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二十章 好飯好菜 文 / 諒言
川門大營裡,李遂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揮手招過
「這幾日大營裡的伙食,都是如何備的?」李遂小聲的問道。
「回李大人的話。」軍需官只當李大人是要關心士卒,忙不迭的回道,「本地產的白米白面都備了個齊,每人每天又加了一斤豬肉。」
「好。」李遂笑瞇瞇的點了點頭,「後營裡的那二十五人,多關照著些。」
「是,是是。」軍需官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下官一定心安排。」
說起來,真是讓人嫉妒。這麼一夥子人,不但殺了堂堂南京戶部侍郎,還順便南京故宮裡邊住了幾天。後朝廷派來了蕭經略,跟著又是一道聖旨,那些亂軍出了故宮,拍了拍屁股又去睡覺了。
再過些日子,說不定還得給他們銀犒勞,就連李大人見了他們都得陪著笑臉,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要是啥時候自個不滿起來,是不是也可以拉一幫兄弟,軍變不敢,抗一下命總是可以的,反正到後得的都是好處。
不但是軍需官心裡有這想法,南京城裡數萬大軍,存著這樣想法的人確實不少。
張居正不愧的大明賢臣,軍亂未平之時,他就看了出來。不過,即使張居正不提醒,蕭墨軒自個也已經看出來了。
「米面裡邊,多摻些沙子,配給他們的豬肉,也放到金川河裡浸個半日再拿去。」,李遂臉上表情不換,笑瞇瞇的對著軍需官說道「眼下這頓,便只送些昨個吃剩下的飯菜去便是好了。」
「什麼?」軍需官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飯裡摻沙子,還要把豬肉河裡泡半日,這麼熱的天,提上來不是要變味兒了嗎?昨個吃剩下的飯菜,也正準備拿去餵豬呢。
軍需官沒再問了下去,瞅著李遂那張笑瞇瞇地眼,只覺得脊椎骨一陣陣的涼。
南京,午朝門,魏國公府。
「天上的鳥兒成雙對,夫妻雙雙把家還……」
酒風熏得眾人醉。直把南京做北京。廳上堂前,一片歌舞昇平。南京城裡有名的南門班子,吊起了《天仙配》的嗓子,引得一片叫好。
「蕭大人,虧得你平定軍亂,又對我等兄弟如此心。」魏國公徐鵬舉,哈哈笑著,舉杯向著蕭墨軒道,「只是當日蕭大人那場官威,倒是把本公氣得不輕。」
蕭墨軒矯旨的事兒。徐鵬舉其實並不知道。只是聽了李遂的一番忽悠,只說是皇上有怪罪的意思。蕭墨軒只是先行小懲,只求對皇上有個交代。稀里糊塗的,徐鵬舉和李庭竹居然也算是信了。不但不再怪蕭墨軒,反倒是有幾分感激。
蕭墨軒平日裡愛得清淨,眼下鬧鬧紛紛的,並不喜歡。可是逢場作戲,也不是不懂,耐下了性子,陪著一飲而。
「子謙。」張居正略飲了幾杯,有些心事忡忡地樣子。
這幾天以來。也都忙著接受應天巡撫的事兒,仔細算起來,也是好幾日沒和蕭墨軒見面了。
雖然心知這個學生也不簡單,但是未免也牽掛著。
「張師傅。」聽見張居正問話。蕭墨軒也是不敢怠慢,移了移身子,湊了近些。
「你和田公公手裡那東西。卻該是如何料理?」張居正假裝端起杯來,用袖子掩住了嘴。
「張師傅問的是田公公帶來的東西?」蕭墨軒當下就明白了張居正的意思,嘿嘿一笑,舉杯回敬。
「其實學生眼下心裡也沒計較。」蕭墨軒訕笑一下,故意點了點頭。
「難道你竟是乎多等這幾日?」張居正有些擔心,眼睛看著台上的戲班子,嘴裡卻是仍和蕭墨軒說著話,「皇上也未必不會答應你,眼下可該如何是好?」
「張師傅該也是知道」蕭墨軒把腦袋靠椅背上,略側向張居正。
「即使學生不來這麼一出,振武三衛,軍心已是驕悍。」蕭墨軒小聲說道,「我們從京城趕來這幾天,城外圍了數萬大軍,卻只是圍而不打。」
「振武三衛裡邊再無能人,也當是看的出,朝廷受不起這麼一戰。」
「那又如何?」張居正的話裡已經有了幾分責怪的意思,「南京這麼多人都計較不下來,又不是說你一定得能平了下來。」
「張師傅可想,數萬大軍外城囤了這麼些天,振武三衛為何毫不畏懼?」蕭墨軒微微一笑。
「你適才不也說過了,他們是料定了誰都不敢下這個手。」張居正瞅了蕭墨軒一眼。
「這便就是了。」蕭墨軒緩緩回道,「學生剛到南京,無人熟知學生脾氣。」
「可學生若是再來回等上幾天,傳到了亂軍的耳裡,必定以為學生心裡也是顧忌頗多。」蕭墨軒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到時候即使學生擺出攻城地架勢,他們倒也未必吃軟了。」
「那你如何料得匆忙行事,他們必會吃軟?」張居正點了點頭,對蕭墨軒的說法有些贊同。
「振武三衛,此次敢於亂城,壞也就壞一個『驕』字上。」蕭墨軒說道,「便就是女子撒嬌撒潑一般,也得有個驕地對頭。無非是想恃勢逼迫朝廷,換得一些好處,並不是真的想要謀叛。」
「嗯。」張居正又點了點頭。
「兵者,凶也,兵不治則國亂。」蕭墨軒抬頭看了一眼四周,見徐鵬舉和李庭竹都端著金盃,正勸著田義吃酒,才繼續說道,「這麼些年以來,我大明的士兵,不管是衛所的兵制還是選丁的兵制,從軍都只是為了謀一張嘴。磨了軍的銳氣,養了一股匪氣。而當官的都怕丟了烏紗帽,能忍著便就忍著。」
「即便是一座南京城都沒了,日後還可以重建。若是軍士再這般驕悍下去,日後只怕雖擁兵萬卻無一用。」
「所謂膽大的,卻怕了不要命的。」蕭墨軒又呵呵笑道,「學生上來就擺出副拚命的架勢,才能把他們給嚇住,把那一股匪氣給壓制下去。若是再等下去,給他們回過味兒來,未必會把學生放眼裡了。」
「那你便不怕手裡那東西燙手?」張居正頓了頓腦袋,仍是搖了搖頭,「便是田公公,眼下也不知曉,只當真是離京地時候皇上賜給你的。若只是你自個也就罷了,還得牽連上其他人。」
「張師傅放心。」蕭墨軒呵呵一笑,「有些事兒,皇上心裡比你我是明瞭。」
其實蕭墨軒心裡還藏了兩句話沒說,有些事兒,皇上自然是明白。可有些事兒,也沒必要讓他那麼明白。
至於軍隊裡邊,兵士雖驕,可也得有個作亂的由頭,倒也不能怪他們。
張居正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眼見著李庭竹已經端著酒杯走了過來,連忙閉住了口。
「蕭……蕭大人。」李庭繡走了過來,一把就勾住了蕭墨軒的肩膀,「可容得我叫……叫一聲,蕭兄弟。」
「當日多……多有得罪。」李庭竹也不等蕭墨軒回話,只舉著杯眼前晃悠,「日……日後這江南……江南地地界上面,我們和蕭……蕭兄弟共進退。」
「如此甚好。」蕭墨軒頓時喜出望外。
魏國公徐家和臨淮侯李家,是江南氏族之。興許論權勢,已經抵不得眼下朝廷裡的幾大家族,興許連自個蕭家都不如。
但是論起財勢和江南的影響,這兩家可都是數一數二地。能得和這兩家共進退,日後做著直浙經略的位子,也是塌實了許多。
「來……干。」李庭繡哈哈一笑,兩尊金盃碰一起,「鐺」的響了一聲。
金川門大營。
「媽的,這是人吃的東西嗎?」一名戶,砰的一下把飯菜砸了地上。
「娘的,說了叫來談犒銀的事兒,等咱兄弟來了,卻是不見影兒。」另一名軍士乾脆直接把盆子扔到了營門外,「都他娘的一股子餿味兒,怕是昨個剩下的端了給我們。」
「哎……」第一個說話的戶,忽然轉過身來說道,「這個蕭經略,蕭大人,會不會是耍著我們?」
「哼,耍我們?」二十多個人,一起鬧哄哄的,「大不了回去聚了兄弟,再鬧上一場。憑他蕭大人如何得勢,也得給摘了烏紗帽。」
「小聲點兒,眼下可不是我們自個的營。」
「怕他做什麼,我們手上可是有他親自寫給我們的免死券。難道牢騷,也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