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九十 林中 文 / 獠仔
「情感,真的要捨棄嗎?」
在碧藍的天空下,我含著草根躺在柔滑的小草坡上,望頭頂上飄過朵朵的浮雲,微風帶來清新的泥土氣息,遠處駿馬的嘶鳴為此間的寧靜更添幾分安詳。然而我心神卻難以像這寬廣的大草原那麼祥和平靜。
無慾則無求,無情則無意。為何我現在會變成有意而無情?自己的情,是被「無盡之焱」所燒燼了,還是被另外一個『識』所封閉起來了?
為什麼我的身體藏有如此多的秘密?我只不過想和自己心愛的人愜意的生活在一起,上天卻連這點權利都不能給我……
當我捨棄現實,打算進入這個虛擬的空間作為一個新的——後,卻似乎總被命運所牽引:先是龍王任務,而後是傭兵團,之後是解封,現在就為了要取回失去的情感,而尋找極寒大陸的南靈朱雀。以我現在的實力,別說見朱雀,就是隨便一個s級boss已經能讓我聞風而逃。為了尋找朱雀,我還要墮入無止盡的修煉當中。彷彿無論如何都不能擺脫命運的牢梏,難道真的只有朱雀才能讓我尋找回遺落的情感?
「既來之,則安之吧。」想起自己前不久還說過要成為無敵於天下的英雄,又豈能為這些「無聊」的事情所困惑頹廢呢?好歹我也曾是名動一時,傾倒眾生的「負龍大俠」。即便情感逐漸喪失了,我還是要憑借自己的實力將遺落的東西找回來,而不是在這長嗟短歎。退一萬步來說,假若我真變得冷漠無情,我的意識還是屬於自己,並不由別人操控,只是相對他人來說,缺乏些感性而已。單是如此,對於早已心死的我,又有什麼所謂呢?
「我心由我不由天」
相通了此點後,頓覺胸中鬱悶盡消,取而代之的是豪氣湧起,忍不住著這寬廣無垠的大草原爆喝一聲,同時身上金光一現,伴隨著金色流光纏繞在身上的,還有暗紅、黑、藍和赤紅四色流瑩。遠遠望去,我就如同一尊被七彩祥雲圍繞的天神,威武無比的矗立在草坡上。
遠處的馬群亦似乎被此處異象影響,變的煩躁不安。
豪氣過後,忽然從我內心身處迸發出一股心比天高的傲氣。一瞬間彷彿四色流瑩盡數溶入我的傲意之中,體內只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即將要伴隨著無比的傲意向外湧出。
體內擠壓著四屬性和傲意的巨能,巨大的能量使我體內感覺無比充盈膨脹,此刻似乎要在我身體中尋找一個宣洩口。強絕的一招將隨著能量的爆發而擊出。
隨著心中傲意之所至,體內湧出的巨大能量盡數湧進粗壯右臂之中。
然而此時腦裡沒經過任何思考,便出現這兩個字。
「傲龍∼!」積聚全數巨能的右臂沖天奮力一擊,但見右臂向天擊出一道紅光。竟然是一條長約1米,威武張揚的赤色火龍。火龍離開我手後,帶著無比強烈的熾焱之氣沖天而去,在空中留下一條赤色奪目的光痕。
沖天的火龍竟然帶動周圍的氣流,形成一團以我為中心的小型龍卷。龍卷將我漂移的長髮吹得倒立,猶如殺氣騰騰的殺神般立於草原上。驚恐萬分的馬群見狀,紛紛嚇得競相向後逃走。霎時間,此處除了我和風聲四起的草原外,別無他物。
我愜意的閉上雙目,任由身體隨著這龍卷內的風能在搖弋,在這屬於我的天地中盡情的享受此刻體內彭湃凜冽的傲意。
良久,由龍卷帶起的數根綠草慢慢落到地面。
這便是「龍翔」之一的「傲龍」?「龍翔」的威力果然非同反響。雖然我自開啟了『意』之後,已經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樣靠「龍吟」或者「鳳舞」來增加屬性點,可以直接恢復到解開第四道封印的滿值點。並且隨著『意』的使用,力量、攻擊、防禦和敏捷,都能在滿值點(n點)的基礎上瞬間增加到最高的5n。(增加了四倍,增加的倍數等於身體所擁有的屬性數。也就是說,即便是普通玩家,只要領悟了『意』,戰鬥力可以瞬間以倍數提升。)
隨著威力無比的「傲龍」擊出,想不到我體內曾因領悟「無盡之焱」而一度消逝傲氣,竟能再度正常湧現。
現在我不禁又疑惑起來,究竟『回歸』是一個什麼系統?竟然能對玩家產生情感和意識上的影響?連感情都能收其干擾,那**呢……
算了,還是等有機會見到飛越公司的高層後再弄明白吧。雖然還有部分情感沒有回來,但有了傲氣之後,做事畢竟積極了許多。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到幽靈古堡,給他們來個突擊檢查。然後……嘿嘿……
「啊∼∼泣∼!」遠方的數人身上不禁忽然一寒……
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下線。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飛越公司不把地圖和相關遊戲資料放入玩家的管理菜單中呢?真不夠人性化(如果真的那樣,估計在維生倉裡的玩家,在維生倉能量耗盡之前,都不願意退出遊戲……)。
牢騷歸牢騷,我查閱的速度可沒慢上半分。安哥拉大草原在太平大陸的西北部(位於達布奇火山的北方兩千公里處),距離其最近的城市是……草原東部的西高城,為太平大陸北部的第三大城。經由我查看出的駿馬級別判斷出自己下線的大致位置,竟然離西高城有一千公里左右的距離,中間還隔著一個直徑四百公里的小沙漠及一座不大的臨城森林。
……長征,這絕對的是長征,此刻的我即便是用上「墮天魔翼」以五倍於己的速度狂飛,也要三個多小時。遙想當年與美相游同乘一騎,何等的快活消遙。但如今……路慢慢其修遠兮∼∼還有什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之類的話,我唯有靠這些勵志的古言來支撐著「虛弱不堪」的自己。
在帶上頭盔前,我忽然有感而發環視了周圍。迷濛的夜色籠罩著簡陋的房間,陣陣的寒意將這無月之夜妝飾得更加淒涼幽靜,將深秋的氣息帶到我身邊。
望著床頭上那張拿著風箏的美女照片,艷陽般的笑臉使倍感秋意的我心頭不禁一暖。對著她說了聲「晚安」後,我便直接進入遊戲。
在這個自由奔放的空間裡,我張開「墮天魔翼」後,宛如天使般翱翔在輕風不止的大草原上。滑過地面的身影將地面上無序的野狼群驚得四處逃竄。(汗∼∼玩起老鷹抓小狼的遊戲來)
前方不遠處便是沙漠了,我已能從空氣中嗅出乾涸的味道。孤望萬里黃沙,只覺蕭瑟之處盡顯荒涼。除了偶爾在空中傳來幾聲雕鳴外,便是那不時在沙中探出頭來的巨蠍。若不是以身後落日作為參照物,恐怕我已在這無邊的黃沙中迷失了方向。
捱過了千里如一的煩悶後,我終於到達只距離西高城數十公里外的森林邊緣。
林內樹木大多有四五十米高,憑我現今只有三十多米的飛翔高度,要「飛越」森林的話,焦頭爛額自是不用說的,難保還會化作飛逝白光。所以,我還是決定落地行走。雖然在林間奔跑速度會慢點,但至少安全些。
北方的臨城森林和南方不同,南方的臨城森林裡頭都是些30左右的魔物,對現今玩家來說不具有威脅性,所以不行官道而在林間走捷徑穿梭是件常事。但北方的臨城森林裡,卻是150級以下的魔物集中營。林邊的是50級左右,越往森林深處走,遇到的魔物級別就越高。
由於這類臨城森林樹木高大,霧氣又重,所以除了有組織的玩家外,一般的玩家很少會冒險進來打怪。而森林中央地帶,更是100級以上的魔物聚集處,可以說,即便有組織的玩家也不會願意進來。
我迅步的飛奔在林中,雖然沒張開「墮天魔翼」,但給予的敏捷效果依舊。沒跑多久,我面前便出現了100級的蹄鹿。以敏捷和撞擊著稱的蹄鹿,雖然每次都只有七八隻出現,但卻令無數二轉玩家聞風喪膽。只因在這茂密的林間,對習慣於游擊戰和誘敵的蹄鹿來說,還未見到前面那只的蹤影,便被後面的蹄鹿給撞死。雖然此種游擊戰法放在平原上顯得幼稚,但在叢林中卻是蹄鹿無往不利的利器。
不過在我而言,自不把這群蹄鹿放在眼內。在蹄鹿眼裡,我的身影彷彿黑色閃電從眼前掠過,在認為那是「錯覺」後,仍舊和同伴嬉戲去了。
在越過了幾群蹄鹿後,忽然林間的傳來一聲女性叫喝聲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裡竟然有人?
同為好奇寶寶的我,不禁停下前進的腳步,一探究竟。叫聲從左側傳來,我躡手躡腳的閃過數株大樹,在離我航道不到三十米的地方,看見一道褐色的人影和四隻蹄鹿在對抗。
只見褐色人影依仗身後的並蒂雙生樹所形成的天然屏障,對抗著前來進攻的蹄鹿。由於雙生樹圍成「凹」形,所以只要躲在此內,就能有效的避免了兩側襲來的蹄鹿撞擊。只需專心致致的對抗面前的一頭蹄鹿便可。
定眼細看,竟然是一位女性劍士。一身褐色的皮甲包裹著玲瓏浮凸的美好身材,修長的大腿此刻似乎略顯疲勞,上身緊緊的靠在身後的大樹上。一頭栗色長髮被汗水打濕而垂落在胸前,遮蓋住白皙的面孔。保護在胸前的皮盾彷彿因撞擊過多而導致外部磨損過度,執著皮盾的左手似乎也倍感疲倦,不自覺的將皮盾輕輕垂下,暴露出那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的高峰。
在她腳下,已經躺著四隻死去的蹄鹿。仔細看去,蹄鹿的屍體上,在喉嚨處都留用一道焦黑的傷痕,裂開的傷口上沒流出一滴血。從其屍體上完整的皮毛看來,彷彿它們的死都是一擊造成的。
她獨自一人竟然能砍殺了四隻蹄鹿?雖然我不清楚現在的玩家們作戰能力有多高,但我知道,目前超過100級的玩家,只有迷失傭兵團那四個高層。讓一個不滿100級的玩家對付八隻100級的蹄鹿而不落敗,幾乎算是件不可完成的任務。
然而看了她的擊敵之術後,我心裡忍不住叫道:「好戰術,好身手∼!」
她身前的蹄鹿,一發覺自己的對手顯出疲態,帶頭的一隻便毫不猶豫的像她撞去。
此時她立即舉起胸前皮盾保護,然而皮盾並非於身體平行,而是合身體呈45度夾角的握著。蹄鹿的鈍角撞擊在皮盾上,被傾斜的盾面牽引著向旁邊的雙生樹撞去,同時皮盾於身體間留有的空隙正好可以作為衝撞的緩衝,使自己的傷害減輕。而蹄鹿則回由於撞擊過猛而將鈍角撼在大樹上而發生短暫的眩暈。
此時只見女劍士右手迅速的舉起佩劍,向蹄鹿的頸間砍去,鋼製的佩劍上竟然閃爍著瑩籃色的火花。
一劍下去,蹄鹿雖然不死,但也因眩暈和麻木而無法動彈。然而女劍士卻毫不留情,每一劍都極之精準的砍在蹄鹿的同一傷痕上。還不到十劍,面前的蹄鹿便倒下成為地上同伴的一員。
我觀察過,蹄鹿是種較為高傲和具有紳士風度的魔物,對付一個對手從不動用兩隻來攻擊。導致周圍的蹄鹿在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被虐殺,而自己也似乎有所準備的步其後塵。
不過期間也經常出現例外。例如蹄鹿撞擊的力量不足,而沒有撞向雙生樹,導致臨門再撞的情況。此時女劍士便雙手加肩膀頂著皮盾,與其堅強的對抗。蹄鹿發覺無果後再退後蓄勁,發動助跑式衝撞。最終還是倒在女劍士的劍下。
但僅是如此,並不能充分的體現出她的身手。
當僅餘一隻蹄鹿後,她走出了雙生樹的掩護,直接上前挑逗對手。
蹄鹿在對手的挑逗下,自然憤怒至極,狂暴的向她衝去。
就在蹄鹿撞上皮盾的同時,她放開皮盾借勢向後倒下,同時雙手持劍向上一捅。鋒利的鋼劍帶著飛舞的瑩藍色電花,刺入正在騰空而且的蹄鹿那軟白的腹部之中。被致命一擊刺中的蹄鹿,著地後便無法再次起來。
倒地的女劍士在起身後,用手撥好遮蓋著玉容的長髮,安心的去撿蹄鹿們爆出的裝備和金錢。
拾荒完畢的女劍士,終於讓我看到了正臉。
我的評價,一個字:「美」,兩個字:「漂亮」,三個「很不錯」
雖然按照我的評分標準,總體來說她比起切爾斯麗、紫衣和飛舞等人略有不及,不過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在吸引著男性的注意,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女了。(為了尊重她,我沒有用神鑒術查看她的資料,不過從她的攻擊方式和能擊中蹄鹿的攻擊來看,敏捷和攻擊應該不低)
「哎喲∼∼!」換上魔法袍的我「意外」的從巨樹後「掉」出來。
「是誰?!」女劍士警戒的拿劍對著我。我就是趁她拾完荒才出來,免得被她認為我想來搶「垃圾」。
「你又是誰?我在林子裡迷路了。」我摸著摔疼的屁股向說。
「你迷路了?不可能吧,除了我之外,我還沒見過其他玩家能深入到這裡。」女劍士一臉懷疑的樣子,手中鋼劍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
我摸著腦袋傻傻的問道:「既然你能進來,為什麼我不能進來?難道你家住這裡?」
「我……我的等級高,所以我能安全的來到這裡。」女劍士似乎也一下子找不到其他的解釋,只好以此推搪。
「我等級也不低了,你怎麼知道我等級不夠你高?昨天我還一個人打贏了一隻70級的野狗呢。那可是我第一次單獨殺怪哦。」我故意挺著胸表示自己很強的樣子。(裝傻也挺好玩的,反正偶爾裝裝傻也無傷大雅。)
「你多少級了?」女劍士看我這憨樣,手中鋼劍劍尖不自覺的垂下。
我很「驕傲」的告訴她「我已經有80級了。」(汗∼∼其實說出來我都不好意思,只因我才50級,已經虛報高了30級。)
「……」
我發現那美麗的面孔,就在一瞬間神情呆住了,即便額前的幾縷劉海,也沒有完全掩蓋住左額上滲出的幾滴粗汗……
我馬上轉過身去,蹲下用手指點著地下的落葉,略帶悲涼的自言自語說道:「阿呆說得沒錯,無論我多強,別人也總會認為我是弱不禁風……」(嘿嘿,挫傷了我幼小的心靈,還不內疚死你?)
女劍士見狀,似乎感覺到自己正在打擊著一位積極向上的少年(汗∼∼這年紀還少年)。見到我便激發起女性的母性本能,保護弱者。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女劍士帶有歉意的走到我面前,和我一起蹲下。
近距離的看著她的面孔,發覺她美麗的臉上,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吸引別人注意的氣息。而我自始至終將自己的臉躲藏在黑色的魔法袍裡。
既然如此,我就以傻樣出現在你面前吧:「我沒騙你的,別人都說我跑得快,所以阿呆告訴,只要我把全部的自由點都加在敏捷上,就可以變的很厲害。」
純粹的敏魔,如果把全部自由點加在敏捷上,那麼其速度無疑是很可怕的。可以比得上同級而將1/3自由點加到敏捷的刺客。不過這樣的魔法師,只適合代替刺客做些引怪的工作,因為攻擊力實在難登大雅……
看著我那「單純」的表現,女劍士忍不住發揮其仁愛的一面,溫柔的問道:「大魔法師,你是怎樣迷路跑到這裡的來的?」
我索性席地而坐,向她說道:「我今天上午和阿呆等幾個朋友前來練級,打著打著,我們忽然遇到了一群為數有二十隻的野狗群。我一看到這麼多狗,馬上進行戰略性的撤退。跑著跑著,便不知身處何地了,阿呆他們也不見蹤影。忽然此時衝出一隻野狗向我撲來,我馬上繼續執行原訂的撤退計劃。它死命的在後面追,我便拚命的在前面跑。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感覺到野狗沒有繼續追來,然後就亂走亂撞的來到這裡。」
粗汗又忍不住出現在女劍士的額頭上,嘿嘿∼∼此次近距離我看得很清楚,一共有三滴,呈25度階梯升降式排列。
「你說你打贏了一隻野狗?不是打贏而是跑贏了吧。因為這裡是100級蹄鹿的勢力範圍,所以野狗沒有追過來。」女劍士告訴我事實的「真相」。
「一百級∼!?」我故作驚恐狀呼喊道。
「噓∼∼」女劍士馬上用手摀住我的嘴說道:「小聲點,你這樣叫會引來蹄鹿的。」
我用手拉開貼在我嘴上,沾有我口水沫的香手,繼續說道:「「那可怎麼辦?我可是跟著阿呆身後,整整花了一天時間才……升了一級啊。」
不過女劍士並沒有回答我,而是站起來緊握鋼劍,警惕的望著四周。
沒有了我們的談話,此間一下子安靜了起來。除了微風帶起樹葉摩擦而起的唦唦外,隱約中還聽到悉悉唆唆,一種地上枝葉被踩踏而發出的聲響。
「小心,可能是蹄鹿尋聲而至。」女劍士一手護住我,慢慢向雙生樹退去。
「那可怎麼辦?那可是100級的魔物啊,阿呆告訴我,只是一隻已能消滅一個平均90級的五人小組……」我無措的張開雙手,驚恐的抱著女劍士那柔軟的身體。
此刻,在我們的前方的樹幹後,閃出一個毛絨絨帶著鈍角的鹿頭,同時在它左右亦鑽出四隻相對體形較小的蹄鹿。然而,事情還沒那麼簡單,在我們的左右兩方,也傳來了細碎的悉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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