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四卷 第六章 當朝第一家 文 / 諒言
明嘉靖四十一年,正月初八。
黃台吉帶領的騎隊,正式抵達京城。大明和韃靼,打了上年的戰,積怨頗深。所以黃台吉抵達京城的時候,大街上仍是顯得比較冷清,只有一些出來看熱鬧的人,簇擁一起,三三兩兩的議論著。
對於如何接待黃台吉,大明朝廷上下,也是傷了一番腦筋。
雖說黃台吉只是位同都督同知,可是畢竟是蒙古俺答部的第一次稱臣進貢,按照之前的慣例,該是由禮部尚書袁煒親自迎接才對。
可是……壞就壞,嘉靖封俺答是封了個法王,而袁煒大人,一向又對修道不是很熱心。
禮部裡涉教較深的人也不是沒有,朝天觀道長藍道行就被封了掛職禮部員外郎,可是只派一名員外郎去迎接,又顯得太過寒酸。
商量來,商量去,後才定下來由禮部侍郎呂調陽合著藍道行兩人一起前去迎接。
雖然城門口,來迎接的人加一起只有來位,可是黃台吉看來,已經是很隆重了。
只是他的眼睛,仍然四處游離著,似乎找著什麼。
「黃……黃台吉將軍,這邊請。」讀詩書的大儒,可是畢竟和蒙古人打交道太少,招呼起來,總有那麼幾分坳口。他見黃台吉東張西望的,只當他是感慨京城的繁華。
「那位蕭大人,卻是沒來嗎?」黃台吉有些不解的說道,他看來,這一樁事情是那位蕭大人促成的,他也該是露個面才對。
「蕭大人?」:是笑道,「蕭大人並非禮部的官員,我大明,接待的事情向來由我們禮部操辦。等黃台吉將軍覲見過了皇上,自然可以去見。」
「原來是這般。」黃台吉點了點頭,把韁繩扔給了一邊地侍衛,跟著呂調陽上了轎子。
其實黃台吉對於蕭墨軒,若說是只有感激之情,也不然。對於蕭墨軒。他心裡仍是有些不服氣。
三部營帳毀,自己和父汗又黃河峽谷伏,自己還被明軍俘虜,後還得讓蕭墨軒開恩似的把自己放了回來,憑是任何人,心裡一時間都不可能完全釋懷。
後面數十匹馬匹,裝攜著精細的角雕,銀器和上等的毛毯等物,也一併跟著往京城官驛而去。
因為黃台吉抵達京城的時候,已是時候不早。所以嘉靖便吩咐下來,把覲見的時間安排了明日。
「這裡簡直比俺答汗的汗庭還要來得好。」黃台吉這回來京城。帶上了堂弟兀慎打兒漢做副使,這兀慎打兒漢被引見官驛的客房以後,只等驛卒一走,便四處轉了起來。
「難道這裡便是皇宮嗎?」四周的景泰藍和青花瓷瓶,非要上去摸上一番才罷休,「這些東西若是給我們帶回草原,該是可以換上一大群牛羊。
「這裡哪會是皇宮。」黃台吉不屑地撇了撇嘴,雖然他也很驚奇,不過好歹他要比兀慎打兒漢年長不少。閱歷也多了不少,「只是個客棧罷了,不過卻是大官們才能住的客棧。」
「客棧?」樣。」
「這些事情。我們蒙古人倒是遠不及漢人,自從我們退出大都之後,我們蒙古人就再也沒建過皇宮。」黃台吉微微歎息一聲。「我只聽說,皇宮裡的房子,都高達數丈。」
「數丈?」似乎估摸著大約會有多高。
「明天就可以見著了。」黃台吉抬腳向裡屋走去,「走,去看看裡面。」
「哎。」
裡屋共有兩間,間用一道迴廊隔開,穿過迴廊,卻是一個小花園。
「都是絲綢,絲綢。」激動的抓起了被子。
「明個見了皇上,皇上應該也會賞你一些絲綢,等回到草原,你也做些便是。」黃台吉呵呵笑著,將兀慎打兒漢一把提起,「回你那屋去坐。」
「難道今個晚上我們便就悶各自屋裡?」些,有些呆不住。況且早就聽說北京城街道繁華,也想見識見識。
「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黃台吉微微皺了下眉頭,「來之前,俺答曾經囑咐過我,要京城裡多結
得勢的大人,日後皇帝陛下面前,也好有人幫著我
「這京城裡面從來沒有來過,又怎知道誰得勢。」這些事情的興趣遠沒有上街去玩大,嘟囓了幾句,又去研究起了書桌上的筆墨硯台。
「你不知道,我可知道。」黃台吉自信滿滿的回道,「我們族人,向來也有與關內貿易地,這些事情,只要用一下心,不難打聽到。」
「當今大明的世家,數第一地,便是內閣大臣嚴嵩家裡。」黃台吉得意的繼續說道,「接下來便是另一個內閣大臣徐階。還有那位和我們打過交道的蕭大人家裡,父子兩人同朝為官,也能算得一個。」
「那你,準備先去誰家?」的機會,頓時來了興趣,「去那位什麼蕭墨軒家裡?」
「漢人極重尊卑,這可胡亂走不得。」黃台吉連忙擺了擺手,「要去的話,自然是先去嚴家。」
「這京城這麼大,又不能騎著馬亂找。」道,「我們哪知道那嚴家哪。」
「不知道不能問嘛。」黃台吉回道,「難道草原上,你沒有問過路?外面那許多人,知道嚴家哪的,可多了去了。」
「這倒也是。」「那……那便快些動身。」
「你也先換身漢人的衣服,只穿成這樣,仍像是要去打獵一般。」黃台吉笑著扯了一下兀慎打兒漢身上的皮祅,向外走去。
黃台吉走到屋外,找了一個驛卒過來,送了他兩張羊皮,那驛卒便是滿心歡喜,千恩萬謝之後,便是自告奮勇的要帶著黃台吉去嚴家。
黃台吉和兀慎打兒漢都換上了一身漢服,帶來地禮物裡面選了一些,只少帶了幾名侍衛,跟著驛卒向外走去。
嚴府,側書房。
嚴嵩這時候尚未從內閣回來,只有守著「丁憂」的嚴世蕃府裡坐著。「丁憂」之期,又看不得歌舞,只能整日看書解悶。
「老爺,外面有位黃將軍求見。」門房走到門口,低著頭稟道。
「黃將軍?哪個黃將軍?」嚴世蕃略微皺了下眉頭,腦子裡轉了幾個來回,似乎也沒聽說過有這號人物。難道又是哪個地方的守備什麼的,想來結交地?
「小的也不認得。」門房欠身回道,手裡翻出一張拜帖,「這便是那位黃將軍投的拜帖。」
「拿來看看。」嚴世蕃對著門房伸出手去。
「我說是哪位黃將軍。」嚴世蕃未及看完拜帖,便是哈哈大笑,「他卻是名字便叫黃台吉,是俺答地兒子,並不是姓黃。」
「小的無知。」門房聽這麼一說,也不禁笑了出來,「他們都穿著我們大明的衣服,小的問他,只說叫黃台吉,小的又哪裡知道。」
「快請。」嚴世蕃哈哈笑著,站起身來,「請到花廳裡見。」
嚴府大門口,兀慎打兒漢正罵罵咧咧的捲著袖子。
「漢人的衣服,就是穿了不舒服,袖子搞這麼長,這麼大,手都伸不出來。」著它滑了下來。
「穿著便是,也就這幾天工夫了。」黃台吉又好氣,又好笑,只能狠狠的瞪了兀慎打兒漢一眼。
兀慎打兒漢見堂哥了火,縮了縮腦袋,閉上了嘴,只是兩隻手還不停的搓著。
「我家老爺有請將軍。」正這時,只聽嚴府大門「吱」的一聲打了開來,管家嚴年帶著幾個下人迎了出來。
黃台吉按照蒙古人的禮儀彎腰回了個禮,便跟著嚴年向裡面走去。
剛繞過照壁,兀慎打兒漢的心,又一次跳動起來。從門口向裡面望去,只見一間房連著一間房的,重重疊疊,不知道有多少間。
道路兩旁,又種著許多花草,眼下雖只冬季,卻有許多仍是青綠的,只是那些花草的名字,自個一個也叫不上來。
穿過兩條迴廊,迴廊上的樑柱上,都刻上了,孔雀和一些瑞草的圖案,比起剛才的官驛裡,又不知奢華了多少倍。
「哈哈,兩位貴人遠道而來,下不及遠迎,失敬,失敬。」嚴世蕃站花廳門口,看見黃台吉和兀慎打兒漢走了過來,立刻拱手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