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氏族 第五十三章 出劍 文 / 二十七男
第五十三章出劍
一襲黑衣,如同峙立不動的陰影,被朦朧的雪花勾勒出輪廓,雪絨落在高頂帽上,骨骸交叉骷髏頭的標記十分醒目。
凌亂的髮絲被輕風掠動,露出製作精良的獨目眼罩,剩下的一隻眼睛,微微瞇起,有著似笑非笑的冷漠眼神。
上揚的眼角線條分明,沒有半點細紋,顯露出年輕男子獨特的魅力,並沒有閱歷世事後的滄桑。
面紗遮住了大半張臉,手掌握住在別在腰間的貴族佩劍,輕巧鋒利,這種佩劍不適合在戰場上拚殺,那細長的劍刃無法承受太大的衝擊力,在以劈砍為主的戰鬥中,這是致命的缺陷。
只有貴族娛樂的擊劍運動中,才會使用這種武器,可以在減少臂力,體力的要求下,讓養尊處優的貴族們充分展示劍術的華美技巧花式。
「這真是海盜嗎?用這種武器,不是準備找死嗎?」
「我想他馬上就變成兩半,馬歇爾使用神威權能了。」
聽到夏洛特莊園警報聲來援的騎士們看到並沒有什麼嚴重的情況,也放鬆了下來,閒暇之餘隨意聊著。
「不愧是跟隨席巴斯汀後人學習過,普通的騎士完全不是能夠使用神威權能力量的人的對手。」
並非每個人都可以通過學習獲得神威權能的力量,就像不是每個神職人員都可以使用神術,天賦,機緣都是獲得這種力量不可缺少的因素。
能夠使用神威權能的力量,意味著有神聖力量護體,加持身體能力,速度,敏捷,反應,動作都會得到加強,如聖鑰騎士團的高階騎士們,使用神威權能時,甚至可以施展出利用武器發揮威力,類似神術的攻擊招式。
「一招。」馬歇爾冷笑一聲,他不會給對面的敵人求饒的機會,也不會給對方解釋誤會的時間,他會迅速地解決這次戰鬥,即使殺不死對方,也會讓他殘恨終生。
在尤金芬妮莊園決鬥失敗後,馬歇爾一直在思索自己戰敗的原因,陸斯恩固然有著不錯的身手,但馬歇爾更願意把原因歸結於自己缺少戰鬥經驗,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決鬥的規則也限制了他使用最終的殺手鑭。
現在就是洗刷恥辱的時候了,馬歇爾已經準備好了,在瞬殺敵人之後,揭開那張面紗,一定要露出一點遺憾,一點驚訝,還有一點點自得的表情,這才像因為誤會殺死昔日敵手後應當的表情。
「持神威者——席巴斯汀!」馬歇爾念誦著他跟隨學習的護教騎士教導的聖言,以聖徒席巴斯汀之名,使用神威權能。
腳底下激盪起強烈的風色漩渦,雪花被捲起飛揚,聖光環繞的馬歇爾化作一道光芒,金色的璀璨炫目光澤包裹著他的身體,被祝福洗禮的騎士長劍放射出驚人的能量,經文教義中的符文字環繞劍刃爆裂開來,化作一把巨大的聖光大劍劈向了陸斯恩!
聖光大劍威勢驚人,目視足有二十餘尺長,雖然只是由純粹的聖光組成,但那份摧毀一切的感覺卻讓人不得不避其鋒芒。
圍觀者為之動容,即使是一向不屑於馬歇爾的藍斯特羅也微微變色。
羅秀憂心焦急地望向陸斯恩,卻見眼前一花,那個黑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
雪花被激盪的四散亂舞,這樣的夜色中,朦朧的感覺彷彿被突然而至的天光驅散,讓人無法直視的耀眼光芒掃過馬歇爾。
如同黎明時噴薄而出的朝陽,萬丈光芒攜帶著晶瑩的雪花,折射出如同水晶球中迷離的環境,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地面躍起,極速地圍繞著馬歇爾旋轉著,一個黑色的身影背對著馬歇爾站立不懂。
細長的貴族佩劍被緩緩地收回鞘中,陸斯恩摘下禮帽,撤下面紗,朝著羅秀微微躬身行禮。
「讓你擔心了,需要你來保護的僕人,有什麼資格站在你的身後?」面紗下,是一張俊雅清冷的男子臉龐,羅秀熟悉的笑容,帶著一份悠然的自信。
光芒黯然消失,雪花彷彿突然失去飛舞的力量,散去跌落在地上,露出馬歇爾一動不動的身影,他高舉著長劍,露出驚駭的目光,手臂僵硬,似乎再也無力將他的長劍劈下去。
「嘀嗒……」
鮮血點點滴滴地落在雪地上,擊散了片刻的沉靜,祝福洗禮的護教聖劍「卡嚓」一聲折斷,倒插入雪地,馬歇爾身上的鎧甲碎裂成片,一塊塊地從身上剝離。
一陣寒風過去,馬歇爾後背的布甲被吹開,露出縱橫交錯的傷口。
「唐吉士」鮮血順著傷口,染出了這樣的字樣。
「既然小姐都稱呼你為唐吉士騎士了,這樣的名字,就是你的榮譽,銘記一生吧。」陸斯恩稍稍側目,無趣地搖了搖頭,這只是他為羅秀演出的一場海盜船長登場序幕劇,偏偏有不相干的人來打擾。
「他剛才使用的也是神威權能的力量嗎?我看到他拔劍的一瞬間,劍鞘中綻放出聖光。」藍斯特羅倒吸一口涼氣,對身邊的蘭德澤爾說道:「至於以後的動作,我完全看不清楚,但以唐吉士那些字縱橫交錯的筆畫來說,他在眨眼間至少出劍四十次以上……」
「你以後不會再試圖和他比試了吧。」陸斯恩瞬間擊敗馬歇爾的事實,讓蘭德澤爾一時半會難以接受,雖然他也可以同樣在舉手間擊倒馬歇爾這樣的貨色,但絕不能做到有暇在敵人的背後留下如此眾多的傷痕。
出劍如此之快,准,這意味著他也可以在眨眼間殺傷四十人以上。
除了克莉絲汀夫人,夏洛特莊園和來援的騎士,第一次真正被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的力量所震懾,難怪這位小姐出行總是可以很隨意地只帶著她的侍從官,難怪她會在任何場景下肆無忌憚地,有這樣一個侍從官隨時可以拔劍擊出數十劍,誰能夠威脅到她?
「十分抱歉,這只是一次小誤會。」克莉絲汀夫人向前來支援的騎士們表示感謝和說明,讓那些依然沉浸在看到一個神威權能騎士被瞬間擊潰的事實中驚駭的騎士們清醒過來,連忙表示驚擾了克莉絲汀夫人和夏洛特莊園,幾個和馬歇爾相熟的騎士跳下馬來,將不知生死,半裸著身體僵硬地立在寒風雪花中的馬歇爾帶走。
馬蹄聲遠去,夏洛特莊園前平靜下來。
「不愧是陸斯恩大人,好厲害!」桃樂絲永遠是這麼亢奮,緊捏著拳頭,踮著腳尖不停地一蹦一跳地表示她對陸斯恩的仰慕崇敬。
「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應該為主人惹出這樣大的麻煩。」羅秀的臉色十分陰沉,冷冷地看著華麗地結束表演的侍從官。
克莉絲汀夫人搖頭輕笑,讓無關人等離去。
陸斯恩從桃樂絲手中接過綢傘,為羅秀撐起一片避開雪花的天地,夏洛特莊園前只剩下他和她。
紗麥菲爾不知所蹤,她應該不會再出現在夏洛特莊園裡,用她的話來說,除了吃不完的榛子,夏洛特莊園裡再也沒有能夠讓她忍受的地方,尤其是要面對陸斯恩和羅秀這兩個同樣沉浸在虛偽中的做作主僕,那更是紗麥菲爾痛恨的。
「這些日子,你瘦了。」陸斯恩沒有理會羅秀的責問,在綢傘下,認真地看著她,片片雪花沾染上她的髮絲。
他伸手撫去,不讓冰涼的寒雪傷害到她的肌膚。
蘭度理學院的課程十分緊張,即使是羅秀,也有些吃力,更何況她還要為艾格博特先生搜集資料,做一些艱深晦澀的課題。
羅秀瘦了,僅剩的一點小女孩式的圓臉頰完全消失,秀麗削瘦的臉龐已經斂去了傲慢,綻放出冷艷的氣質,她長大了,已經是一個能夠讓任何男人都無法忽視她攝人榮光的美人。
「只是短暫的一段日子,沒有生離死別的悲痛,但我以後再也不想離開你了。因為我要看著你長大,不要遺漏掉你的任何一點改變,看著你總是熟悉的,不會讓我有那麼一種感覺……突然的陌生感,會讓我驚歎你的美艷之餘,再也無法保持一顆僕人的心。」陸斯恩扯下另一隻眼罩,眼睛中晃動著莫名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