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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289章 愛卿,請高抬貴手 文 / 方景

    第289章愛卿,請高抬貴手

    帝王不在京師,不但上元節被停了,連祭祀南郊先農壇等儀式都統統取消,停慶成宴等。[.]

    三月京師地震,皇帝詔曰:「此乃自然之規律,非是上天示警,駁回各地官府寬免重罪囚犯請求,可遣散輕罪之人,朕以為與其寬之於終,孰若謹之於始。嗣後兩京三法司及天下問刑官,務存心仁恕,持法公平,詳審其情罪所當,庶不背於古聖人欽恤之訓。」

    三日之後,帝王又下詔,駁回朝中重臣不許白昂重修淮河的建言,言曰:「朕用人不疑,豈能因治水費錢而因噎廢食,不予改進?朕同意首輔所言治水當防患於未然,花錢事小。萬一淮河承受不了黃河之水,兩岸百姓無數身家性命,此嚴重後果誰能承擔,誰敢承擔?責問山東各地父母官,河南發水,你山東不感同身受?豈能因事不關己而阻撓治河,此事實在是令朕心寒,誰若再敢阻撓其事,著錦衣衛立即緝拿進京,嚴懲不貸,欽此」

    古城遼陽,不知為何,皇帝特別喜歡和女真人會面,沒事就相約騎馬打獵,吃

    ou談天,動輒帶著人馬留宿荒野。更喜歡和一干『如花似yu』的女真女人們吃酒yin詩,一天天的樂不思蜀。

    時日一久,瞅著皇帝毫無回京的跡象,遼東總督劉大夏和大學士謝遷都不幹了,直言這成何體統,堂堂大明天子都快成蠻夷酋長了,豈有此理當即帶著一群官吏夜晚包圍了行宮,大聲抗議,催促陛下早日起駕回京。

    好半天,姍姍出來的大明天子,流著淚道:「眾位愛卿就讓朕多呆幾日吧,整整兩年了,朕就沒有這麼舒坦過」

    臣子們大驚,忙問陛下何故?朱佑桓哽咽道:「祖制規定,朕每日要四更天早起,祝天,拜廟,然後視朝,遇節日,生辰,必親自行禮。退朝後要給三位太皇太后請安,回乾清宮審閱奏疏,完事後方能用早膳。最令人無語的,不管喜不喜歡,都要吃飯時聽那雅樂,天啊那可是春秋時的神曲,朕一聽就犯瞌睡,以至食慾不振,茶飯不思。那百姓家吃飯時全家尚能歡聚熱鬧,朕卻要孤零零的一個人忍受規矩,開個小灶大臣們又不許,唉做皇帝真難啊」

    臣子們忍著笑面面相覷,一臉同情,心說怪不得一來陛下就像匹野馬一樣活蹦亂跳,敢情是被憋的狠了。

    劉大夏同情的笑道:「皇上還年少,打小又沒生長在深宮,難怪不適應,等過幾年就好了,為此臣只能說愛莫能助。\\

    !——

    !——

    首發\\」

    謝遷笑道:「陛下早年去過江南,去過西北,還去過草原大漠,西域等地,不耐煩住在紫禁城裡,情有可原可是陛下畢竟是一國之尊,祖制是必須要守的,為了天下臣民,還望陛下能做到時時約束自己的好惡,以國事為重。」

    朱佑桓一臉惆悵,悶悶不樂的道:「這些道理朕都明白,這兩年行事規規矩矩,不敢任意行事,不就是為了做個好皇帝?可歎今次難得出門,愛卿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高抬貴手讓著朕些,多在這遼東住上些時日,一等過了夏天,朕就起駕。」

    劉大夏神色變得嚴肅,低聲道:「非是老臣不通人情,可陛下要強行同化女真人,已經引起他們的憤慨,此事絕不會一帆風順,稍有不慎就會激起民變,遼東時刻面臨戰亂之險,陛下萬金之體,不宜在留下去了。」

    楊廷和平日話語不多,很是慎言慎行的一個人,此時點頭道:「最近軍營日夜cao練火器,槍炮聲震耳y真人對此並非一無所知,都清楚官軍需要時日熟悉武器,最早也要天暖時方能開戰,因此都不心急。這幾日來,女真貴族就近觀望陛下的反應,私底下集會商議對策,幸好陛下給他們畫了個倭國大餅,幾乎都有些猶豫不決。」

    劉大夏一樣猶豫不決,一旦輕啟戰端,必然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平息的,女真人世代生長於此,熟悉長白山等地的地形,打仗時輕易就可集結各部男丁,行蹤不測,神出鬼沒,戰力彪悍,稍有損失還能就地分散躲藏,官軍往往對此無可奈何,不敢輕易深入大山裡去。

    一句話,明軍善於守城,女真人善於野戰。即使有火槍,本地官員見識過女真人精湛的騎射之術,並不樂觀。

    朱佑桓似乎很頭疼此事,不耐煩的道:「朕沒有那麼多時間耗著,傳旨各地,再給女真各部三個月,只給三個月時間考量清楚,限期一過,不接受同化即視為敵人,朕不介意徹底滅絕他們。」

    劉大夏等人心中有數,陛下有名的霸道之君,對待異族何等的心狠手辣?這一點比之太祖太宗還要極端,好不容易安生兩年,可別由著性子一發作,走上窮兵黷武的亡國之路上。

    當下一干行事素來穩重的官員們,不敢再繼續勸解了,劉大夏打定主意盡早把這位尊貴的『麻煩製造者』送走,今後審時度勢,寧可抗旨不尊,也不能把遼東拖入曠日持久的戰爭泥潭裡。

    「明日朕要去白塔寺,文廟,燕州城逛逛,國事一律不理,不許任何人打攪朕,等好好散散心,或許朕就走人。」

    官員們聞言大喜,紛紛點頭如掏蒜般,一個個瞅著大明天子,就好像瞅著災星一樣。

    鐵嶺衛,周家。

    一陣輕輕的敲men聲,驚醒了沉睡的王陽明,推開棉被側起身聽時卻又沒了動靜。以為是耳誤,王陽明倒頭正要再睡,敲men聲又響了。

    「誰?」

    沒有應聲,men環又響了幾下,王陽明藝高人膽大,披著外衣起身,拔掉men閂拉開了一條縫,不想一個黑影閃了進來,竟自己回身掩上了men。

    屋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王陽明退後三步,問道:「你到底是誰?」

    「是我。」

    來人怯生生的低語,聽聲音是位年輕女子,王陽明頓時覺得渾身的血一陣倒湧,惡狠狠道:「周yu蘭,你給我滾出去。」

    「我不是y人立在黑暗中,似乎也吃了一驚,良久才開口說話,聲音卻有點哽咽:「我,我是yu蘭的後娘,你還記得當年的香草吧?」

    「香草?」

    王陽明吃驚地張大了嘴,一屁股坐回chuang沿上,香草是姑姑的陪嫁丫頭,當時年紀不大,和自己相彷彿。在金陵時常過來伺候自己,有時和yu蘭彈琴yin詩,她常拿著針線活計癡癡地在一邊看。

    今日來周家一天,也沒見她露面,這時辰偷偷mo進房來,來由不問可知?王陽明皺眉道:「長幼有序,男女有別,天色太晚不便敘舊,還請太太快走吧。」

    「守仁。」

    香草神色焦急,可惜黑夜裡對方看不到她的表情,急道:「我是正正經經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哎呀,你大難臨頭,得趕緊走。」

    王陽明眉頭舒展開,輕聲道:「什麼大難,你說清楚。」

    香草急得跳腳,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她不知該怎麼說好,只能壓低了嗓音道:「沒有功夫細說反正是老鬼和姓完顏的二人一起定計,一會兒就要派人來殺你。」

    「殺我?」王陽明低頭思索,他猜不透這女人為什麼這樣做?所以斷不准這警示是真是假,咬著牙笑道:「不可能,你是在危言聳聽。哦,你們是要攆我走吧,又何必用這法子?」

    香草險些一頭栽倒,乾脆罵道:「既然知道我家不歡迎你,那你幹嘛不趕緊滾?」

    王守仁騰地一下站起,順手拿起打狗棍,低沉地道:「好,我立刻走」

    「阿彌陀佛。」

    香草心裡唸了一聲佛,輕輕開了men,一股冷風吹進,襲得王陽明打了個寒顫,卻聽香草吁了口氣,踮手踮腳的閃出門外,神色戒備的看了看周圍,揮手道:「快跟著我。」

    王陽明察覺出了不對勁,不動聲色的拄著棍

    āng,跟著身影飄忽的香草,繞過穿堂,從一條幽靜的巷子裡進了花園,穿過一座涼亭,眼見前邊黑乎乎一個角men。

    香草住了腳,窸窸窣窣掏出一串鑰匙,一把一把試著,雪光下她表情急切,幾次都差點失手把鑰匙掉在地上。

    啪鎖頭被打開,香草驚喜之極的推開角men,王陽明至此仰天長歎,當即就要離開周家。

    「守,守仁」

    「怎麼?」王陽明頭也不回地問道。

    香草一臉不捨,低聲道:「你帶了錢麼?」

    一語提醒了王陽明,褡褳忘了拿,想了想說道:「沒有。」

    香草在懷裡摸索了一下,盈盈遞過來一個包,手臂顫動,說道:「這是我的體己,事情來得太急,沒來得及多預備,你,你別嫌棄。」

    王陽明呆呆地接過包裹,那包裹還溫溫的,帶著香草的體溫,正要說話,香草神色一變,說道:「你快走,遲了就走不了了。」

    哪怕是再愚鈍,此刻也能看出香草是在救人,王陽明強忍著對於姑父的憤怒,盯視著**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香草微微閉上了眼,作勢就要關門,被王陽明抬手擋住,「你要叫我猜一輩子?」

    香草身子一顫,幽幽道:「你,你能親我一下麼。」

    此時此刻,已經無需在明言了,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王陽明輕輕推開門,仔細看著香草的臉龐,似乎還是五年前那樣秀美,那樣憨憨地,癡癡地,他什麼也沒說,向著香草冰涼的臉頰上深深一wěn,輕聲道:「把這鎖頭砸壞,回去收了我的褡褳。」

    最後深深凝視了一眼香草,王陽明猛地把人一推,轉身消失在蒼茫黑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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