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二二章 看白大褂兒 文 / 張金良
趙老拐也許是心煩,就一直盯著萬醫生不該看的地方看。
萬醫生手很快,左手拿著齊排排的三四個水針劑的小瓶子,右手拿著一個明晃晃的大鑷子,白了老拐一眼後,大鑷子在空中一閃,那幾個小瓶子就嘩啦啦的一聲都被斬了「首」,飛出去的碎玻璃啪地撞到牆角上,再跌落到下面的垃圾箱裡。老拐翻了一下眼,根本不在乎萬醫生那個憤怒的抗議動作,巴瞪著的眼睛似乎更毒更專注。
萬醫生把小瓶裡的液體吸到針管裡,再把玻璃針管翹起來,一推,細線一般的液體飛了老拐一臉。
「看啥?」
「看白大褂兒!」
萬醫生彎眉一挑:「能吃?」
老拐嘿嘿一笑:「能吃,還真能吃,再能耐的人不吃也不能活。」
萬醫生頭微微一偏,胸脯一震,兩個鼻孔煽出一股風,呼呼地響:「想吃?當我兒子吧!」
老拐又嘿嘿笑:「這可是你說的,就當你兒子,咱先吃哪個?」
萬醫生已裝好了藥,說:「還真給當兒?我也生不出這麼大一個兒子!來,先打針,等俺兒子病好了,先去石碾街上叫兩聲娘再說!」
趙老拐是趴在床邊打的,針管裡的的液體剛推到一半,趙老拐的吼叫聲就比兩個爭寵的貓打架還要慘烈,針管裡的液體還剩下一指高,趙老拐就咕嚕一爬往外跑,萬醫生的手裡就只剩了一根針管,——針頭叫老拐給夾在了屁股裡。
趙老拐提個褲子,抱著院裡的槐樹一個勁地嚎:「老天爺,疼死俺,都說大夫殺人不使刀,姓萬的娘兒們手太狠了,比李小旦殺豬宰羊還狠,她還叫俺當她兒子,叫俺喊他娘咧,哎喲喲——……」
劉狗剩聽見後就趕緊找人把老拐往屋裡拽,老拐抱著槐樹就是不鬆手,狗剩試探著撥了幾下夾在肉裡的針頭,竟也沒有拔出來。
時間不長趙起升就來了,剛來時他有些怒不可遏,劉狗剩往外一站,像一堵牆。
過了好幾天老拐的另一條腿也一歪一歪地瘸,有人看過,說歪屁股蛋子上有一個饃饃大小的硬包。
或許正應了「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的那句話,儘管劉狗剩對打針怕得要死,但萬醫生眉毛一挑倆眼一瞪,狗剩就乖乖地褪下了褲子爬上了床,屁股蛋子痙攣不止,像兩塊硬邦邦的石頭,萬醫生說:「爬好!」
劉狗剩就把兩隻手往枕頭下面一墊,把頭埋到了枕頭裡,萬醫生又說:「哎喲喲,該早早兒看,早早兒一看不就不用打針了?藥水也都抽到針管兒裡了,浪費了,捏捏就好了,你忍著點兒,我給掐兩下兒。」劉狗剩渾身一鬆,萬醫生就給連擰帶掐,像螞蟻在夾,一會兒又有點脹。
萬醫生忽然在他屁股上一拍:「起來,打完了!」狗剩往起一爬,萬醫生正斜著眼瞅著他笑,剛卸下的針頭、針管正往盤子裡面放。
後來,就有人議論劉狗剩原是一個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主兒,再後來就有人悄悄地給石小彩說,看緊了狗剩的那第三條腿,小彩扁擔腰一顫:「他那點兒腰勁?自己的倆肩膀頭子都還支不正呢!」可回到家,石小彩就斜著眼,把劉狗剩一遍一遍地上上下下打量個夠,眼光毒得像刀,能把每一處私密都給剝離淨光。
前些天狗剩搬回了公社上班了,安社長和梅書記給他進行了單獨談話,安社長的許多話儘管沒有說得太明朗,但卻針針見血,像把他脫光了之後拉到石碾街上溜了一遭。梅書記下手就更狠,好像又在他脫光的屁股上當眾踢了兩腳:「狗剩吔,要注意群眾影響,注意黨的形象,個人道德敗壞事兒小,帶壞社會風氣事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