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九十章 王朝邀約 文 / 造化齋主
第九十章王朝邀約
奇跡方舟的船艙中,玄宗的諸位以及蓋樵帆正在協商接下裡的事情。
白庸開問:「元墟教的弟子都怎麼樣了?」
蓋樵帆感謝道:「雖然被對方一路追殺,不過幸好提前解散,所有人員向著天南地北不同的方向散去,雖然也有傷亡,但並不嚴重,不會超過五十人,算是非常慶幸的。」
「這也是你這位教主吸引了大量火力的成果,將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給弟子爭取了時間,這教主之位倒是夠稱職的。」
蓋樵帆謙虛道:「哪裡,比起閻教主我還差得遠,這也是不得已之舉。」
雖然東方易在場,不過並沒有覺得尷尬,他與閻無辜是公平一戰,戰場上生死各安天命,誰也怨不得誰,何況強者能死在強者手中,也是最好的歸宿,因此蓋樵帆也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
上官嬋好奇道:「你就這麼把教派解散了,所有弟子散落各地,這樣豈不是很難重新找回來?」
「這倒沒什麼,先前曾通知過他們一處指定的地點,兩年後所有人員重新聚集,所以要想沒有後顧之憂,必須在兩年內剷除元祖魔山,這段時間就純當是放假好了。」
不起什麼變故的話,對付元祖魔山兩年時間倒也綽綽有餘了,無論正道剿滅魔道,還是魔道逆襲正道。
蓋樵帆說著,又將一本小冊子交給白庸,道:「這是從那個女人身上,問到的所有關於元祖魔山的情報,想來對你會有幫助。」
白庸也不客氣,收下了冊子,沒有急著去翻閱,而是笑道:「這麼快就被詢問出來,看來這名女魔將對元祖魔山並沒有太深的忠誠心。」
「可不,估計是看到自己的老大出手都沒能從我們手中討到好,所以也就死心了,說不上主動討好,可也是問一句答一句,挺老實的,不過忠誠心不強,這點倒是肯定的。」
聽得出蓋樵帆是有意親近,所以話中用了「我們」,而不是「你們」,無意間就拉近了關係。
這時候,鬼陽刀偷偷從空間中鑽出,發出男人都懂的怪笑:「我看沒那麼簡單,你小子說不定對人家用了這樣那樣的刑法,導致她不得不從,畢竟對女犯人的刑罰,是痛苦與爽快並存的。一般不都那麼說嗎,一開始要死要活的,真要懷了孩子,還不是要乖乖聽哎呀呀呀——」
原來上官嬋聽得心煩,結了一個蝕金印,按在鬼陽刀的刀身上,發出嗤嗤的腐蝕聲,雖說不會給寶刀帶來實質上的傷害,可也折磨得對方死去活來,任憑求饒也不放手,身為主人的白庸也沒有開口說好話,直到刀靈的慘叫也變得奄奄一息,上官嬋這才滿意地鬆了手。
東方易開口詢問:「這名魔將你準備怎麼處理?」
開口稱魔將,不是女將也不是女魔將,聽語氣卻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反而有種除惡要趁早,早死早超生的味道。
「目前是打算先將她拘禁起來,直到元祖魔山的勢力徹底敗亡,」生怕對方不答應,這位的殺威可是重得很,蓋樵帆連忙解釋道,「我看她的神情,是對組織徹底的失了希望,也不像是偽裝,她既然肯老實交代情報,肯定也不是死忠,而且她這樣子回去後,一定會被當做叛徒來回答。當然,就算她想回去,而且那些傢伙們也既往不咎,我也不會輕易讓她逃脫,這點由我來負責,至少在元祖魔山滅亡前,她不可能恢復自由。」
要不是知道蓋樵帆的為人和眼下元墟教的困境,就沖這麼些拚命想保人的話,白庸還真以為這位是看上人家了。不過有鬼陽刀前車之鑒,他倒也不會現場調侃。
要說的話,蓋樵帆的主意無非是想拉攏對方,加入元墟教,畢竟自那場戰鬥後,元墟教的高層戰力已經大不如前,實力虧損嚴重,而夏露作為一名魔修,而且是實力不凡且又沒達到能壓主的程度,加入元墟教顯然能增添一份客觀的戰力。而對於夏露而言,一旦元祖魔山的勢力覆滅,她也就無家可歸,神洲天下之大,還真沒幾個像樣的魔道門派,敢接納且願意接納她的也就剩下元墟教了。
這算盤倒是打得挺精明的,果然是比閻無辜更適合當管理者的人。對方的想法,白庸心中通明,也沒有說破,輕輕帶過,算是同意了。
人是對方幫忙抓住的,自己的命也是他們出手救下的,蓋樵帆心中感激,投桃報李:「請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將所有弟子歸籍分明,統計好傷亡情況後,必定前來效犬馬之勞。」
白庸不是蠢人,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好處,蓋樵帆一人的戰力倒算不上什麼,重要的是由此來到的名望——能讓之前拼得你死我活的魔道中人臣服投靠,這無疑是以德服人的典範。
即便其中跟品德扯不上太大關係,完全是利益糾葛,不過大傢伙就喜歡聽這個,有個苗頭他們自會遐想起來,自發的將故事和理由編得圓滿。雖然是虛的,可虛名虛名,名聲這東西就是從虛中來的,而天下人也都願意相信虛名,這就可以了。
白庸和東方易都不在乎名聲,不過眼下卻很需要名聲,因為天創王朝也正在擴大名聲招攬天下豪傑,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正道盟與王朝之間必定會產生競爭,而且不是那種正魔敵對的競爭,是類似商人貿易的競爭,不需要爭個你死我活,只要對方的實力虛弱到無法妨礙自己,那就足夠了。
既然增加名聲能夠幫忙對抗王朝,他們又何樂不為呢?苦苦拘泥於自己不要名聲,那才是真正的虛名者。
當然於蓋樵帆而言,這種選擇也並非全無益處,至少能化解因之前的戰爭而結下的恩怨,而且正道盟是神洲的無冕之王,搭上他們有益無害,這也算是一份投名狀。將元墟教發揚光大,也是閻無辜的心願之一,其他的虛名他也不怎麼在乎,一切有利於元墟教發展的,都是可行的。
現在的元墟教雖然得到正道盟保證,既往不咎,可終究做過「壞人」,在人前很難抬起頭。可要是把握住這次機會,成功撥亂反正,化干戈為玉帛,那麼將來元墟教也就能堂堂正正的行走在天下間,甚至還能以正道自居。
雙方的互助,既有人情,也有利益,其中糾葛不足為外人道。
蓋樵帆忙人忙事,覺得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多做停留,很自覺的告辭,不去聽接下來的作戰方針。
不過要說對魔道大軍的作戰方針,白庸還沒有想法,畢竟情報也是剛剛收集到,還沒有進行過整理,也不知道其中真假有幾分,可靠性多少,都要進行分析才行。眼睛一眨,計謀就出來了,那可不是智者,是全知全能的神。
除了這份內部人員供出的情報外,正道盟也有許多打探的渠道,東方易作為三巨頭之一,自然也掌握不少情報的來源,這些都需要時間,等待情報陸續傳來後,一內一外兩份相互對照,才能分析出有力的方案。
不過這也不是說接下來就沒事幹了,眼下檯面上的勢力,除了元祖魔山外,還有一位貌似站在自己這邊的盟友,也是值得討論的對象。
對於天創王朝的情報,收集起來自然比元祖魔山來得方便,畢竟這位可是以正面形象出場的,要堂堂正正的將自己擺出來讓天下人知道,而不是像魔道一樣遮遮掩掩,生怕被人看透底細。所以即便真正內幕很難收集到,可一些表面上的情報,要比元祖魔山的來得容易。
此外,還有必須及早研討對策的理由,那就是對方送來了邀請函,邀請到京州王城一晤,理由自然是偉光正的對付魔道大軍。
步雲霓下定論道:「雖然擺鴻門宴不大可能,但絕對是宴無好宴,不懷好意,下馬威是肯定的,師兄一定要小心才行。」
白庸笑道:「這也是難免的,人家好不容易將刀皇與軍師弄下檯面,大損正道的威望,正要高舉正義的大旗,招攬天下英豪,可是我們在夭州一鬧,蕩魔道君獨身平夭州,一劍退萬士,又將威望拉了回來,這正義的大旗重新分了一面出來,從壟斷變成了平分,人家自然要不滿。」
為了破壞天創王朝的算盤,為己方取得更加有力的形式,白庸將包括收復夭州,消滅叛黨的功勞也全部推給了東方易,反正他是徒弟,哪怕是跟堊黝侯的戰鬥,也可以說是得到了師傅的授意,按照早就布下的計劃行事,因為只有借助東方易的名聲,才能將效果發揮到最大。
上官嬋哼哼道:「只怕連平分都不是,他的官方身份,注定會受到江湖中人的排斥,如果沒得選擇,難免會屈就在正義的大旗,可現在多了一個選擇,不用再受拘束哪還會有人在意他們?」
江湖中人雖有喜好官權的,但那大都是普通的武人,對修士而言並沒有什麼吸引力,反而會有所抗拒。我修真就是要修一個自我逍遙,不受命運擺佈,怎麼還要聽你們的命令?
其實就算加入正道盟,也是要聽指揮的,兩邊並沒有太大差別,可朝廷的身份就是容易讓人產生聯想,官場就是上下級分明,所以十分容易讓人在意這種事情。
上官嬋有意討好東方易:「不過有師叔出馬,任憑對方耍什麼陰謀詭異,也是無用功,搞不好還要自取其辱。」
東方易可是有大智慧的人,不會輕易被馬屁蒙住:「這場邀請,爭的並不是彼此的實力,而是天下人的目光,不能出紕漏,不能授人口實,重要的反而是形式上的東西。」
這點白庸就跟他相互商量過,於是也道:「眼下我們這邊只有師尊一人撐場面,陣容還不夠豪華,另外,如果只有我們去的話,難免會發出玄宗陰謀論的耀眼,又或者說我們代表的是玄宗的實力,而不是正道盟。」
上官嬋不屑道:「做這種無聊的事,騙得了誰呢?」
「不要高估大眾的智慧,就算每個人的智慧平均有一百,可若以大眾為對像來衡量,那便只有六十了。就是這種虛名和謠言,會起到引導民心的效果。為此,我已經向幾位前輩和戰友發出了請帖,到時候就能讓人無把握可抓。」
「你叫了哪些人?」
白庸神秘的笑了笑:「有些人不好說到底能不能來,不過法門還有月弓洞天,一定會派人過來。」
「法門我能理解,月弓洞天不是一向不插手江湖大事的嗎?」
「總是要分情況的,現在是九華皇苑選擇支持王朝,成為其中最主要的一份力量,作為死對頭,月弓洞天又怎麼能坐視對方成為正義的舉旗手呢?」
月弓洞天跟九華皇苑的那些事,不算內幕消息,有些閱歷的江湖人都知道。何況,白庸跟兩名月弓洞天的弟子還有不淺的交情在。
白如雪低聲的問:「九華皇苑是儒家的象徵,那天宴會上肯定會有儒士來刁難,兄長你可要準備好。」
白庸自信道:「我好歹是讀書人,四書五經也是倒背如流,反而是聆月,要是沒把握的話還是不要去了,被人問住就麻煩了。」
上官嬋不服氣道:「誰說我不懂儒家,好歹我也是博覽群書,儒家的著作沒少看。」
其實儒家故事雖然多,但不怎麼精彩,遠不如佛門那麼神通廣大、金光遍照,也不像道家那樣令人神往、飄渺脫俗。首先,儒家段子的道理遠重於情節,和熱衷於分析中心思想差不多,比如對《論語》的各種註釋書。其實很多文章根本沒刻意表現什麼,或表達的內容很多、很複雜,不固定於單一主題,但儒家最大的教誨,就是向你強制推銷其唯一的、鮮明的主題——聖人教誨。除此之外別有其他想法。
白庸來了興趣:「那麼我問你,道家尊信三清,儒教尊信哪位神靈?」
上官嬋嗤之以鼻:「無聊的問題,若以宗教來看,儒教是多神教,不是一神教,信仰的神靈不止一個,它有一個龐大的神靈體系,大致可分為六類。第一,天神,以昊天上帝為主,日月星辰諸神為輔;第二,以社稷為代表的諸物百神,山川河海,井路門灶都各有主管之神;第三,以聖人為代表的儒教聖賢神靈;第四,以聖皇為代表的民族始祖民族先王神靈;第五,百家姓氏的家族祖先神靈;第六,歷史上殉國殉道的忠烈之士和節義之士也列入祀典,成為儒教神靈。」
儒家故事比較追求極端體驗,這種極端和佛家的苦行不同,佛家苦行的目的是提升自己的境界,向冥冥中的佛祖證明自己的真心,而儒家的極端體驗通常是為別人,比如二十四孝中「臥冰求鯉」的故事。
客觀說,這種行為完全沒有必要,不掌握赦心焰的情況下,人是絕不可能裸體融化冰層的。但在儒教中,這種行為很有必要,因為這是一種對自己的證明,可說是驗證道心的必要過程。
儒教沒有人格化的神,也沒有天使傳話,你說你忠孝,誰來證明呢?只有靠你周圍的其他人。它是向世俗求證明,求認可的,因此,儒教中有特多挑戰極限的段子。也因此,我們在生活中見不到寺院為和尚立碑,表揚他如何如何大善,但經常能看到所謂貞節牌坊,這就是儒教最大的特徵「世俗性」的體現。
東方易也來了興趣,想當年這位也是秀才,還是有功名的秀才。
「儒家做人做事甚至治國,第一重要的是講仁,這不止是愛心,更是一種責任感,君子要充滿對社會和天下蒼生的責任感,不能只想自己,要時刻推而廣之,以自己的需求想到別人的需求,並由此及彼付出關愛。這個理論放到治國上,就是要求君王肩負責任,慈悲地對待國民。因此,聖人的仁道又稱王道,也是我們現在常說的王道的來源。」
「第二重要的是義。聖人認為,儒家弟子應走正道、謀大事,將才能用到有價值的地方,用自己的能力為天下百姓謀福利。儒家不是一個出世曠達的學派,不像佛門比較講究出世,或比較追求形而上的東西,儒家是入世的學說,他們的教義、規範和知識,都是用來維護周禮,用來治理國家,評定亂世,它的目的是告訴你應該怎樣,不該怎樣。」
「第三重要的是禮,包括國家的等級制度、宗法、祭祀等等在內的一系列禮法,它除了規定一個國家和國內所有人,上至君王,下至平民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之外,更告訴人們應當怎樣去做。正因為禮節繁瑣,且有諸位的衛道士,所以我們才常說,儒家以禮殺人,與之相配的故事也是層出不窮。總結起來,儒家思想以仁為一切行為的出發點,以義為實現理想的途徑,以禮為行動的準則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