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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十章 這個女人不簡單 文 / 懵懂的豬

    楚振邦不知道伊格納季是什麼人,聽了這話只是笑笑,說道:「那也還是要謝謝你。」

    這次季娜伊達倒是沒有客氣,晶藍色的眸子一閃,視線落到安東的身上,問道:「談的怎麼樣了,安東?阿尼謝爾耶維奇?」

    「哦,已經全部談妥了,季娜伊達小姐,」安東身子一正,咳嗽一聲說道,「合同今天早上已經簽訂,楚先生的意思是下午就可以到白嶺交個貨物,遲明天下午就可以起運。只是出入關的手續……」

    「出入關的手續你不用擔心,」季娜伊達攏一起的手分開,一隻縮到桌下,再抽回來的時候拿了一張紙條放桌上,「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按照這上面的地址把東西送過去,那邊有一位常先生負責辦理交割。」

    紙條就攤桌上,也沒防著人的意思。楚振邦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看到上面是用漢語寫的,「月城貿易公司」,署名是常國寬。只有一個公司名,一個人名,有一個布拉戈維申斯克的地址和電話,楚振邦倒是很納悶,這個常國寬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得到季娜伊達如此的信任。

    「季娜伊達小姐不親自辦理交割嗎?」安東倒是沒多問,伸手把紙條拿過去,滿臉遺憾的問道。

    「明天我就要跟父親回國了,時間上來不及,」季娜伊達輕咬著粉色的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何況做生意並不是我的專長,我這邊的生意過去一直都是常先生負責打理的,他人很不錯。」

    楚振邦嚥了口唾沫,這俄羅斯小妞人倒是很不錯,很坦率,長的也漂亮,可就是……這要怎麼說?不懂得做生意的人竟然跑來混亂的蘇邊境做邊貿,難道她不知道這裡是個騙子、奸商橫行的地方嗎?

    不過再想想,她的確也不需要會做生意,就像國內那些倒騰批的衙內們,有個高高上的老爹比什麼都好使,一手公章一手數錢,全都是空手套白狼,即便是虧了也虧不到自己身上。

    「常國寬?」黃有道顯然也看到了紙條上的人名,他不經意的皺皺眉,轉而笑道,「這個人我認識,過去也合作過,他這個人,嗯,的確……很不錯。」

    漢語的語言化博大精深,堪稱藝術,同樣一句話的說法稍有不同,甚至是語氣停頓、輕重音有所偏向,都會產生截然相反的意境。

    黃有道說道的確的時候頓了一頓,後面的「很」字明顯加重了語氣,季娜伊達漢語水平有限,不可能聽出什麼來,但楚振邦卻聽出味道來了。

    果然,黃有道緊接著又問道:「聽說他前段時間做水曲柳的貿易,四千方水曲柳原木,估計能讓他大賺一筆。」

    一聽黃有道提到這個,季娜伊達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潤紅,嘴張了張,正要開口說什麼,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跑過來,她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對不起,我失陪一會兒。」聽大漢說完了,季娜伊達朝楚振邦歉意的笑了笑,起身說了一句,急匆匆朝主桌的方向走去。

    「怎麼,黃大哥,常國寬這個人有問題?」等到季娜伊達走遠了,楚振邦側身問道。

    黃有道猶豫了一下,說道:「人背後說三道四的事,常國寬這個人怎麼樣,我不合適說,我就說一件事,三月份那宗水曲柳原木的生意應該就是常國寬從季娜伊達那裡接到手的,就這一樁生意,他賺了至少這個數。」

    說著,黃有道豎起三根手指頭晃了晃。

    「水曲柳我們國內是限采的,雖說遠東近比較亂,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背景關係,肯定也沒機會進林區採伐。」安東接口道,「你們國人有句話,叫做隔行如隔山,不懂木材生意的進這行肯定是要吃虧的。」

    楚振邦點點頭,眼前這兩位看似什麼都沒說,實際上也等於是什麼都說了。

    木材生意楚振邦多少懂的一點,水曲柳國內屬於國家二級保護的珍稀植被,野生水曲柳是絕對嚴禁採伐的,但這種原木不僅用途很廣,而且很有科考價值,所以市價比較高。而原木是有等級區分的,均徑不同、等級不同,價格相差也很大,不懂行的人挨坑實是太容易了。

    黃有道那一個巴掌估計不會是三十萬,蘇聯植被廣袤,濱海邊疆區盛產水曲柳原木,但蘇聯人養林護林方面做得並不好,所以他們弄來的原木大部分都是原生的,價格昂貴。但按照季娜伊達剛才的說法,常國寬也就只能算是她國這邊的一個代理人——代理人能從一單生意裡賺到這麼多,要說沒鬼估計都沒人相信。

    當然,楚振邦也不會完全相信黃有道的話,這傢伙現正牟足了勁朝季娜伊達身邊靠,與常國寬之間也就存了競爭關係,朝對手身上潑髒水的事他也不一定做不出來。

    黃有道的確是抱了頂掉常國寬的心思,不過他所說的那些也都是實情。

    自從蘇邊貿火起來之後,湧到三口岸淘金的人不少。國內走改革開放時間不算長,市場經濟還不能說是真正確立起來了,法制的不健全再加上誠信的準則無法確立,形形色色的商人自然也是良莠不齊。

    緊要的是,來口岸做生意的人大都是把腦袋栓褲腰帶上的,沒有幾個打算著長期這邊混,大部分都是想著撈幾票賺肥了就走人的,如此一來,誠信的標準這裡就用不上了。

    以次充好算是有點良心的,像是什麼詐騙之類的事同樣沒少出,過期的食品、雞毛梗子填出來的羽絨服等等,都往口岸上運著騙錢。後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俄國人不認國貨,甚至反感國商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季娜伊達就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要說花錢她絕對懂的,但要說商場上賺錢,就像她自己說的——「不懂」。她所謂的做生意,就是通過他父親的關係拿批條,然後通過一些人交給常國寬,回頭再從常國寬那裡拿貨款,整個過程出了後收款一項她接手外,其它都不帶過問的,基本上就是人家分她多少她就拿多少,這麼做生意有幾個不被人坑的?

    就黃有道所知,常國寬前段時間那批水曲柳原木都是均徑50以上的一等品,市價一方三千三四左右,扣除各種開銷費用,終的利潤也就是一千萬出頭的樣子。這麼一筆生意,常國寬賺了三萬,再扣掉本身的貨款,可想而知季娜伊達那邊能落下多少。

    如果放前世,碰上這種事情楚振邦都懶得多嘴,想要進商海波浪淘沙的人要嘛就要有天賦,要嘛就得交一筆學費,把腦子裡的糊塗糨子都清乾淨了,冷靜下來再從頭開始。尤其是季娜伊達這種靠倒騰批賺錢的「官二代」,楚振邦相信,即便是常國寬那邊下手再黑,季娜伊達也有得賺,而且數目足以令她感覺滿意。

    不過話說回來,如今已經不是前世了,作為一個小縣城裡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楚振邦等於是一切從頭開始,現需要的就是各種各樣的人脈關係,即便是不考慮季娜伊達這條線,楚振邦也要考慮黃有道這邊結下善緣。這層關係現可能用不上,但並不意味將來用不著。

    季娜伊達這邊離開,座的幾位也不好用餐,黃有道試探著說了常國寬的事,見楚振邦那邊沒有回應,倒是也沒有繼續,隨便找了個這兩年的經歷當笑話說了,算是調節一下有點冷下來的氣氛。

    黃有道正說到高興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恰好看到季娜伊達從大廳門口閃進來,腳步輕快的朝桌位這邊走,心裡正想著提醒一下座的兩位,坐一邊的楚振邦卻開口了。

    「黃大哥,剛才聽你說木材生意,這兩年國內的行情怎麼樣?」楚振邦這個問題提的毫無徵兆,黃有道愣了一下,倒是旁邊的安東反應快,眼皮一撩,話隨口遞上來。

    「很好啊,」安東若無其事的把頭一點,說道,「過去幾年,口岸這邊過境的大宗物資主要就是原木和鋼材,尤其是原木,這兩年因為我們那一方局勢不太穩定,各類原木的出口量銳減,所以也帶動了國市場原木價格上揚。就拿紅松原木來說,大徑紅松的價格從今年年初到現每方浮漲了將近五十元人民幣,已經突破了一千七元每方的線,而且看起來還有上升的餘地。」

    他這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季娜伊達恰好走到近前,這小姑娘雖然不諳商事,但卻很懂得禮節。看到安東說話,她悄無聲息的坐下,只是拿起餐巾的時候朝楚振邦笑了笑。

    「紅松只是普通的木材,價格只能算低檔,」黃有道也看出意思來了,緊跟著接口道,「而像高檔的木材,就拿水曲柳來說,均經四十的,市價基本就兩千七八一方左右。」

    楚振邦暗自皺眉,黃有道明顯是太過急切了,話頭一扯就扯到了水曲柳上。季娜伊達的確不會做生意,但那並不意味著小姑娘沒有頭腦,就像國內,但凡**還能知書達理的,多半都是聰明人,不會做生意只能說是人家不精於這一道,或者說是心思沒上邊,但要說道鬥心機,僅僅是自由生長的環境就能讓他們高人一頭。

    按照楚振邦的想法,只是打算就木材行情說兩句,小姑娘只要聽進去了,總能找到一些疑點,回頭她找人一打聽,很快就能弄明白其的問題所。這樣整件事做的不留痕跡,效果會好很多,至少不會讓季娜伊達想到不好的方向上去,甚至她還會暗自感激你。

    可要是像黃有道說的這般直接,季娜伊達很可能就會起疑心,常國寬撈不著好,這邊也不一定就能得到什麼好處,小姑娘或許會覺得兩邊都是同樣的貨色也說不準。退一萬步說,即便季娜伊達不起疑心,那份尷尬可是拖不過的,她被常國寬坑了一通,後還是這邊幾個人給點醒的,小姑娘要是好面子,說不定就躲得這邊遠遠的,免得見了面讓她感覺難堪。

    這些都是一個人很正常的心理,一個生意人,尤其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就必須考慮到。

    楚振邦前世商場上打滾半生,而且還是爾虞我詐激烈的環境下,這點心思自然掌握的通透。

    扭頭看看,幸好季娜伊達這時候還沒意識到什麼,她單手托著下巴,大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估計只是聽的有趣罷了。

    「水曲柳的市場比較特殊,不能算是大宗,」安東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他桌子下面踢了黃有道一腳,嘴上卻輕描淡寫的一帶,說道,「不過紅松這一樁很有的做,如果是從濱海邊疆區的林場提貨,一般價格都低,如果是人民幣現金付款,還可以享受多優惠,我估計也就是四五元一方左右。」

    說著,安東還撓撓頭,苦笑道:「現盧布的信用越來越低,濱海邊疆區,尤其是沿江一帶,人民幣反倒是硬通貨。說實話,如果能疏通好關係的話,那些林場願意接受人民幣現金,畢竟他們的日子難過。」

    「差額這麼高?那豈不是說一方紅松原木的利潤就有一千多塊了?」楚振邦裝出一副吃驚的表情,身子還陪著不安分的扭了扭。

    通過眼角的餘光,楚振邦看到季娜伊達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別說,細看的時候,這小姑娘長的的確是很漂亮,細長的眉毛皺起來,反倒給人一種性感的感覺。

    「哪有這麼高,」安東搖頭笑道,「先說,我們那邊對原木這種非成品的原材料出口徵稅是比較高的,一般都分之左右,除去這些,還有倉儲、運輸等等的費用。主要的是,大宗原木要想順利過關,必須要疏通諸多的關節,這方面的費用高。至於國這邊,除了進口關稅之外,海關還要代征增值稅,雖然費用不高,可也是成本。總的算下來,一方原木的利潤能維持三四之間就不錯了。」

    楚振邦故作恍然的點點頭,心裡卻不免對安東這個人高看一眼。這傢伙說一番話,看似是降低木材交易的利潤,實際上卻是幫季娜伊達算賬,他故意將國國內關稅方面的費用一帶而過,說的毫不起眼,卻將蘇聯那邊的費用說的很清楚,這其的險惡用心雖然藏得很深,但是卻能讓季娜伊達這個當事人體會的加深刻。

    憑著季娜伊達的背景,她要想弄四千方水曲柳過關,估計什麼關稅、倉儲、運輸之類的費用都沒有多少,至於說疏通關節的費用,大概是一分錢都不會花。這樣折算下來,想必她不難算出常國寬裡外裡的坑了她多少錢。

    果然,看看季娜伊達此刻的表情,小姑娘的眉毛倒是舒展開了,臉上還換了一幅笑容,只是臉色有點蒼白,估計是心裡頭的憤怒到了極點,只是因為教養好的關係克制住了。

    戲已經開演了,就沒理由不演到劇,楚振邦接著安東的話頭,遲疑著說道:「一方三四的利潤也不低了,這不我分配到縣團委那邊,按規定每月的工資才兩多點。隔著一條江,倒騰一方木材就是兩三的利潤,這生意很有的做啊?」

    安東看到黃有道又打算開口,生怕他心急之下再說錯什麼話,慌忙搶著說道:「楚先生大概是不瞭解現的行情,大宗物資的貿易只有量大了才有得做,就像木材,都是按方計算的,這樣一來運輸和倉儲的費用明顯就提高了,如果量不夠大,做這種生意只能虧損。可問題於,現我們那邊對原木出口卡的很緊,如果沒有足夠的關係,一般林場是不敢提供貨源的。」

    「是啊,」黃有道這次倒是沒有壞事,他很肯定的點點頭,說道,「其實相比之下,現做服裝貿易利潤也不低,雖然相比起大宗物資的貿易來,資金回流慢一點,但相關費用花費比較少。呵呵,主要是楚兄弟有這方面的有利條件,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可惜了?」

    「黃先生,為什麼大宗物資的貿易資金回流的快呢?」一直靜靜坐旁邊的季娜伊達突然開口問道,只是她聽著是問黃有道,目光卻看著旁邊的楚振邦。

    黃有道嘴唇動了動,終還是沒有開口。

    「其實這個打理很淺顯,我都知道,」楚振邦笑笑,將問題接過來解釋道,「類似原木交易這種大宗貿易,動輒就是成千上萬方的交易量,往往涉及資金數千萬,實力不足的買家進不了場,所以買家比較固定,往往就是有數的那麼幾十號,這就為賣家尋找目標提供了便利條件。而且大宗物資之所以被稱為大宗,不僅僅是因為賣量大,也是因為需求量大,很多大宗物資的貿易都是進入口岸之前就被人定好了的,往往過口岸之前就已經辦理了交割。這樣來來往往的一趟,從開始到結束,快的一兩個星期就能完成一次交易,即便是慢的也就個把月。」

    「沒錯,就是這樣的,」安東笑道,「除卻大宗物資,像服裝就不能這麼順利,兩萬的服裝要想脫手,可能需要幾個月或者長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裡,需要擠占資金、佔用倉儲,而且還要承擔損耗,甚至是過時打折之類的風險,成本相對來說就提高了。」

    「哦,原來是這樣,」季娜伊達眨眨眼,目光三個男人的身上掃一圈,後唇角微微上翹,輕聲說道,「那這麼說的話,我接手這筆服裝生意豈不是很不明智?」

    「……」安東與黃有道對視一眼,現彼此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

    楚振邦倒是鎮定的很,這小姑娘顯然不像外表那般的單純,剛才那一場戲估計是被她看穿了,後這一出可能是小姑娘搞出來的惡作劇,也可能是一種警告。

    果然,季娜伊達笑的很開心,但很快便改了口:「呵呵,我開玩笑的,你們真不懂得幽默。放心好啦,這筆生意我還是要做的,不過方式要換一下,黃先生,交割的事情還是由你來操作,回頭我會安排人跟你談手續和信用證的事情。」

    話說完,季娜伊達顯然沒有心情再這裡坐下去了,她站起身,說了一句:「就這樣,你們慢用,我還有些私事要處理,失陪了。」

    楚振邦看著季娜伊達急匆匆的離開,身側裙擺處的一隻小手攥的死死的,不用看表情,也能體會到她得憤怒已經到了爆的邊緣了。

    「黃,我們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等到季娜伊達走遠了,安東終於按耐不住興奮,伸手拿過擺一邊的紅酒,輕聲說道。、

    座的都是聰明人,誰都知道季娜伊達剛才的意思,就是要拋開常國寬與黃有道他們合作了,這次生意就是雙方的初步接洽。

    「不,不是我們兩個,還有楚兄弟,這次如果沒有他的幫忙,事情恐怕不會這麼順利。」黃有道倒是挺厚道的,這時候還沒忘了楚振邦的幫忙。

    「沒錯,楚,你的盛情我們是不會忘記的,」安東面色一整,連忙改口道。管他們的合作沒有楚振邦什麼事,但現一切都還沒有定下來,天知道今後是不是還有用到楚振邦的時候,安東自然不敢這個時候冷落了他。

    「我……」楚振邦雙手抱拳,胳膊肘撐桌面上,苦澀一笑,道,「我現倒是為那個常國寬擔心了,希望他人沒江北那邊,季娜伊達剛才說的私事,恐怕就是指的他。」

    安東與黃有道同時變了臉色,後者有些慌不擇言的說道:「剛才那張紙條呢,上面的電話應該能聯繫到常國寬。」

    安東遲疑了一下,手抬起來,卻始終沒有朝口袋裡伸。

    「還是算了,除非黃大哥你不打算做那邊的生意了,否則的話,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楚振邦冷漠的一笑,目光游離的說道,「商場如戰場,這話不是兒戲。」

    桌前的氣氛迅速冷凝下來,黃有道看著楚振邦冷漠的表情,突然現自己好像從未看透過這個年輕人,反倒是安東看過來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驚訝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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