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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十七章 養人跟燒磚脫坯不一樣 文 / 張金良

    玉成和夢鴿的事後來小玉就知道了,就是家裡再需要什麼要緊的東西,寧願不用,她也不讓夢鴿到那個新時代百貨店去買了。白鴿還是經常偷偷地去,她不是看上了玉成的人,她是看上了那個幾乎對半砍下來的價錢。要是玉成小心不小心地在接錢遞東西時碰到了她的手,她總是杏眼一瞪,連那一半的價錢也就省了。玉成心疼之餘總是說:「這生人養人跟燒磚脫坯還真不一樣,親姊妹倆,也差得遠,還是,那個夢鴿好!」

    當時正流行腳蹬褲,那天山杏也去新時代商店買了一條,玉成剛好也在。山杏掏了一條褲子的價錢,玉成給了兩條,還白送一個玻璃瓶的雪花膏。

    山杏的心怦怦地亂跳著,一路快步向家裡走,她實在弄不清是玉成算錯了賬目?還是弄混了東西。給人退回去一條褲子吧,心裡邊不太情願;留著穿吧,又怕人家找上門來。那個老鼠精,誰不知道是個不好招惹的貨?!

    她又試試探探地去新時代裡買了二斤毛線,她想織一件毛衣。算完賬後玉成又給放上去兩捆,說:「嬸子要織不如織一身兒,這線子真不賴,純毛的。」

    山杏真的害了怕,結結巴巴地問:「這,錢,嗯?」玉成的樣子則真像一個闊老闆,他眼皮抬也不抬,擺著手說:「有——啥!二斤毛線,忙去忙去!」

    在平時,文昌畢業了的那些學生,功成名就的或家境好些的,免不了在一個特殊的時候帶上些小東西去家裡看一下,山杏也總是有一些擔憂,悄悄問文昌這算不算不正之風?要了玉成的毛線以後,她到底有些沉不住氣了。

    文昌知道了以後也很生氣,說:「新社會了,雖然不能再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了,要再不讀讀**的書,那可是遺憾終生呢!**早就說過,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山杏說:「那咱該咋辦?**也得吃飯吧,他那毛線,那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文昌說:「『在階級社會中,每一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說得就是好,但不能教育所有人,不過,『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山杏怒氣沖沖地喊了幾聲「狗屁」就出門了。

    時間不長,玉成就找上門來,剛時興(時興:流行)的新布料還給帶了兩塊來,他想讓山杏做他和夢鴿的大媒。山杏望著那兩塊布料哼哈了好一陣子後,還是應承了下來。

    山杏來來回回跑了一冬天,那個事也沒有定下來,再見到玉成時她很不好意思,說:「嬸子可真是神法兒鬼法兒都使了,八字兒也還,——沒有,給畫個一撇兒出來。」她的心咚咚地只想蹦到嗓子眼裡去,儘管她也想玉成不會往回要他的那些東西,但畢竟拿了人家的手軟,就一直巴巴地瞅著玉成看。

    玉成皺了一會子眉頭,說:「猴兒不上桿不會大敲一會兒鑼?有羊遲早都得給趕到山上。——嗯!俺爺爺早就說過,逼不到一定時候兒,走不夠那些步兒,就擠不到茅缸裡邊兒去。」玉成說的是好多年前他趕翻了魏老大的毛驢車,趙老拐給他說的走擠茅缸棋的那檔子事,也不知道到底聽懂了沒有,山杏一邊喊著一連串的「那敢是」,就一邊急急地走了。

    那天山杏碰見四麻子,麻子問她:「夢鴿的婆家有人給說到窯頭村了?不知道?——後天下小帖兒!那戶人家好像是姓呂,要真是,那可是俺家的老親了,咱以後也是親戚。」山杏趕緊跑到小玉家,一問,還就是。(小帖兒:訂婚的帖子)

    趙玉成知道了以後,他把玉輝叫了來,順便又叫玉輝叫了幾個留大長髮戴大蛤蟆鏡的小兄弟。吃了一頓又喝了一頓之後,他給玉輝幾個說:「咳!這老貓操狗啥事兒也有!」玉輝急急地問出了啥事?玉成說:「咱本來想把人家給擠到茅缸裡,可不想,人家把咱給擠到茅缸裡了……」

    一個「蛤蟆鏡」暈乎乎地說:「那有啥,俺不管他大玉小玉,今兒黃夜開始,俺就天天兒往她家裡給扔幾塊石頭,砸不著也叫她不敢睡,要不,叫俺先往她家門樓兒裡給屙一泡大糞,那個石頭還得到處撿,這個咱可是隨身帶。」

    玉成使了個眼色,玉輝就一巴掌打了過去,說:「你想當俺爺爺?那個法兒,多少年以前俺爺爺就使過!屙啥屙!咋屙出來叫你個竄種咋給舔乾,那是俺哥哥的丈母娘!以後你得叫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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