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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湧 第239章 怒火 文 / 方景

.    第230章燕王

    不經吏部審案,不經帝王硃砂勾勒而處斬皇親國戚,朱佑桓斬殺柳元景之事很快震驚天下,無數百姓拍案叫好,無數皇親群情洶湧。

    奈何朱佑桓給出的借口冠冕堂皇,大戰在即,當軍法從事而穩定軍心民心,柳元景身為皇親,身為總兵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死不足惜

    意思就是說,斬首都算是便宜他,按理都應該凌遲處死,從此世人都知京城出現位公正不阿,敢大義滅親的六賢王。

    太皇太后為此氣的小病一場,面對隨後送過來的,整整一箱子的罪證,面對被柳元景欺男霸女的鐵證,面對百姓被柳家欺負的妻離子散的斑斑血淚,無話可說。

    當今聖上的反應就很微妙了,先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前,狠狠罵了朱佑桓一頓,罵他不孝順長輩,做事太衝動太魯莽,不懂得委婉做人。

    可隨後的事態發展就大出所有人的預料,令人大跌眼鏡之餘,很多有心人,察覺出紫禁城裡的幾分虛實來。

    皇帝竟然下旨封朱老六為燕王,文武百官被驚嚇的無以復加。文華殿內,劉吉激靈靈的神色大變,顫聲道:「燕王?那豈不是,啊」

    閣臣劉建和徐浦皆臉色蒼白,耳聽燕王這使人驚心肉跳的稱呼,一想起聖上每況愈下的龍體,已然都知道陛下的深意了,再沒有皇子誕生之前,朱佑桓竟然已經一躍而出,成為大明王朝的儲君。

    此事太過不可思議,而皇帝旨意裡又沒明說,一時間鬧得朝臣左右為難,難道誰還敢跑到乾清宮裡,直接問陛下您將不久於人世不成?要冊立朱老六為新君?

    此事太過蹊蹺,大臣們不禁深思,看來柳元景之死是起因,是迫使陛下下定決心的關鍵。

    眾所周知,先帝爺的血脈如今七零八落,除了張賢妃的兩位皇子被封了郡王外,幾位年幼皇子至今都沒被封賞王爵,據說都在京畿附近供養著。

    弘治皇帝的親兄弟中,竟罕見的沒有一位親王,現在身為堂弟的朱佑桓,被直接封了堂堂燕王,親王不說,那可是太宗永樂皇帝龍潛時用過的。

    難道陛下有意借此做給太皇太后瞧?很多人都知皇帝和親奶奶周太后間的感情很一般,反而和故去的錢太后,有著非同一般的祖孫情。

    要是沒有錢太后的保護,陛下活不到今天,這些年來,周太后對於先帝爺的所作所為不聞不顧,對於萬貴妃一味姑息,任由孫兒被廢後吳氏養在冷宮內,直到十四歲以後,才說了些公道話。

    俗話說的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明顯是太皇太后為柳元景求情,連累帝王做了一樁糊塗事,丟了大臉,皇帝顯然是有些惱了。

    當時王恕等老臣全都憤怒之極,自從登基以來,還是第一次一起直闖乾清宮鳴冤,要不是隨後有嘉興盜起,四川造反等大事接踵而至,恐怕現在很多大臣還在午門外跪著呢。

    至此很多大臣又驚又怕,喟然長歎,帝王大婚以後,沒了六王爺時刻給這對新婚夫妻添亂,皇帝新婚燕爾之餘,又得費盡心血的操勞國事,看來是察覺到,自己的身子骨有些不行了。

    現如今阻礙朝廷的最大難題,不是邊境,不是災荒,而是佔著整個國家一半土地的宗室權貴,為此朱佑桓幾次上書朝廷,痛陳利弊,因此而得罪了無數親戚。

    陛下此舉,既隱隱有立下遺願之意,未雨綢繆的確立儲君人選。更多的,則是公然表態,以實際行動支持遠在四川的六王爺,有了燕王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親王爵加身,拚命六郎處置皇親國戚,王族宗室,今後就再沒任何顧忌,哪怕面對的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人。

    聖旨下達,朱家人都驚呆了,老太君杭氏喜上眉梢,假如皇帝明天駕崩,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太皇太后了。

    朱家三兄弟和太太姨娘們卻沒那麼歡喜,看似是件大喜事,實則很容易樂極生悲,老六的將來十有**會以悲劇告終。

    老祖宗汪氏沉默半天,吩咐道:「一切如常,該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沒什麼可擔心的。」

    三兄弟當下心情忐忑的結伴出來,老三朱佑森嬉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老六怎麼說都是堂堂親王了,走,喝酒慶祝下。」

    老四朱佑榛馬上附和,老2朱佑林卻是神色陰沉,搖頭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事。」

    朱佑森疑惑的看著二哥緩緩離去,忽然問道:「二哥近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朱佑榛隨口笑道:「好像日日進宮,聽說皇上有意命二哥管著內務府,很多太監都登門巴結他呢。」

    朱佑森沒往心裡去,笑道:「那咱倆去吃酒,明日一早就得去英國公府下聘,早些吃完早些休息。」

    英國公府,後花園。

    張靈兒輕蹙著眉,坐在茶蘼架下,對於輪番跑來賀喜的家人不堪其擾。

    稍後有下人跑來說道:「老夫人請姑娘過去。」

    張靈兒鬆了口氣,對著眾多親戚們說了聲抱歉,在無數羨慕嫉妒的目光注視下,盈盈而去。

    國公夫人屋裡,各房各家的太太匯聚一堂,老遠瞅見姑娘走來,立時紛紛笑口常開,爭先恐後的討論起明日的定親來。

    屋裡幾張八仙桌上,嫁妝堆得老高,幾十位精挑細選出來的陪嫁漂亮丫鬟,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

    唯有孤零零坐在角落裡的張夢兒,神色癡呆,一身半新不舊的緞子長裙,不停的喃喃道:「成王,成王」

    老夫人看都未看昔日的寶貝孫女一眼,對著張靈兒笑道:「你瞧瞧,大傢伙多寵愛你,這嫁妝起碼值個幾萬兩,等你和燕王的大婚之日,保準比起皇后娘娘還有隆重三分。」

    張靈兒搖頭道:「多謝諸位長輩的好意,這些禮物孩兒都不要,我只求奶奶允許我帶著夢兒一起嫁人。」

    「糊塗。」老夫人皺眉道:「哪有帶著一個瘋丫頭嫁人的?這成何體統,再說這麼多親人,誰還會虧待她?」

    張靈兒輕輕搖頭,說道:「長輩們的好意我心領,那些嫁妝和丫頭都就免了吧,我捨不得夢兒。」

    長房太太笑道:「你捨不得妹妹,可以接過去住段時日,嫁妝必須要帶著,不然人家那邊還不小瞧了咱家?丫頭們更得帶著,你那位現今都貴為親王了,咱家得搶先把屋裡塞滿自家人,省的殿下惦記些不三不四的狐媚子,和你爭寵。」

    張靈兒為之無語,此乃親人們的好意,頭疼的道:「桓兒不會娶妾的,哎呀,反正我一個都不帶。」

    許久不見的嬌蠻性子一發作,張靈兒死活不要那些丫鬟,她即將貴為親王妃,就連國公夫人見了都得見禮,女眷們眼見勸說不過,相互使著眼色,暫時偃旗息鼓。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就是張靈兒只點了思琴一個丫頭,好一番討價還價下來,才答應帶上兩位奶娘,八房下人,總共四五十口人。

    親人們贈送的嫁妝,無論如何是推辭不掉了,張靈兒心中一動,決定都留給夢兒,是以含笑道謝。

    深夜,兩位窈窕身影偷偷順著梯子爬上了牆頭,當先的不禁埋怨道:「你快些啊你在故意拖延,我就不帶著你了。」

    「小姐,幹嘛非要走啊?留在家裡不好嗎?」

    「小聲點。」

    銀色的月光灑下,蹲在牆頭的少女現出天仙般的臉蛋,小聲道:「昨**沒瞅見嫂子那副表情,肯定是想著報復咱們呢,桓兒不在家,憑什麼要我替他丟人現眼?趕緊跑路,去金陵投奔雨筠姐去。」

    身後少女好不容易爬上來,扭身費力的拽起一個傻笑的女孩子,埋怨道:「走就走唄,帶著四姑娘做什麼?」

    「我捨不得夢兒,帶著她出去見見世面,或許就能恢復神智了。」美*女神色認真,一副不容決絕的模樣。

    身後少女苦笑連連,看著自家小姐學著鳥兒叫了幾聲,牆根底下露出一張風情萬種的俏臉,輕笑道:「車馬都以備好了,來,奴家扶著姑娘,小心點。」

    要翹家的少女自然是張靈兒無疑,小心翼翼的被美婦攙扶著下來,又抬手幫著張夢兒下來,笑問道:「姑姑好,司棋和入畫呢?」

    美婦竟然是朱含香,嬌笑道:「都在車裡等著呢,赫赫咱們離家出走,保管明日轟動京城。」

    張靈兒一脫牢籠,整個人容光煥發,變得神采飛揚,笑吟吟的道:「反正這黑鍋得由桓兒扛著,最近日子過得好生無趣,江南一行實在是令人期待。」

    自從按摩一事後,朱含香一直故意躲著侄兒,聽說朱佑桓去了四川,這才答應一起陪著胡鬧,經不住司棋等丫鬟的攛掇,加上本就對於景致如畫,四季溫暖的南方很是嚮往,打算一等侄兒回來,她就動身返回京城。

    看著癡癡傻傻的張夢兒,朱含香歎道:「可憐這麼個俊俏靈慧的孩子,可惜了。」

    張靈兒興奮之情不由得低落三分,對著妹妹柔聲道:「夢兒乖,姐帶你去看大海。」

    「大海,大海。」張夢兒被姐姐扶著走向馬車,傻笑道:「夢兒喜歡大海。」

    第231章嘉峪關

    極目遠眺,蔚藍色的天空萬里無雲,藍的令人心悸,左右群山連綿一眼望不到頭,前方卻是一望無際的荒漠戈壁。半山腰上,朱祐桓神色興奮,因為他站立的地方,乃是聞名遐邇的嘉峪關。

    歷經戰亂,整個關隘早已變成一片廢墟,根本看不出當初半點雄偉模樣,除了依稀可見的地基,殘瓦,黃土以及那青山上的處處殘桓斷壁,見證著歲月滄桑,見證著漢人祖先的豪邁足跡。

    從漢中出發,朱祐桓先是北上甘肅,匯合率軍而來的朱輔,攻佔河套最後一座被韃靼人佔據的城池安西,接著兵不血刃的收復嘉峪關,至此,整個河套全境重新成為大明領地。

    數十位戰將簇擁著一身戎裝的少年統帥,目光熱切,和去年名不正言不順不同,今日的朱祐桓貴為燕王,即使是三邊指揮使朱輔,兩省總督王越,都心悅誠服的投入其麾下。

    朱祐桓隨手指著山腳,朗聲道:「這裡要立下一座石碑,上寫天下雄關四字,以為後世子孫時刻銘記,先輩是如何從這裡,西去開疆擴土的。」

    眾將心中一凜,已然從王爺的話語中,感受到凜凜殺氣,看來王爺是不會滿足於固守嘉峪關了。

    「吾等當誓死追隨王爺。」眾將轟然應諾,一連串的大勝,甘肅邊軍的士氣已是達至頂點。

    附近一群文官卻是愁眉苦臉,在這險要之地修建雄關,要耗費的人力物力都是天文數字,這也就罷了,最令人心酸的,就是修建關隘動輒要十幾年,簡直是要了親命了。

    朱祐桓沒理會他們,反正歷史上的嘉峪關,就是在弘治朝修的,此種事自有朝廷操心。

    留下善守的秦紘籌備瑣事,下令甘肅籌備無數水囊,朱祐桓挑選出三千精銳,每人三匹馬,攜帶二十日左右的軍糧,能夠堅持兩個月的飲水,率軍踏上茫茫戈壁。

    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清明節前後,西北氣溫不高,晝夜溫差極大,但對於行軍來說,卻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季節之一。

    戈壁向來不屬於蒙古人,沒有草場的地方,不單單被漢人視為不毛之地。

    經嘉峪關一路向西北,全是騎兵的隊伍速度不快不慢,每日前行百里,又有哈密衛的嚮導帶路,漫長艱辛的十四天之後,終於走出戈壁絕域。

    為了節省水源,每人每日只可飲用三碗水,馬匹牲畜不在此例,朱祐桓身體力行,咬著牙堅持,很快得到全軍將士的擁護。

    「王爺,您看,您看我們走出來了。」

    忽然前方傳來前鋒營的歡呼聲,緊接著全軍沸騰。騎在馬上,嘴唇乾裂的朱祐桓,望著眼前的綠意盎然,說道:「難怪西域各國很少攻打過來,娘的,稍一不慎就得全軍渴死。」

    嚮導哈桑笑道:「王爺所言甚是,這附近方圓上萬里地,除了戈壁就是沙漠,人煙稀少,路途遙遠。除了我吐魯番和哈密等少數綠洲之外,幾乎都是人跡罕至之地。每次進京朝見我大明天子時,上百人的使節團,籌備飲水都是最頭疼的事,何況如這般幾千人了,每次有想要攻打漢人的貴族,一想到行軍引水都要自備,這萬一吃了敗仗,恐怕連家都回不去了,因此都打消了念頭。」

    朱祐桓哈哈一笑,笑道:「原來不單單是我漢人頭疼,河套啊河套,不愧是歷來兵家必爭之地。」

    哈桑陪著憨笑,漢人佔據河套,無疑對各族人都是夢魘,要不臣服,要麼遠走千里逃到西域深處,想當年縱橫河套的回鶻,連長安城都佔據過,稱雄西北的西夏王朝,使得北宋疲於應對。

    哈桑乃是回人,小時候出生在哈密衛,後來哈密被吐魯番佔據,他和很多族人千辛萬苦的逃到甘肅,後來又定居四川,讀了幾年書,考中了秀才。

    扭頭對著黃皮膚,黑眼睛的哈桑,朱祐桓漫不經心的道:「我還是那句話,回人祖上都是漢人,因各種緣由遷徙到西域又遷徙回來,你們要信仰伊斯蘭教我不阻攔,但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你們和漢人同根同源,不是蒙古人,不是吐蕃人,不是哈密人,和西域各族都不一樣。」

    哈桑聞言緩緩點頭,神色有些複雜,原來哈密附近居住著二十多個民族,其中最大的三支,分別是回回,畏兀兒,哈剌灰,非常有意思的,就是這三個民族的長相習俗,都和漢人間有些千絲萬縷的聯繫,也是西域最有名溫和順從,不尚戰鬥的民族,以善於耕種,經商聞名。

    明朝立國之初,攻佔了半個新疆,除了不毛之地難以屯兵外,哈密三衛的特點也是一個原因,也因當時明朝的死敵乃是蒙古,大臣們始終認為西域各族不是明朝對手,牢牢佔據河套地區後,索性封了哈密城的首領為王,以為西北屏障。

    並不是明朝人沒有長遠眼光,彼時西域確實屬於雞肋,時有蒙古人的威脅不說,整個西域乃至中亞,阿拉伯世界都是蒙元遺留下來的各大汗國,絲綢之路不暢,西域沙漠化嚴重,無法大規模遷徙漢民。

    主要還是路途太過遙遠,以古時各方面條件,縱使一時征服西域,也難以長久佔領,此難題即使放到後世,一樣是件頭疼事。

    半個時辰後,全軍尋到一處小綠洲,朱祐桓下令安營紮寨,四處巡視一圈,隨便尋了個篝火堆席地而坐。

    不一會兒,哈桑低著頭過來,嘴巴動了幾下,但還是扭頭而去,朱祐桓笑了笑,接過兵士遞過來的烤餅子,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朱輔打遠處走來,蹲下身子坐下,笑問道:「還未成功?」

    「快了。」朱祐桓口齒不清的嘟噥,乾燥的大餅委實難以嚥下去,喉嚨火辣辣的難受。

    朱輔忙解下自己的牛皮水囊,遞過去說道:「這是前鋒營尋到的當地清水,已經驗過了,無毒。」

    朱祐桓大喜,一把搶過來咕嘟嘟的敞開了牛飲,好半天,才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歎息道:「水比黃金珍貴多了。」

    「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朱輔揮手命爭搶著水囊的兵士散開,低聲道:「這些日子一直緩慢行軍,到底為何?兵貴神速,再這麼大搖大擺下去,那韃靼人早就聞訊逃走了。」

    朱祐桓美美的飲了個飽,心滿意足之餘,笑道:「我就是要讓他們倉皇而逃,要讓他們的達延汗,領我的情。」

    朱輔愣住了,不可思議的道:「現今韃靼大軍正準備攻打我朝,不重創他們老巢更待何時?」

    朱祐桓悠然說道:「打下了又如何?不過是損失了大批婦孺牛羊罷了,搶掠些漢人村落,幾年就能恢復元氣。現在我大明缺的是時間,與其和達延汗不死不休,不如暫時言和,他統一他的蒙古,我抓緊時間休養生息。」

    朱輔不贊同的道:「統一蒙古後,將來如何能敵?莫不如設計誘俘此人,剷除後患,讓蒙古草原永遠陷入四分五裂。」

    要說以前聽到這個建議,朱祐桓絕對贊同,可是此一時彼一時,認識到火槍的重要性之後,他的看法完全改變了。

    蒙古草原太大,實際上除了成吉思汗,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真正統一整個蒙古,就算給小王子幾十年,頂多他會佔據最大的一塊版圖,蒙古人忙著互相征戰的時期,往往也是對於漢人最和善的時候,因為他們急需明朝的各種物資。

    率軍千里而來,卻故意放過王帳,小王子能體會出朱祐桓釋放出的善意,能和明朝交易通商,互不侵犯,顯然最符合韃靼人的利益,趁此時機征服各大部族。

    如此明朝一舉擺脫處處受敵的被動局面,搖身一變,成了坐山觀虎鬥的那位,各族眼看韃靼人勢大力強,要麼歸順,要不投靠大明,如此趁機縱橫捭闔,大明正好漁翁得利。

    只要十年,十年之後朱祐桓有信心,憑借數萬訓練有素的火槍兵,遍佈各大要塞的火炮,四通八達的水泥路,哪怕你蒙古鐵騎來個幾十萬,也得讓你們魂飛湮滅不可。

    現代火器顯然是騎兵的最大剋星,因此朱祐桓不急,他巴不得小王子等統一整個蒙古呢,省了無數麻煩不說,到時兩軍對壘,堂堂正正的打敗蒙古人,就好似滿清和俄國對付蒙古人一樣,一戰而定天下,在蒙古貴族中冊立幾位傀儡,蒙古草原一勞永逸的劃入我大明版圖。

    這些當然無法對朱輔解釋清楚,朱祐桓想了想,說道:「先易後難,河北嚴陣以待,那達延汗保證會低頭服軟,會派出使節懇請陛下贖罪,有他在,北方起碼能保得三五年平安,嘉峪關未建成之前,不可輕啟事端。」

    「也是。」朱輔身為甘肅將軍,自然知道嘉峪關的重要性,不禁點頭同意。歷史上,確實是雙方都有所求,使得修建嘉峪關修的順風順水,修建期間並未遭受過太多騷擾。

    眼看無仗可打,朱輔未免有些無趣,牢騷道:「早知如此,我何必跟著跑出來,平白吃了恁多苦。」

    朱祐桓笑道:「誰說白跑一趟?我又不傻,大老遠的跑這受罪?」

    朱輔精神一振,喜道:「老子就知道你鬼主意多,快說,你到底想做什麼壞事?」

    「呵呵」朱祐桓得意一笑,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寫出幾個字。朱輔使勁瞅了半天,念道:「吐魯番」

    三日之後,朱祐桓率軍趕到哈密古城,聽聞大明將士遠來,在四川避難了將近十年的各族父老,傾巢而出,跑到城外歡迎。

    哈密衛各族人自從太祖朝,就一直對大明忠心耿耿,八十年來,除了個別幾位忠順王蛇鼠兩端外,大多數時期,各族百姓都忠心守衛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新疆東部門戶。明朝正因有了哈密衛,不單單和甘肅彼此呼應,還能夠震懾整個西域乃至把勢力延伸至中亞,因此西域諸國名義上皆臣服於大明天朝,每隔幾年就有西域使節赴京朝貢。

    這絲綢之路上的著名重鎮,直到嘉靖年間,隨著城池被吐魯番攻破,回回等各族遷徙到寧夏等地,哈密成了一座空城,至此,也宣告了明朝對於西域的徹底失去。

    第232章東察合台汗國

    還未等朱佑桓參觀下哈密城這做千年古城,忽然驚聞噩耗,忠順王罕慎迎娶吐魯番王速檀阿麻黑的女兒時,滿以為做了人家的女婿,從此大家就能相安無事了,結果吃醉了酒,那公主搖身一變,變成拎著尖刀的彪形大漢。

    看著城外載歌載舞歡慶勝利的吐魯番人,朱佑桓氣的笑了,哈密衛總共八座城池,一下被人家佔據了六座,難怪以能歌善舞聞名於世的維吾爾們,唱的那麼開心。

    要不是為了腳下這塊土地,為了打通陸路通道,朱佑桓都懶得理會吐魯番人,只要下令禁止通商,保管整個西域都得把吐魯番生吞活剝了,起碼近幾十年如此。

    如今西域諸國的日子不好過,絲綢之路阻絕,又面臨佔據了中亞的金帳汗國,察合台汗國的敵視,夾在強敵環視之下,誰敢輕易得罪東方的禮儀之邦?

    遠處唱啊笑啊好半天,在番王速檀阿麻黑的催促下,五千多騎兵這才翻身上馬,人人耀武揚威,隊形散亂的緩緩靠近城牆矮小的哈密城。

    哈密向來被視為西域魚腩,城小力弱,前年才被罕慎帶領族人收復,邀請的兩個部族離去後,總人口不到兩萬人,分佈在方圓幾百兩的綠洲上,而哈密城內,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不過四千多人,戰士少的可憐。

    按照當年蒙古人縱橫世界的慣例,此時依然通行於中亞的潛規則,抵抗就意味著全城人要被屠殺,因此眼見首領被殺,哈密三衛紛紛舉城投降。

    連續佔領六座小城,一路上未遭到任何抵抗,是以吐魯番人神色輕鬆,說說笑笑,連彎刀都未抽出。

    誰知城裡來了一群狼,正張牙舞爪的等著他們,一千蹲在牆根下的明軍瞧得目瞪口呆,還從未見過這麼浪漫的敵人。

    燧發槍製作不易,士兵端在手裡的,都是兵部趕製出的新式火繩槍,比起火統來,射程和威力何止大了一倍,最陰狠的就是裡面的鉛彈,只要被射中,不管什麼部位受傷,幾乎都是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

    每人四支火槍,統統打完也不需要再次添加火藥了,活著的都知道轉身就跑,以馬匹的爆發力,不等這邊裝填完畢,那邊早就跑出射程。

    面對一群步步逼近的活靶子,還是騎在馬上目標醒目的異族人,朱佑桓輕輕吐出一個字。

    「殺」

    頃刻間,好似爆豆一樣的爆炸聲,綿延不絕的連續響起,滾滾青煙從牆頭上漫出,吐魯番人成排成排的仰面倒下,人喊馬嘶,人仰馬翻

    還未等貴族們回過神來,接連十數聲震耳欲絕的轟雷爆炸,埋在沙地下的特質地雷被觸響,斷肢被炸得漫天亂飛,硝煙散盡,土坑周圍躺滿了痛苦呻吟之人。

    僅僅一個照面,吐魯番人死傷多達一千多人,誰讓他們非要排著密集隊形,唬的最中間的速檀阿麻黑臉都綠了,還未等調轉馬頭,就被一顆鉛彈擊中額頭,當即命喪。

    轟隆隆的馬蹄上由遠而近,朱輔率領兩千騎兵從側面迂迴包抄,還未等他下令阻擊,嚇破膽的吐魯番人,紛紛大叫著投降。

    幸虧吐魯番人和漢人沒什麼太大的仇恨,朱佑桓並不想趕盡殺絕,他並不知這些傢伙打劫過河套,何況他還打算以夷制夷,遂命令全軍停止射擊。

    吩咐城裡的一千明軍收容俘虜,受傷的唯有自求多福了,朱佑桓親自率領兩千鐵騎,押著十幾位吐魯番貴族,高舉蒙古人的霸道口號,抵抗即屠城,偏偏又打著大明旗號,所到之處望風披靡,很輕易的佔領整個吐魯番。

    吐魯番和哈密都位於新疆東部,都屬於吐魯番盆地之中,城池低矮,總人口還不到二十萬,多民族混雜,其中祖上有漢人血統的,竟然佔了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能夠這麼容易的佔領整個吐魯番,朱佑桓大感意外,比起西域各國的彪悍風氣,吐魯番人好似缺少了點血性。

    為了盡快穩定民心,減少一些無謂損傷,朱佑桓準備扶持速檀阿麻黑的長子速檀滿速兒為王,又找到城裡的阿訇,喇嘛,和卓等亂七八糟的宗教人士來瞭解詳情,他太急於瞭解西域乃至中亞的消息了。

    有哈桑為翻譯,朱佑桓換上一身鮮艷耀目的王族蟒袍,高坐王位之上,皺著眉頭聽講。

    結果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敢情死掉的速檀阿麻黑哪裡是什麼番王?人家竟然是東察合台汗國的大汗。這西域和朝廷記載的完全不一樣。

    速檀在阿拉怕語中的意思就是蘇丹,翻譯成蒙古語就成了速檀,整個汗國乃至中亞都已經伊斯蘭化了。難怪就連朝廷都誤認為西域不屬於蒙古人,實際上二者之間大有關聯。

    察合台汗國乃是蒙元時的四大汗國之一,疆域最大時,擁有東起嘉峪關,西至中亞,包括整個西藏在內,天山南北的龐大領土,不過大明立國後,整個汗國已經是名存實亡。

    哈密衛的祖上就是汗國的一位總督,後來察合台汗國分裂,總督投靠了大明。很快西察合台被歷史上著名的帖木兒所滅,東察合台汗國存活至今,不過一樣被崛起的烏茲別克汗國和瓦剌人打的奄奄一息,如今汗國分為三大疆域,吐魯番盆地屬於名義上的大汗所在地,此外還有阿麻黑的哥哥佔據的塔里木盆地以及塔什干到北塔山方圓千里

    看著一干神棍老頭眉飛色舞的表情,大講特講察合台汗國的昔日輝煌,歷代汗王的戰功,宗教習俗等等,朱佑桓漸漸聽明白了,敢情立國之初,這汗國就與元朝交戰,此乃蒙古人的傳統。

    直到蒙古貴族被當地豪強架空,以至於某一代大汗失去權勢,遂被迫皈依了伊斯蘭,以贏得本地貴族和宗教權貴的擁戴,從此幾代大汗都信仰伊斯蘭,伊斯蘭教漸漸成為大大小小汗國的國教,

    阿麻黑雖然貴為大汗,實際上權利不出吐魯番,並且西域垂涎來自明朝的茶——久的聖裔家族。

    兩家彼此間早有嫌隙,鬥來鬥去的長達幾百年,勢成水火其中白帽和卓大膽激進,一心想把大明軍隊吸收入教,就如同同化蒙古人一樣,從而把先知的福音傳播到大明王朝,徹底取代佛教和道教。

    黑衣和卓則較為謹慎,他們長期觀察明朝人,得出來一個結論,那就是明人信仰的並不是神仙,而是源自中華傳統文化中的忠義理智信,比起滿天神佛,明朝百姓對於祖先的敬仰和對於上蒼的崇拜一樣,遠遠大過任何神靈。

    二人為此爭論個不休,有一點倒是有志一同,那就是早點把明軍送走,一天不走,對於西域都是個莫大威脅。

    誰知那身份尊貴之極的青年王爺,成天跑到清真寺去做禮拜,沒事就裝模作樣的講解古蘭經,還下令全軍跟著百姓一起早午晚做禮拜,頭戴小白帽,整日裡吹噓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信仰先知默罕默德,遜尼派和什——久的西域文化消失不見,空留下一座座漸漸慘遭風化的廢墟遺址,人文科技等完全憑空割裂,就好像是埃及一樣。

    河北,達延汗終於接到消息,大明軍隊西出嘉峪關,大搖大擺的佔領哈密後,又大搖大擺的佔領吐魯番,一支五百人的騎兵奔襲千里,跑到位於天山腳下的韃靼族營地,討要了數百碗馬**酒後,揚長而去。

    明朝的反擊速度之快,大大出於小王子的預料,西域各族就好似紙糊的一樣,沒起到半分作用,使人費解。

    眼看士氣漸漸低迷,糧食等補給接應不上,小王子當機立斷,派出使者求見河北巡撫劉大夏,請求朝廷允許其派出三千人的進貢使團,進京拜見大明皇帝。

    將近十萬的蒙古鐵騎近在眼皮底下,這壓力委實太大了,劉大夏不敢怠慢,派出快馬進京。

    早朝時,弘治皇帝朱祐樘身體虛弱,輕聲問道:「眾位愛卿有何建言?」

    首輔劉吉當先說道:「回陛下,敵強我弱之際,既然韃靼人有心臣服,當准奏。」

    朱祐樘皺起眉頭,緩緩說道:「歷朝歷代都沒過三千人的使節團,這哪裡是臣服請罪,分明是來耀武揚威的?哦看來是收到老六三千騎兵出關的消息了。」

    兵部尚書馬文升啟奏道:「聖上所言甚是,三千人的使節團,分明是不懷好意,臣服是假,借此來刺探我朝是真,當駁回,命其消減人數。」

    朱祐樘憂心於賑災之事,無心和韃靼人糾纏,當即說道:「派出禮部官員趕赴河北,去和韃靼人就此事商議,五百人是底線,允許其請求開放市集,用良馬皮毛交換茶鐵。」

    長城腳下,達延汗遙望著連綿群山,那後頭廣闊富庶的土地,曾經都屬於祖先,不過唯有更加廣闊的無邊草原,才是蒙古人世代繁衍生息的家園。

    他輕輕歎了口氣,大明天子軟中帶硬的反應,無疑預示著明朝人一如既往的軟弱,喜歡所謂的顧全大局,崇尚虛榮。可是眼見為實,如今的明朝軍隊煥然一新,已經不是早年那般軟弱不堪了。

    收起對於明朝皇帝的輕視,達延汗很清楚,朱祐樘是位有為君王,比起他老子強的太多了,等統一整個蒙古後,對付大明要比想像中的艱難得多。

    這位五歲時即征戰草原的蓋世豪傑,被譽為新一代成吉思汗的年輕人,從來沒要過氣餒,手中馬鞭一揚,策馬駛向大漠深處。

    「十年之後,本王當再次而來」

    第234章移民西域

    塞外,朱佑桓和吐魯番貴族虛以委蛇的兩個月,待一萬援軍秘密趕到後,終於露出猙獰面目。

    當舉行冊立滿速兒為可汗的盛大典禮時,一干貴族和各地趕來的阿訇們濟濟一堂,鮮花遍地,羊脂灑在火堆上的肉香,葡萄美酒的芳香,整個宮廷又恢復了繁華。

    儀式的重頭戲,自然是承認大明燕王為代表真主的第五位先知,摻雜著對於漢人世界的垂涎和宗教般的狂熱,無人在意此事的合理性,或許利益就是神的意思。

    朱佑桓背部挺得筆直,鬧得大阿訇還得翹著腳給他戴上花冠,這一刻,朱佑桓有了逗留不去,被阿拉伯世界視為自己人的憑借。

    對著滿臉讚歎的貴族們,朱佑桓笑道:「恕本王暫且告退,我得一個人靜靜朝真主禮拜,感知安拉的垂詢。」

    可惜女人都蒙著面紗,看不到嬌嫩嫩的面容,唯有一雙妙目露出迷醉般的目光,來自東方年輕迷人的皇族,文質彬彬,優雅善談,富有四海,執掌兵權,多麼的迷人啊即使是一頭豬,也有一股子濃濃的異域風情。

    貴族們客氣的恭送年輕王爺緩緩離去,不時的相互竊竊私語,討論著該不該追隨先知遠赴中原定居。

    突然,一群手拿刀劍的瓦剌人衝進皇宮,逢人便砍,伴隨著陣陣慘叫,整個皇宮被血洗。

    接下來明軍和瓦剌人展開激戰,不幸的是實力不足,瓦剌人竟然多達一萬,只能勉強能護住普通百姓,野蠻成性的強盜把整個吐魯番的貴族家族掃蕩一空,又縱火焚燒了所有清真寺。

    強盜滿載著財寶離去,幾乎所有具有異族血統的人口都被劫掠,吐魯番小城淪為一片廢墟,不知所措的人們茫然四顧,接著在偉大的先知指揮下,開始重建家園。

    大汗家族的血統斷絕,回回秀才哈桑臨危受命,被先知封為西域總督,算是暫時安穩了民心。先知又命漢人王軾為西域都護府的大都督,輔佐哈桑建立衙門。

    吐魯番接連派出使者奔赴西域各地,言辭激烈的指責瓦剌人的種種罪行,號召所有西域人民展開偉大聖戰,共同抵抗來自北方的烏茲別克人和瓦剌人。

    韃靼達延汗率先承認明朝對於吐魯番的控制,派出使節請求通商,和朱佑桓一拍即合,暫時結成同盟。

    西域諸國反應不一,塔里木盆地的速檀阿力拒不承認哈桑,諷刺對方不過是一介賤民,自封為東察合台汗國的大汗,敵視吐魯番和哈密。其他小國則大多希望和明朝展開貿易,獲得來自天朝的庇護。

    一時間整個西域風雲變幻,韃靼人在達延汗的率領下,搶先一步攻佔位於新疆西北部,世界上最大的塔里木盆地,殺了速檀阿力及其家族。

    面對蒙古人的致命威脅,西域各族馬上承認朱佑桓的先知身份,請求明朝率軍抵抗韃靼人,和韃靼人的殘忍無情比較,顯然禮儀之邦的大明更為可靠,數支部族遷徙至吐魯番。

    朱佑桓表面上張牙舞爪,義正言辭的警告韃靼人不許妄動,實則連一兵一卒都未出動,韃靼人的世仇瓦剌人在北方,西面有日漸強大的烏茲別克斯坦汗國,東面有大明西域都護府,夾在中間的韃靼人哪裡敢繼續入侵西域?得罪了明朝,朱佑桓就敢下令封閉市集。

    朱佑桓上疏朝廷,請求把罪犯的發配地改成吐魯番,並要求盡快從四川,陝西,甘肅等地動員沒有土地的流民和工匠遷徙至西域,王越動作很快,馬上動員三萬百姓不遠萬里趕來,三萬人對於明朝不算什麼,對於西域各族來說,漢人竟然一舉成為當地數一數二的大族。

    這一日,西域都護府內,因天氣實在炎熱,朱佑桓穿著一件馬甲,對著王軾等官吏說道:「別把禮義廉恥帶到這裡,西域自古就是弱肉強食之地,你們多學學人家伊斯蘭教,要強迫當地人皈依道教或是儒家,要讓所有孩子打小學習漢語,不許說本族語言,不許學習本族文字,違令者趕出盆地,任他們自生自滅去。」

    看著一幹不贊同的讀書人,朱佑桓苦口婆心的繼續說道:「你們肯定是覺得我野蠻,不通人情,可是早在唐朝以前,這裡有多少漢人定居,繁衍生息,你們知道嗎?不知道?那邵武九姓總該清楚嗎?」

    官吏們忙大點其頭,朱佑桓放下扇子,幽幽的道:「邵武九姓皆是從中原而來,因此被唐朝賜予漢姓,當年漢人的人口,一度達到整個西域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土生土長的少數民族早就滅絕了,畏兀兒人,波斯人,中亞人,吐蕃人都是後來的,是以這裡屬於漢人,可數百年下來,那些漢人都哪去了?不是被殺就是被同化,堂堂漢家領土竟然變成遙不可及的塞外,成為了異國他鄉,豈有此理」

    官吏們神色動容,可一想到實際困難,皆沉默不語,王軾苦笑道:「王爺想佔領西域的苦心,下官們都清楚,可是這裡缺少水源,糧食和鹽等物資極端匱乏,當地人能忍受得了,可漢人怎麼忍受得了?往往幾十年後,幾乎都要逃回家鄉。」

    朱佑桓冷哼一聲,說道:「所以我要你們徹底同化本地人,鼓勵各族通婚,如此各族人變成漢人或是親近漢人,當地人適合當地的氣候環境,諸多難題即迎刃而解。你們都去研究研究,把伊斯蘭教和藏傳佛教的那一套學來,先政教一體,往後在政教分離,反正都交給你們了,哪怕是傳授八股文,也得把人給老子同化掉。」

    咬了口清香爽口的哈密瓜,朱佑桓說道:「這盆地地勢低矮,到處都是綠洲,說明什麼?說明地底下到處都是水源,本王已經請來數十位工匠,就地開鑿地下水井和連通溝渠,栽種果樹草木形成新的綠洲,則今後不必為糧食蔬菜而頭疼,至於鹽,呵呵。」

    朱佑桓失笑搖頭,悠然的道:「那盆地中心的湖泊,你們自己去嘗嘗看,別說足夠整個西域之用,就算舉國食用,也足夠用上幾萬年了,可惜道路不暢,輸送不易,得想想辦法,使內陸百姓都能吃上便宜的食鹽。」

    官吏們紛紛喜上眉梢,他們見識過當地的坎兒井,井水之多令人驚喜,要是能大規模開採的話,用來灌溉農田,足以把吐魯番變成塞外江南。而吐魯番的土質郊外特殊,並不是沙土,而是堅硬的泥土,開挖深井而不必擔心坍塌,以明朝的技術很容易打井,此外還有數不盡的花崗岩和天然硝石礦。

    佔據了盆地,通過大規模的開挖坎兒井,水源糧食等都能做到自給自足,通過駱駝等牲畜來回運輸,則鹽和水果輸送過來,光是哈密瓜和葡萄酒,就足以在中原賣出天價,然後換回茶——閒日子,不理任何俗事。

    北京城,一大早燕王府即張燈結綵,下人們全都聚集在大門口,神色激動的等待六爺返家。

    突然,鞭炮聲轟鳴大作,無數百姓興高采烈的歡呼,迎接心目中的英雄歸來。這一年來,平定嘉興,四川叛亂,收復河套,西征吐魯番,朱祐桓的功績世人矚目,早已贏得天下百姓的衷心尊敬。

    馬車裡,朱祐桓含笑看著窗外一張張發自肺腑的笑臉,神色輕鬆,他絲毫沒有半點功高蓋主的惶恐,正是因為皇兄堅定不移的支持,他才會放手去做任何事。

    不過作為兄弟兼臣子,得懂得進退,而且必須要趕回京城,不然時間和地域的阻隔,即使感情再深厚,時間久了,怕也難敵有心人的時時挑撥。

    一等趕到自家門口,朱祐桓並未下車,目送女孩們返家,先去了紫禁城。望著闊別一年的巍峨宮殿,朱祐桓笑容漸漸淡去。

    司禮監大太監權義守在午門,看到一群英氣勃勃的侍衛護衛馬車駛來,忙小跑著迎了上去。

    車簾被打起,朱祐桓劈頭蓋臉的問道:「皇兄最近身子如何,還嘔血嗎?」

    權義苦著臉道:「本來罷了早朝,休養了幾日,可一接到黃河氾濫的消息,陛下立時急了,兩天兩宿沒合眼了。」

    「混賬」朱祐桓大怒,從軟墊上一躍而起,吩咐道:「備馬」

    翻身上馬,朱祐桓策馬飛馳,打午門長驅而入,一路風馳電掣,也不知嚇壞了多少宮人,一看這架勢就都明白了,滿天下除了六爺,再無人跟在宮裡以馬代步。

    乾清宮外,依然是稀稀落落的幾位宮人,忙著挑水洗衣煮飯,要不是背靠漢白玉的石欄,日冕等國之重器,還以為是身處於普通農家呢。

    朱祐桓沒理會受到驚嚇的宮女,下馬大步流星,直闖乾清宮內,正好看見神色焦急的皇后,觀音兒聞聲扭頭,立時大喜。

    「嫂子你去整理被褥,我就不信了,我還治不了他。」

    朱祐桓怒氣沖沖的囑咐一句,在皇后心花怒放的頻頻點頭下,幾步走到御書案後,劈手搶下弘治皇帝手中的狼嚎。

    正在全神貫注審閱奏疏的朱祐樘頓時惱了,抬頭一瞧,但見一年不見的兄弟黑著臉,驚喜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哦,是不滿朕沒有出城接你這位立了大功的大將軍吧?」

    「少來那套,你給我滾蛋,睡覺去。」

    朱祐桓不管不顧,上去就把皇帝給攔腰抱起,感受著兄長輕飄飄的體重,心中一顫。

    久違了的兄弟情,使得朱祐樘為之動容,他驚喜於老六對待自己沒有任何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平等相對,他就怕兄弟一回來,變得行事規規矩矩,從此彼此變成一君一臣。

    「好好好,為兄這就去休息。」朱祐樘開懷笑道,隨即眼前一黑,急忙用手擋住嘴唇。

    朱祐桓抓過來一瞧,但見兄長的手上有一團觸目驚心的鮮血,好懸沒驚得魂飛魄散,吩咐道:「從即刻起,把皇上給軟禁了,嗯,軟禁在南苑。」

    「胡鬧。」朱祐樘聽的啼笑皆非,他倒也清楚兄弟的個性,有名的朱大膽嘛遂指著奏疏囑咐:「你替朕把奏疏都處理了,有不妥的就來問我。」

    朱祐桓冷笑道:「憑什麼讓我打理?閣臣都是吃閒飯的?難道大臣們加在一起,還比不上皇兄您一個人?笑話你靜養期間,朝政盡可托付給眾臣。」

    「你呀」朱祐樘搖搖頭,一眼看破虛實,清楚兄弟絕不會自找禍端,一想到他身份實在是太敏感,輕輕歎了口氣。

    當下朱祐桓和觀音兒一左一右,攙扶著帝王朝寢室走去,朱祐樘緩緩說道:「你貴為燕王,萬一為兄雙腿一蹬?唉確實是把你架在火爐子上烤,難為你了。但不管如何,別人我不放心。」

    「燕王不燕王的我不在乎,有此身份能做些大事,求之不得。」

    朱祐桓接著笑道:「皇兄不過比我大了一歲,不到二十歲的年紀,說什麼喪氣話?無非就是累的,好好休養就是了。」

    觀音兒扶著丈夫躺下,憂心重重的道:「這些日子,滿朝都在建言陛下納妃,我固然成了千夫所指,桓弟想必一樣不好受,萬幸你們兄弟倆相互信任,讓我心裡好受了些。」

    朱祐桓搬過來一把椅子,自顧自的坐下,笑道:「那都是沒事瞎操心的言官,皇帝不納妾,他們著急。皇帝嬪妃多了,他們還是著急,總之於國有益的大事看不到他們,雞毛蒜皮的小事,隨時都給你添堵。」

    躺在臥榻上的朱祐樘聞言皺起眉頭,說道:「老六說的不錯,言官言官,現今已經變了味道,都成了臣子相互爭鬥的走狗工具,挖人**,揭人傷疤他們最擅長,不分青紅皂白,不理是非曲直,不管是誰,只要主人一聲令下,挖空心思的大肆潑髒水,指桑罵槐等歪門邪道層出不窮,整個官場都被這起子小人堵塞了。」

    朱祐桓一愣,沒想到皇兄對於言官滿肚子牢騷,一直以來,他並未感覺到言官的威脅,正所謂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整個北京城,就數他和王恕很少被言官攻擊。王恕做官清廉,挑不出任何毛病,何況脾氣不好,誰都敢罵,最厲害的,人家可是堂堂吏部尚書,掌管著官員陞遷大權,試問,哪個官員敢得罪他?

    朱祐桓正相反,對人客客氣氣,不參與任何官場上的應酬,聽聞何人有了難處,馬上暗中相幫,就算對方是個乞丐都以禮相待。看起來人畜無害,可拚命六郎豈是白叫的?官場流傳一句俗語,寧可得罪王恕,不能得罪燕王,王恕倔,皇帝都得讓三分,燕王狠,得罪一個死一個

    可不是嘛,歷數和朱老六正面衝突過的,上至先帝爺,下至潑皮無賴,幾乎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最可怕的,就是惹了王恕頂多被大罵幾次,得罪了燕王,那就敢堵上門去暴打,甚至是一言不合當場砍人,最使人心慌的,殺人還殺的理直氣壯,保管能找出你該死的正當理由。

    朱祐桓多多少少聽過一些這方面的傳聞,對此一笑置之,現在還不到為將來擔心的時候。

    看著皇嫂有些生氣,朱祐桓起身道:「得又說到朝政了,這些事急不得,等兄長身子大好再慢慢解決不遲,我出去把瑣事交代完,等明日進宮押送你們兩口子去南苑。」

    朱祐樘哭笑不得,在妻子的目光警告下,只得緩緩合上雙眼。這邊朱祐桓走出來,正好看見內侍李廣在偷看奏疏。

    朱祐桓目光變冷,吩咐道:「來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三十。」

    李廣嚇得急忙雙膝跪地,哀求道:「小的就是一時好奇,忍不住瞧了幾眼,這是第一次啊六爺就饒了小的吧」

    「饒你?」朱祐桓冷冷的道:「宦官和嬪妃不得干政,你觸犯國法,沒人能救得了你。」

    目送大漢將軍把李廣拖出去的一剎那,朱祐桓注意到其人眼中的一絲怨毒,他馬上輕輕朝權義做了個手勢。

    如此弘治朝唯一一個貪贓枉法的大太監,還未等得勢,就被稀里糊塗的給杖斃了。臨死前的慘叫,嚇得周圍宮人們噤若寒戰。

    朱祐桓問心無愧,他更懶得理會宮裡亂七八糟的那些事,哪怕皇兄為此深感不悅。因為他忘不了正德年間的官宦亂政,把一生奉獻給國家的大臣們,被劉瑾等八虎折磨的死的死,跪的跪,此後九千歲魏忠賢更別提了,從此文人再也沒了風骨,對比近幾年遇到了無數好官,實在是令人惋惜。

    杖斃一個太監,對於現在的朱祐桓來說,就好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的容易,看著大殿裡的宮人們,淡淡的道:「去請閣臣們過來。」

    很快劉吉和徐浦趕到,閣臣劉建得了風疾告了假,朱祐桓交代道:「這兩個月,二位大人多辛苦些,陛下要去南苑靜養,國事托付給您二位和六部尚書,擬好的章程必須記檔,寫一份提綱送入南苑,由劉吉大人親口題奏。」

    劉吉忙拱手道:「老夫倒是不怕辛苦,可以往都是陛下審閱,交還給內閣票擬,然後再次送入乾清宮御筆朱批,是不是有些不妥?」

    「沒什麼不妥的。」朱祐桓有些明白了,說道:「劉大人是擔心被彈劾吧?哦,是怕言官指責你獨攬大權,那好,六部尚書皆入閣,一同分擔你的壓力。今後帝王需要休息,休息期間朱批一併省了,改為首輔直接進言,閣臣可隨時請求見駕,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絕不可由太監代替帝王朱批。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等閒視之,從即日起,立下鐵律,宦官不可干政,不可出京,不可任命為監軍,鎮守,採辦。」

    劉吉和徐浦都驚呆了,都萬萬沒想到,王爺一回京就拿太監開刀,誠然都是功在千秋的壯舉,可是得罪了宦官,後患無窮啊

    第236章打牌

    回京後一連多日,朱佑桓陪著靈兒挨個親戚家探訪,原來已經在金陵成了親,堂堂親王執意如此,任何人也無話可說。

    實際上都是做給親人們看的,朱佑桓不想過早迎娶靈兒,定下了夫妻名分,除了彼此更加親密幾分,一切如故。

    燕王府,內花園,朱佑桓跑到隔壁,就見靈兒和雨筠姐一臉無奈,屋子裡各式禮物堆積如山,丫鬟們正忙著整理。

    「怎麼了?」

    朱佑桓一改在外時的人模狗樣,笑嘻嘻的走到靈兒身邊,笑道:「老太太摸骨牌缺人手,叫你們過去呢。」

    張靈兒悶悶的道:「我不去,去了還得站規矩。」

    朱佑桓哈哈一笑,話說靈兒成了燕王妃,六奶奶,在親人面前再也沒了往日瀟灑,是以很不習慣。

    朱雨筠發愁的道:「都怨桓兒,花錢大手大腳,鸞鳳坊的銀子都扔進船隊這無底洞,現在倒好,都沒錢還禮了。」

    朱佑桓不禁頭疼起來,和靈兒一樣,後悔不迭的道:「早知成家後還得人情往來,就不折騰了,銀子銀子對了,過幾日從西域要送過來一批珠寶,咱們開一家首飾鋪。」

    二女眼眸一亮,可隨即大搖其頭,張靈兒說道:「遠水解不了近渴,乾脆把這批珠寶直接發賣,置辦禮物還回去。」

    朱佑桓點頭道:「那就這麼辦,此事交給來旺,剩下的銀子你自己留著。」

    「不行。」張靈兒想都未想的拒絕,輕聲道「家裡有家裡的規矩,雖說現今都分家了,可銀子還得歸入宮中,不能私自留下。」

    朱雨筠笑著點頭,挪揄道:「好一個六少奶奶,真是一位賢妻良母。」

    張靈兒揚起小臉,得意洋洋的道:「我這是學姑奶奶,銀子交給嫂子,自己就可落得清閒,省的應付沒完沒了的瑣事。」

    說曹操曹操到,李氏款款打外面進來,氣道:「老太太又催我喚你們過去,這回禮大有講究,還是我這苦命之人來操心好了,誰讓沒人疼呢」

    張靈兒撲哧一笑,上前摟著李氏,撒嬌道:「嫂子您大人大量,可憐可憐我,回頭我給嫂子端茶送水,捶背揉肩。」

    李氏清楚這嬌嬌女還未和桓兒入洞房,雖然有奶奶的名分,實則還是一位姑娘,不過將來總歸得打理家事,笑道:「下不為例,先讓你自在一年,來年得陪著我,偌大的王府,嫂子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張靈兒歡喜的連聲保證,對能暫時逃過煩心事而喜笑顏開,拉著朱雨筠就跑,唬的奶媽和丫鬟們趕忙拔腳追去。

    家裡人多事多,朱佑桓離家一年,心生歉意,對著李氏說道:「嫂子辛苦了。」

    李氏搖搖頭,柔聲道:「這都是分內事,沒什麼辛苦的,你們不在家時,府裡人口不多,倒是隔壁糟心事一大堆,相比之下,這邊就我和秋菏還有老祖宗,瑣事不多。」

    朱佑桓不願理會此等俗事,但看到嫂子談興頗濃,只得耐著性子傾聽。什麼太太和姨娘不和,哥哥們又納了幾房小妾,妻妾之間爭寵等等,聽的昏昏欲睡。

    李氏氣道:「好啦好啦,就知你不關心家裡人,你出去玩吧。」

    朱佑桓當即如逢大赦,忙不迭的撒丫子就跑,一溜煙的衝進老太太屋裡。唬的丫鬟們忙蜂擁而上,伺候他更衣,淨手。

    正在打麻將的老祖宗笑罵道:「你們瞧瞧,哪有一點王爺模樣?虧了人人都說他領兵打仗,乃是殺伐果斷的大將軍。這在家裡,就屬他瘋瘋癲癲的沒個人樣。」

    陪坐的朱雨筠和朱含香立時偷笑,朝著坐在老太太下首的張靈兒瞅去,鬧得六奶奶無法,撇著嘴沒敢言語。

    汪氏年老成精,焉能看不出異樣?何況這孫媳婦公然一副姑娘打扮,不過是故作糊塗罷了。

    朱佑桓怕靈兒難堪,走過來笑道:「在老太太眼裡,我們自然都是孩子,誰回到家裡,還端著外面時的身份?那豈不是糊塗透了頂?」

    汪氏笑道:「這話說的在理,這一年你在外面太過招搖,不是好事。往後必須要拘束在家裡,我只求你不上進,可不求你奮發圖強,最好變成無所事事的公子哥,那才好哩」

    這話說的,所有人都笑了,人家是巴不得子孫有出息,自家倒好,反而對六爺有出息心生恐懼。

    朱佑桓清楚全家人都擔心什麼,也不解釋,一屁股坐到老太太身邊,說道:「那好,這往後我就呆在家裡,再不惹是生非,其實這幾年也著實累了。」

    汪氏聞言大喜,笑著把孫兒攬在懷裡,說道:「謝天謝地,你能這般說,我就放心了。快給奶奶瞧瞧,出哪張牌好?」

    朱佑桓隨便瞄了幾眼,坐在下首的姑姑遞過來一個眼色,對面的大姐也露出詢問的神色。

    裝模作樣的研究一番,朱佑桓說道:「應該出七萬。」

    老太太一呆,忙說道:「不行不行,哪有出七萬的道理,得出東風。」

    朱佑桓恍然大悟道:「對,我竟沒看出來,果然薑是老的辣。」

    老太太笑罵道:「這麻將都是你教的,竟還沒我這老太太精通,真該打。喏,東風」

    啪,隨著骨牌打出,朱含香立即唉聲歎氣:「這都多少風字了?還打?敢情母親您是王母娘娘,慣會呼風喚雨的。」

    老太太為此洋洋得意,張靈兒笑道:「都是桓兒來時風風火火,連累咱們吃也吃不上,碰也碰不著。」

    一家人說說笑笑中,朱含香隨便打了一張牌,朱雨筠看了眼朱佑桓的表情,素手捏起一張牌,輕聲道:「八萬。」

    「哎呀,糊了,糊了」老太太大喜,一把推倒眼前牌,整個人喜笑顏開,如此有了朱佑桓做內應,一下午三家輸,一家贏,聯手哄老太太開心。

    汪氏贏了三十多兩銀子,心滿意足之餘,未免有些累了,說道:「明日是含香的生日,這三十兩銀子就用來置辦酒席,請個戲班子來唱戲,好生熱鬧熱鬧。」

    朱含香清靜慣了,趕忙說道:「我可不想大操大辦,最好誰家也不通知,咱們自己鬧一鬧就完事了。」

    老太太想了想,搖頭道:「自家人總得請,對了,你大姐今個哪去了?」

    現今姑爺王憲做了御史,全家人搬到燕王府隔壁,幾乎是日日見面,是以有此一問,朱含香輕笑道:「這幾日姐夫戒齋,大姐帶著芷珊和詩姍上香去了。」

    老太太頓時沉下了臉,罵道:「戒齋,戒齋,那是戒給老身看的,不就是想納妾生兒子嗎?屋裡都幾個人了,含香你說。」

    一邊的朱佑桓立即兩眼望天,朱雨筠和張靈兒低聲說話,都不敢這時候亂開口,朱含香眼珠一轉,期期艾艾的道:「好像有兩位小妾,兩個通房丫頭。」

    「哼沒出息的貨。」汪氏冷著臉罵了一句,恨恨的說道:「當年憐他家貧,人品端正,因此把含煙下嫁於他,哪知這男人都一個德性,陞官發財就惦記起女人來,尋的借口倒是冠冕堂皇,哼」

    此事朱佑桓等小輩都無法置評,畢竟王憲是以無後為大的借口,再說又是人家的家事。

    老太太對此倒也通情達理,以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女兒自己都心甘情願的,發發牢騷就算了。

    對著一臉無辜的朱佑桓,汪氏警告道:「你如今娶了靈丫頭,不許隨便到處留情,要惦記就惦記家裡的丫頭,外人家的閨女,不許你招惹,聽到了沒?」

    說者無心,朱含香和朱雨筠沒來由的俏臉一紅,立時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張靈兒卻是心中腹誹,埋怨老太太分明是在故意縱容,合著滿園子的丫頭就能拉入房中收用?那還不是一樣的花心。

    唯獨朱佑桓大樂,喜滋滋的連連點頭,大有奉旨作惡的有恃無恐,鬧得朱含香心中暗啐,這大半年來,她對待侄兒親暱如常,但並未做下不可告人之事。

    朱雨筠大同小異,早知今後的命運如何,入了某人的魔爪,恐怕一輩子都逃脫不了了,對此有些抵抗,並未屈服於弟弟的淫威,一直堅守著貞潔。

    其實朱佑桓對此無可無不可,只要大家廝守一起就是了,親親熱熱的相處多好,再說水到渠成嘛

    日頭落下,太太潘氏帶著女眷過來請安,老祖宗喜歡熱鬧,吩咐人把老太君請來,朱佑桓不想靈兒受委屈,嚷著和堂姐一起用膳,拉著人就走。

    返回住處,喚來司棋等丫鬟,大家一起用過晚飯,喫茶閒話的時候,朱含香過來,說道:「快幫我預備些賞錢,老太太放出風去了,明日有的是人湊熱鬧。」

    身後書卿和秀蘭捧著匣子,入畫和思琴上前接過,張靈兒問道:「該如何準備?以往我家都是按照身份,直接把賞錢發下去。」

    朱含香苦笑道:「自家人按照人頭打賞容易,親戚就難辦了,萬一準備不足,還不惹人笑話?最怕到時賞錢都用光了,真真急死個人。」

    朱雨筠扭頭吩咐雪雁,說道:「去取來三百兩銀子。」

    朱含香忙阻止道:「哪能借你的錢,我算了一下,一千兩銀子足夠使了,不夠就和大*奶伸手。」

    朱雨筠笑道:「姑姑先用著,等生日過去再說。」

    第237章碧波萬里,大明戰艦

    海鳥在天空翱翔,風平浪靜的海洋上,一支由十幾艘戰艦組成的大明船隊,成一字型由遠而近。

    波濤翻滾,海風吹拂,舞龍飛宇的大明水師戰旗在高高的桅桿上迎風飄揚,隨著提督汪羽一聲令下,水手們井然有序的緩緩放下三角形等各式風帆。

    最前方的三艘戰船一改傳統的福船寬底造型,採用尖底加鄭和下西洋時用過的,時下舉世無雙的密封艙結構,整個形狀還是大明獨有的仿水鳥式,最寬處位於船中部靠後,建有船艙二層,取消傳統的高大船樓,使得更利於遠洋,船尾有舵和兩隻巨大的踏輪。

    為了便於航行加快船速,採用戰國時流行的縱帆,宋朝時的三角帆,中間還有橫帆,加設四條桅桿,如此一來,即使是逆風時一樣能以之字形航行。

    船頭包裹鐵皮和長長的撞角,船舷加固新式火炮六門,船艙分為四層,左右各有火炮十六門。令備千斤大將軍炮四門,弩車六具,投石器六具,火槍一百二十支,弩箭千支,噴筒八十個,火箭五百支,火磚三百,各式刀劍等千件。

    新式戰船比水師福船還要大上一圈,吃水卻由…五米變成不足三米,整個船身長了四丈。總共可容納一百四十人,其中水手四十六人,其餘皆為官員和戰士。

    其後迎風破浪而來的是五艘使人目眩的巨大主力炮艦,首昂尾翹,虎踞龍盤造型和前方的戰艦如出一轍,樹三桅,最長可達五丈,船長二十六丈,艙五層,密密麻麻的木質船舷好似巍峨殿宇一般,氣勢磅礡,配備各式火炮五十八門,火槍等武器若干。

    船員多達三百四十人,雖比傳說中的寶船要小得多,但航行更加迅速,同樣不懼風浪。尾隨在後的乃是六艘改良後的福船,用來滿載貨物和補給之用。

    此外貨船上還載有快梭船,鷹船,火龍船,赤龍舟等用途不一的各式小型戰船,整個船隊火器完備,總兵力多達三千人,糧食飲水足夠半年之用。

    這就是朱祐桓嘔心瀝血,耗費全部身家打造出來的遠洋船隊,其中許多工藝險些失傳,幸虧船匠傳承不過三四代,又費盡心機從南京兵部挖出劉大夏埋起來的所有資料,經各地招募而來的船匠齊心協力,加上朱祐來自後世的見識,花掉三百多萬兩白銀,匯八萬人之力,歷時整整兩年,晝夜不息的建造,終於迎來新一代的大明戰艦。

    凝望著遠處的島嶼,汪羽神色嚴肅,反覆對照手上的海圖,最終確認無疑,說道:「從台灣出發,不過一日的水程,看來這裡就是釣魚嶼了,附近還有七座島嶼,六爺囑咐過,必須要在島上埋下大明石碑,此後還要興建媽祖廟和土地廟,嗯先派人上去查看下,土著人說過,這附近島嶼蛇很多,但無毒,讓兄弟們小心些。」

    吩咐完,汪羽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副手李慎一眼,失笑著抬起頭來,看著靜靜立在船舷上觀賞風景的兩位少女,目光柔和。

    李慎今年二十二歲,生的相貌堂堂,身高體健,祖籍湖廣長沙,堂伯乃是大學士李東陽,他雖出身書香門第,卻自幼喜好兵事,考中舉人後,私下裡跑到南京考中講武學堂,被朱祐桓視為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慎為人穩重機敏,兼且家傳淵源而博學多才,讀書刻苦,善於接納新鮮事物,有著旺盛的求知慾,因此朱祐桓任命他為汪羽的副手。

    一次聚會時,李慎偶然撞見病情有所好轉的張夢兒,一見傾心,恰巧張夢兒不想回到京城傷心地,吵著要與姚青煙結伴出海,不管張靈兒如何不同意,面對朱祐桓的堅持,最終只好妥協。

    李慎眼看海風吹拂的柔弱少女瑟瑟發抖,一咬牙,直接走了過去,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少女披上。

    姚青煙捂嘴嬌笑,瞅著臉頰嫣紅的夢兒,擠兌道:「快謝謝人家啊」

    無邊無際的海洋,很容易使人心胸開闊,初次見識到這一切的張夢兒,加上下江南時的親人關心,不知不覺中神智已然恢復,要不是病情大有好轉,張靈兒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她出來的。

    張夢兒一掃以往的驕縱,輕輕低下頭,羞澀的道:「謝謝李兄。」

    佳人的羞澀,使得李慎頓時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了,鬧得姚青煙格格嬌笑,銀鈴似地笑聲彷彿能傳染,很快,所有人都跟著哄笑。

    汪羽看著一張張朝氣蓬勃的年輕面孔,感受著來自大海的浩瀚和浪漫,大明正在一點點的恢復國力,一樣忍不住放聲大笑

    三日之後,每座島嶼都埋下刻有釣魚島自古就是中華領土的石碑後,整個船隊升起風帆繼續航行,不過三個時辰,竟巧遇幾艘倭國海船,好似無依無靠的孤兒一般,在海洋裡隨波逐流。

    李慎動作敏捷的從眺望台滑下,叫道:「回都督,那船上都是些倭國武士,旗幟上的圖案五花八門,屬下都不認得。」

    汪羽神色冷酷,沉聲道:「六爺說過,時下倭國陷入四分五裂的戰國中,很多戰敗的武士淪落為浪人。因我朝不許和倭國通商,因此這些浪人多有乘坐海船跑來打劫者,背後更有倭國各地大名的暗中支持,此種鼠輩見一個當殺一個,絕不能行婦人之仁,手下留情。」

    李慎立時熱血沸騰,倭寇早在大明立國時就已騷擾沿海村鎮,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此乃漢人不共戴天的仇敵,大喊道:「傳令下去,雞犬不留」

    此時此刻,遠在京城的朱祐桓仰望著東南,默默算著時間,他自然並不知船隊初戰告捷,憑著速度和強大無比的火炮威力,輕輕鬆鬆就撞沉三艘倭國海船,一百多位浪人葬身大海。

    身後冷雪低頭擺弄著精緻的戰船模型,愛不釋手的瞧來瞧去,輕聲道:「六爺您要如何對待倭國呢?元朝兩次想要渡海攻打皆損兵折將,以朝廷的見識,恐怕不會同意興師動眾的去征服倭國。」

    雖然不明白為何六爺對倭國人恨之入骨,冷雪多日來冥思苦想,總是覺得倭國偏居一隅,孤懸海外的地理條件,堪稱得天獨厚,乃是易守難攻之地。

    朱祐桓一怔,疑惑的道:「為何要征服倭國?」

    「咦?」冷雪驚訝的道:「那六爺何必非要打造戰船出海,這第一站就是琉球王國,第二站是倭國,您千叮嚀萬囑咐,囑咐汪羽大哥務必要得到關於倭國的一切情報,難道您不是打算征服此島國嘛?」

    「沒有」朱祐桓搖頭道:「我從沒想過征服倭國,那裡就和朝鮮一樣,人口不少,資源匱乏,以目前的條件,就好像雞肋一樣,得之無用棄之可惜。其實就算征服了又能如何?早晚會被趕回來的。何況好歹都是幾千年的老鄰居,雖然這個鄰居品行惡劣。」

    冷雪低頭看了看海圖,說道:「六爺說倭國盛產金銀,人口多達千萬。既然不是要打仗,那麼就是為了貿易了。」

    誰知朱祐桓又搖頭道:「不是貿易,是傾銷,而且仗還是要打的。自從宋朝以後,倭國人笑話我族崖山之後無中華,那麼老子就要親手滅了他們最引以為傲的天皇家族,只留下一位公主,東渡嫁給我宗室子弟,嘿嘿」

    冷雪歎了口氣,她永遠無法理解眼前的男人,腦袋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其實何止是她,誰又能知道,朱祐桓純屬是在洩憤外加惡搞,學的是歐洲王室那一套,靠血緣來兼併一個國家,哪怕是暫時的,也要在朝鮮和倭國的歷史上留下神來一筆,使他們最為引以為傲的皇室,其實都是產自老朱家的快活一瞬間。

    此事萬一成真,顯然是一柄雙刃劍,對此朱祐桓滿不在乎,說起來,東亞三國的淵源根本糾纏不清,無論怎麼說,都是黃皮膚的東亞人,滅族是永遠不可行也不可能的。他要做的,是盡力挑撥朝鮮和倭國內亂和兩國間的互相爭鬥,比起佔據天時地利人和的大明,他們之間才是世代死敵。

    「琉球」朱祐桓的目光轉移至位於倭國群島南端的小小群島上,順著未知的海洋,笑道:「除了本島,四周的島嶼都得先佔為己有,希望汪羽能尋找到關島和夏威夷,太平洋真的太平。」

    冷雪一眨不眨的盯著偌大的航海圖,看著六爺的指尖一點點的移動到了海洋盡頭,那裡有兩塊巨大的大陸,豪邁的字跡寫著:北明州,南明州

    半個月之後,汪羽率船隊平安抵達琉球王國,受到當地百姓的熱烈歡迎,此時琉球正處於最繁榮的黃金時期。明初時臣服於大明的琉球三國被尚氏家族統一,歷經一次內亂,國王被殺,王子尚真受到大明冊封,漸漸統一周圍三十六島,模仿明朝宮廷建築和官員品秩、朝儀制度、神官制度、賦稅制度,建立國都。

    明初時太祖皇帝下旨命三十六位福建籍船匠遠赴琉球,幫助琉球人建造船隊,歷經近百年,琉球依靠海洋貿易起家,憑借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號稱萬國津梁。

    朱祐桓的船隊,就吸收琉球諸多造船工藝,船上載有琉球使節,而琉球也是所有藩屬國中,哪怕隔著萬里海域,還是堅持年年進貢,歲歲朝拜的國度之一,另一個不問可知,自然是後世妄自尊大的朝鮮了。

    第238章還看今朝

    琉球王國,汪羽等將領被尚真王接見,訴說來意,乃是巡視海疆之用,琉球人大喜,他們飽受一海之隔的倭國薩摩藩多年騷擾,國小力弱,每每忍辱納貢,獻上子女祈求平安。

    琉球人深知天朝有容乃大,禮儀之邦的仁義風範,是以毫無戒備,有了宗主國撐腰,又眼見大明水師船堅利炮,全軍號令禁止,和百姓秋毫無犯,因此尚真王當即允許租借港口,作為大明水師中轉補給之用。

    汪羽初步達成六爺的重托,不敢大意,厚著臉皮說道:「路途遙遠,糧草接濟不上,本將想暫借貴國些糧食。」

    尚真王很痛快,區區三千人的補給,他還未放在心上,只要能擊退倭國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此全軍不必擔心糧食等物資供應不暢,汪羽遂招募當地人修建炮樓,軍港,各式作坊,以待後續援軍和工匠抵達,命船隊每日巡航,遇到倭國戰船即令其接受盤查,憑借火炮火槍,不服者馬上擊沉。

    除了摸清周圍海域外,從當地打聽附近島嶼分佈,海洋貿易航線,又派李慎率領三艘戰艦駛向倭國,照會沿海大名,通知其幕府將軍,令倭國國主覲見上國使節。

    山海關以東,渤海海域,一支滿載三萬漢人軍民的龐大船隊,由威海衛出發,抵達隔海相望的後世大連,一樣是就地修建港口,開荒屯田。

    山海關附近,大批荒地分給農民,戶部遷徙京畿,河南等地十數萬無家可歸的災民墾荒。又招募兩萬新軍駐紮錦州城,從南京調撥三百艘戰船開赴葫蘆島。

    朱祐桓悄無聲息的提前佈局,爭取在連通東南亞之前,盡可能的肅清內部隱患。

    採用增添漢民,步步逼近的方式,趁女真人尚未露出反意的最佳時機,強佔無主土地,修建漢人村鎮,軍營,哨塔等防禦措施,修路大橋,緩緩擠壓盤踞在鐵嶺的女真貴族。

    突如其來的洪水,使得朱祐桓的計劃順利實施,為此焦頭爛額的大臣們,巴不得能把大批災民安置走,京畿附近向來人煙稠密,一場洪水使得無數百姓妻離子散,家財盡失,不得不聽從官府安排,背井離鄉。

    為了籌備銀子,京城甚至連佳節都不過了,哪怕是能省下一兩銀子,刑部和戶部官員被逼的眼睛通紅,逮到不法官員即抄家,逼的各家權貴不得不吐出些糧食,就怕因此得罪了六親不認的燕王。

    朝廷節衣縮食的過日子,各地藩王府奢華依舊,言官敏感的察覺到古怪,很快就一起大肆彈劾各王府逾制,花天酒地,奢華無度,佔了太多不該占的土地。

    誰先發起此事不得而知,反正陛下在南苑靜養,首輔劉吉鐵肩擔道義,率先對德王府發難,話裡話外,德王就藩時,先帝賞賜的土地太超標了。

    朱祐桓心中暗笑,暗中命錦衣衛上書朝廷,揭發幾位藩王侵吞百姓土地,魚肉不法本地的樁樁罪狀。

    正當天下人翹首以待德王府的反應時,誰知接下來令人大跌眼鏡,德王夫婦答應返還土地。有了榜樣帶頭,各地藩王府無話可說,要麼起兵清君側,要麼選擇交出土地,息事寧人。

    不提一時間京城內外風聲鶴唳,皇親國戚變得人心惶惶,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關口。很快帝王下旨,命戶部徹底清查皇族土地,超過禮制的全部退還百姓。

    錦衣衛聞風而動,率先進駐各封國,嚴密監視各地藩王的一舉一動,強行解散王府護衛。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好似雷霆,任是誰都想不到,弘治皇帝登基為帝的第二年,天下還處於千瘡百孔的時候,朝廷就敢果斷逼迫宗室。

    速度太快,快的使人措手不及,當日朱祐桓和王恕約法三章,竟是早在一年前,就借整頓官場之機,為今日埋下伏筆,大批官員頻繁調動,各地官場因此被攪成一團亂麻。

    經過永樂朝持續不斷的連年削弱,各地藩王府的實力大不如前,縱使有零星反抗,都很快被潮水一樣的大軍熄滅。

    六月,各地藩王府基本都被控制住,帝王下旨,徹底廢除諸子分封制,廢除各地封國,改為長子繼承王爵,其家族供養在王府,長子斃,由嫡子繼,嫡子斃,由庶長子繼,無子除爵。

    廢除郡主縣主成親由朝廷撥發土地的舊制,收繳土地代以錢糧供養。除朝廷承認的太祖支脈外,各地宗室子代代降爵,奉國中尉後變為平民,不授錢糧,可讀書參加科舉。

    一系列震驚天下的旨意下達,令百姓眼花繚亂之餘,不禁心生感慨,這年頭連王族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各地藩王紛紛上書指責朝廷,要求徹底清查燕王家的土地,試圖借此挽回局面,不想戶部刑部很快查清,燕王府連同兩位郡主,家裡除了八百畝貢田外,再無一畝良田。

    京城燕王府,清明過去,初夏來臨,花園裡百花綻放,香氣襲人,朱祐桓神色愜意的斜倚在水井邊,借此消除酷暑,笑看女孩們玩著鞦韆。

    某人完全有別於傳統宰相的老成謀國,行事完全是一派天馬行空,蠻打直撞,快刀斬亂麻,行事根本不考慮任何後果。

    坐在一邊的弘治皇帝連連搖頭,為了安撫各地親戚,近些日子可謂是忙的焦頭爛額。

    「唉,朕一時不慎,中了你和王恕的奸計,朕好生後悔。」

    九五之尊今日的氣色不錯,就是神色間有些惱羞成怒,被兄弟這麼一搞,險些動搖國本,畢竟得罪的是滿天下王府。

    朱祐桓卻是滿不在乎,悠然說道:「與其拖拖拉拉的視而不見,把難題扔給後代,使得土地因高度集中,飢餓走投無路的百姓揭竿而起,推翻咱朱家還不如一朝由你我兄弟做惡人,只要能使得百姓有飯吃,人人安居樂業,哪怕落得個千古罵名又何妨?」

    朱祐樘歎息道:「話雖如此,但此事實在是操之過急,恐怕今後禍患不小。」

    朱祐桓搖搖頭,歷史上皇兄該做的都做了,獨獨沒敢對各地藩王動手,最終侄子正德繼位之後,紫禁城又恢復如初,宦官再次崛起,土地繼續被貴族侵佔,一年賦稅的二分之一用來供養揮霍無度的皇親國戚。

    為何弘治中興一直不被後人熟知?皇兄的功績被埋沒,不就是因為做的不夠徹底,大好局面最終淪為曇花一現給了滿清大肆污蔑的借口。

    「限制王府權利總歸是沒錯的,不然朝廷負擔會越來越重,就拿德王叔來說,**個兒子,成人後都得封王撥給土地,每個王府妻妾成群,下人數百,一代代的生下去,將來怎麼辦?哪怕皇帝是蓋世英才,可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養了一群無用之人,朝廷沒有賦稅可用,拿什麼去打理天下事?」

    朱祐桓說完,很是任性的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用不著事事處心積慮,面面顧到大丈夫就要活得縱情瀟灑,覺得對就做,覺得不對就馬上改正。反正沒有永恆不變的王朝,我大明傳承天下已經將近百年,皇兄這一代正是節點,太祖太宗制定的國策,時至今日行與不行,都已經顯出端倪,有些痼疾就要深入骨髓,若再不有所變化,往後拖個幾十年,到時哪怕是神仙都救不活了。」

    朱祐樘沉默不語,他並不相信兄弟諸多危言聳聽的預言,不過每個朝代,總有病入膏肓的那一天,此非是人力所能挽回,是以他在自覺身子骨每況愈下的時候,捨命陪兄弟胡鬧一次。

    限制藩王府的權利,本就是勢在必行之事,就算沒有朱祐桓的存在,朱祐樘一樣會做,只不過順便把土地給討要回來,不免做的太過絕情了些。

    朱祐桓清楚皇兄還是把整個天下視為自己家的,哪怕他再愛民,都認為臣民供養朱家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瞇著眼眸說道:「甭指望回頭把田地再賞回去,那地契都白紙黑字的寫好了,哪怕是官府都不得強征,只要有我一口氣在,今後誰想強佔民田都不行。」

    朱祐樘臉色一紅,怒道:「你就真的忍心親戚們手頭拮据?用不著你說大話,趕明有的是親戚跑到京城訴苦,跑到你家裡來吃吃喝喝,賴著不走,看你到時怎麼辦?」

    朱祐桓嘻嘻一笑,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隨意劃來劃去,指著說道:「此天賜良機,哥哥豈能放過?看見沒,東南沿海諸國之下,有一處比中原還大的地域,氣候不錯,無數土地尚未耕種過,把親戚們都送過去,哥哥立馬就能成為功過五帝的一代雄主,到時把皇二子分封過去為王,呵呵。」

    「胡鬧」朱祐樘眼冒精光,還是躊躇道:「隔著茫茫大海,萬一今後不服朝廷管轄,自立為王怎麼辦?」

    朱祐桓不屑的道:「管那麼多作甚,後人自有後人福,有德者居之罷了說了是天賜良機,我大明不要,有的是國家虎視眈眈,隨著各國開始建造海船四處探險,過不了多久,這片無主之地就會被異族佔據,到時一海之隔還不是憑空多了一位強敵?便宜外族還不如便宜我漢人自己呢。」

    這話不免說的有些霸道,不過確實是大實話,假如真的如兄弟之言,那裡有一塊堪比中原的富饒之地,自己不佔任由它被外人佔據,恐怕多年以後,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朱祐樘深思半天,他到底是年輕人,有著敢於冒險的衝動一面,朱祐桓不失時機的道:「我族源自黃河流域,黃河流域孕育出漢族輝煌燦爛的文明,但先人並沒滿足,沒有故步自封,從未停止過開疆擴土的腳步,放眼四海,凡是最好的土地,都被先人給征服了,東到大海盡頭,西至天山腳下,北到蒙古草原,南達荊楚之地,直至今日,我們這些後人,敢自豪的說,凡是最富饒的土地,幾乎統統都是漢人的。

    先人並不知海外蠻夷之地還有數不清的世外桃源,因此停下了腳步,反而是蒙古人險些征服了整個世界,那麼作為當今漢家天子,皇兄有責任超越野蠻的成吉思汗,數天下英雄,還看今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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