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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風生水起 第122章 一笑點秋香 文 / 方景

    第122章一笑點秋香

    關於造船工匠,朱佑桓強行按捺住激動心情,此事暫不宜輕舉妄動,蓋因朝臣皆以為下西洋之舉,屬於誤國誤民,空耗國力的敗家子行當。

    唯有將來手中有了權力,才能力排眾議的再次推動大航海,而此事之艱難,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當下跟隨小公公拐進一座胡同,此胡同取名為胭脂,是因兩旁牆壁都是用朱紅色的火磚堆砌,看上去就猶如塗抹了一層紅紅的脂粉一樣,類似於後世的磚頭牆。

    吹拉彈唱的奢靡之音不絕於耳,達官顯貴的調笑聲陣陣傳來,朱佑桓情不自禁的緊皺眉頭。

    原本該是上早朝的時辰,原本是該坐在衙門裡辦理公務的各級官員,竟然堂而皇之的一大早就跑到勾欄院裡買笑,成化朝的朝堂混亂,由此可見一般。

    官員行為不檢點,其根源出自成化皇帝身上,連續十幾年不開早朝,一干大臣連個面都不見,哪還能約束住下面?

    梁芳宴請的安順堂,自然是胭脂胡同首屈一指的豪華青樓,妓女優伶都是來自江南,大多是戲班子出身。

    四合院式的建築,進了院子即是寬敞明亮的花廳,三面是高達三層的閣樓,正中一道雕漆鏤空樓梯,彩綢垂下,珠花點綴。

    早有老鴇帶著龜奴一臉笑容的迎出來,朱佑桓還是頭一次來到古代高檔妓院,上次帶著侍衛們光顧的,不過是普通的樂戶家,也就是所謂的私娼。

    「哎呦,貴客迎門,快請進。」

    老鴇乃是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舉手投足間頗有種出身於大家閨秀般的文雅感覺。

    朱佑桓有些意外的點點頭,抬頭看去,就見一條橫幅懸掛在大廳正當中,上面寫著蓮台仙會。

    突然間,原本嘈雜無比的花廳寂靜下來,就連老鴇都大為驚訝的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都聚集在了朱佑桓身上。

    「快看,那位竟然是皇族子弟。」

    「這可奇了,官老爺和勳貴見得多了,這皇族之人還是首次得見。」

    不時有斜倚在欄杆上的美人小聲議論,也有宛如處子的男童相互說笑,不怪人家大驚小怪,明朝採用的乃是皇族分封制,基本成年的宗室子都在外地,留在京城的都是些未成年的皇子,而即使是貴為皇子,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跑到大臣扎堆的青樓湊熱鬧。

    其實倒也不是真的就沒有宗室子光顧青樓,問題是誰會像某人這樣,披著一件鵝黃斗篷,穿著一身大紅箭袖通麒麟的鵝黃錦緞長衫,就連腰間都是繫著犀牛角的淡黃絲絛腰帶,就差沒在額頭上寫著,我乃皇族了。

    朱佑桓若無其事的笑笑,他懶得理會那些不務正業的官員們,逕自走到花廳正中間的八仙桌前,大馬金刀的緩緩坐下。

    實際上如此招搖也是情非得已,得罪了萬妖婦,就如同走在懸崖上的鋼絲繩上,隨時都有不測風險,呆在家中那還罷了,出來不得不時刻小心謹慎。

    穿著代表皇族顏色的華貴衣衫,走到哪都會是矚目焦點,起碼可以震懾住意圖不軌的東廠西廠之輩,不敢在人多的地方當眾行刺。

    老鴇到底是見多識廣之人,很快就鎮定如常,越發親熱的上前盈盈跪地,輕輕地磕了一個頭,抬起頭嬌聲道:「奴給爺見禮了。」

    噗通,一群龜奴呼啦啦的跟著雙膝一軟,砰砰的磕起頭來。反而是飲酒說笑的官員不過是微微起身點頭示意。

    「都起來吧。」朱佑桓隨意擺手,指著上方的橫幅問道:「這是何意?」

    老鴇一臉幽怨的站起來,似乎是在埋怨貴人不解風情,轉眼間就笑盈盈的解釋道:「爺來的正巧,今日乃是胭脂胡同的一大盛事,承蒙諸位爺們捧場,一會兒就將舉行一年一度的選花魁了,赫赫!」

    「選花魁?」朱佑桓好懸沒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這麼狗血的情景竟然被自己遇上了,那麼是否就得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戲呢?

    他自然不清楚,這狗血情節還真是源自明朝時的發明,明朝中葉以後,不管是皇族還是貴族,乃至平民百姓都喜歡逾越禮法,就拿綢緞,鳳釵,坐花轎來說,就連大戶家的下人都穿戴不禁,更別提出身於賤籍的娼妓了。

    這選花魁,榜眼,探花的風流事,就是出自文人的手筆,就連視金榜題名為一生榮耀的文人都不計較,更別提事不關己的皇帝了。

    誠然明朝有著名的東廠,西廠,錦衣衛,動輒史書上就大講特講,如何如何為非作歹,無孔不入,如何如何任意緝拿大臣富戶,破家滅門,明朝是怎麼的黑暗**,弄得天下風聲鶴唳,百姓惶惶不安。

    但問題是沒有這些恐怖衙門的滿清,卻為何上下尊卑控制的那麼好呢?真的是禮儀教化之功勞?帝王兢兢業業的以身作則?那又何來什麼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的呢?

    書歸正題,朱佑桓興致缺缺的搖搖頭,抬手阻止住老鴇繼續說下去,問道:「你去請粱太監過來,就說朱某到了。」

    「哎!」老鴇這邊正說的眉飛色舞,頓時聲音戛然而止,心說真是個怪人,高聲喊道:「快去請粱老爺,說貴人已經來了。」

    「是。」倚在朱蘭前的一位美人含笑應承下來,轉身款款而去。

    暗罵一聲榆木疙瘩,老鴇沒心思再理會眼前這位貴人,扭頭一瞧,神色驚喜的叫道:「哎呦,尚公子,萬公子,紀公子,您三位大才子今日竟齊齊登門,真是讓安順堂蓬蓽生輝啊!」

    朱佑桓頓時為之失笑,張口笑罵道:「狗屁的才子,就憑他們的文采,給爺提鞋都不配。」

    這話一出口,當真是滿室皆驚,瞬間整個花廳又一次沉寂下來,就連那些官員都面露驚恐之色。

    梁芳此刻剛剛施施然從雅間內走出,聞言立時探頭一瞧,冷笑著又退了回去,鬧得那美人一臉茫然。

    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就聽來人陰笑道:「我當是誰這麼大膽,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朱老六,堂堂龍子鳳孫跑到這煙花之地逗留,就不怕我東廠拿你去宗人府問罪?」

    朱佑桓頭也不回,笑道:「你東廠提督的侄子來得,我自然也來得?」

    來人大咧咧的走到近前,說道:「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也不與你拚命六郎計較,論文才我承認遠不如你,但論起錢財,你朱家又算老幾?」

    朱佑桓緩緩抬頭,看著站在眼前的青年,人長得頗為英俊,就是一副酒色過度的慘白面色,笑了笑並不接話。

    青年身後還有兩位公子哥,其中一位就是萬吉,另一位生的眉清目秀,就是氣質偏於陰柔,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此三人朱佑桓這兩年都見過,都是京城非常有名的紈褲公子,也是當今皇帝最寵信的心腹後人,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所謂的官二代了。

    萬吉自不必說,萬貴妃的親侄子,錦衣衛指揮使萬通的兒子。青年名叫尚信,乃是東廠總管尚銘的親侄兒。至於那氣質陰柔的青年,則是妖僧紀曉的外甥紀雲,再加上奸臣李孜省的兒子李庭,寵臣常恩的兒子常玉,寵臣玉芝的兒子玉庭恩,合稱京城六大公子,都是飛鷹走馬,為禍一方的花花太歲。

    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些公子哥的長輩都是人盡皆知的奸佞小人,其後輩自然有樣學樣,幾乎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其中萬吉已經算是人品不錯了。

    尚信眼看著朱佑桓不反駁,頓時嘲笑道:「朱六爺也是為了秋香而來的吧?也是,當年名動金陵秦淮河的頭牌,即使現如今年華漸老,一樣是我輩心目中的絕代佳人,就憑人家的那一手丹青,哪怕是你這位人生若只如初見,一樣遠遠不及的。」

    頃刻間驚呼聲四起,樓上樓下的楚姐全都神色激動,紛紛目光熱切的朝著朱佑桓望來,要說先前不過是出於對皇族子弟的稀罕,此刻則是一臉景仰了。

    而朱佑桓卻愣住了,秋香的大名他豈能不知?尤其是尚信一口道出這位秋香出身金陵秦淮河,無疑能確認對方的身份。

    這位秋香還真是唐伯虎點的那位,當年朱佑桓看過相關資料,是以印象很深。

    不過秋香在歷史上是確有其人,但和唐伯虎的那一段三笑情緣,則完全屬於後世人的杜撰,而是取自相同的一段真人真事,男方也是一位江南才子。

    朱佑桓沒理會尚信,而是對著不敢說話的老鴇,問道:「這位秋香本名可是林奴兒?字。」

    仔細回想了下,朱佑桓馬上說道:「應該是字金蘭,可是這位秋香嘛?」

    老鴇不敢馬上回答,而是媚笑著恭請三位公子就坐,這才輕歎道:「正是,當年一笑點秋香的金蘭姑娘,唉!可惜嫁給才子不過短短五年,就因得罪正室夫人而被掃地出門,現今靠著教導院子裡的姑娘書畫為生。」

    朱佑桓頓時默然,往往這些名妓的際遇都非常可悲,畢竟靠美色無法長久,尤其是限於出身和自身不凡的見識,很難融入到雞毛蒜皮,勾心鬥角的家宅之內。

    明朝哪怕是傳統書香門第,絕大讀書的族中女孩都不允許唸書,大字不識一個的太多了,而妓女們則正相反,哪怕是樂戶家的閨女,打小就得學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用意不外乎是將來靠著色藝雙全來取悅男人。

    如此一來,就造成了堂堂正妻不識字,頭髮長見識短,被見多識廣,從良的妓女們大為瞧不起,這也是明朝家宅不寧的一個主要原因。

    說起這位秋香,琴棋書畫樣樣拔尖,尤其是她的丹青畫,學自有名的兩位大畫家,被士林譽為女中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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