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68．創意源泉 文 / 格子裡的夜晚
68．創意源泉
「本來？本來我以為這次可以接近以下仿生形態的機械臂系統的。雖然可能一下子達不到人類的靈活程度，可能僅限於運動形態比較簡單的級別的動物的四肢運動的仿生，但至少應該有幾個級別，幾個類型不同的自由關節系統來組成。可是，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很不樂觀啊。」呂振羽這樣對岳羽說。
「你自己覺得你心急了嗎？」岳羽問道。現在的岳羽越來越像一個循循善誘的心理醫生了，總是能通過一系列的問題的誘導，讓她和呂振羽的對話逐漸過渡到她所設想的軌道中去。
一開始使用這種非常高級的語言技巧的時候，呂振羽上當了很多次，現在才逐漸適應過來。呂振羽會很認真地聽清楚問題，然後抓住關鍵，切實表達自己的想法。呂振羽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會被岳羽誘導，對他來說，如果自己那麼輕易就被誘導了，說明自己在這方面的考慮確實不夠。
「心急？或許有那麼一點吧。一方面是因為我還是蠻像在比較短的時間裡給你做個我能滿意，你能將就用的身體，現在看起來，按照現在的技術發展速度，沒有個20年30年，估計是很困難了，分秒必爭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實驗室花錢是在太凶了，我們的實驗不斷觸及到不同的新的領域，每個領域都有自己的體系。進入體系，適應體系的過程就很花錢……比如這次為了製作關節系統，光是買來的那幾台高精度的加工機械，就是多大一筆錢？我們的實驗室，現在在設備方面，全世界也是領先的。可是這花錢的速度，實在是快讓我受不了了。」
岳羽故作驚訝地說：「你不是一直很低調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自信了？你就那麼確信你所設想的這些就一定正確嗎？」
「你不覺得我對這些技術的瞭解比實驗室裡的其他人更深一些嗎？」
「可是，你的這更深的瞭解也沒能拿出什麼好方案啊。」岳羽似乎是不遺餘力地打擊呂振羽。
「小羽啊，你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呂振羽抓了抓頭髮，說。
「而且，我自己都不著急要個實體，你著急什麼啊？你就算今年就幫我弄一個機械的身體，那又怎麼樣？你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個理想的方案。那麼多金屬堆在一起，憑現在的能源技術，就算用燃料電池什麼的，能讓我活動多久？而且，就算你把外形做得完美無缺，那又怎麼樣？飛機火車都沒辦法坐，只能在一個固定的環境裡生活。……那可不是我願意的。」
「你還指望到處跑？」呂振羽驚訝了，這比他自己預期的目標還要高。要是不使用金屬，呂振羽還真不知道怎麼做個人形機體出來。
「現在當然不可能了，你看看你那個機械臂，拖著那麼大一個服務器機組才能跑得動。我看了你的程序，如果要建立一個可以運行的機械裝置，投入某種使用，至少也是要以性能相當強勁的計算機組為後天的。看上去，10年內都不可能有能讓你滿意的計算機芯片產生。不要說結構，光是那個體積，我也肯定不可能到處跑啊。所以，我的建議是，你先別管我，該幹什麼幹什麼。我呢，反正能看到你的所有技術方面的進展，到了該讓你動手給我做個身體的時候，我會提醒你的。就算你這輩子完成不了，記得交待你的孩子，你那麼聰明，想必你的孩子也不差，加上你從小開始好好教育，到時候說不定比你強呢。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這句話我蠻喜歡的。」
呂振羽被岳羽這麼一番話氣得說不出來話了，只是淡淡應了句：「靠。」
不過，岳羽的這一番話，確實也給了呂振羽很大的啟示。尤其是關於他對於他所瞭解的技術，卻沒有辦法很好地應用的問題。有時候，對於這些技術的瞭解，反而成為了他考慮問題的障礙，因為他太清楚這些技術的缺點在哪裡了。反而是那些不怎麼瞭解的人，可以縱橫恣肆，無所顧忌地想，反正想出來的東西不用他們下工夫去實現，實現這些想法的工作自然有專門的技術人員去做。
呂振羽當即安排了下午的會議，又一次召集了所有部門，進行今後一階段的工作安排。
在會議上呂振羽首先就說：「有一件事情我要先說一下，實驗室方面，在現有課題沒有完成之前，不再批復新的課題了。不過，我想建立一個半開放的小組，基於現有技術，進行技術應用的概念創意。讓技術爛在手裡就不好了。」
樓家明顯然對於呂振羽控制實驗室的課題數量的舉措比較滿意，因為現在的數字圖騰雖然算是個有很強的盈利能力的企業，但資金並沒有雄厚到可以無限制投入到科研中去。雖然說技術研發能夠大大增強企業的核心競爭力，但如果像前一段時間一樣大規模投入，而不考慮技術轉化的問題，那整個企業就將面臨資金鏈斷裂的問題。呂振羽能自己先提出控制課題數量，顯然對這個問題不是沒有考慮。而建立這麼一個概念創意小組，則更是個好主意，只要能解決好和技術和市場方面的連接，這個小組將能產生巨大的創意動力，推動整個公司的技術和產品不斷前進。
「你準備找些什麼人來組建這個小組？」樓家明問道。
「兩個到3個對技術產品有比較好理解的工業設計師，一到兩個技術底子比較紮實的人，營銷部和市場部各調一個熟悉產品銷售和渠道的，然後麼，就讓大家積極地給他們出主意好了。反正是個半開放的部門，估計人員流動會比較快，公司內部盡量方便這種內部調動吧。」
大家點了點頭，這或許是個不錯的結構。反正再雇幾個人也算不上太大的成本。比起一個科研項目可能往你扔上億的資金還不見得有成果，這種迅速轉化生產力的方案顯然更容易被接受。
「不過，我也有要求的哦。你們不覺得最近這段時間宣傳推廣做得很混亂嗎？」呂振羽撇了撇嘴道。
這段時間，數字圖騰的幾個產品都賣得不錯。但是，由於產品緊鑼密鼓地不斷推陳出新，一直沒有時間好好檢討在宣傳推廣方面的工作。其實，要說在廣告和公關方面的投入，數字圖騰絕對不算少，但是，大部分的廣告和公關活動，都是圍繞著產品來進行的。比如《縱橫家》的軟件版本和隨身版本，加上之前的語音平台，還有好久沒有推出新版本，只是不斷打補丁修正到2．55版本的搜索機，每個產品都有一套獨立的宣傳推廣方案。雖然每個方案都執行得相當不錯，但總的來說，不同的宣傳方案之間存在著矛盾的地方，主要問題就在於，各個宣傳方案之間，沒有把公司本身的品牌形象建立起來。
彭漢年點了點頭，說：「這是我的工作失誤。這段時間我們的產品線長了很多，一下子確實有點顧不過來。」
「那你們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調整呢？」既然彭漢年自己跳出來認錯，那也就不用深究了，追究這種事情沒有多大的意義，而這段時間的宣傳推廣實際上也就是混亂一些而已，純說效果的話還真的是不錯。
「我有一個想法，就是建立一個公司核心的品牌形象，然後，我們其他方面的產品設計，和宣傳推廣方式，都往這個最為核心的品牌形象上靠。當然，這個宣傳要分成兩個級別，一個是對於大眾而言的，而另一個則是對於我們越來越多的專業客戶而言。」彭漢年說。
今天這個會議上他之所以認錯，也是因為他的心裡其實也有了個比較模糊的框架。他畢竟是個資深的市場營銷專家，更是從很早就開始接受整合營銷傳播概念並在實踐中嘗試和豐富自己的營銷觀念的人，他提出一個說法，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嗯，那這個核心的品牌形象是什麼呢？」呂振羽追問道。而一下子，這個問題就聚焦在了這個可能影響整個公司對外風格的關鍵問題上了。
「我想的是，自由與思考。」彭漢年說，「我們公司是目前全世界唯一一個擁有相對高級的人工智能的企業。而且，我們的研發力量很強，產品恐怕也會從軟件方面向軟件硬件方面的結合這個路線上去轉化。但是，我們的產品卻都能給用戶自由使用的便捷感覺，大部分時候，我們提供的產品只是一個基礎，而如何使用這個產品，則是這些產品的擁有者們自由發掘的。比如最初的語音平台，那麼多風格文本插件，方言插件，都是那些軟件用戶自己搞出來的。現在，語音平台和插件體系結合起來，是多大的一個平台啊。再比如我們的《縱橫家》系統，雖然普通版本的功能並不很強，但在用戶們的開發下，現在不是也有了很多插件？比如專門用於語言學習的插件什麼的，也都不是我們自己開發的。雖然，我們自己沒有開發這些東西，而是提供用戶的自行開發包，在盈利上有著很大的損失，但在用戶心目中的形象卻是很好的。尤其在歐美那些用戶比較喜歡自己動手定制的地方。哪怕是剛剛推出不久的《縱橫家》隨身版，也已經有諸多diy玩家開始下手了。在核心程序上給予嚴密保護而對周邊程序有很大的自由度，現在看起來，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而這一點，恰恰和我提出的自由，這一點很契合。」
彭漢年的說法立刻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住了。雖然這些事情大家都有所瞭解，但能夠將一系列的事情放在一起，並從中整理歸納出觀點來，這就是能力了。
「還有一個核心就是思考。如果說自由這一點比較適合在大眾層面進行推廣的話，那思考這一點就相對比較適合高端市場和專業市場。因為專業用戶會關心我們的產品背後的技術含量。另外，思考這一點也比較適合作為公司的整體形象來出現，要讓別人覺得，我們是一個勤於思考，善於思考的公司，而我們的產品也都是我們經過精心思考的情況下設計的能夠『思考』的產品。而我們同樣重視培養別人的思考能力。……當然，這一點靠我們公司的產品也好，靠宣傳和推廣也好，目前的努力還是不夠的，需要在今後一段時間裡，不斷進行這方面的開發和設計，然後在公關形象上和廣告宣傳上配合上。」
彭漢年逐漸講述了自己的想法，而漸漸地，大家發現了這個定位和呂振羽提出的建立一個創意部門的想法結合起來，將發揮出極大的能量。
現有的產品在宣傳方式上的調整自然會逐漸進行，而為了契合這個公司的整體方針，呂振羽也將一系列的開發任務直接佈置給了實驗室。這些研發項目大部分都是基於現在已經有的技術，並沒有多大的難度，但是卻和這個大方針很合拍。路德坤簡直要直接跳起來說這是呂振羽和彭漢年聯手演戲了。
而公關部，也將緊鑼密鼓地開展一系列活動，自然，預算上，數字圖騰是從來不吝嗇的。在公關經費上，呂振羽還是蠻捨得花錢的。
「還有個問題啊。」在會議逐漸從高潮開始走向結局的時候，陳寧突然舉手說，那個樣子乖得像個好學生。
大家頭上立刻開始冒汗。如果擱在日本風格的漫畫裡，大家的表情應該形容為——「黑線亂出」。天知道今天一聲不吭陳寧這個時候又有什麼問題了。
「去年年初的時候你們說今年收購個足球隊玩的，怎麼說著說著又要跳過去了啊。」陳寧問。
這個……說實話大家都對中國的足球實在沒什麼興趣。這個問題去年倒不是為了敷衍陳寧，可是今年陳寧再提出，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這樣吧，拿出筆錢，我們先找個球隊入股，不要中超的，找個甲級隊。持股以後觀察著，看看整個環境究竟怎麼樣，寧寧你覺得可以嗎？」呂振羽剛說完就想到了，這正式的會議上，怎麼就叫陳寧「寧寧」了？這下子要被這些人笑話了。
陳寧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連忙說：「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找人去做評估去了。」
「那好，散會。」呂振羽連忙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