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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五卷 第十八章 驕兵 文 / 諒言

    禁城,西苑,內閣值房。

    近日來,順利把蕭墨軒扶上了直浙經略,本該是個高興的事兒。

    可高拱大學士這幾日來,卻是有些不順心。

    因為蕭墨軒和張居正都扶了上去,似乎高興的不止是他高拱一個人,徐階和袁煒,似乎也很開心。

    蕭墨軒和張居正也都是裕王府的人,自從蕭墨軒和張居正赴任之後,高拱和裕王聊天的時候,常常會是說起徐階的好,讓高大學士的心裡總有些抹不直。

    徐階似乎並不想去揣摩高拱的心思,昨個晚上借了蕭天馭的戲班子去府裡唱了幾回。

    湖廣的腔子,唱起來絲毫不比老家的昆曲的水磨音味道差。

    微微瞇搭著眼睛,徐階禁不住案桌上就打起了拍子。

    「哼……」高拱心裡重重的哼了一聲,沒好氣的朝著徐階瞪了一眼,又立刻轉過了目光去。

    李春芳依舊叼著他那只紫砂茶壺,把這一切都看了眼裡,卻只是笑瞇瞇的。

    「萬歲爺的步子是愈的矯健了,仙風道骨吶。」值房外頭,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進來,幾位內閣大臣一聽便知道是黃錦的聲音。

    「皇上來了。」幾位內閣大臣一起愣了一下,又立刻一起站起了身來,朝著值房門口奔去。

    「臣等恭迎聖上。」奔到值房門口,便看見嘉靖帝已經走到了院。

    「皇上今個如何有興來此?」徐階等站起身來,連忙小心的問道。

    雖然西苑的內閣值房就從前的永壽宮,現的萬壽宮邊上,這十幾年來,也沒見到過皇上上這來過。

    「這值房就朕地身邊。難道朕竟是來不得?」嘉靖聽了徐階的話,似乎有些不悅。

    「哦……臣絕無此意。」徐階心裡一哆嗦,連忙又要跪下身來。

    「免了。」嘉靖帝前些日子身體略有不適,今天覺得好了些,便出來西苑裡轉轉。見到了內閣值房,便一時興起,走了進來。

    可進來之後,被徐階這麼一問,興致頓時減了大半。

    「呵呵,都。」嘉靖的目光。對著四周掃了一圈。

    「臣等食君之祿,自當忠君之事。」高拱垂手答道。

    「好,好,都是忠臣。」嘉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可又看了一圈,忽得皺了皺眉頭。

    「你等都這值房裡頭,內閣那邊,卻是該誰當值?」

    「這……」幾位內閣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啞了口。

    「內閣重地。豈可無人當值。」嘉靖當下心裡就明白過來,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

    「徐階,你是,內閣的事兒以你為主。」嘉靖帝心裡雖然甚是不爽,可畢竟面前五個人都是內閣大臣,「從今個開始,內閣裡須得有一人當值。」

    「臣等遵旨。」徐階的心裡,有些憋屈。可也不好表露出來。

    「黃錦,回宮。」嘉靖帝把話丟下,也不再多說。帶著黃錦,拂身離去。

    「皇上的話,諸位大人都聽到了?」等把嘉靖送出了門外,徐階轉過身來。對其他四人說道。

    高拱翻了翻眼皮,一聲不吭。其他三人,也是默不做聲。

    皇上的心思難揣摩。呆內閣值房裡,哪怕是找黃錦他們私下問點消息都方便。若是有了立功的機會,也可以第一時間抓手裡。做內閣大臣的,不呆內閣值房裡,豈不是傻子。

    「皇上適才也說了,我是,內閣的我須得多擔待些,陪皇上身邊,也好幫皇上多分點憂。」徐階等了半天,見其他四人竟是都默不做聲,也是有些沉不住氣。

    「徐閣老說地理。」徐階話音剛落,高拱便是嘿嘿一笑,「內閣幾位,以徐閣老資歷老。下和李閣老,郭閣老,資歷尚淺,自然該是幫著徐閣老分憂。」

    「你……」徐階的臉,頓時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

    「徐閣老,難道下說的不理?」高拱的臉色有些冷。

    「懋,你去。」徐階壓下心頭的那一團火,對著袁煒點了點頭。

    「閣老……此事是否從長計議?」袁煒連忙向後縮了一步,「皇上也沒說今個就得有人過去,不是?」

    按理說,徐老師的話自個應該是要聽,可是眼下其他三個人都裝死。若是自個真的去了內閣當值,保不定就再回不來了。

    那個高拱也正時時背後盯著自己,

    分了開來,沒準兒啥時候就被高拱給拱了。

    原則性問題,可疏忽不得。

    「那就慢慢商量著去罷。」徐階大袖一揮,轉到了自個的案桌邊,也裝起了死人。

    南京,玄武門。

    「黃懋官剋扣軍餉,逼反振武三衛,其情可誅。」蕭墨軒正色叫道,「爾等戮辱其屍,有人倫。」

    「眼下既然聖上有旨要本官犒軍,為何還不回營待命?回營之後,犒賞白銀十萬。」

    城樓上邊,一群群士兵已是交頭接耳,私下說著些什麼。

    當日軍變也不過是一時氣憤,眼下城外就有數萬大軍,若再強橫相抗,只怕再沒好果子吃。就算殺了那數名官員,一把火燒了南京故宮,對自個又有什麼好處。

    「那……可免我等死罪乎?」城樓上商量了一陣,終於有人出來回話。

    「據實而辦,絕不以叛相誣。」蕭墨軒大聲回道。

    「皇上既然委託蕭大人全權而辦,那便請蕭大人立下免死券,我等方可出城。」

    「好。」蕭墨軒應了一聲,命取過筆墨,龍飛鳳舞的劃了一圈。加上欽差和經略大印,又命捲起射到城上。

    直等到金烏西落,桂花華高懸,方才聽得內城城門大開,振武諸軍,蜂擁而出。

    「蕭大人有令,拿下兵器。」只等振武諸軍一出,城外地士兵立刻圍了上去。

    振武諸軍猶豫了一下,還是紛紛扔下手兵器,「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

    蕭墨軒聽著這一陣響動,繃了半日的心才放了下來。臉上露出一絲笑來,轉馬向大帳走去。

    「押解回營。」李遂一聲令下,振武營五千多名士兵被排成了長隊,向著原來地營地走去。

    「蕭大人,皇上可是容得這般?」田義跟蕭墨軒身邊,心裡仍是忐忑不安。

    雖然知道黃公公和馮公公定然會是幫著蕭大人,可此次軍變若是絲毫不糾,對皇上那裡又如何交代的過去。

    「李大人,蕭大人許諾的十萬犒銀,何時可以了下來?」那姓楊的尉官,走出玄武門時,一眼便看見了李遂。

    「蕭大人?」李遂揚了揚頭,「蕭大人身體不適,已是回營就醫去了。稍等這幾日,你等聚些人來,與蕭大人細商便是。」

    「哦。」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一時倒也不敢多爭,且見李遂也是坦誠的模樣,倒也真的放下心來,隨著隊伍向前走去。

    兩日後,卯時,金川門大營。

    「蕭大人果然是妙計。」李遂看著遠處一隊人馬向著大營漸漸走到,臉上也露出一絲笑來,「今個來此相商的,定是凶無疑。」

    馬背上的二十五人,懷裡揣著蕭墨軒立下的免死券,正是洋洋得意。

    「倒果然是應了張大人的話,軍心愈驕。」蕭墨軒微微冷笑一聲,「雖是免了一場殺戮,可這振武三衛,眼裡其實卻愈加沒了朝廷。」

    「這裡便且托給李大人了,本官繼續病著去。」蕭墨軒又哈哈一笑,向後轉去。

    二十五人進了金川門大營,立刻便有人走了過來,引入大帳。

    「什麼?蕭大人又病著?」聽見李遂一番分解,這一群人頓時就紛紛鬧鬧起來。

    「蕭大人一介書生,身子骨本來就弱,這一路從京城趕來頗受了些風寒。」李遂見這一群人不滿,臉上仍是笑瞇瞇地,「病恙這些事兒,又有誰說的準。」

    一群人雖是大為不滿,可見李遂這麼說,也無可奈何。

    「走,走走,那便回去等著便是。」搖著腦袋,連聲招呼也不和李遂打,勾肩搭背的就要向門外走去。

    「哎,慢著。」李遂一個箭步走到門邊,攔住眾人,「蕭大人有令,讓諸位就此地歇著,只等稍好一些便召見各位。否則這般耗下去,便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

    二十五個人見李遂伸手攔住,頓時有些慌亂,四顧了一番,見無甚異狀才放下心來。

    「後營裡已經備下了帳營,本官立刻便引著各位前去。」李遂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領頭一人警惕地看了看李遂,伸手揣了揣懷裡的免死券,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紫禁城裡,馮保有些張張皇皇地,袖子裡揣了個東西便衝進了司禮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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