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起青嶺崗 第三十一節 肉搏 文 / 一致對外

    這戰鬥越到後來越激烈。耳朵震蒙了，雙眼變紅了，不管是鬼子還是南門處的鐵血連，看著身旁的人一個個倒下去，都開始陷入了歇斯底里地瘋狂中。

    人瘋狂了，什麼事情都能坐下來。膽小的裝死趴在那裡，自以為是非洲鴕鳥；膽大的還要往大門洞打上幾槍，至於能不能躲過飛過來的子彈、榴彈破片，那只能讓老天爺來決定；瘋了的抓著手雷就往鬼子堆裡沖，手裡的手雷是不是拉上了，就他自己都不知道。

    戰鬥現在，大門方向湧入的偽軍和鬼子是越來越多。光靠幾挺還完好的重機槍根本沒法擋住。那只能用人來填這個空隙。

    葉磊最不希望發生的白刃戰開始了。

    對上偽軍那還要好點。本就訓練就不怎麼樣，還有啥本事擋住不要命衝過來的民兵。

    對上鬼子可就慘了。三兩下鬼子就能把刺刀捅進民兵隊員的胸膛。

    吳長喜已經看不到這些了。他的眼裡只有不斷湧進的鬼子和偽軍。那裡只剩下十幾個民兵隊員在那裡衝殺，而圍住他們的是幾倍十幾倍的鬼子。

    「繼續打。」

    吳長喜瘋了，他要重機槍繼續往門洞裡掃射。那裡可是還有民兵隊員啊。

    「都他娘的死光了，給我打。」說著吳長喜踢開一個愣在那裡的隊員，自己操作起了重機槍。

    噠噠噠，重機槍又開始噴出火舌，吞噬敵人的生命。

    排長都開槍了，那還等什麼？僅剩下的另外兩挺重機槍也發出了自己的怒吼。

    此時的葉磊還在一處屋頂上觀察四面圍牆的情況。

    後來有人問起，為什麼不把那守圍牆的三個排派到大門？葉磊回答說：不是我不想，是不能派，派過去了，那圍牆誰來守？那人問，不是敵人沒有攻打三面圍牆嗎？葉磊只說：你咋知道鬼子不打？外圍的情況一無所知，打仗怎能有僥倖心理？那人又問：那你怎麼不派人上去觀察敵人的情況？

    說道這裡葉磊不說話了。說什麼呢？再說派上去有用嗎？

    葉磊是沒派人上圍牆，但下邊的三個排長還是耐不住派了上去。結果派了幾個爆頭幾個，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跟送死沒啥區別。

    這是葉磊早想過的問題。記得有人說鬼子中隊裡，都有所謂的神槍手，專打露頭的。

    都知道這些，他能拿著隊員們的生命開玩笑嗎？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十五分鐘後，南門處的戰鬥又停了下來。從聲音裡判斷，那邊的鬼子應該已經被打退了。

    「副班長，你去趟南門，看看情況。」

    現在已經管不到鬼子是不是在山坡上安排了神槍手。副班長是一溜跑到大門那處，沒用四分鐘時間就回來了。

    「報告連長，那邊還能繼續戰鬥的算上輕傷員都不到三十人了。南牆那邊也只剩下五十多人可以繼續參加戰鬥。」

    葉磊一字一字道：「三十人！」

    南門處前前後後派了通訊班、炮排、民兵十一排、民兵十排、炊事班，足有兩百人，現在只剩下了三十人。南牆上先後派了民兵七排、民兵四排共一百二十多人，這才多長時間，就只剩下五十人！短短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戰鬥中，西北岔南牆上發生的戰鬥力，已經重傷、犧牲了近二百五十人。

    馬上就要到六點，援軍快要回來了。再咬咬牙，就能堅持下來。

    「五排長，這裡就交給你了。二十分鐘後，若還沒有鬼子發起對三面圍牆的進攻，你就帶這剩下的三個組增援南牆。

    「是。」

    等葉磊帶著十個人感到大門附近時，鬼子的新一輪衝鋒又開始了。一群二十來人日偽軍衝進了大門，十個左右的隊員們已經迎了上去。

    看到這裡葉磊沒有停下跑步，反而加起速來，喊道：「給我衝上去。」

    一挺重機槍還在那裡掃射，帶走一片片生命。

    葉磊等十人也管不了會不會被重機槍掃到，一個衝鋒就插進了敵人群中。

    騎兵衝鋒還有愛馬幫他撞開血路，這步兵不是騎兵，怎麼能用奇兵的戰術？

    哪有那麼多講究？！面對面那是肯定拼不過的，亂中取勝，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的希望。

    狹路相逢勇者勝。

    本就在那裡躲避掃來的子彈，還要與鐵血隊員門拼刺刀的敵人，被一旁殺出來的奇兵給刺倒了五六個。

    等這支奇兵從另一頭衝出來時，靠前的敵人已經大都被他們和在那裡拚殺的隊員及重機槍打死。而後邊尚未衝進來，正在翻越一米多高屍體堆的敵人，則嚇得躲在了屍體堆後邊，不敢再往前前進一步。

    這一輪敵人的攻勢算是打退了。

    吳長喜的沒有真瘋，只是打瘋了而已。他的任務是堵住翻過屍體堆進來的敵人，而已經衝進來的只能由其他隊員解決。也因為這樣，從實體對旁邊衝過去的葉磊等人，比彈道地上那麼幾厘米，才沒有被自己人打死打傷。

    「怎麼樣？還能繼續守住嗎？」葉磊拍著吳長喜的肩膀問道。

    「哦？葉連長，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支援這裡。你看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再打退三四輪沒什麼問題。半個小時吧。」

    「現在已經過了六點，咱們援軍很快就要過來了。一定要堅持住。還有一點，現在的鬼子有兩種選擇，一是他們在外邊等天亮，只要他們頂住我們的援軍，堅持到七點半，他們就能等來飛機。那是他們再打進來肯定不成問題。另一種可能是這些鬼子要最後拼一把。那樣的話我們所面對的局面就很困難。所以你不要大意，要按鬼子全力進攻來應對。」

    吳長喜擔心道：「鬼子要拚命的話，我想這些圍牆就危險了！」

    「你說鬼子，還保留兵力，就等著我們筋疲力盡時，一鼓作氣打進來？」

    「很有可能。」

    葉磊原想鬼子都進攻大門這麼長時間了，在其他地方攻擊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如果鬼子在大門處的攻擊真只是為了讓自己把所有的預備隊一一掉往大門，那到現在他們的計策基本上就達到了。鬼子真是這樣考慮的嗎？

    葉磊正要考慮敵人的選擇時，敵人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

    先是部落中心附近處傳來了槍聲。那是埋伏在那裡的五排發現其他三個方向的圍牆上上來鬼子才打的。

    藉著東北、西北、正被方向均傳來的槍聲。那是另外三個排正在向進入牆裡的鬼子打的。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別看鬼子在大門處投入了那麼大的兵力，實際上其他方向上他們還是佈置了兵力的。他們等的就是葉磊把預備隊掉光，然後在鐵血連快要筋疲力盡時發動最後的攻擊。他們肯定在高處安排了觀察員，而觀察員早就發現了活動在村中央的各派。直到剛才葉磊把最後的十個人帶出來後，他們這才發動了最後的全線攻擊。

    「吳排長、我把這八個人留在這裡，你給我守好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咱們就能轉危為安。」

    「是連長。」

    葉磊沒有看到自己的通訊員呂昌貴，也沒時間去找。他一個人飛速奔回了民兵五排隱身處。

    「怎麼樣了？」

    「每個方向都跳進來四十個左右的敵人，大部分都是鬼子。」

    「你留下一個班，繼續負責三個方向的圍牆。其他兩個班我帶走。」

    這是他的最後的、沒有被敵人發現的預備隊。他們是從開始就藏到了民房裡，一直都沒有出來。鬼子肯定也沒有想到葉磊還能找出近三十個人的預備對來。

    「每人帶上手雷、手榴彈，能帶上多少，就帶多少。然後跟我沖，見到敵人就用手雷解決。」

    兩個班的人很快都帶上了盡量多的手雷，有些貪心的都帶了十幾枚。

    「走，都給我跟上。」說著葉磊率先跑在前面。

    現在已經分不清哪裡是鬼子的主攻方向了。四面都在開花，哪裡都是主攻。

    一行二十七人，用了兩分鐘就跑到西牆內中心位置。

    「二班跟著我往北推進，三班班長，你帶著隊伍往南邊推進。」

    能打到什麼程度葉磊不知道，現在的他只有一個想法，扔手雷，扔手榴彈，看見偽軍扔、看見鬼子也仍，只要看見黃色制服的人，就給他喂個兩三顆手雷。

    轟，轟，轟。

    西牆邊上的手雷爆炸聲從中間開始往北往南擴散開來。前面有人倒下，後邊再有人跟上。一枚枚手雷炸出一條安全通道。

    隨著戰線的推進，負責守西牆的民兵八排的隊員們也加入了前進的隊伍。倒下了很多人，但加入的人更多。

    快變成炸彈人的葉磊，一路炸到部落的西北角時，後邊已經跟上來了三十個民兵和村壯，還有十來個婦女。

    這面牆的戰鬥可算是告了一段了，但還有兩面牆處在危險之中。

    沒有鼓動，沒有命令。四十多人的隊伍一拐彎就背著北牆打了過去。

    什麼援軍不願軍，要是等援軍過來，什麼都結束了。

    現在葉磊他們只能靠自己完成守護部落的任務。

    眼淚早已流乾，鮮血還在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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