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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九十一章 奔赴王朝 文 / 造化齋主

    第九十一章奔赴王朝

    「我煉氣的法門來自《萬屠誅邪錄》,煉精的法門卻是《三元丹法》,這並不是什麼高品階的經文,也無甚名氣,甚至連正規的名字也沒有,因為整篇法門是由我從各大經文中自行領悟,歸納出來的,沒什麼心意,全是老生常談的內容,但勝在穩扎。傳授你此法,並不是讓你從中悟出些什麼來突破瓶頸,而是希望你能夠扎實根基,彌補因為境界躁進而留下的弊端。」

    密室中,東方易同俞子期相對而坐,指導對方修行上的問題。東方易本人也是術法武道雙修,元神突破六重雷劫,而且不是勉強突破很虛的那種,而是積累渾厚後毫無風險的渡過,所以即便他以武道稱雄,可若是在術法上教導俞子期,也沒有任何問題。

    一個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創出足以擊殺不死功體的極招的強者,自然有的是能賣弄的好東西,然而東方易明明有這樣的能力,卻沒有選擇在術法上幫助俞子期更進一步,反而教導對方修煉武道。

    貪多而嚼不爛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現在對俞子期而言,既能彌補本身修煉上的缺陷,又能增強實力的方法,就是修煉武道。

    在本就有六層高的大樓再往上增加一層非常困難,可如果是在一處平地上造房子,無疑簡單得多。而且修煉武道還能幫助術法的進步,因為強健的肉身能反哺元神,同時填缺短板也能增強俞子期的實力,也許絕對實力上不會增加多少,可對敵時可採用的戰術會增加很多。

    武道術法雙修,對修煉而言並沒什麼幫助,有一條道路到達目的地是成功,有兩條道路到達目的地也是成功,兩者並無區別,甚至後者要在尋找第二條道路上浪費時間,這是一種拖累修行的方式,可對實質戰鬥卻有很大好處。

    俞子期現在的心情就是想盡方法來增強實力,為此甚至不惜折損自己的未來,面對這樣的情況,東方易的選擇和白庸一樣,沒有強行阻止對方,而是變相的引導,既滿足了對方的心思,又不至於走上歪路,可謂是良苦用心。

    「《三元丹法》指天、地、人三法。天元丹法,稱為大丹,指清靜修煉,是從《大丹直指》中領悟;人元丹法,稱為金丹,指陰陽修煉,是從《金丹大要》中領悟;地元丹法,稱為神丹,指外丹燒煉,是從《黃帝九鼎神丹經訣》中領悟。」

    「所謂天元丹法,就是指清靜修煉而言,其修煉之道,講究從性功人手,以性攝命,直至性命合一,大丹圓成;所謂人元丹法,就是指陰陽修煉,其修煉之道,講究從命功人手,以命涵性,直至性命和合,大丹成就,其中陰陽是在身內自成一周天的循環,盲師誤傳為男女陰陽之事,是屬偽道;地元丹法,就是指外丹而言,其修煉之道,乃是以金石草木,結合天時地利,燒煉成為人體可以服食之丹藥,以求脫化體質,養命延齡,但須具備自身修煉之功,否則不可服用,蒙昧者不知,食之足可傷身夭壽。」

    「三元之道,法分三元,究其本質,原屬一理。天元大丹之道,是以自身與虛空為一陰陽;人元之道,是以心腎二氣為一陰陽;地元之道,是以天地日月為一陰陽。陰陽合一,為我所持,則性命有主,而大丹可成。故道家修煉,俱如老子所言『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是為妙道。」

    ……

    在用生之靈氣來壓抑傷勢的靈脈口,白如雪正在替洛紅塵治療傷勢。

    「用陰陽顛倒之法,造化逆施之方——下而上之,往而返之;靜觀自在,動候陽生;急推斗柄,慢守藥爐;返乎太極,復乎至誠;出有入無,亙古歷今;同乎日月,合乎乾坤……」

    在幫助妖禍顏登上妖王位置後,白庸也順利取得了妖帝血液,有了這味最重要的材料,白如雪就能施展手段,祛除對方體內的死氣,而且施展得當,就能利用死氣來抹消妖帝血液中的本我印記,成為無主的丹藥,以洛紅塵現在的重傷狀態,正好能破而後立。

    吸收掉來自肉身成聖者的血液,縱然只有一小瓶,也足以讓洛紅塵的實力突飛猛進,而且沒有副作用。畢竟雙方的層次相差太遠,就像是普通人飲了天龍血一樣,原本妖帝的血是不可能被吸收轉化的,肉身成聖者本體永存不滅,可對方被大神通封印,徹底在世上斷絕了氣息,此後這瓶血液又經過了萬年,早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加上虛空強者的死氣衝撞,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先休息一下吧,這種事急不來。」白庸見妹妹額頭都沁出了許多汗水,估摸時間也差不多到極限,於是心疼的喊停,用手帕幫忙擦汗。

    「沒關係,這些日子的我也沒有在偷懶,功力的修煉沒有放下,大概還能堅持半個時辰,快點講洛師兄治好,也好讓俞師兄安心。」

    白庸琢磨著,之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敲打敲打俞子期,就算你心急兄弟的安危,也不能連累別人的妹妹啊,萬一洛紅塵治好了,白如雪給累倒下了,他上哪哭去?

    當然,這些事他也只在心底想想,沒有說出來,妹妹的倔強,他十分清楚,縱然天賦不高,縱然本領有限,也在拚命地努力著,為的就是希望幫上他的忙。

    這樣的心思,他不想也不忍心拒絕,只能是選擇在背後小心的呵護。

    「這段時間,我要同其他人一起去天創王朝,然後對付魔道勢力,洛紅塵的治療不能離開這裡,你也就只能留在這兒,千萬記得要照顧好自己,別把自己累倒。那樣的話,我一定會找他們兩個算賬。」

    「哥哥你太過擔心了,有俞師兄在,為了保護洛師兄,他絕對會保護我的安全。倒是哥哥才更加讓人擔心,總是將責任一個人扛在肩上,不管多麼大的壓力都不會說出來,你才要注意,別把自己累到。你的敵人那麼強大,別總是攬在自己身上,也別總是冒危險,可以的話,也請跟別人一起分擔,我想聆月姐姐一定很樂意幫忙。」

    白庸苦笑道:「盡量吧。」

    白如雪語氣堅定道:「不是盡量,是一定!否則,會有人很傷心的。」

    她總是說會有人,絕不說是自己,恪守著那道線,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跨過去。

    白庸心中一酸,強忍著沒有流露出來,若無其事道:「那好,我保證不會冒危險,而且早去早回。」

    白如雪點頭道:「我會在這裡,天天替你祈禱的。道尊也好,菩薩也好,只要能保佑你,我就誠心拜他們。」

    「我……」白庸下意識的就要說出那個決定。

    可話到嘴邊轉了一圈,又嚥了回去,自己有什麼資格給別人承諾呢?他所做的,是一件隨時會丟命的事,連自己的性命都保證不了,還想保證誰的承諾?這一承諾,可是會決定他人一生,哪能輕易說出口。

    這裡沒法再待下去了,否則自己肯定會忍不住開口。

    白庸心中想著,轉身就要離開。

    一股非常輕微的力道牽住了他的手臂,那是猶如蒲公英般輕柔的力道,彷彿一陣風就會被吹散一樣。

    即便他沒有轉過頭也知道,那是白如雪悄悄地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輕柔得不敢用力,那一定是既想拉住,又不敢拉住的矛盾。

    白庸不知道白如雪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因為對方只是低著頭,僅用手指輕輕觸碰他的衣袖,那是連抓也說不上的動作。

    不讓他看見表情,是不想讓他為難,因為不想讓他為難,所以沒有開口讓他留下。

    儘管知道、儘管清楚、儘管明白,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不能讓人留下,白如雪依舊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白庸輕聲道:「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出來吧,只限現在的話,不管什麼都可以。」

    握住衣袖的手抖了一下,然後用上了很大的力氣,彷彿在下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接著,手鬆開了。

    白如雪抬起頭,笑著說:「哥哥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啊。」

    那笑容一如既往,只會別人覺得溫暖,不會讓人覺得為難。

    白庸心底下輕歎一口氣,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然後他也露出一如既往的苦笑:「一定保證的話還是不說了,要不然就給埋下伏筆了,這可是注定回不來的詛咒啊,總之,我是不會讓你有悲傷難過的機會。」

    一如既往的對白,剛剛萌芽的褶皺,被一手撫平了。

    ……

    交代好所有的事情,眾人再度開船上路,留下了治傷的白如雪和洛紅塵,以及埋頭苦練的俞子期。白庸將冼凡心入魔的事情告知了他,給了他不少盼頭,人還活著,那就一切都可以挽回。

    另外,白庸將在對方身上種了心魔的事情也一併說出,並將「心魔克心魔」的佈局解釋清楚,希望能以此喚回冼凡心,所以將相關的心魔術法也留下,雖說他認為將來冼凡心對上自己這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這樣做能令俞子期安心,也就足夠了。

    行至半途,眾人遇見了久違的刑無私以及佈施和尚,明白這就是白庸口中的援軍了,於是相互寒暄一番,再度上路。最後在接近京州的地方,又遇見了來月弓洞天的三名志願軍,果然如白庸所料,月弓洞天也不願坐視九華皇苑的進一步擴大,不論哪個方面都要競爭一番。

    三人僅僅是檯面上的助力,畢竟正道盟不是哪個門派的組織,也就如先前玄宗眾人們困擾的問題一樣,不能讓正道盟成為某個門派的象徵。不過三人也帶來了好消息,月弓洞天將會在暗中協助,所有行動與東方易配合。

    三人中,有兩人認識,一個是任之初,另外一個是石墨羽,都是有並肩作戰的情分在,最後一個是他們的長輩,緋華子。她是石墨羽的師傅,和石墨羽一樣穿一身紫色霓裳,優雅成熟的姿態,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母女一樣,當然兩人並沒有母女關係。

    緋華子同東方易相識,見面後寒暄了一番,雖然她看上去並不怎麼熱情,不冷不熱,不過熟悉她為人的石墨羽卻知道師傅比往日多說了幾句話,要知道哪怕是自己門派的師叔伯,她的師傅見面後除了招呼外都不會多說一個字。

    石墨羽對這種事情還是十分感興趣的,心中也不免揣測是不是曾發生過曖昧的事情。這是屬於長輩們的私交,公開場合還真不好詢問,可好奇心是阻止不了的。

    只是注定令她失望的,東方易的表現可是沒有一點失態,雖然她並不熟悉東方易的作風,但這位的談吐的確很一般,就像是接待一名普通的朋友一樣,沒有表示出過多的慇勤。

    如果石墨羽跟白庸討論一下就會知道,以東方易的情感神經,不說雙方有沒有曖昧感情,就算是緋華子真的鍾情於他,這位估計也是遲鈍得毫無感覺,他的感情似乎是全部投注在事業上了。

    眾人的聯絡感情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王朝擺下的宴席,自然是豪奢的無法形容,玉盤珍饈,三牲五鼎,能上的都上了。不管王朝方面私底下是不是恨不得正道盟快點進棺材,可門面上的禮節沒有遺漏一分,歡迎貴賓的依仗隊伍排出了十里外,那叫一個熱烈,就像是地方官迎來了欽差大臣。

    不過正如之前所料,宴無好宴,一山終究難容二虎,把酒言歡,化干戈為玉帛那是不可能上演的戲碼,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蕩魔道君單名一個易,想來是對《易經》有過極深的學問,不知在閣下看來,易經的易是什麼意思呢?」

    看來是開胃餐,這位的問題倒是很普通,並不咄咄逼人,看長相也是一名純做學問的儒士,並不是修行中人。

    只是這樣的角色更加難纏,既然開口詢問,必然擅長舌辯之道,這種人能將死的說成活的,舌燦金蓮。白庸也十分清楚,像小說中的故事一樣,在辯論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終究是作者的假想而言,甚至哪怕作者自己,恐怕也不曾在真正的辯論中辯倒過他人。

    靠嘴巴,是很難讓對方臣服自己的,尤其是這種舌辯之士,哪怕是完美無缺的回答,也能硬是從中挑出刺來。人人稱讚的詩仙做的詩,他也能將之貶得一文不值,還能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因為文字本就是一個圓通的法門。

    這種疑問,是不能讓東方易來回答的,於是白庸搶道:「此問就由我來回答閣下吧,雖然我的學問不及師傅十一,可回答這種問題倒也綽綽有餘。所謂易,就是簡易,化繁為簡,萬法歸宗。大道至簡,學易要學會提綱挈領,把握本質。這個世界太光怪陸離了,而人的精力和生命是有限的,你要在數量上窮其道不可能,但如果把握了靈魂和本質,就能對任何未知領域進行推演,因為萬事萬物遵循的規律是一樣的。故而言,造化就在一掌間,只要明白了五行生剋的原理,自然能透徹各種五行變化,以及由此衍生的萬象。」

    「就像學佛的人,佛經浩瀚如海,佛師如恆河沙,究竟如何學習和把握?佛曰,萬法皆空,因果不空。這樣一來就清晰了,萬事皆因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只要發善心,做善事,就是佛弟子了。道家也一樣,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它強調的是回歸自然,無為而治。儒家也是,核心思想就是仁,仁者愛人,推己及人,一個人可能沒讀過《論語》,但他有仁在心中,那就是儒家最好的傳人。」

    白庸不給對方插話的機會,洋洋灑灑就是一長篇,弟子代師傅回答,這並不逾規。毫無疑問,他的回答中肯定有許多值得推敲的漏洞,但那又怎麼樣,他的學問不及東方易的十分之一,有漏洞很正常,你駁倒他,並不代表什麼,甚至反過來,你在辯駁的同時已經承認自己不如東方易了。

    這場宴會上,唯一的主心骨就是東方易,其他人就算被駁斥得狗血淋頭,那也沒什麼,天下人也不會在意,其他人都可以出錯,只有東方易不行。

    那位辯士似乎只是一名先鋒棋,沒能明白其中的意義,開口就要辯駁白庸的言論,而言似乎得到了不知從哪來的警示,訕訕的點了點頭,不甘心的回了一句:「少俠真知灼見,在下受教了。」然後他坐了回去。

    先鋒棋僅僅是先鋒棋,對方準備的顯然不只是這一道菜,刁難陸續有來,只是接下來的目標,並不僅僅集中在東方易身上,相反的還特意繞開了東方易,向著其他人開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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