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九章 疑中生疑 文 / 花清晨
第五十九章疑中生疑
進了夜尋歡和汪書柏現住的屋子,發現他也不在裡面。
真是奇怪了,人跑哪兒去了?
無聊地打量起這間屋子,乾淨、整齊、明亮,最重要的是無異味。沒想到這兩個大男人還蠻講究衛生的,不像阿強和大毛的那間屋子,簡直比將軍的狗窩還不如。
正犯愁呢,那混著濃濃鼻音的熟悉聲音卻在身後響起:「怎麼?才一個時辰不到,洛大小姐就開始思念起夜某了?」
我轉過身,便見他手中提著幾包像是藥一樣的東西,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注視著我。
「這個時候你應該待在客棧裡才對。」我這個人相來公私分明。
他不語,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我面前,輕扯了幾下嘴角:「若是沒記錯的話,根據契約###第一章第二條,夜某今日剛巧可以休息一日。」
「嗯?」他又幹完五天了?
「找我什麼事?還是真的想我了?」這傢伙的聲音突然壓得低低的,帶著點曖昧,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快要貼到我身上來了,幸好我反應夠靈敏,動作夠快地往後倒退了一大步。
「滿腦骯髒的傢伙!」我鄙視地咒了一句。
當看到他那成150度角的唇線,我才反應過來又被這可惡的傢伙給耍了。
無視他那討厭的笑容,我開口道:「我來找你是想問件事。」
他挑了挑眉,以眼神回問我什麼事。
習慣性地兩手各內握了一下大拇指,弄得關節卡噠一聲響,思忖了一下要如何開口,遂挺了挺胸膛說道:「那幅畫……你是不是曾見過那幅畫中裡的人?如果是,請告訴我,他的下落?」
他的眼中突然沒有了笑意,眼神也變得深邃而幽幽無底,就這麼深深地凝望著我。
我讀不懂他的情緒,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見過尋,於是又開口好言好語地問了一次:「請告訴我,你是不是見過他?他現在在哪兒?」
「他是你什麼人?」
「他是外子。」
我如識相告,可是他聽了後卻沒有開口,看似是盯著我的雙眸,也變得迷離起來,似有千絲萬緒。
我接著道:「五年前,他為了救我而墜崖……幾乎……無生還的可能……但是,憑女人的第六感覺,甚至第七感覺,我相信他一定沒有死,因為我能感覺到,他一定沒有死,他一定還活著。所以,請你告訴我,假如你見過他的話,請你告訴,他在哪兒?」
激動的情況下,我甚至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兩隻胳膊。
結果,他掙開了我的雙手,臉上又恢復了那絲絲笑意,問道:「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呃?好處?我不禁有點惱火,沒想到他想了半天,一開口竟問我要好處。
「你想要什麼?金銀?還是珠寶?想要多少?只要我能給得起,你儘管開口。」
驀地,他的手摸上了我的臉頰,我大驚,立刻揮手打開他的手。
只聽他戲謔道:「怎麼?方才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只要你能給得起,儘管我開口嗎?現下,又反悔了?」
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就是莫名地緊張,所以說話也變得結巴起來:「我……我……我剛才只是說……金銀珠寶而已。」
「嗯哼!抱歉,夜某對錢財不是很感興趣,相反……」他怪異地一笑,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
但看他奸笑的那副德行,我不免更加緊張,果不其然,他的手扣住我的腰,迅速地將我整個拉向他,並開口:「相反,對女人的興趣……」
「你少做夢了,根本不可能。」沒等他再說下去,我用胳膊肘使勁頂向他的下頜,並用腳狠狠地踩他一腳,退後了好幾步,然後很氣憤地接著道,「你不要以為我有求於你,你就可以得寸進尺了。你不要忘了,這裡好歹還是我的地盤。」
「你還真是個活寶。」他又向我走過來。
這次動作很快地,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等我看清時,他的手中已然捏著尋送我的簪子。
「你?」不敢相信地摸了摸散下的發,惱羞成怒地吼了起來,「你這個該死的傢伙,把它還給我。」
一邊吼著,一邊動手去奪。可惡!那是尋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居然被這個傢伙輕易地偷了過去。
「既然想知道有關他的事,當然要付出點代價。」他很輕易地抓住我的手腕,霸道地說著。
代價?為什麼偏偏是這根簪子。
「那能不能換一樣東西?那簪子是他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的口氣有點軟,這真是兩難的選擇,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的。
「好!簪子可以還給你,但要看你的本事了,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你能將它拿回去,我都告訴你他的下落。那麼,這只耳環,就當做是酬勞了。」
我又一個恍神,感覺到他那剛放開我手腕的手,在我的左耳垂處輕摸了一下,我的一隻珍珠耳環已到了他的手中。
望著他手中的簪子和耳環,我控制不住地亂點著頭,只要能知道尋的下落,不過是一隻耳環和多費一番腦筋而已,就算身無分文那又何妨?
我很認真地一字一句對他道:「希望你,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他的表情終於變得正經起來。
心不甘情不願地看著他將那根簪子和耳環塞進懷裡,我咬著牙,攥著拳頭,真恨不得衝上去撕了他的衣服。
「你是不是也很閒?那就幫我去熬藥吧,好歹我這風寒也是為了你才得的。」他說著硬把那幾包藥寒進我手裡。
「做你的春秋大夢!」我一把將藥甩在他床上,轉身離開了那間屋子,還能聽到他的奸笑聲一陣陣從身後傳來。
接下來,不用說,日子過得是相當鬱悶。
我放棄了變態的惡性節食減肥方法,但並不代表放棄了減肥,只不過注意了正確的飲食,過於油膩和糖分過高的食物也克制住少食,絕不暴飲暴食,仍以運動為主,但是又開始了習慣性的睡懶覺。
馬桶店關門了,我成了典型的無業遊民,笑笑見我無事可做,整天像個遊魂一樣,提議讓我去客棧幫忙,我拒絕了。
心累,不想身再跟著累,何況現在有她養著我,我也安於享受。
除了吃喝拉撒睡,我幾乎是兩隻眼睛都盯在夜尋歡的身上了。
所謂人言可畏,謠言就是這樣在一些人的口中流傳開來,最後連笑笑和開心也誤以為我對夜尋歡有意思,甚至想撮合我們。
哼!如果不是為了知道尋的下落,我才懶得多看他一眼,看他一次,那簡直就是在強姦我的眼球一次。
其實人的心裡就是這麼的奇妙,如果對他那個人沒有什麼好感,大可請他走人,但是為什麼還能繼續忍受著讓他留下,原因就是想留下他的聲音,到後來知道他知曉尋的下落,即使再不入眼,也會認為那是一道希望之光。
經過多日觀察,發覺他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可惡,他跟笑笑兩人經常談笑風生,和書獃子兩人感情好得恨不能穿一條褲子,也成了開心心目中的第三個偶像,一天到晚就聽到開心歡叔長歡叔短地叫他。阿強崇拜他,大毛崇拜他。掌廚的桂叔也說如果他有女兒,一定也要想辦法讓他做他的女婿。就連我養的將軍,那個傲氣得要死的狗,也喜歡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當初以為這隻小色狗只對我和笑笑感興趣,沒想到如今也變了性向。
撇開以上不說,再撇開那打理客棧的好本事不說,整個就一腳踏實地、苦幹實幹、愛崗敬業、無私奉獻、品質高尚的優秀傑出青年,如果裡安縣搞選舉的話,我想信他一定會榮獲本年度最佳傑出青年獎。
更讓我咋舌的是,他並非是我看到的那樣,一個為人輕浮、生性輕佻的人,正如洪大娘她們所說的那樣,頻頻向他示好的姑娘很多,但是他都會婉言相拒,保持一定的距離,這跟他單獨面對我的時候完全就是兩個人嘛。
當然,我相信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何況我又不是二十四小時盯著他,打烊了之後,還有休息的時候誰知道他去幹嗎了,上次不也說去萬花樓嗎。
總而言之,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正是人如其名。
事情到目前為止,是毫無進展。這傢伙賊精賊精的,只要是洞悉我想下手的舉動,都能被他逃開。
比如大冬天想潑他冷水的,結果被淋的是我的將軍;比如想在水中下蒙汗藥的,結果被阿強誤喝了,害得我那一天做了一天的小工;比如,我要求跟他比試琴棋書畫、猜智力遊戲,甚至我壓根就不會的比武,如果他輸了,就得把簪子還給我,無論我怎麼激他,他都不理會我,即使被我嘲笑他沒骨氣,怕輸給女人,他還是不理會我,結果他回我的話是他就是怕輸又怎樣;就連最後趁他晚上洗澡或是睡覺的時候,我去放迷煙,結果都是老闆賣我的是假藥……
背地裡我幹的這一些,自己都認為蠢到不能再蠢,笨到不能再笨的舉動,換來的又是他的『淫』笑之語:「想脫我的衣服,很簡單,爬上我的床!」
……
離新春越來越近,客棧裡幾乎沒什麼客人了,阿強、大毛,還有桂叔他們也都提前告了假返鄉了,洪大娘和戚大嬸是本地人,也都回家忙著過新年了。離除夕還有一兩天,笑笑索性就關了客棧的門,正式放年假了。
以往每逢過新年時,客棧內只會剩下我、笑笑和開心三人,還有將軍。
當初我養將軍是讓它幫我們看門的,但沒想到後來也成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將軍真的很厲害,可以以一擋十,尤其是它那招飛舞翩翩的撕碎功,無狗能及。
古代人比較純樸,不會像現代某些人,在每逢過年時候,大偷特偷大搶特搶,再加上武功比較厲害的笑笑,所以我們一家子基本是高枕無憂。
今年較往年特殊,我們這裡又多了兩張嘴。
其實我也很納悶,那兩張契約無論是對夜尋歡也好,對汪書柏也好,到這時候應該說是廢紙幾大張,他們如果想趁過年時候回鄉探親,然後一走了之,我也是拿他們沒有辦法。
當然,汪書柏可以走,但夜尋歡不能就這麼輕易讓他走,至少我要拿回我的簪子,並知道尋的下落。
而且我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如果說夜尋歡是江湖中人,偶爾多少會有點銀子,不需要我每月發的那幾個銀兩也就算了,但是汪書獃,我除了包吃包住,並不曾發給他一個子,他一個窮書獃子,好像有時會買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給笑笑,甚至還有上好的姻脂水粉,他哪裡來的銀兩?我甚至也開始懷疑他來我們龍門客棧的真正原因了。
這兩個男人看上去都是好人,但是又讓人莫名地懷疑他們別有用心。
我又做起了小工,還做起了一大家子的伙夫,話說現代挺著啤酒肚的不是老闆就是那伙夫,而我又是幾個當中號稱最肥的,那麼成為這光榮的伙夫一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過,最重要的原因是笑笑不會燒飯做菜,更不要提開心了,也不要指望那兩個男人。
其實我也不是經常下廚,我們一家三口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在客棧裡蹭飯蹭菜,只是每逢過年過節,還有心情好的時候和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才會下廚,至於好不好吃,也就那樣,反正吃不死人,而且全縣最有名的醫館剛好開在隔壁。
話說這日,我又起得很晚,四處無聊地轉悠之下,瞅見開心、夜尋歡和汪書獃三個人在我建的那半個籃球場上打球,笑笑則是坐在一旁觀看。
我手也癢了,於是跳了過去。
不知道是我上輩子和汪書獃有仇,還是這輩子兩人八字犯沖,他一見著我去,氣也不吭地就下場了。
「老媽,你上次說要教開心灌籃的,今天正好,歡叔和書柏哥都在,讓他們也見識見識。」
開心很奇怪,他叫夜尋歡是歡叔,卻叫汪書獃書柏哥,其實汪書獃和我同年紀,真搞不懂這個屁孩的腦袋是怎麼想的。
其實,只能說半吊子地會打藍球也只限當年上學的時候,同樣是男人婆,當然和幾個興趣的相投男人婆一起瞎搶搶球罷了。
想起當年三步上籃的時候,經常左右左地數著,就變成走步了。哪裡會什麼灌籃,只是知道那些姿勢罷了,可惜開心還太小,我也只不過一米六八左右的個頭,這種高難度的動作,對我們來說是望塵莫及。
至少也得要長到尋那樣的身高,我不經意地瞟向夜尋歡和汪書獃,呃?我怎麼才發現他們兩個都屬於高大挺拔型的,回憶一下,猊似他們倆的身高和尋的差不多。
也不管今天穿的是長裙,接過開心手中的球,就運了起來,試著尋找當年的感覺,結果很不幸,球從籃筐的這邊直接飛向那邊,正好落在夜尋歡的手中。
我腦子一轉,走了過去,開口對他說:「開心和你說過什麼叫灌籃吧。」
他勾了勾唇,點了一下頭。
「我還是不死心,再跟你打個賭,如果我能灌進去,簪子就還給我,你也要遵守你的諾言,怎麼樣?」我體內有一種蠻勁,好像是從五年前我醒來以後就存在了,如果他答應,無論如何這一次我都要試試看,賭一把,跳到那個籃筐的位置。
他突然將球送進我懷裡,竟然很乾脆地應了我:「好!這次就跟你賭。」
欣喜若狂。
找了個人認為的最佳點,我拍著手中的球,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正對面的籃筐,深呼吸一口,雖然無法像nba的那些強人們單手抓球,但是拍球加雙。
提氣,向前衝,高高地跳起,使出要把籃筐砸碎的力氣將球砸進去……
與此同時,夜尋歡的聲音莫名其妙地響起:「小洛,你使的力量過了。」
「轟」的一聲,我一頭撞在籃板上,雙手空空如也,貌似原來手中的籃球應該是越過籃板上方飛了出去……
「老媽!」
「姐姐!」
痛得我兩眼直冒金星,接下來的此景,應該是某女直直地從籃筐摔下,跌成某字狀的情景……
就在要落地的那一瞬間,我被夜尋歡接住了。
「啊!好痛!」我感覺到鼻子裡一股熱乎乎的液體往外直冒,用手擦了一下,吼!真的流血了。嗚嗚嗚!貌似只有上小學的時候,走路不長眼,摔了一個大跟頭,才會流鼻血,距今也有n多年了吧。
流年不利啊!原本我是可以灌進去的啊,只不過勁使過了而已……
「娘,你沒事吧!娘,你鼻子流血了。」
「姐!夜大哥,你抱我姐回房,我去拿棉紗。」
此刻,將我輕放在地上,一手扶著我,一手捏著我鼻骨上方的夜尋歡,衝著我大叫起來:「不要仰頭,伸長你的下頜,張開嘴。你是豬啊,鼻子流血了,不知道用嘴呼氣嗎?」
呃?他剛才叫我什麼?叫我豬,會這麼叫的,沒有幾個人,除非跟我天天接觸的人耳濡目染了。
我情緒一激動,顧不得鼻血直流,兩手緊緊地抓住他,發出怪怪的鼻音,亟亟地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你到底是誰?!」
他愣了一下,並未應我,鬆了捏我鼻子的手,將我抱起,逕自往我房的方向走去。
心中開始澎湃,這感覺……
很快地,鼻血止住了,但是我也沒找著機會跟他說上話,除了開心和笑笑時時刻刻地跟在我身邊之外,他也好像刻意地在躲著我。
我要證實,我一定要證實他到底是不是他。
明天,就是除夕。
開心語錄(二)
今天是除夕,卻是開心幾年來過得最悲慘的一次除夕。
今天,全家人都換上嶄新又漂亮的衣服。
開心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在每年的這一天,因為娘會包水餃和春卷。也不是平時在客棧裡吃不到,也不是娘做得特別好吃,其實全縣最聞名的富春樓的師傅,做出來的更具特色,但是開心只想吃娘做的,因為娘包的水餃和春卷,有一種家的味道。
昨天,看到娘一頭撞向籃板那又笨又呆的模樣,當時開心真的好想笑,但是看到她流了好多鼻血,開心又很心疼。
最討厭的是,書柏大哥不幫忙就算了,還一個勁地在那兒笑了大半天,最後若不是笑姨狠瞪了他幾眼,估計他還會笑下去。
還好,娘的臉沒有毀容,不然這個年她就沒臉見人了。好不容易那張仙女模樣的臉面才瘦下來,如果在這個時候因此而破了相,那就真的太讓人傷心了。
娘瘦下來繁榮樣子,真的好漂亮。
娘好像真的很喜歡歡叔,往年的今天她見到開心的第一件事,都是誇開心又長高了,長成帥小伙了。
可是今天娘起得雖然比平常早一些,但是第一件事就是問歡叔去了哪裡。好像就卯時三刻的時候瞥見一臉神采飛揚的歡叔,然後到現在都沒有再見到他呢。
找不到歡叔,娘又做了一件很怪異的事,她把所有的賬簿全都翻出來,一頁一頁仔細地翻看著。看她越皺越緊的眉頭,我開始擔心,難道歡叔做錯了什麼嗎?
只聽娘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不像,一個字都不像,根本就是兩個人的字。」
「老媽,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雖然有點小小地吃歡叔的醋,但是開心卻很希望娘能嫁給歡叔,因為娘喜歡歡叔,開心也好喜歡歡叔,開心不想娘整天想著那個五年都不出現的爹,開心想歡叔做開心的爹。
「哦,沒什麼。開心,你今天穿得很帥嘛。唔!快快長大,老媽給你找個俊媳婦。」開心終於等到娘的誇獎了,但是能不能不要帶上後半句,人家年紀還小嘛。
忽然,娘像一陣風似的捲到井邊,拉起正在洗菜的笑姨,說是要在中午之前趕往市集,買好做年夜飯的菜。真是很奇怪,早些天,她們不就備好菜了嗎?
終於艱難地熬到了吃年夜飯的時候,歡叔也終於在娘的「眾裡尋他千百度」中「重出江湖」了。
當看到那擺了一桌的菜和三小罈酒時,我「激動地」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好痛!
而歡叔和書柏哥也都和我一樣,以一副娘和笑姨吃錯藥的怪異表情看著她們倆。
看看吧,這都是些什麼菜。
紅燒鯽魚、醬汁鯉魚、石魚炒蛋、雙椒鯰魚(辣)、剁椒魚頭(辣)、香辣魚圓(辣)、魚子蒸蛋、黑魚湯,還有兩道清蒸的魚不認識,後來問了笑姨,才知道那兩道菜是清蒸鰣魚和清蒸刀魚。唉,整個桌上唯一的兩盤蔬菜就是茄子和芹菜。
嗚嗚嗚……人家辛辛苦苦等了一天盼了一天,怎麼可以是這樣的菜……
我的水餃呢?我的春卷呢?
娘的花癡表情很讓人受不了,自從我們一起坐下來之後,她那火辣辣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歡叔的臉。
唉,真搞不懂她,我和笑姨要幫她說媒的時候,她是那麼的害羞,甚至到最後還有些不高興,現在又這樣明目張膽毫無遮掩地注視著歡叔,她到底想把歡叔怎麼樣?
我又瞥了瞥歡叔,也正曖昧地笑著盯著娘看呢。
還有書柏哥也是的,跟娘一個樣,從坐下來後,那眼神就沒離開過笑姨的臉。
唯一正常的就是笑姨,全神貫注地數著桌上一共幾道菜,偶爾抬頭碰上書柏哥情意綿綿的目光,但是會以一記白眼飛過。
神啊!這哪裡是吃年夜飯啊?簡直就是全魚宴之眼波大戰……
實在受不了,於是,我很不識相地揮手打斷了他們四人相互交纏的視線,很是鬱悶地開口問道:「老媽,怎麼今年的年夜飯全是魚啊?水餃呢?還有開心最愛的春卷呢?」
娘的媚眼一拋,就像打發小狗一樣的打發我:「小笨蛋!這叫年年有餘,魚越多,余得就越多,快點吃吧!嗯……那個水餃和春卷,明天再說吧。」
看見趴在我腳邊的將軍,我又說:「可是今天將軍會餓肚子的……」
「你不用操心了,我已經給它另外開了小灶。」
啊!可惡!將軍都不用吃這些。
我嘟起嘴,狠狠地搗了幾下碗中的米飯。
歡叔輕拍了一下我的頭,笑了笑,說:「魚的味道很鮮美,很好吃的,乖,不要辜負了你娘和你笑姨的一番心意,她們為了這一頓已經辛苦了一天了。」
「哦……」
娘很熱情地給歡叔、書柏哥和自己斟滿了酒,只給笑姨少少地倒了一點點。她放下酒罈,端起酒盅站起來開始敬酒,說了一大堆祝福的話語後,便先干為盡,喝完了還做了一個反倒酒杯的姿勢。
笑姨淺嘗了一小口,歡叔和書柏哥相互做了對請的姿勢,也相繼一仰而盡。
看著歡叔和書柏哥都開始吃了起來,我也心不甘情不願地動了筷子。
「姐,你怎麼了?怎麼不吃?」
笑姨的一聲問語,讓我抬起頭,娘的目光怎麼還停留在歡叔的臉上啊?呃?她的臉色有點不太對勁,似乎很難看。
我再看看歡叔,他夾了香辣魚圓剛吃了一半,聽到笑姨這一問,也發覺了娘的異樣,便放下筷子,皺了皺眉,問道:「怎麼了?」
娘雖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卻像剛才我一樣,有點憤憤地叉著碗中的魚。
這樣大家有一句沒一句的氣氛,真的好難受哦,以往過年都不是這樣的,娘的話會很多很多,而且都很好笑。
過了很久,半天不說話的書柏哥開了口:「有醋嗎?清蒸的吃起來有點淡。」
因為嘴裡塞滿了菜,開不了口,我也附和著不住地點頭。
「唔!我也要一點。」歡叔夾了一些芹菜,也跟著開了口。
娘一聽,臉色驀地一沉,將手裡的酒盅狠狠地敲在桌上,嚇了我們一大跳。
不會是我們嫌菜淡了一點,她就誤會我們嫌菜不好吃而生氣了吧?
驀地,娘的聲音很溫柔地響起:「我去拿醋。」
輕輕地拍了下胸口,還好,娘沒有生氣,但是她為什麼要端著酒盅去拿醋?
歡叔笑著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好痛,還試圖騙我喝酒,我還小呢。扮個鬼臉推開,我站起身從後面跳上他的背,想體驗一下被爹背的感覺。歡叔背著我轉了好幾圈都不肯放我下來,真的好興奮。
「咦?娘怎麼拿個醋拿到現在還沒來?」
歡叔放下我,示意我去廚房看看。
我一蹦一跳地跳到廚房,卻看見娘端著酒盅站在灶台前發呆,還自言自語地說著話。
「老媽,你怎麼了?」
娘轉過身,我看到她那雙漂亮又明亮的眼睛,此時變得黯然無光,她撫摸著我的臉,幽幽地說道:「開心,你知道嗎?他不會喝酒,只要沾一滴酒都會醉,醉了就會到處找人打架,是不是很暴力?可是他會喝酒,酒罈裡的酒都下去一大半了。他最討厭吃魚,他一吃魚就會被魚刺給卡住,就算是刺再細再軟再不易卡的魚,他連碰都不會碰,他是不是很笨?但是他吃魚,他幾乎每道魚做的菜都碰過。他從來不吃辣,只要一吃辣的東西,他就會不停地流汗,他說那樣既不舒服又難看,真是個有潔癖的傢伙。但是他吃辣,那幾道菜那麼辣,我吃得都不禁流了點汗,可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從來不吃芹菜,他說芹菜有一種怪味道,每逢聞到芹菜的味道就沒有食慾,他的味覺和嗅覺是不是很奇怪?但是他吃芹菜,還不停地叫好吃。他從來不吃茄子,一吃茄子就會過敏,渾身都會起疹子,他的皮膚真的好好。但是他吃茄子,而且還安然無恙。他最討厭的就是吃醋,他嫌酸,所以酸的東西他一律都不吃,但他居然主動問我要醋?不一樣,什麼都不一樣,除了那聲音,根本就是兩個人。唉……」
娘說的那個他是爹嗎?那另一個他又是誰?是歡叔嗎?
難道娘喜歡歡叔就是因為把他當成爹了嗎?
「老媽,你不要難過了,今天是除夕,老媽你燒的菜真的很好吃,所以他才吃了很多啊!我,笑姨,書柏哥都吃了很多啊。老媽,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我搖著娘的手,希望她開心。
「啊!開心啊,你什麼時候來的?糟糕,我是來拿醋的,我都給忘了!走走走!」
不是吧,我來了很久了啊。
娘又像失火一樣地拉了我就走,真的很難想像剛才還是一副失意小女人的樣子,現在又突然變得風風火火的。
回到酒桌上,我特別注意了一下歡叔,他的臉上真的沒有娘所說的什麼疹子哎。
娘再次坐下後,除了應有的歡言笑語之外,就一直飲酒,連笑姨都攔不住。這樣的她,我才更加擔心,她又開始借酒消愁了,而通常醉了之後,都會很可怕。
其實娘並不是經常喝酒,只有遇上和爹有關的事才會這樣。
為了不讓她喝醉,我蹦到她身邊,趴在她身後,一把奪過酒杯,撒嬌道:「老媽,我想聽你彈琴,還有唱歌。」
「嗯?是嗎?」
「老媽,古箏?二胡?笛子?簫?還是上弦月?你選哪一樣,開心幫你去拿。」
「上弦月?!」
「上弦月?!」
為什麼歡叔和書柏哥都這麼驚訝,娘會彈上弦月很奇怪嗎?
「上弦月啊,娘很厲害的,會一邊彈著上弦月,唱好多好多好聽的歌。」
「開心!不要胡鬧。」笑姨從來都不會批評我的,為什麼這會兒好像也有點生氣了?
娘很溫柔地摸著我的頭,說道:「笑笑,不要這樣凶他嘛。過來,開心,你想聽娘彈琴唱歌是不是?」
我連忙點頭。
「好,娘今天成全你,多找些空碗來。」
娘拉出其中一張空桌,將十幾個空碗都倒滿了酒,分成兩排一一放置好,每個碗中的酒深淺都不一樣,她反反覆覆用筷子敲著這些裝著酒的碗,一次一次地試音,嘴裡還不停地念著:「我的拉少一點,我的西再少一點,我的米多一點,我的多再多一點……」
這樣看著她一邊敲一邊喝一邊亂念,我甚至開始懷疑她的目的是想喝酒,而不是想唱歌。
她現在的樣子,已是醉眼朦朧的,她還能唱嗎?
歡叔皺起了眉,剛想出手阻止她再繼續喝下去,只看她拿著筷子掃過我們,大叫一聲,:「開心,聽好了,你們也聽好了。」
娘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開始叮叮噹噹地敲了起來,嘴裡也跟著高聲唱了起來。
娘在唱什麼,開心怎麼一句也聽不懂。望向一旁和我同樣愕然的笑姨、歡叔和書柏哥,我稍稍覺得有欣慰,原來不是我一人聽不懂。
(花絮:後來某日,經過開心的追問,才知道這首歌原來叫《世界第一等》,那首歌的歌詞大意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但是娘當時卻是這樣唱的:
人生的風景親像大海的風湧
有時猛有時平親愛朋友你著小心
人生的環境乞食嘛會出頭天
莫怨天莫尤人命順命歹攏是一生
啦……啦……
一杯酒二角銀三不五時嘛來湊陣
若要講搏感情我是世界第一等
啦……啦……
是緣分是注定好漢剖腹來參見
無驚風無驚湧有情有義好兄弟
啦……啦……啦……啦……
歌詞吾系記不得
歌詞吾系記不得
記不得記不得明年還要再唱啊
啦……啦……)
娘唱到最後,除了啦之外,我們只能聽懂記不得三個字,不知道是書柏哥先笑的,還是歡叔先笑的,但看娘那如癡如醉的好笑表情,最後我們全部都忍不住地爆笑起來。
估計是我們的笑聲太大了,驀地,娘閉了口,停止了敲打,杏眼一瞪,陰陽怪調地道:「一群沒有文化藝術修養的俗人!對牛彈琴!」
說完,手中兩隻筷子也「咻」地向我們飛來,幸好歡叔的身姿夠敏捷,很輕易地抓住了其中的一隻,而另一隻就像長了眼睛一樣,很準地擊中了書柏哥的額頭,痛得他哇哇直叫。
「開心,你幫老媽把場地清空一下。」
「笑笑,等著我。」娘對笑姨歪了一下頭,眨了一下左眼,「咻」地不知道躥哪兒了。
當我和歡叔一頭霧水地剛清完場地,娘嘴上叼著一枝梅嫵媚地出現了。
只見她輕甩了一下垂落於臉龐的幾縷青絲,挑高著眉,拋了幾個媚眼過來,拿下梅枝連著幾個追問:「怎麼樣?夠不夠高貴?夠不夠冷艷?夠不夠煽情?夠不夠搖擺?夠不夠囂張?」
啊!暈死了,娘在說什麼?她那樣子簡直是要讓人要笑爆掉了。
歡叔攬著我的肩,我能感覺到他全身都在顫。
娘將梅枝又含回嘴中,大步流星地走到笑姨面前,誇張地單膝跪地,並將口中的梅枝取出遞向笑姨,看似深情款款的說:「美麗而優雅的笑笑小姐,可否願賞個臉,與在下共舞一曲?」
她的一隻手伸出,很虔誠地等待著笑姨接受邀請。
我知道了,娘是在邀請笑姨跳雙人舞,於是,我口沒遮攔地便對歡叔大笑說:「歡叔,你看好了,待會笑姨要與狼共舞了,哈哈哈哈!」
歡叔挑著眉,一副不可思議,等著看好戲的戲謔表情望著娘。
笑姨一手接過梅枝,微笑著把另一隻手放入娘的手中,娘在笑姨的手背上輕輕印上一吻,便英姿颯爽地站起,左手握著笑姨的右手,右手輕扣笑姨的腰肢。
「她她她,在做什麼?怎麼可以這樣。」剛從疼痛中恢復清醒的書柏哥一見此情景,又怪叫起來,甚至想衝上去拉開深情相對的娘和笑姨,被我一把抱住,好言哄了幾句,讓他耐心往下看,這才得已安寧。
娘瞟了眼,投給書柏哥一個「你是白癡」的表情後,對著笑姨問:「三還是四?」
笑姨笑逐顏開地回答:「三。」
娘說了一聲好,數著一二三,二二三,便帶著笑姨開起舞動起來,嘴中也開始唱起了另一道歌:
啦啦啦……啦啦啦……
一時失志不免怨歎
一時落魄不免膽寒
哪怕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
無魂有體親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時起有時落
好運歹運總嘛要照起來行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愛拼才會贏
啦啦啦……啦啦啦……
這首我知道,是她在開馬桶店時用來勵志的《愛拼才會贏》,雖然我不會發那些奇怪的音調,但是我知道唱的是什麼。我把書柏哥隨身帶的笛子借了過來,幫她們倆奏樂。
兩人的舞步隨著曲音的高低起伏,時前時後,時頓時快,兩人的裙帶也隨著舞步的飄移而翩翩飛舞,漸漸地越旋越快。笑姨曾說過這樣的感覺就像在飛,看著她們兩人的身影就宛如一對翩翩飛舞的蝴蝶,等開心長到有歡叔這麼高,也要學跳這種舞。
在接近曲尾的時候,兩人緩緩停下的舞步,笑姨仰面向後彎下腰,而娘則是俯身以對,托住笑姨的腰肢。
忽然,娘在笑姨臉上的蝴蝶處親了一下,便無力地趴在笑姨的身上一動也不動。
呀!這樣的姿勢很容易摔倒的,果然兩人重心一個不穩,雙雙摔倒在地。
這一舉動深深刺激到了書柏哥,只見他衝上去一把拉開娘和笑姨,將笑姨扶起後,就指著跌坐在地上娘的鼻子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有問題,什麼姐妹情深,分明就是你有病,難怪笑笑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自己一把年紀的找不著男人,偏偏霸佔著自己的妹妹不放手,原來是對她另有所圖,你竟然連自己的妹妹都染指,你還是不是人?」
「汪書柏,你瞎說什麼?姐!」笑姨掙脫了書柏哥的手,連忙去扶娘。
完蛋了,書柏哥也喝醉了,難怪敢在娘酒醉的情況下,專撿娘的痛處踩,這分明就是老虎頭上拔毛。
大事不妙啊!我立刻上前擋住了借酒壯膽還欲發威的書柏哥。
娘從地上爬起來後,瞇了一下眼,河東獅吼地咆哮起來:「你說什麼?你竟然敢說我找不著男人,你個軟腳蝦,敢這樣講我?看我今天揍不死你。」
「來啊!來啊!你這個凶婆娘,平時百般欺凌我,我不反抗,就以為我好欺負,今晚我要一雪前恥,好好教訓你。」書柏哥真的喝多了。
情勢愈演愈惡劣,歡叔呢?他怎麼在那邊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皺著眉發著呆呢?
「歡叔,你快點過來。老媽和書柏哥要打起來了。」
啊?不理我。
「軟腳蝦,有種的,你就跟我出去單挑。」娘的表情好可怕。
「單挑?!單挑就單挑,我鳳柏谷怕你不成。」書柏哥還沒被娘打,怎麼腦袋就不清醒了?連自己的名字也亂叫的。鳳柏谷?不要啊,書柏哥,開心不想你被娘打成豬頭,你在開心的心目中還是很帥的。
兩個人真的是瘋了,甩掉我和笑姨直奔後院。
我和笑姨急壞了,沒命地追了出去,只見兩人對立著站在籃球場上。
「死書獃子,老娘今天要用降龍十八掌,非把你拍個稀巴爛不可,正好明天給開心包餃子和春卷。」
「死女人,你少在那邊死鴨子嘴硬,看我今天不把你燒成烤母鴨。」
站在籃筐下的書柏哥,右拳已緊緊攥起,隱隱約約地,我看見那拳頭上附著一團淡紅色的火焰。
書柏哥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可怕?!
啊!那娘豈不是要完了?
「笑姨,你一定護好老媽,我去找歡叔。」
歡叔?你在哪兒啊?你在幹嗎啦?都火燒眉毛了,要出人命啦!
「歡叔,歡叔,娘和書柏哥要打起來了,要出人命啦!你快去救救我娘!」
我奔進大堂,歡叔還待在裡面,坐在椅子上,但是他很不對勁,右手的兩指好像很用力地按著左肩胛,突然他吐了一大口黑色的血出來。
歡叔他怎麼好好的會吐血,而且還是黑色的。
我嚇得都快要哭了起來:「歡叔,你怎麼了?你怎麼好好的會吐血?歡叔……嗚嗚嗚……」
歡叔擦乾淨嘴角的血跡,扶住我,虛弱地說道:「開心,答應歡叔,歡叔吐血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你娘。知道嗎?」
「嗯。歡叔,開心答應你。嗚嗚嗚……」
「開心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歡叔,大事不好了,娘和書柏哥打起來了。」
「什麼?!走!」
我和歡叔還沒趕到,遠遠地就聽到娘好像在念什麼口訣:「見龍在田,飛龍在天,鴻漸於陸,或躍在淵,羝羊觸蕃,潛龍勿用,神龍擺尾,密雲不雨,突如其來,雙龍取水,魚躍於淵,震驚百里,損則有孚,時乘六龍,龍戰於野,履霜冰至,最終奧義——」
終於趕到後院籃球場了,娘的身體就像是被層層的氣流包圍著一樣,地上的點點落葉和花瓣雜亂飛舞起來,她的雙手也在不停地揮舞著,笑姨被那股氣流撞擊得跌落在一旁,書柏哥一見此情形,早已沒了剛才的架勢,口中喊著笑姨,飛奔過去。
但娘好像失了神志一樣,突然翻掌向外打去,口中還在吼著:「降龍十八掌,十七合一,亢——龍——無——悔——」
歡叔迅速地將我護在懷中,然後就聽到「轟」的一聲,什麼東西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了。
「洛!」歡叔突然大叫著,鬆開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看到歡叔正好扶住搖搖欲墜的娘。
當一切恢復平靜,看清周圍的一切後,不禁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娘那最後一掌什麼亢龍無悔不但把籃板打碎了,整個籃架也翻倒在地,還把籃筐後不遠處的茅廁也給毀了。
天啦!我怎麼不知道娘的武功這麼厲害,幸好書柏哥跑去笑姨那邊,不然他真的會被娘那掌拍成稀巴爛,那我明天的餃子和春卷……
娘好像暈了,歡叔抱起她就往她房裡奔去。呃?那個……歡叔對娘的房間好像挺熟門熟路的。
「笑姨!」
笑姨被書柏哥壓在身下,好容易掙扎著起身。
「笑姨,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他好像被震暈了。」
「砰砰砰」,望著天空上一陣陣在綻放的絢爛煙花,我真的是好鬱悶,為什麼今年的除夕會變成這樣?不但沒有好吃的,還要和笑姨做苦力。
書柏哥真的好重哦,真是應了娘的那句口頭禪:像頭死豬一樣。
我的煙花爆竹……嗚嗚嗚……看來只能明天起早點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