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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節 (下) 文 / 陸雙鶴

    潺潺的溪流邊,帝國公主西奧苔絲正就著溪水梳洗長髮,如雲般的髮絲披散下來,更為她增添了無比風韻。()

    「唉,好長時間都沒能出來散心了——都怨南十字軍那伙小賊,不肯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非要到處亂跑,害得父皇兵敗,連我都受罰。」

    「哈,這次你不正是藉著捉拿南十字軍軍團長的借口出城麼,要不師傅怎麼肯放行。」

    拉格茜絲捧著香草花露從後面走上來,一邊幫助西奧苔絲梳理頭髮,一邊與她談笑。

    「倘若師傅知道我們沒去抓人而是到這兒來玩了,肯定連我都關起來。」

    「怕什麼,這兒是附近唯一的水源,我們在這裡埋伏抓人可沒錯。中京人管這一招叫什麼來著……『守株待兔』,對吧。」

    西奧苔絲強詞奪理地叫道,拉格茜絲只是笑了笑——她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借口,所以才跟著前來。不過這種理由,也只有身為公主的西奧苔絲可以說出,她可不好插嘴。

    兩人又談笑了一陣子,拉格茜絲突然間四下裡看了看,微微蹙起眉頭。西奧苔絲立即注意到這一點,問道:

    「怎麼,有什麼不妥?」

    「不知道,總感到有人在窺視。」

    拉格茜絲又四下觀望,雖然沒看到什麼人,但女孩子的膽怯畢竟顯露出來。

    「說起來,西奧苔絲姐姐,我們不該把大部隊甩開的。這兒只有一個小隊的兵力,委實太單薄了。」

    西奧苔絲卻還是一貫的大大咧咧:

    「怕什麼,天舞之城旁邊從來都沒有盜賊的……就那兩個到處流竄的小賊?哈,我一個人就能收拾。反倒是我的那個中隊啊……」

    提起自己的直屬中隊,西奧苔絲卻顯出滿臉的不高興:

    「那幫傢伙現在是越來越不聽話了,特別是博爾克斯,陽奉陰違的,什麼事情都要向老傢伙報告,還說是為了我好……哼,要讓他們跟著前來,肯定又要囉嗦。就算是這一次,那幫傢伙也都遠遠跟在後頭。若非我威脅說誰要敢讓我看見就直接趕出中隊,他們說不定還不肯離開呢。」

    拉格茜絲忍不住抿嘴微笑,那支中隊全都是由公主殿下的仰慕者組成,都是些世家貴族子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就是被西奧苔絲趕出她的直屬中隊。有這一招殺手鑭在手,西奧苔絲對於部下的控制就永遠牢固。

    說說笑笑之間,西奧苔絲已經把頭髮梳理好,但兩個女孩都還不想離去,一同坐在溪水邊,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盡情感受這難得的閒適。

    「咦,拉格茜絲,為何這麼專注地看星星?」

    西奧苔絲突然開口,倒將拉格茜絲嚇了一跳。

    沒什麼,我只是在看流星而已。」

    「流星啊……聽說南方諸國習俗,說看著流星許願很靈驗呢。」

    「對流星許願麼……」

    拉格茜絲微笑著,臉上卻微微泛出一絲紅暈來,正好被西奧苔絲看到,立即抓住不放:

    「哈,你這麼博學,不會不知道這習俗——剛才一定是許願了!快告訴我是什麼願望。」

    「沒什麼……」

    拉格茜絲低下頭去,她們姐妹兩個向來無話不談,但這一次拉格茜絲卻是支支吾吾的。

    「只是突然想到一個人而已。」

    「咦?是誰呀,是朋友麼?」

    「朋友……也許他並不這麼想。」

    拉格茜絲終於不再掩飾,輕聲歎息道:

    「很早以前就屢次聽聞他的大名,一直很不服氣,便四處搜集他的資料消息。希望能勝過他。可是,我卻不知道……那麼長年累月地注意一個人,竟然會對他產生……不一般的感情,和對哥哥的不一樣。」

    「哈,原來你是在想那位……」

    眼看著西奧苔絲又要咋咋呼呼的調笑起來,拉格茜絲慌忙阻止:

    「別嘲笑我,西奧苔絲姐姐。我倒也想問問你呢——倘若那萊恩斯當真到這兒附近被咱們發現了,你捉還是不捉?」

    不愧是「美慧三女神」中最聰明的一個,一句話就把西奧苔絲所有的調笑話語都堵住了。反而讓西奧苔絲眉頭大皺,然而還沒等她說出答案,卻聽到樹叢裡有人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倒霉呀,偏偏這時候……」

    兩個女孩兒同時跳起:

    「什麼人!」

    然而回應她們喝問的,卻是從樹林另一頭跑來的衛兵:

    「殿下小心!有偷襲者……啊!」

    警告聲尚未說完就被淒厲的慘叫聲代替,兩個女子吃驚的對望一眼,腰間長劍同時出鞘,顧不上搜索樹叢,連忙往樹林另一頭營地那邊跑去。

    剛走了沒幾步,林子突然竄出幾條黑影攔在她們面前,為首一名攔截者乍見西奧苔絲那絕世無雙的容顏,竟然一下子呆住了。頓了一頓之後,他抬起頭,衝著天上明月發出一聲狂喜的嚎叫聲。

    而在他的對面,兩個女子全都驚恐的後退幾步——眼前這傢伙身高體壯,體格遠遠超出人類的極限,而一身金褐色毛髮和長長的尖耳朵更是讓人感到驚懼。當他舉起手中利斧向著天空嘶嚎時,那恐怖嚎叫聲幾乎震聾兩個女孩子的耳朵。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見,她們說什麼也不敢相信——向來只在地獄之島上生存,最多也只在瑪爾斯堡附近出沒的獸人,竟然會來到了帝都附近,來到了她們的面前!

    在一聲長嚎之後,出乎西奧苔絲的意料,那個大個兒獸人竟然向她跪了下來:

    「西奧……苔絲公主殿下,我們曾經見過的……但是您的美貌,比我印象中的又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西奧苔絲吃驚地連連後退,自從同瑪爾斯堡開闢商路以來,會說人類語言的獸人已經不稀罕了,但這個獸人居然會說討好的言辭,委實讓人感到詫異。不過就算是這樣,在西奧苔絲心中也還是充滿了恐懼——卡奧斯與獸人族作戰多年,獸人的殘暴野蠻早已深入每一個卡奧斯人心中。

    而那獸人依然在抒發他的**:

    「啊,難怪他們不能根據畫像找到您……那幅畫和真人相差太多了。但就算是你們人類自己最好的畫師,也不可能真切繪製出您的容貌來……」

    見西奧苔絲滿臉疑惑之色,過於激動的獸人才想起自己早就考慮了多日的開場白:

    「您不記得我了?我的名字叫作比斯諾,獸人部落的王子,鷹族統帥,瑪爾斯堡的領主……」

    這個名字更加讓西奧苔絲大吃一驚。

    「獸人族的王子,跑這兒來做什麼?」

    聽到西奧苔絲竟然開口和自己對答,比斯諾激動的幾乎昏過去。

    「來搶我的新娘……噢,不不,是請求您做我的新娘……」

    比斯諾其實沒說謊,獸人族的習俗是力強者勝,婚配也是如此。族中女性若有被看中的,直截了當搶了就走,女方親族若不同意也可以暴力阻攔,當然若有其他競爭者也是拳頭解決,反正到最後只有獲勝者才能獲得新娘。

    比斯諾乃是年輕一代獸人中的最強者,更是一向霸道慣了的。只可惜他偏偏看中人類女子,先還老老實實按照人類規矩去提親,碰壁之後當然決不罷休。人類的規矩行不通,就還是只能用他們獸人的規矩——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動手去奪——這才是獸人族的處世之道。

    不過比斯諾總算是獸人中最聰明的傢伙,他很清楚他的目標乃是帝王之女。卡奧斯國力強盛無比,獸人部落合全族之力也未必能得鬥得過,更何況族中長老們決不會支持這樁婚事,自然也不可能出兵相助。所以他只能暗中行事,靠著三頭鷹的飛行能力,比斯諾帶著自己最精銳的部下悄悄潛入到帝都附近,此後便晝伏夜出,尋找「搶新娘」的機會。只是那段時間西奧苔絲正好受到禁足處分,被關在城裡出不來。也虧得比斯諾好耐心,居然在附近長期潛伏下來,終於被他等到這機會。

    然而在親眼目睹了西奧苔絲的容貌之後,比斯諾原先計劃中什麼都不說搶了就走的想法說啥也無法實施了。他也像其他所有仰慕者一樣,跪倒在帝國公主面前。不過比斯諾畢竟是個獸人——公主西奧苔絲有那麼多的仰慕者,但也只有這個獸人才有那份大膽,或者說是魯莽——居然當面懇求西奧苔絲答應作他的新娘。

    吃驚地摀住嘴,西奧苔絲接連後退了幾步,臉上開始顯出紅暈來。但那並不是害臊,而是感覺受到侮辱後的憤怒——皇帝法蘭在聽到獸人族求親的要求後勃然大怒,作為法蘭的女兒,西奧苔絲的反應和她父親也差不多。

    但比斯諾那邊卻還滿懷期望的看著她,見西奧苔絲不說話,比斯諾的心中還多了幾分希望——他曾經閱讀過不少人類書籍,知道人類女子甚是害羞,有些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卻會默認。他充滿希望的朝西奧苔絲伸出手去:

    「跟我走吧,公主。我會把整個獸人部落都獻給您。」

    「那怎麼可能!」

    西奧苔絲畢竟是公主身份,從小受到的皇族教育使她不可能像她父親那樣辱罵對方,但拒絕之意還是表達得清清楚楚。比斯諾大失所望,卻仍然不願放棄。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太臭了!」

    西奧苔絲在隨口拒絕的同時也用力後躍,脫離那大個子的威脅範圍。然後便與拉格茜絲一同朝樹林外面跑去——她必須盡快與部下的劍士小隊會合。

    受到嘲弄的獸人族王子發出了一聲怒吼,巨大的身軀重新挺立起來——既然用求的不行,那還是只能用搶的。比斯諾揮舞著手中的巨斧,撥開攔路樹枝,朝著西奧苔絲遁走的方向緊追而去。

    林子外面的空地上早已打作一團,一小隊猝不及防的卡奧斯劍士與大批突然從天而降的鷹族獸人猛烈廝殺在一起。不過,能夠成為「公主親衛隊」的成員,那些帝國劍士的劍技個個都非同凡響,隨便哪一名成員調到其他軍團都至少個是小隊長,甚至有中隊長級別的身手。而且,他們對公主的忠誠心也遠遠超過一般部下對長官的忠誠——為了掩護西奧苔絲從林子裡脫離,他們不惜性命的與獸人死拼。好不容易,終於把西奧苔絲與拉格茜絲兩人接應到陣形中。

    拉格茜絲立即擔當起指揮之責,在她的調動下,帝**迅速組成嚴密的圈形陣列進行防禦。這個圈形陣很小,但組成劍陣的每一名士兵皆有獨當一面之能。無論外面的獸人如何嚎叫狂攻,卻就是無法接近這劍陣一步——凡是膽敢貿然突進的,無不立遭傷臂斷足之禍,甚至被一劍封喉的也有。

    雖然暫時避免了被一舉攻破的禍患,拉格茜絲的眉頭卻依然緊鎖——雙方兵力數量差距太多,獸人那邊有受傷的就馬上被調下去,換上一批更勇悍的傢伙。而這邊的劍士卻無人可以替換,受傷的只能硬挺著,若實在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就只能縮小圈陣繼續戰鬥。這樣下去,遲早會被拖垮。

    又鬥了一陣,眾人忽然聽到從營地那邊不斷傳來戰馬的悲鳴聲,拉格茜絲頓時失聲大叫:

    「我們的馬……這下子完了。」

    平原上全靠馬匹代步,拉格茜絲從剛才起就一直在考慮如何設法衝過去上馬突圍。她最擔心獸人對馬匹下手,原本還寄希望那些獸人頭腦簡單想不到這一點,但她顯然低估了獸人族王子比斯諾的智慧,頓時陷入絕望之中。

    沒過多久,當戰馬的悲鳴聲徹底結束下來之後,比斯諾帶著一大批獸人戰士出現在陣前。

    「你們的馬匹全死了,再也不可能逃跑。跟我走吧,公主殿下,否則你的戰士將全部喪生。」

    西奧苔絲緊咬嘴唇,然而還沒等她開口,身邊的劍士全都大聲鼓噪起來:

    「癡心妄想,一頭野獸也敢對公主殿下起褻瀆之心麼!」

    「就是粉身碎骨,也不會讓爾等獸類得逞!」

    對於卡奧斯劍士的豪言,比斯諾根本不以為意,仍然盯著西奧苔絲:

    「就算他們全死光,公主殿下,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何必讓他們白死呢。」

    西奧苔絲輕輕歎息一聲,她很清楚,比斯諾說的都是實話——就在這片刻之間,又有幾名劍士不支倒地,圈形陣列已經岌岌可危,已經維持不了多久。

    回頭朝拉格茜絲看過去,西奧苔絲眼中隱隱顯出一絲絕望之意:

    「或者,拉格茜絲,你設法回去報信,讓父皇來救我……」

    「不行!」

    和一貫的表現相反,平時總是一副深思熟慮模樣的拉格茜絲此刻卻顯出不尋常的執著:

    「苔絲姐姐,你是卡奧斯的公主,怎麼能被獸人俘獲,那可是我們整個國家的屈辱!」

    「可是再打下去也無濟於事,不如……也許還能挽救你們的性命。」

    「打不過就戰死好了,我們都是卡奧斯的戰士,死在戰場上本就沒什麼好說的!可如果真的讓你被捉走了,苔絲姐姐,我們就算不死又有什麼臉面回去呢!」

    拉格茜絲堅強地看著身旁女伴,終於激起了西奧苔絲的鬥志。

    「好吧,我也是堂堂副軍團長,大不了戰死沙場——你們且退後,讓我來試試。」

    言畢,西奧苔絲拔出銀劍,親自衝到陣前,開始施展出她那無雙絕技「劍舞」。

    隨著那銀色長劍的舞動,天地間彷彿只見裙裾飄揚,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停頓,不但是卡奧斯的劍士,就連那些勇悍野蠻的獸人都情不自禁垂下了手中兵器,眩目迷離地呆立原地。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失魂落魄的時候,忽聽一聲轟然巨響,那「劍舞」驟然中止,西奧苔絲頹然倒地,臉色慘白,手中銀劍連連顫動不止,若非劍質極佳,恐怕當場就折斷了。

    而獸人首領比斯諾則高舉著手中戰斧,但亦是喘息連連,彷彿剛剛經歷過一番劇鬥的樣子。

    「妖法……比斯諾不怕妖法,妖法迷惑不了比斯諾……」

    當拉格茜絲衝出來把西奧苔絲抱回陣中時,比斯諾本可以輕易把她們兩個都收拾掉,但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不停在嘴裡翻來覆去咕噥著那幾句話。

    西奧苔絲過了很久才恢復過來,靠在拉格茜絲懷中,她有氣無力的歎息:

    「對不起,好妹妹……達不到空靈寧靜的心情,就發揮不了『劍舞』的威力,而且那野獸也不受迷惑……」

    「別再說話……讓我們來對付。」

    勉強安慰著女伴,拉格茜絲的臉色卻越發黯淡——西奧苔絲這一敗北,她們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斷絕了。

    獸人族也用了不少時間恢復常態,但最終他們還是又開始圍著圈陣猛攻起來。這一次局面更是吃緊,到最後西奧苔絲身邊只剩下兩三個活人,連拉格茜絲都被迫上陣抵禦了。

    「怕是頂不住了呢。」

    被一名獸人的大斧頭震得連連後退,拉格茜絲正好退到西奧苔絲身邊,聽到同伴的悲歎聲,卡奧斯公主的嘴角邊卻顯出一絲慘笑:

    「別擔心,他們永遠抓不到我……」

    隨著這話語聲,西奧苔絲舉起手中銀劍對準了自己的咽喉,拉格茜絲點了點頭——身為女子,萬不能被獸人俘虜遭受屈辱。她也不再衝上去,而是同樣舉劍,準備自戮了。

    正在此時,兩人忽然看到前方獸人隊伍一陣大亂,並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怎麼還有馬……」

    拉格茜絲一念尚未轉過來,就看見兩匹戰馬衝破獸人隊列朝著她們猛衝過來,為首的騎士老遠就衝著她們大叫:

    「對不起,來晚了……這樹林太大,實在不好繞啊。」

    拉格茜絲一時間哭笑不得——這時候居然還有閒心解釋道歉,整個大陸上恐怕也只有萊恩斯那永遠長不大的頑皮傢伙一人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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