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八章 希望 文 / 花清晨
第五十八章希望
嗯?好吵!哪裡來的這重重的類似打鼾的呼吸聲?
意識朦朧中,猊似我的左手此時正搭在一個結實而肌肉觸感很強的某物上,雙腿也正纏著某物的下半部,下意識地用手輕捏了幾下,試一試手感,怎麼這麼像人的小蠻腰哦。
一個男性特有的「嚶嚀」聲在頭頂上方響起。
猛然間意識清醒,睜開雙目,屋內光線還不算太明亮,但已足夠看清屋內的一切。
霎時雙目瞪得老大,我確定夏之洛的眼睛絕對沒有任何問題,那麼這個離我的面龐只有五公分距離都不到的胸膛是確有其人了。還有,一縷銀白色的頭髮正貼著我的面頰。
我不願相信地往這胸膛的上面看去……
「轟」——晴天霹靂!
看著正躺在我外側的那個男人,半晌,我抽出我的腿,將放在那個男人腰上的手收回,輕輕抹了下自己的眼皮,合上,告訴自己這是一個夢,我現在還在做夢中。
「你醒了?」某男在此時很不識相地開口,打斷我自以為是的噩夢。
就像是上了彈簧一樣,我從床上一個躍身坐起,指著那個男人,咬牙切齒低低地開了口:「夜尋歡,你這個色膽包天的渾蛋,馬上給我起來,給我滾出去!」
只見這個傢伙慢悠悠地坐起,貼近我,帶著濃濃鼻音,有氣無力地開口道:「女人,你真的很無情!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閉著眼抱著我的時候,怎麼都不肯鬆手,現在睜開眼了,一腳就要踢人下床。」
「渾蛋,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掄起枕頭,就往他那個豬頭一樣的臉上一陣猛打。
「吃了冰山雪蓮果然就是不一樣,打起人來都比昨晚有力。」他一把抱住枕頭,又捉過我的手腕,雙指按了上去。
「放手,你這只色豬。」
在我正想掙扎反抗的當口,開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了:「娘,你醒了嗎?開心可以進來嗎?咦?娘你屋門沒鎖,那開心進來咯。」
一時間我呆掉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夜尋歡俯下身將床下的鞋塞進床肚,眨眼間,原本掛在一旁衣架上他的衣服也到了床上。他一把抱起我,翻身換了個位置,拉起被子,兩人迅速鑽了進去。
這幾個動作只用了短短幾秒鐘,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竟回不了神。
反應過來之後,我便倚起身子,拱起被子,將兩人罩得嚴嚴實實,但可惡的就是,被子下的那死男人不但緊貼著我,一隻豬手還擱在我腰上。
如果不是開心來了,我一定會閹了他。
「老媽,就知道你會堅持不下去,又開始睡懶覺了。所以,我趕在上學堂之前,來叫你起床。」開心已經進了裡屋,邊說著話,邊往床的方向走過來。
看著他就要走過來,我連忙捂著鼻子,哼嘰著開口阻止:「開心,你……你不要過來。老媽昨夜可能受了涼,染了風寒,怕傳染給你,這會兒有點鼻塞。」
「啊?老媽,那開心馬上給你找大夫去。」
「等、等一下。開心,你還是先去學堂,不能誤了功課。看大夫的事,過會兒娘自己處理。」這小屁孩孝順又貼心,可趕的不是時候啊!
「汪——汪——汪——」
吼!死將軍什麼時候跑進來了?還一個猛子衝了過來。
「將軍!」
我出口喝斥,終於將這只笨狗成功地攔在床前的踏腳板處,不然我真不敢想像它要是衝上來,撕了被子就完蛋了。不知道是其他的狗也是這樣,還是我養的這個將軍比較變態,對布料情有獨鍾,總是喜歡把布料撕得粉碎。
「汪——汪——汪——」吼!臭笨狗還盯著床叫個不停。
汗,我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開心,娘的頭有點疼,趕快把將軍帶出去。」
「噓!將軍,不要吵,娘生病了!走!走!」開心摟著它脖子哄著它走。
「汪——汪——汪——」死笨狗還不走。
「將軍!你再叫,罰你三天不許吃飯。出去!」
受不了,受不了!
「唔唔——」
終於走了,麻煩的小人和麻煩的狗終於都走了。
我立馬跳下床,奔向外屋,將門反栓上。
然後返回裡屋,衝到床前,剛想發飆,那個該死的傢伙卻趕在我前頭一邊穿著鞋襪,一邊冷冷地開了口:「早已入冬,天氣日漸寒冷,你本來就因血氣不足而手腳冰冷,為了虛有的外表,弄得自己頭暈目眩,面色蒼白,氣短懶言,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想變瘦,變漂亮,有你這樣糟蹋自己的嗎?不知道寒從腳起嗎?光著腳踩在地上很舒服?還是想再像昨晚那樣暈倒一次?」
相似的聲音,相似的口吻,面對這一連串質問,我一陣恍惚,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為什麼他說這些話給我的感覺是這麼的熟悉?
木木地站在那兒看著他,甚至忘了自己本來該幹什麼。驀地,人已被他向前拉了一步,被塞回床上。
又聽到他輕浮地戲謔道:「其實你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胖,只是臉上的肉多了一些而已,顯得人有些胖,身上的肉剛剛好。」
被他這聲調戲的語調給拉回了神,我才想起我要說的話:「你這個死不要臉的傢伙,你不說我倒給忘了,你昨晚趁我昏倒了,到底幹了些什麼好事?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床上?」
「不許下來!」我剛想下床,又被他按了回來,只聽他又以那濃濃的鼻音,一本正經地道:「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居然還丟人地餓暈過去,真是服了你了。那顆用七十年才開一次花的冰山雪蓮方能做成的丹藥,用在你身上真是糟蹋了,若不是怕你在廚房裡凍死,真是懶得管你。昨夜送你回房後,是你一直死抱著我不肯鬆手,折騰人折騰了大半夜,至於我為什麼會留下,我想我是撞了邪了。夜某雖不敢自稱什麼謙謙君子,但也不是個喜好隨便占女人便宜的卑鄙小人。夜某有沒有佔你便宜,還有究竟誰佔了誰的便宜,你自己最清楚。」
昨夜我是餓暈了?不是被他氣的?什麼狗屁神奇丹藥,我有吃嗎?昨夜是我抱著他一直不放?怎麼可能?
我垂下眼,回想著今天早上醒來的那一幕,以那副景象,的確是我抱著他的,他的手和腳的確很規矩地放在該放的地方,按理來說,的確是我佔了他的便宜。
天哪!昨夜摸他的裸體已經夠丟人的了,居然還將他霸上了自己的床,難道我真的是想男人想瘋了?
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燃燒,這回我丟人真的是丟大了。
還好,這傢伙倒也規矩,簡直就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換作是急色鬼一樣的男人,那我現在真的是要欲哭無淚了。唉,最近怎麼老是做荒唐事?
憤憤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無奈地開了口:「算了,算了,就當昨夜你我只不過都做了場夢罷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你走吧!」
說完,便將自己狠狠地埋進被中。
沒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但聽到讓我更加失魂的聲音:
「上邪,
我欲與君相知,
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掀開被子,看見夜尋歡正站在那幅我憑著回憶畫的,皇陵樟木道上尋的畫像前,口中喃喃地念著畫上的那首《上邪》。
這一次,我真的再也無法控制住情緒,衝下床,衝到他的面前,將他推開,厲聲斥道:「你為什麼還不走?誰讓你隨便看我屋裡的東西的?」
他不理會我的怒氣,皺起眉頭,雙眸閃著奇怪的光芒問道:「畫中的男人是你什麼人?」
「是我什麼人關你什麼事?你給我出去,出去,出去。」我使命地推著他,他卻紋絲不動。
他又追問:「是你昨夜反覆叫著上官的那個人嗎?」
聽到他提起尋的姓,我渾身的氣力就像被抽走一樣。我走向畫前,輕撫畫中人,輕喃道:「五年了,你到底在哪兒?你到底是生還是死?」
忽然間,身體被往後拉了下,退了一兩步,我憤怒地轉向夜尋歡發作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還想再見到他,就要先學會懂得愛惜自己。」
很奇怪,雙腳下已沒有了剛才那陣冰涼刺骨的感覺,低下頭,看見自己正踩著原本鋪在貴妃椅上軟軟的羊毛毯上。
「你?」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我才反應過來,他剛才說什麼?如果還想再見到他?他是不是見過尋?一定是的,不然為什麼會好端端問尋是我什麼人?一定見過。
思及此,我全身的細胞都活了起來。
我匆匆地更換了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就奔至客棧去找他,結果發現他人不在櫃檯裡。
嗯?這傢伙今天想翹班?
嗯?也不見笑笑。
看見忙得屁顛屁顛的汪書柏,我抓住他便問:「汪書柏,夜掌櫃上哪兒去了?」
汪書獃放下手中的抹布,仍以一副看怪物的眼神上上下下掃視我,然後慢條斯禮回答我:「抱歉,洛大當家,沒見著。」
「你不是一直在這怎麼會沒見著?」
「唉,洛大當家,你問我我問誰去,你是老闆你都不知道他上哪兒去,我一個小小的店小二怎麼會知道?你是不是又什麼地方看我不順眼的,勞煩您直說,行不?想要我去掃茅廁,也請您直說。」
靠!今天這個書獃是不是把藥當稀飯給喝了,屁話怎麼這麼多?口氣還這麼嗆,早上出門時腦袋被給門夾了。
「只不過問你有沒有看到他,你哪來這麼多廢話?」
「要是大人您對小的我不滿意,大可請我走人。」今天書獃的確有點不對勁,平常絕對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哼!我要把你留在龍門客棧,搾乾你所有的血汗,幹你的活吧!死書獃!」我惡毒地回道。想走?門都沒有。
夜尋歡會不會在後院他的房間裡?
我轉身便往他們的住處走去,路經廚房外井邊時,就聽到洪大娘和戚大嬸一邊洗著東西,一邊在討論什麼話題,猊似還提到了笑笑、夜尋歡,甚至還有我。
要死了,該不會是今早那個傢伙出門的時候不長眼被人給看到了?
平生第幾次幹這偷聽的勾當?
我找個還算比較隱蔽的地方,開始了偷聽。
洪大娘道:「唉,我說戚嬸啊,不是我說你,你甭操那個心了,你那侄女想嫁給夜掌櫃根本就是癡心妄想,西街榮錦繡莊的文秀姑娘我都給說過的,沒用的。當時啊,人家夜掌櫃只是笑笑就婉拒了,看他那一表人才的模樣,心中說不定早就有人選了。」
夜尋歡一表人才,就他那副尊容,叫一表人才?!果然是年紀上了幾個台階,這審美觀念也跟著上,代溝真是想當的寬啊,寬到不可跨越的一道溝。
戚大嬸道:「阿洪啊,說到這相猊,你說他會不會是看上咱二姑娘了?咱二姑娘在裡安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啊,可惜就是眼下的那道疤了,還有就是年紀稍大了些。但兩個人平日裡,有說有笑的。哎,你說二姑娘到底有沒有成過親啊?」
洪大娘道:「哎,看二姑娘那身段肯定沒有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咱家的大姑娘和二姑娘真是很奇怪的一對姐妹。大姑娘也不知是否成過親,看那樣子像又不太像,怪就怪在還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二姑娘也是,這年紀都這麼大了,也是不急著找婆家,大姑娘作為姐姐的也不替她著急。這姐妹倆好像都不怎麼著急,你說是不是?」
戚大嬸道:「是啊,她們一家子在這裡安縣裡有四五個年頭了吧。若是說那大姑娘成過親現在守寡也就算了,怪就怪在,那看上二姑娘的人可以說是要踏破咱龍門客棧的門坎了,但每回面對那些個來提親的,二姑娘臉上的蝴蝶就會突然不見了,總是喜歡把那嚇人的傷疤露出來。唉,你說哪個女人不愛美?她怎生就這麼怪呢?今年也二十大幾了吧。」
唉,還好,那些人都不是笑笑喜歡的,如果她真的碰上喜歡的,那就麻煩了。
洪大娘道:「唉,你說得對,女人天生都愛美。你說二姑娘怪,我還說那大姑娘更怪。剛來咱裡安縣的時候,我可見著了,雖然一副男裝模樣,比那二姑娘還水靈,整一個美人坯子,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像她那麼標緻的姑娘呢。後來換成女裝後,不知怎的,就一天比一天胖起來,起初我還以為她有了呢。哎?從那夜掌櫃的來了之後,你有沒有發現大姑娘好像變瘦了些?」
真的嗎?我變瘦了,呀呀呀呀,太好了,激動啊,終於見效了,以餓暈了為代價總算值了一點。
戚大嬸道:「是哦!你不提,我還真沒注意。吃得也比以前少了,行為舉動比以前更怪異,該不會生了什麼病吧。提到那大姑娘我還真覺得有點奇怪,平日裡她待人和和氣氣,怎的就對那夜掌櫃的和那汪書生好生刻薄呢,我看那兩個人挺好的。」
其實肥胖也是種病。說我對那兩個傢伙刻薄,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洪大娘道:「哎,對啦!我突然想起來,今兒一大早的,二姑娘又露出她的傷疤了,把汪書生嚇了半天不說話,表情癡癡呆呆的。八成是那汪書生是看上二姑娘了,二姑娘以此回絕了他。唉,真是要命哦!」
原來如此,難怪今天汪書獃一大清早的就像腦袋給門夾過一樣。哈哈,有點同情他這個呆子。
戚大嬸道:「唉,阿洪啊,你說那夜掌櫃的有沒可能看上這姐妹倆當中的一個啊?不然年紀也不小了,又沒成家,怎麼會拒絕了那麼多姑娘家的?我說八成看上標緻的二姑娘了。」
洪大娘道:「誰說的?我要是他,就選咱大姑娘,二姑娘那身子骨太瘦弱了,大姑娘看上去不過就是稍胖了些,不過胖一些沒關係,壯壯的,還挺結實,那樣能生兒子。你看開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長得多俊。我要是那夜掌櫃的,肯定會挑大姑娘,瞧那個頭,瞧那屁股,准生兒子。」
咳咳咳!頭一次聽說胖子原來能生兒子,真是服了這兩個五百隻鴨子,不但能三八,還喜歡亂點鴛鴦譜,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也能被她們這樣湊,真是服了她們倆。
不過,我更加三八,居然還有閒工夫在這聽她們八卦了這麼久,還聽得這麼津津有味。
正打算去打斷她們的雞婆行為,沒想到又被人給搶先了。
「洪大娘,戚大嬸,廚房那邊缺一個幫手,你們哪位來替個手?」
「我去吧。」洪大娘應道。
是笑笑。
果然今日臉上沒有畫蝴蝶去遮住傷疤,她怎麼了?好像有心事。
哎呀,我說了要去找夜尋歡問個明白,怎麼在這兒三八了這麼久?
當下,連忙往他們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