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第四章 化妝師 文 / 八千嵐紫
以紅色為主調的巨幅油畫。
空曠的大廳，光線說不上柔和，在這裡站久了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豐腴的裸女一臉的悲天憫人，橫臥在紅色的曼珠沙華中。煙霧般繚繞纏捲的紅髮覆蓋住了她的左眼，僅露出的右眼微闔，淡藍色的眼影隨著光線的波動若隱若現。油畫中的女人身材偏胖，手臂圓滾滾的，兩團渾圓的胸部，神秘領域被紅色的卷髮幽幽遮住。她張開雙臂，似乎在等待誰的擁抱，又像是在承受無邊無盡的欲焰的灼燒。
凱撒用手悄悄地揩了一把嘴裡流出的液體，一臉的正義凜然，他對張小雨說道：「主人，我們要用藝術家的眼光來看待這幅裸女圖！此女雖然姿色稍平，但她的胸部真是大啊！還有，那該死的畫師為什麼用頭髮遮住了畫中女人的重點部位！簡直是讓人發指！他乾脆在她的那裡打上馬賽克得了！哀哉兮，痛苦兮！吾詛咒那個畫師！」
對於凱撒的抱怨，張小雨不以為意。他總覺得油畫中的那個女人在盯著他看，那只被紅色頭髮遮住的左眼好像穿透了髮絲、油布，冷深深地射向了張小雨。
紅色的眼淚從女人微閉的左眼裡滲了出來，「啪」、「啪」、「啪」……一滴滴小拇指指甲大小的血淚滴打在光滑白皙的陶瓷地板上。扭動蜿蜒著的紅色液體爬滿了一快四四方方的瓷板，血水凝成了一張女人的面孔，女人左眼裡爬出了兩隻蠍子。
抬腿，張小雨向地面上的那個女人的面龐踩了下去，「啪唧！」水囊破碎的聲音，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張小雨皮靴下的那攤血水冉冉升起，化成一團紅色的雲霧。紅雲搖曳了一下，隨後鑽進了牆上掛著的那副巨畫之中。
油畫中女人的左眼驟然睜開！冰藍色的瞳孔射出一道實質化的藍光。
張小雨的右手臂抬高，對著那道藍光彈了一下，黑色的指風吹散了藍色的光華。撞散了藍光之後，蓬鬆的黑色光屑凝成一支匕首，匕首長約二十公分，黑色的雙刃。「刷」黑色的匕首刺向了油布中裸女睜開的左眼。
大團大團深紅色的存在之力從女人左眼裡噴出，一層層厚重的氣墊擋在了畫布的前面。
筆直的刺入，沒有一絲停滯，匕首鑽進了紅色的氣墊中，「卡卡卡」，瓷器破碎的聲音，紅色的氣墊一層層爆裂，瑣細的碎片激射而出，在光滑的牆面、地板上留下了一個個焦黑的小坑。
「噗－－」
匕首扎進了畫布中女人的左眼裡。
女人陰冷而又尖利的哭聲大作，整個廳堂都開始晃蕩，天花板上浮起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紋，木屑、混凝土、碎瓷簌簌落下。
張小雨週身有一層蓬鬆的黑色霧氣流竄，衝撞開落在他上方的渣滓碎片。
掛在張小雨脖頸上的蘿莉筆記掛墜躍躍而起，掙脫了出去，一張銀色的面具覆蓋住了張小雨的面龐。蘿莉筆記的第三種形態，無面。
銀色的電弧在張小雨的眼瞳裡若有若無地流淌。黑色的存在之力不斷膨脹、撞擊著四周的一切。整幢房子迅速解體、塌陷……
塵煙散去。
月光不算太昏暗。
廢墟之上站著一身材曼妙的女人。
那幅油畫在她上方盤旋。
張小雨也是第一次見到化妝師本人，站在那裡的女人正是化妝師。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妖艷的油畫應該是化妝師的秘寶，淒艷之吻。
化妝師沐浴在月光之下，淡淡的光暈在她身上覆蓋上了一層水色的冷魅。張小雨的視線從她的眼睛向下游移，她的胸，小腹，肚臍，神秘地帶，纖細的腳踝……
就像油畫中的裸女一樣，化妝師身無飾物，一點布都沒有。
女性誘人而又危險的**完完全全呈現在張小雨眼前。
「凱撒，你應該看夠了！」
張小雨用左手堵住了燈神那對熾熱的小眼。主要是擔心凱撒回去的時候太過興奮，不小心就說漏嘴了，雪依沒必要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張小雨是這麼認為的。
凱撒試圖掙脫張小雨的惡魔左手，但他懊惱地發現自己的主人真的很不像話，憑什麼他自己還在目不轉睛地看？
化妝師把右手伸向了懸浮在空中的油畫，從油畫中女人的左眼裡抽出那柄黑色的匕首，匕首在她手裡一段段的碎裂。油畫中的裸女伸出細長的舌頭，捲走了墜落的匕首的碎片，黑色的碎渣滲入了她鮮紅色的舌頭裡。油畫中的女人用她的左眼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張小雨，隨後闔上了。
油畫不情願地裹在了化妝師的身上。遮住了她的身體，充當衣服。
張小雨略感遺憾。他的惡魔左手從凱撒那裡抽走了。
凱撒本來還很激動的，下一秒，他就絕望了！高高在上的美女該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不該遮的地方也遮住了。從凱撒的角度來看，那裡只有一個圓滾滾的柱體，圓柱上畫著一沒穿衣服的女人，注意到了這點，絕望的凱撒稍稍開心了點，心情也不是那麼糟糕。
化妝師無機質般的聲音從圓柱裡穿了出來，「看過我的身體，你有什麼感想，蘿莉筆記的主人。」
張小雨平靜道：「不壞。」
無意識的，他在心裡把剛才看到的化妝師的身體和床上的雪依做了一下比較，結論是，雪依的殺傷力更大……
「我不會讓你對我負責。」化妝師說。
「我也沒想對你負責。」張小雨冷冰冰道。
對張小雨來說，化妝師是一奸商！她給張小雨介紹很多報酬不菲的工作，可是她兩邊都收取中介費，不僅從僱主那裡漫天要價，而且還沒道理地敲詐勒索張小雨！
張小雨自己也可以從僱主那裡接取狩獵的工作，但獲得的獵金遠沒有從化妝師那裡接過的工作得到的多。
跳了下來，被油畫包裹住的化妝師從廢墟之上跳了下來。
輕盈地跨過十幾公尺的距離，她落在張小雨的前面。
冷漠的腦袋從畫布的上方彈了出來，近距離地盯著張小雨。「你好，蘿莉筆記的主人，初次見面，我是化妝師。」
張小雨：「你的聲音我可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化妝師：「我喜歡你臉上的面具。」
張小雨：「我也喜歡它。」
化妝師：「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張小雨：「沒有。」
化妝師：「…………」
凱撒坐在張小雨的肩上，雙手抱胸，「哦，原來是淒艷之吻……」
裹著化妝師的油畫不屑地扭動了一下。同為秘寶，油畫還是認為自己比較高雅點，不，是高貴！
油畫中裸女的紅色卷髮刺穿畫布纏向了張小雨，淒艷之吻還是很介懷張小雨用匕首刺她高貴的眼睛。她要讓蘿莉筆記的主人知道，就算是秘寶，也是會記仇的。
冰藍之心從張小雨的右手小拇指上飛了出來，她變成一把很大的剪刀，毫不猶豫地剪斷了綢緞般湧來的紅色頭髮。
同一時間，凱撒勉為其難地張開嘴，嘔吐－－
從燈神嘴裡嘔出一個黑色的小球，黑色的球狀物體觸碰到紅色的頭髮的時候，小規模的爆炸產生。
真是太卑鄙了，居然用兩隻秘寶來對付一位高貴的淑女！淒艷之吻痛恨無比地收回自己燒焦的斷髮……
化妝師並不介意自己的秘寶受委屈，反正這筆賬都會算到那兩隻秘寶的主人身上，需要再次壓搾一下蘿莉筆記的主人呢，化妝師冷靜地想道。
張小雨：「可以告訴我你找我來的目的嗎？」
化妝師面無表情道：「突發奇想。你知道的，人有時候會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找你來就是因為我想對你做奇怪的事情。」
張小雨：「……工作呢？我下次的工作。」
化妝師：「取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