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為了活著 第二十四節 死亡代表 文 / 一致對外

    「群眾大會已經結束，下邊我佈置一下下午的任務。第一，唐風你從巡邏隊找一個可信的人接替鄒城的任務，監視村北的情況。若發現有人接近，在確定目標人數和基本情況後，馬上派人回報，你留下繼續密切監視。你們要堅持到傍晚。到時我會派鄒城帶著一人給你們換崗。而鄒城下午要好好休息。不要亂跑，呆在屋裡睡覺。晚上帶一個原巡邏隊員接替唐風兩人，繼續值夜。我們留在林岑子的這幾天，你們倆人輪流完成監視任務。第二，一組繼續由江猛山來當組長，二組由劉傳宗當隊長。你們兩組帶著剩下的人，輪流維持村裡的秩序。第三，從一組和二足各抽調一個小組，加上本來要在今天白天負責巡邏的巡邏隊員，重新變成三組和四組，三組由梁思井當組長，四組由吳長樂當隊長。三四兩組主要負責陸家大院的守衛，要輪流值守。並配合我完成發放糧食等工作。一至四組都改編成下轄三個四人小組，具體安排你們自己做。若指揮不動，或有異心者，直接用槍指著帶過來。或關或殺，我來處理。好了，都去忙吧。」

    隨著葉磊的命令，得到任務的五人各自忙了起來，屋裡只剩下了葉磊、高翔、陸光三人。

    「葉團長，也給我一個任務吧。」陸光求道。

    「你說我應不應該相信你。」葉磊問道。

    陸光顯然對葉磊的這個問題，沒什麼準備：「雖然我是地主，但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對鄉親還是不錯的。何況我現在只剩下了兩個弟弟，其他人都去世了。我想帶著弟弟跟著你們，去找鬼子報仇。」

    「你兩個弟弟多大了？」對這個陸光葉磊還是蠻喜歡的。他與日本鬼子又深仇大恨，又有文化，只要好好說服教育，會是一個優秀的戰士。

    「葉團長，我兩個弟弟跟你差不多大，一個十四，一個十三。」

    「你們都走了，這裡怎麼辦？」葉磊指了指腳下，「不要了？」

    「爹娘都走了，留著這個房子有啥用。此仇不報非好漢！」

    看著兩要噴出怒火的陸光，葉磊感覺他們又將是三個梁思井。有些頭痛！

    「行。你們三人，我要了。現在你帶著弟弟，好好查一下這個大院，把所有的武器、糧食和其他有用的物資都統計一下。給你兩個小時，行不行。」

    「足夠了。這裡我熟悉，如果高隊……高翔配合一下，我能在一個小時內統計完畢。」

    「好吧。高翔你也一起去吧。」葉磊說道。

    得到任務的陸光高高興興的找自己的弟弟去了，而高翔邁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身問道：「我能不能加入你們的隊伍？」

    這個問題更讓葉磊頭痛。對於這個敢主動殺偽軍隊長的人，葉磊還是不能很放心。高翔的每個行動都讓他有些想不明白，總覺得此人十分可疑。

    「能說一下你自己嗎？」

    「我叫高翔，是撫松人，今年十九。前年參加的偽軍。後來家裡找了人，才讓我當上了小隊長。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我就被派到了這裡。」

    「你家裡是在撫松當官？」

    「不是，是地主，有點錢。」

    「以前沒見過日軍做壞事？」

    「在軍營裡看到了很多。本以為軍營裡才那樣，後來被派到這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就殺了偽軍隊長。」

    「那你怎麼不殺鬼子？」

    「一對一，我比不過他們。」

    「你還不是一人殺了兩個偽軍頭子！你是怕鬼子？」

    「嗯，算是吧。」

    高翔的這個回答讓葉磊有些詫異，特務會說他怕鬼子這樣的話嗎？不怕被懷疑？如果他真是特務，那這人絕對不簡單。葉磊也不好繼續問下去，於是轉移話題問道：「上過學嗎？」

    「以前上過撫松的小學，後來到吉林上了中學。」

    「會日語？」

    「學過。說得不太好，所以鬼子才讓陸光當治安隊長。」

    「行吧。你以後就跟著我們走。」

    聽葉磊答應自己了，高翔也十分高興。

    葉磊看著他走起路來都有些飄忽的背影想道：這人心，還真是難猜啊。不知自己的這個決定是福還是禍。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暫時放下高翔的問題，葉磊開始考慮起隊伍的下一步計劃。

    高翔說日軍會每半月派偽軍到這裡來送糧食。六天前他們已經送過一次糧食，這麼算來到下次送糧食還有九天的時間。在這半月裡，每四天還會有人過來檢查一次。那就是說，後天就會有人過來檢查。

    這次繳獲的物資對兒童團來說很多，憑借七人根本就搬不了多少。如果想在敵人過來檢查之前帶著物資離開，就得帶上足夠的人員搬運物資。但這樣又碰到了矛盾的問題。這些物資對原有的兒童團來說是很多，但為了搬運物資招了人，那這些物資就又不夠看了。

    真是頭疼啊！

    記得看到的抗戰電影裡，都是不對打完鬼子和偽軍，由地方組織人員搬運物資。如此不管繳獲有多少，基本上都能帶回去，還不影響不對的戰鬥力。

    而兒童團則不得不自己負責，想找人幫忙都不現實。若葉磊真組織群眾搬運物資，等鬼子打回來時，這些群眾肯定是回不到村子的。到時群眾回又不能回，只能繼續跟著兒童團走。但如此一來，繳獲的物資還能堅持多久？頂多也就堅持到入冬吧。那這次出來籌集過冬物資的意義又何在呢？

    現在的情況是，不招人搬不完糧食物資，招了人則物資又不夠用的。

    正在葉磊無法決定的時候，有人進門了。

    持續了一個上午的會議，進行地很成功。劉傳宗不僅讓村民們知道了鬼子的惡行、假面孔，激起了他們的血性，找回了失去的骨氣，還充分的調動了群眾的主動性。

    這不，群眾大會剛結束還沒多久，村民們就按劉傳宗的要求選出了三個村民代表，過來和抗聯商量傍晚分糧食和其他的事情。

    葉磊招呼三人坐下後，問道：「幾位怎麼稱呼？」

    第一個進入大院看鬼子屍體的中年人開口回答道：「我姓李。」然後指著左側老人，「這是蔣大爺。」再指一下右側的年輕人介紹道,「這是我兒子李凌。」

    「蔣大爺好，李叔好，李哥好。」葉磊先問候道。

    「葉團長，你們能給我們報仇，全村子的人都很感謝你們。」說著讓李凌放下一直抱著的籃子，「這是鄉親們的一點心意。」

    「這怎麼使得。鄉親們這麼苦，我們怎麼還能從你們這裡，拿東西呢。李叔，這些東西你們就拿回去吧。心意我們領了。」

    「葉團長，你就收下吧。我們也沒什麼好東西送過來，這些也是大家湊起來的。」

    又來回說了幾句，葉磊沒再矯情，就收下了鄉親們的心意。

    看葉磊收下了送過來的東西，蔣大爺終於說話了。「葉團長，我知道這麼問是不對的。但是我也只能這麼問了。」

    「蔣大爺，您請說。」

    「你們什麼時候走啊？！」

    蔣大爺的這個問題問得是葉磊都快找不著北了。怎麼村民們希望這抗聯的部隊快走不成？

    老人看葉磊被問得怔住了，繼續說道：「哎，我也是不得不這麼問。那我想再問一個，你們會不會一直呆在村子裡。」

    葉磊似乎明白蔣大爺的意思了，老實地回答道：「最多到後天。」

    是啊，這不對打完鬼子就可以一走了之。但群眾怎麼辦？誰都知道他們跟著抗聯走是不可能的。到時鬼子回來了怎麼辦？鬼子看到被抗聯襲擊後，他們會放過留下來的鄉親嗎？！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不能說我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你們看著辦吧。抗聯是要替百姓打鬼子的，如果真是打完鬼子自己跑了，那跟土匪又有什麼區別呢？！

    「葉團長，我知道你們也是不得已的。這個我們理解，也很高興你們能為我們報仇。」蔣大爺嚥了嚥唾沫，「我們也知道，村民們不可能跟著你們轉移的，這樣我們會拖累了你們。就是你們想讓我們跟著走，我們也不會走的，咳咳。這樣對雙方都不是什麼好事情。我作為代表，來這裡跟你說這些事情，就是希望你理解一下我們的想法。還有，如果有需要的，你儘管提。只要我們能弄到的，能做到的，我們沒有二話。我們也支持你們打鬼子。只是希望，你們以後再回來時，繼續為我們報仇。」

    蔣大爺的話讓葉磊十分感動。其實很多道理大家都懂，但都是礙於面子不肯說出來。真要說出來那是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行。蔣大爺的坦率和真誠，讓葉磊都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很明顯，蔣大爺已經猜到了以後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們三人作為群眾代表被選出來後，等鬼子再回來，擺在他們三人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這個代表，不僅僅代表民意，還代表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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