有側面的小角門開著,也沒什麼人進出。

    「黃大哥,你們先這等著,我回家去找我爸,」楚振邦指指路邊的胡同口,笑道,「離著不遠,幾分鐘我就出來。」

    黃有道點點頭,說道:「那成,正好我這抽支煙。」

    楚振邦也不多說什麼,跳下車直奔家裡。

    車上肖自立看著楚振邦消失胡同口,扭頭笑道:「黃經理,看不出這小伙子心眼倒是挺多的。」

    黃有道手按著坐裡面的一個皮箱,沒有說話。的確,剛才楚振邦沒把人往家裡請,那不是他不懂禮數,而是有眼力勁,懂的照顧別人的感受。

    黃有道這次是帶著現金下來的,上萬的巨款放哪兒都不少人覬覦,彼此相識的時間又不是很長,說實的,如果楚振邦把人往家裡請,估計黃有道他們都會感覺很尷尬,誰知道你家裡怎麼個情況啊,要是跟去出不來了怎麼辦?

    楚振邦的確是考慮的這一點,前世經過的事情多了,什麼事有忌諱還能不知道?

    踩著熟悉的小路一道趕回家,走進門口的時候,聞到從屋裡飄出來的蔥花熗鍋特有的香味。楚振邦深深的吸一口,推門進屋的同時大聲道:「媽,我回來啦。」

    出人意料的是,充斥著麵條清香的堂屋裡沒看到老媽的影子,倒是四角小飯桌的邊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女人,手裡還端著一個盛著面的瓷碗。

    女人顯然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闖進來,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想把碗放下,沒想到碗底碰到了桌沿,「咚」的一聲,整碗麵都扣了桌上,麵湯撒了一地。

    女人大概是被燙到了,「呀」的叫了一聲,腿一彈就想跳起來,腳後跟磕板凳上,身子一歪,咕咚一聲,屁股著地摔地上,兩條白的晃眼的大腿翹翹著,姿勢說不出的狼狽,可又有幾分誘惑。

    這場變故絕對楚振邦的意料之外,瞅瞅這個女人,別說還真認識,就是前段時間跟謝蘭秀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好像叫什麼「苗苗」的。問題是,她怎麼跑到自己家裡來了?

    「怎麼啦,怎麼啦?」聽到動靜,方紅玉從廚房裡拿這個香油瓶子跑出來,看見兒子站門口,臉上一喜,也顧不上別的,追問道,「小犢,你咋回來啦?事辦成啦?」

    「啊,辦成啦,」楚振邦嘴裡應著,眼睛卻看著急匆匆從地上爬起來的女人。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只是匆匆一瞥,印象只是小姑娘個頭很高,身材很苗條,小模樣也出落的挺漂亮,可今天這麼一細看,楚振邦也不得不相信山溝裡的確能飛出金鳳凰。

    與那天不同,今天小姑娘上邊穿了一件帶格子的短袖襯衣,襯衣顯然是男式的,雖然勉強合身,但胸前卻勒的很緊,凸顯出那個部位的飽滿高聳。襯衣下擺遮住了藍色運動短褲的上半部分,卻遮不住修長筆直的兩條大腿,目測一下,楚振邦甚至懷疑這小姑娘的身高得有三分之二體現這兩條腿上。令人心動的,是小姑娘的皮膚相當好,嫩白的如同是塗了一層奶脂,卻又不會白的太過病態,而是隱隱泛著淡淡的光澤。

    難怪廖雲生那個老王八蛋會打這小姑娘的主意,這可是棵極品的小白菜啊。

    小姑娘面子很薄,而且很怯弱,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看自己有沒有摔傷,第一件事就是去收拾桌子,灑出來的麵條還想都撥回到碗裡去。額前垂著細碎劉海的頭始終低著,一抬都不敢抬。

    「哎呦,苗苗,摔著了沒?」方紅玉像是忘了剛進門的兒子,急急的趕過去,見她不說話只是搖頭,又忙著把碗搶過來,「行啦,行啦,你別收拾啦,快讓我看看……」

    話說到這,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豁然抬起頭來看向兒子,用一種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聲音,顫抖著問道:「小犢,你剛才說啥?事辦成啦?真的辦成啦?!」

    楚振邦翻翻眼皮,看來老媽對自己的信心絕對是有待加強啊。

    「小犢,這種事可不能拿來說笑的,你知道,廠裡這幾天都快鬧開鍋啦,」方紅玉兀自不信,說實話,自打兒子去了省城之後,這兩天她也考慮過,越考慮越覺得這事不靠譜,「要不是你爸和劉伯伯壓著,廠裡的離退工人都要到市裡上訪去了。」

    「媽,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楚振邦從門口的臉盆架上扯了一條毛巾,就著盆裡的涼水浸濕,一邊抹著臉一邊說道,「跟你說,這事你兒子不但給辦成了,還辦的很漂亮。全部的庫存襯衣,十五塊一件,人家全都包干。這不,人現就廠門口等著呢,是帶著現金過來的。」

    方紅玉有些傻眼,之前想過種種的可能性,但從未想過會落得如此圓滿,心理上反差一時實難以調整過來。

    「我爸呢?」楚振邦倒像是做了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洗著手漫不經心的問道,「人我給領回來了,就等著廠裡簽合同了,人家那邊著急,想著今天就辦完交割,錢貨兩清。廠裡不是等著錢嘛?正好,讓會計今天就結算報賬,明天先把拖欠的工資下去。」

    「啊啊……」方紅玉這才醒過神來,說話還有點不太利,「這不是這兩天苗苗都咱家,你爸單位睡的……」

    「苗苗?」楚振邦做出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走到桌邊拿起一塊大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對小姑娘說道,「啊,我認識你,怎麼,廖雲生那個老王八蛋又騷擾你啦?」

    楚振邦原本也只是這麼一問,目的是想提醒小姑娘兩人什麼時候見過面,沒成想小姑娘聽了這話頭埋得低了,下巴幾乎都藏進了胸脯裡。

    「不是那個老流氓還能是誰?幸好……真是作孽啊,老天早晚收了他。」方紅玉憤憤的咒罵一句,轉念又想到正事,忙催促道,「先不說這些了,小犢,你趕緊去廠裡找你爸去,人家客商來了,可不好人讓人家等著。」

    楚振邦捏了一根小蔥,正準備朝醬碗裡蘸,聽了這話不情不願的說道:「著什麼急啊,我坐了一晚的車,早晨飯也沒吃……」

    「回來再吃也晚不了,」自己的兒子自然是自己心疼,不過眼下還是大事要緊,方紅玉伸手把大餅奪過來,催促道,「回來想吃啥媽都給你做,算是慰勞你。」

    「吶,你說的啊,不許說話不算數,」楚振邦順勢起身,手背嘴上一抹,恬著臉嘿嘿笑道,「我想吃純肉餡的餃子。」

    「呵呵,臭小子,就屬你嘴饞,」解決了多日來的困擾,方紅玉心情大好,「行,反正今天也不用去廠裡,咱們就吃餃子。」

    又跟老媽說笑兩句,楚振邦才離開家門。走路上,回想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到了南邊,對家裡的事情一無瞭解,不知道母親的心事,不知道父親的擔憂,只想著有朝一日出人頭地,風風光光的回來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享一享清福。其實如今想來,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虛無縹緲,老媽心裡所謂的清福大概就像眼前這樣,不用為家人憂心,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一起,過著可能不算富裕但卻不愁溫飽的日子。

    從家屬院裡出來,胡同口上兩輛車還等著,黃有道蹲路邊的水泥牙子上,嘴裡叼著一隻眼,不知道的估計會把他當成進城的鄉下老漢。

    看到楚振邦一個人從胡同裡出來,黃有道詫異地問道:「楚廠長呢,不家?」

    「我爸昨晚廠裡值班,正好,咱們直接去廠裡。」楚振邦朝棉紡廠大門的方向一指,說道。

    進去出來這一會,棉紡廠的大門已經開了,稀稀拉拉的還能看到有人進出。

    楚振邦走前面,引著黃有道和兩輛車進了廠門,直奔廠長辦公室的所。

    楚建國昨天一晚上又沒睡好,如果說前段時間廠裡的狀況很糟糕的話,那麼眼下的局面就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了,而是危急,可以說隨時都有出大亂子的可能。

    廠財務上沒錢,工人工資拖欠了三個月,每月除了五十塊的補助之外幾乎是一分錢都不下去。與場的職工相比,那些離退休工人是淒慘,每月連五十塊的補助都沒有。

    原本有縣里餘副縣長的承諾,廠裡的退休工人還能耐著性子等待,可這幾天有風聲說余長志貪污**,區紀委正準備調查他,又有風聲說棉紡廠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馬上就要破產,破產之後廠裡的設備全都拍賣,拿來清還拖欠的銀行貸款。

    這樣的風聲一傳,鐵定是要壞事的。前天上號離退休工人來廠裡要錢,正好把余長志堵廠裡,當時的場面楚建國現還記得清清楚楚,說實話,如果不是派出所的人來得及時,估計余長志都躲不了一場痛打。

    這兩天廠裡每天都有人來要錢,或幾十人或上人,這些人堵著各個車間門口,讓廠裡連工都開不了。

    當然,這些還不是讓楚建國感覺頭疼的,讓他感覺頭疼的,是余長志現的立場有了動搖。這位焦頭爛額的常務副縣長這兩天都跟一個叫陳偉的人接觸,洽談處理棉紡廠這批滯銷棉襯的事。

    陳偉這個人城關鎮很有名,憑著一輛貸款買來的解放大卡跑運輸起家,一年工夫就成了渠水縣城裡人皆知的「萬元戶」。兩年前陳偉通過廖雲起的關係承包了縣裡的造紙廠,專門給河北那邊的一個大客戶造鴨梨箱子,了大財。

    按照劉紅軍打聽來的消息,陳偉是有意要吃下廠裡的這批棉襯,但給出的條件相當苛刻,八萬件棉襯,只給了不到十萬的價,而且是分期結算,第一期只給三十萬的貨款,剩下一部分年後再說。這還不算,他還私下提出要給廖雲生一個副廠長的位置,不然這筆生意就沒的談。

    廖雲生那是什麼人?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流氓,要讓他當了這個副廠長,棉紡廠還能有好?

    這兩天楚建國也想好了,要是余長志真的跟陳偉簽了合同,他就辭職不幹了,這汪渾水誰愛來趟誰來趟,他惹不起總能躲得起,至少眼不見心不煩。

    心裡裝著這些煩悶事,早晨起來楚建國連臉都沒洗,就一個人坐值班室裡抽悶煙。一塊值班的廠辦辦事員小孫跑進來的時候,他還挺不高興,以為是那些要錢的離退職工這麼早就來了。

    小孫是廠門口碰到楚振邦的,當時聽說跟著來的那個胖子是請來購貨的客商,年輕人連想都不想,撒腿就往廠長辦公室跑,過來連門也沒敲,逕直闖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廠長,廠長……你們家振邦回來啦。」

    聽說是兒子回來了,楚建國才鬆了一口氣,坐床上盤著腿,不緊不慢的皺眉說道:「那小子回來你慌什麼?」

    「不是,不是振邦回來了……嗨,是振邦回來啦,不過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還帶了客商。」小孫有些語無倫次,不過好歹能把事說清楚。

    「客商?」楚建國手一抖,夾指縫間的煙卷掉到地上都沒感覺到。

    「是啊,說是來簽合同、提貨的,還跟了兩輛車過來,這回都進廠了。」小孫急促的說道。

    楚建國二話不說,噌的一下從床上蹦下來,光著腳就像朝外跑。

    「廠長,鞋……鞋……」小孫追後面招呼,才算是把他給喊回來。

    這會工夫,廠辦門外傳來汽車馬達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楚振邦爽朗的笑聲:「黃大哥,別看廠子現挺破的,可要放二十年前,這也是我們白嶺地區數得上號的好企業了。即便是現,產品從質量上也是沒有半點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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