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潛龍在淵 第一八九六章 警告 文 / 海桐
. 「不奇怪，當然不奇怪，」越想越覺得心中大定、東翁這事兒已經有了把握的向師爺手中的折扇一合，信心滿滿的在手中不停敲著，「可是東翁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東翁剛才江老家離開沒多久，李常委就到了江老家呢？而且還一談就是這麼長時間？」
劉委員只是政治智慧不是太高而已，並不是沒有政治智慧，聽得向師爺這話，一愣，隨即想到了這件事裡面的玄機，頓時大喜，「師爺是說，江老和張家、艾麗絲集團他們……他們……」
「然也」向師爺點點頭，「除了這樣，向某委實是想不到這件事應該如何解釋了。」
「可是，」想到了這其中的另外一層凶險，劉委員臉色隨即一變，「可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面臨的危機就更加凶險了。」
「沒錯，可是這樣一來，原本是十死無生的死局，也變成了一個九死一生的危局，雖然還是凶險無比，可對於東翁來說，總算是尋到了一線生機。不過向某需要提醒東翁的一點，無論東翁選擇哪邊，留給東翁的時間都不是很多了。」向師爺點點頭，他很清楚這其中的凶險，唯一的辦法，就是寄希望於其中一方能夠徹底的壓倒另一方，然後在一開始的就選擇一個能夠最終獲勝的一方，投靠過去。
至於選擇胡哥這邊，還是選擇江老+艾麗絲集團+張家這邊的勢力聯合，最終那邊會獲勝，這就完全看劉委員的判斷能力了，而且就算是劉委員最終決定投靠江老+艾麗絲集團+張家這邊，還要看這邊是不是願意接受劉委員的投誠，但無論如何，總算是留給了劉委員一線機會。
向師爺只是負責將其中可行的辦法給劉委員列出來，接下來如何決定，就不是向師爺的事情了，所以說到這裡，向師爺便閉口不言，靜靜的喝著茶。劉委員則是坐在向師爺的對面，臉上一陣陣的陰晴不定。
這個決定，不好下啊，到底應該將賭注下載那一邊？
至於他劉委員原本是胡哥的人馬，現在又轉投如江老這一邊，會不會對劉委員的名聲和其他什麼有什麼影響，現在已經不是可以考慮的事情了，否則腦袋甚至帽子都沒有了，還考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個鳥用？
這個決定，難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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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梅忽然發現，自己的話，忽然有些不管用了。
在上到現在的位置之後，李玉梅的話一直都是相當有份量的，下面的人對於這位常委的話或者吩咐，也是異常恭敬，這讓李玉梅這個權力慾極強的女人，真正的享受到了掌握著高高在上的權利時所帶來的快感。
可這幾天，李玉梅忽然發現了一點異常。這個異常，倒並不是說下面的人對自己吩咐的事情陰奉陽違不好好辦事，下面的人對於李玉梅的吩咐還是很用心的，這種異常，更大的是來自於一些並不是自己的垂管部門、但卻和自己這邊有很多往來的部門上。
這些部門對自己這邊的一些事情，雖然依舊是一如往常的處理，但明顯的處理起來沒有那麼高效了。這種感覺，不太好說，如果要打個比喻的話，就好像是在生意場上，你和你的合作夥伴之間的往來，之前的時候這個合作夥伴一直都將與你生意之間的往來作為最優先處理的事情，而現在呢，你沒有這個最優先的待遇了，雖然遇到與你之間的生意往來該怎麼處理的還是怎麼處理，可反應速度、重視程度，卻沒有以往那麼高級了。
這樣一貫享受慣了「高一人等」待遇的李玉梅，不由得有些惱火，根本就沒有細想這裡面的意思，逕自拿起電話給其中一個部門打了個過去，語氣很不善，「龍部長，你們這邊怎麼回事？」
「啊？」電話那頭的那位龍部長，驚訝的反問了一句，「還請領導指示一下，我們犯了什麼錯誤了？」
說起來，中央大領導和中央各部委、中央和地方之間的事情，還是挺奇怪的，一方面，在官場這個高度講究上下尊卑的地方，很多時候上級領導對下級部門有高度的統領權，可另一方面，下級部門也有同上級部門對抗的充足資本，如果你沒事就想要找下面人的麻煩的話，也不是說你想要怎麼樣就能夠怎麼樣的，如果你真的無故生事將下面的人給惹毛了，到最後可能連個幫你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就像是現在，這位龍部長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所以這句話向李玉梅反問起來就透著理直氣壯：我做錯了什麼啊，你就這麼一副氣勢洶洶的姿態來找我的麻煩？甚至還透過這個姿態向李玉梅表達出另外一層意思：你又不是我的直屬領導，你厲害什麼啊你？
李玉梅頓時被氣壞了，可她的政治智慧也不低，總不能直接向這位龍部長直接問：這幾天為什麼你們部門對我們部隊的一些文件的反應速度比以前慢了不少啊？是不是瞧不起我這個中央政治局常委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這麼說就是直接撕破了臉皮了，也顯得李玉梅這個中央政治局常委當的太窩囊了。
所以李玉梅強自壓制住心頭的怒火，慢條斯理的對龍部長說道，「龍部長，怎麼這陣子你們部門處理文件的速度慢了很多啊，沒有以前快了。」
這差不多就是當面指責了：你丫什麼意思？竟然敢對我不尊重？
如果是擱在以往，說不定龍部長還真的被李玉梅的這番話給嚇得不輕，可現在麼，龍部長胸有成竹的很。語氣聽不出來一點惶恐的意思，慢條斯理對李玉梅說道，「李書記，謝謝您再百忙之際對我們的工作進行指導，嗯，這個問題我正要向書記您反映一下，這幾天來自中央其他各個部門的文件比較多，我們這邊處理文件的壓力比較大，所以……嗯，書記啊，你也知道，您們都是領導，我們這個媳婦不好當啊。」
聽著像是在訴苦，可大家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龍部長這番話裡的意思？這話等於李玉梅一巴掌抽向龍部長，不但被龍部長退了一步躲開了，躲開了之後甚至還上前來反抽了李玉梅一記耳光
明擺著的意思，你是九巨頭，這點沒錯，可你畢竟只是九巨頭中排名第八的而已，難道在處理前面那七位的事情的時候，要全部為你的事情讓道？這個完全沒有理由的嘛真的想要這樣的特權？行啊，等您李玉梅成了當之無愧做第一把交椅的哪一位再說。
「……」李玉梅被氣壞了胸口起伏個不停，可面對龍部長的這番話，李玉梅還無話可說，他能說什麼，難道要讓李玉梅對龍部長說：「你給我將其他領導的事情放在後面，無論任何情況下都要首先處理我的事情。」
李玉梅的政治智慧還沒有那麼低，不要說他現在還只是一個排名第八的常委，哪怕他成了排名第一的哪一位，也不敢幹出這種得罪所有人的事情來：你丫是我們所有人推上去的，是老大沒錯，可你丫也別做的太過分啊。
有些事情，大家可以做，但絕對不可以說。就像是之前龍部長他們優先處理李玉梅那邊的文件一樣，任誰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到時候龍部長這邊一句話就能夠給那些責問的人給頂回去：「這處理文件，總要有個先來後到、輕重緩急吧？我們就是按照標準程序在走的，李常委的事情，剛好符合程度，您讓我們怎麼辦？」
可現在麼，已經得到了授意，不需要對李玉梅保持原先尊敬的龍部長，也可以將這番話奉送給李玉梅了，「沒錯，處理文件確實是需要一個輕重緩急啊，可有些文件的重要級別比您這邊的文件要高一些，難道您要讓我們首先處理您這邊的文件嗎？」
一句話就能夠給李玉梅頂回去
如果李玉梅真的堅持要龍部長首先處理自己這邊的文件的話，那她的嘴的就不是龍部長這個「小小的」正部級領導，而是整個核心高層了。
到時候另外其他八位、尤其是排在前面的那四位怎麼看？**李玉梅你什麼意思？你丫現在還排在第八呢，就想要爬到我們頭上來？還有沒有規矩了？現在你只是老八就這麼囂張，難不成你還想當老大不成？就算是我們不考慮國內政治的「傳統」，將你推上老大的位置，就你這樣的，我們敢推舉你為老大嗎？
所以此刻，儘管是知道下面的人對自己陰奉陽違，在別人有著充分的借口和理由的情況下，李玉梅悲催的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的辦法來收拾這傢伙。
儘管對李玉梅的做法很不屑，可龍部長卻也緊守著規矩，一直在等著李玉梅的吩咐，態度上沒有半分可以讓李玉梅挑出毛病來的地方。
「哼希望你們部門以後繼續發揚這種風格。」氣惱了半天，被人掃了面子還不算，又被人扇了耳光的李玉梅，氣哼哼的道。
龍部長的話則是半分不漏，裝作聽不懂李玉梅話裡的意思，笑呵呵的連連應道，「謝謝領導對我們工作的指導，以後我們一定會更好的為領導們做好服務的。」
這話不算是打臉，擱在那兒都算是標準的官場應答方式，可在這個時候說出來……李玉梅就有些接受不了了，哼了一聲，再也不願意說下去了，「好了，就這樣吧。」
說完，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掛上了電話，李玉梅猶自怔怔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堂堂九巨頭之一，被人奉承慣了的自己，現在竟然被人給陰奉陽違了？這樣李玉梅覺得自己臉上情何以堪
不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固然有張家和艾麗絲集團在背後扶持的原因，可如果她李玉梅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巴，也不可能走到這一步，李玉梅只是被之前的順風順水給慣的沒想那麼多而已，並不意味著她的政治智慧不夠。
在腦袋稍稍冷靜下來了一點之後，李玉梅立刻意識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龍部長的部門忽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肯定是某方面出現了問題。
那麼問題是來自胡哥？李玉梅首先考慮到了這一點，畢竟自己一直是以張家和艾麗絲集團的代言人出現在中樞的，之前甚至曾經和江老談過那麼長時間，如果胡哥想要做點什麼，不必等到現在，如果胡哥想要收拾自己的話，早就應該收拾了。
如果不是胡哥，那又會是誰呢？
莫非是……江老？雖然現在排名第二的名義上是吳委員長，可大家其實心裡都明白，真正排名第二的是去年剛剛正式下野的江老。可是這個想法也隨即被李玉梅給否定了，自己之前剛剛和江老達成了合作協議，江老這麼做，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啊。
除非是江老和胡哥聯手了，可這種可能性，簡直比江老想要收拾自己更加不可能，誰不知道現在的江老和胡哥正是爭權爭的最厲害的時候？他們兩個現在聯起手來對付自己？開什麼玩笑？
如果不是江老和胡哥，那又會是誰呢？李玉梅自認為自己在中樞除了謹守自己這塊地盤之外，並沒有的罪過其他那八位，算得上是老實規矩了。
既然如此，是誰要收拾自己？一時間，李玉梅真的有些迷茫了。
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李玉梅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
至於張家和艾麗絲，李玉梅則是根本都沒有考慮過。
歎了口氣，李玉梅有些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儘管現在看來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可李玉梅怎麼會看不出來，接下來馬上就是新老一代核心領導層的大碰撞？碰撞結束之後可就是排排坐、分果果的時候了，可這個時候自己遇到了這麼一檔子事，讓李玉梅的心在不停的往下沉：到底是個怎麼樣的情況？難道說要在這次的事情之後，自己注定要悲劇了？
想了想，李玉梅還是決定向張家和艾麗絲求援。
只是讓李玉梅越發沒有想到的是，以往隨時都可以打通的張嵐和艾麗絲、吉爾的電話，竟然不約而同的同時關機
這幾天，這幾個人並沒有出去的計劃啊。
李玉梅有些慌了，到了這個時候，傻子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原本還想打電話問一下張宗君或者楊芝，可當電話撥到還剩下一個號碼的時候，李玉梅的手陡然僵住了：莫非……他們是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
他們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
這個念頭如同劃過黑夜的一道閃電，驟然劃過李玉梅的心頭
是了肯定是這樣可是……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故意不接自己的電話？他們想要通過這個動作表達出什麼意思？
想到了這一點，之前心中的一些疑惑，也都有了答案：根本原因，原來是在這裡。
李玉梅也不傻，當意識到張嵐和艾麗絲等人是故意不接自己電話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這幾天遇到的一系列情況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在同江老合作的這件事上，自己越俎代庖了，所以張家和艾麗絲聯手給了自己一個警告
想到這一點，李玉梅的衣服幾乎在瞬間濕透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警告自己，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不要忘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現在這個位置的，原來如此
「原來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了麼，真以為自己是中樞九巨頭之一，就忘記了自己的本分了？」李玉梅苦笑著喃喃自語，一時間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儘管她也經常用類似的手段敲打自己的手下，可當這樣的手段被用在她的身上之後，李玉梅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在明白了這一點之後，李玉梅倒也放寬了心：對自己來說，這只是一次警告而已，倒還無損自己在艾麗絲集團和張家中的地位，畢竟，培養出這樣一個官方代言人來也不容易，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資格被推向中樞的。可如果自己不作出些應對，讓那邊知道自己已經認識到了錯誤、並且認真改正了錯誤的話，這個問題才是最要命的。
對於李玉梅這種權力慾極盛的人來說，手裡沒有了權利，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痛苦而按照李玉梅現在的年齡，以及現在所處的地位，只要有足夠的支持，她甚至還可以在中樞呆到10年以上
對李玉梅來說，操作好了，今後的至少10年的時間，都是她的輝煌時間。
李玉梅畢竟是李玉梅，深深的吸了口氣，之前閉著的雙眼猛然睜開，一種堅毅透目而出，「需要做點什麼了。」
於此同時，正在花園裡坐著看書的江老也微微點頭，輕輕念叨著，「現在，那丫頭應該已經想到了問題所在了吧？」
如果想不到，那她的成就，也就僅止於此了，其他的，就不要去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