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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一百零六章 喜歡流血 文 / 二十七男

    第一百零六章喜歡流血

    夜風變得柔和,灌入了瑞恩主教的房間,吹起神袍的金邊,遮住了瑞恩主教的眼。

    澤維爾的手繞到背後,在看到沙芭絲蒂安的那一刻,才緩和下來,拜服在地行禮。

    瑞恩主教站起身來,驚訝地看著沙芭絲蒂安,作為瑪吉斯家的密友,他不可能不認識沙芭絲蒂安,走近窗戶,在接觸到沙芭絲蒂安聖潔的眼神後,這才反應過來,和澤維爾一起行禮。

    「感謝神,將賜予你們真理。」沙芭絲蒂安揮手間披散一片聖光,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猶如天國的光輝中。

    瑞恩主教和澤維爾都沒有注意到陸斯恩說的那句話。

    陸斯恩走進房間,繞到書桌後,看著被和風吹得翻開了的委任狀,聖鑰權杖與教皇冠冕的標記在扉頁上擺動。

    「瑞恩,這個名字可不適合一位紅衣大主教。」陸斯恩瞟了一眼瑞恩主教依然抓在手裡的神袍,「抱歉,是不怎麼適合一位樞機教宗。」

    瑞恩和澤維爾回過頭,看著陸斯恩的目光中有一絲潛藏著的警惕,他們謀劃的不是某個小教堂的主教職位,即使是同伴偕同前來的陌生人,也不會一見面就消除戒心。

    「瑞恩……需要拯救的士兵,是這個意思吧?瑞恩主教,你是神的士兵,還是教皇的士兵?你在祈求誰的拯救?」陸斯恩坐在瑞恩主教坐過的位置,將手杖放在書桌上,壓住了那張委任狀。

    「沙芭絲蒂安修女,請問這位先生……」澤維爾問道。

    「來自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夏爾先生。」沙芭絲蒂安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聽到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瑞恩主教狐疑地打量著陸斯恩,澤維爾卻繼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沙芭絲蒂安,作為格列高力七世手握著的利刃,他知道烈金雷諾特家族不可能是教廷的朋友,即使是現在將瑞恩主教捧上樞機教宗的位置,也不過是一個將捲入櫻蘭羅帝國第一豪門的龐大計劃中的一環而已。

    格列高力七世告訴澤維爾,在沒有接到新的教皇手諭以前,在櫻蘭羅帝國的一切行動都必須聽從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命令。

    澤維爾在櫻蘭羅的這些日子裡,和這位神秘的修女接觸的次數並不多,而這位修女似乎也不怎麼關心教廷的計劃和行動,今天她卻主動找到了這裡,她所帶來的這個男子絕對不會只是一個看客。

    「我希望能夠參與你們的計劃,並且能夠為你們的計劃添上一抹鮮艷的色彩,然後用這種美麗的顏色,劃上一個完整的句號。」陸斯恩招了招手,沙芭絲蒂安走到他身後侍立著,即使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沙芭絲蒂安修女依然無法抑制住眼神中的孺慕之情。

    「你可是有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的人,如果你是對波特萊姆主教說這番話,會更合適。」瑞恩主教雖然在看到澤維爾對沙芭絲蒂安的態度以後猜測到這個修女絕不簡單,但當他看著一個在尤金芬妮莊園裡長大的修女突然間變得高高在上,先前的行禮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致了。

    對陸斯恩,他就更不會有太多敬意和畏懼了,有守日者的統領澤維爾站在身旁,他相信這個夏爾先生如果企圖破壞這個計劃,守日者的陰影將讓這個並不強壯的優雅男子永墮黑暗。

    「尊敬的修女,請問這位先生能代表你嗎?」澤維爾卻謹慎的多,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身份十分神秘,即使是深得教皇陛下信任的他,在看到教皇陛下談起這個修女時,格列高力七世依然是一副諱晦如深的神情。

    「我的意志跟隨著他,他可以要我的生,要我的死。」沙芭絲蒂安猶如唱頌著讚美詩,眼中唯有眼前有著懶散貴族氣質的男子,回答著問題,卻不曾注視過澤維爾。

    瑞安主教的目光在眼前的三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走到窗前關上了窗戶,回頭道:「我想我應該知道更多的一些事情。澤維爾統領,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真實身份,你要知道在我前往尤金芬妮莊園的大多數時候,這位修女都只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很難讓我接受。」

    「你可以知道的事情,我會告訴你。格列高力七世陛下命令澤維爾先生在櫻蘭羅帝國的行動要聽從沙芭絲蒂安修女的指揮,而沙芭絲蒂安修女的意志由我來決定。」陸斯恩拿著手杖將委任狀推到瑞恩主教的身前,「所以你這個只需要享受成果的未來的樞機教宗,其實連參與者都算不上,你不需要知道更多,等候著那個句號圓滿劃上時,你會感悟自身的命運。」

    「你似乎並沒有把神聖的牧羊者放在眼裡,夏爾先生,即使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安德烈先生沒有足夠的底氣不屑於一位樞機教宗。」瑞恩主教分明地感覺到這個男子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都在表示著對他的輕蔑,忍不住有些氣憤。

    澤維爾冷眼旁觀,他必須把握住沙芭絲蒂安修女和眼前這個男子的真實意圖,實際上他也認為瑞恩主教算不上整個計劃的參與者,至少在他成為樞機教宗前對這個計劃沒有什麼作用。如果因為發生了一些未能預料到的變化,沙芭絲蒂安修女需要調整計劃,澤維爾會全力配合,他比誰都更能忠實地執行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命令。

    陸斯恩回頭看了一眼沙芭絲蒂安修女,天使虔誠的目光中只有潔淨的崇敬,陸斯恩歎了一口氣:「或者我無法說服瑞恩主教讓我參與這個計劃了。那我只好排除他,直接參與進來。澤維爾先生,你一定會很奇怪,你安排在布魯斯林裡的那些伏擊者,為什麼全軍覆沒,連班克羅夫特也沒有逃脫吧?」

    「因為我們的情報並不準確,至少是不齊全。夏洛特莊園的車隊裡,有一名在我們意料之外的,能夠無視空間隱藏能力的強者。如果這個強者就是你的話,雖然我很懷疑你從敵人轉變為同伴的動機,但我相信你有這種參與進來的資本和實力。」澤維爾的手掌繞到背後,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沙芭絲蒂安修女會不會被這個男人控制住了?

    陸斯恩點了點頭,表示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讓班克羅夫特無法逃脫的強者。

    瑞恩主教本能地退後一步,他只是被樞機教宗的頭銜蒙住了心和眼,才答應配合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計劃,他並不清楚澤維爾帶領教廷的人在櫻蘭羅帝國到底做了些什麼,一聽到布魯斯林裡所謂的血親復仇,原來是澤維爾安排的,瑞恩主教猛地清醒過來,或者這個盟友最終不只會讓自己在櫻蘭羅沒有容身之處,還會在櫻蘭羅的土地上浸染一大片的血色。

    「既然你懷疑我的動機,我可以讓一個你可以充分信任的人來解釋我會如何參與這個計劃。」陸斯恩看著似乎有些動搖的瑞恩主教,「你已經選擇了你的拯救者,再也無法更改了,我想你見到這個人時,也會更加堅定信心。」

    圓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瑞恩主教和澤維爾緊盯著滑卷木門。

    在沉悶的開門聲後,走進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有著一張莊重而威嚴的臉,堅貞的神情只屬於恪守騎士精神的他,澤維爾鬆了一口氣,繪有日輪印記的右手終於從背後放下,而瑞恩主教卻是不可思議地低低驚呼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計劃中,會讓櫻蘭羅帝國皇帝身邊最忠誠的守護者也參與了進來。

    「雖然我還有一些疑問,但那都不重要了。計劃如果有變化,請沙芭絲蒂安修女告訴我如何執行。」澤維爾露出了罕見的笑容,他知道這個同伴潛伏在櫻蘭羅帝國多年,堪稱格列高力七世陛下龐大計劃的基石,沒有這個男人,教皇陛下根本沒有辦法將教廷的力量隱秘地輸送到這片拒絕神恩眷顧的土地之上。

    瑞恩主教再次看向陸斯恩時,已經沒有那種被忽視者不適宜的忿怒情緒,這個男人在幾句話之間,顯露出了讓澤維爾都認可的實力,瑞恩主教不得不承認對方有修改這個計劃的底氣。

    澤維爾眼前這個男人,原本是神輝照耀下,在光明中刺目黑暗的勇者,有著顯赫的身份,光彩奪目的頭銜,遠大的前程。

    對於守日者來說,藏身於黑暗之中,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而這個男人卻捨棄了站在教皇御座之下沐浴神輝的光榮,隱入了黑暗之中,一個人奮鬥著,孤獨地戰鬥著,為神的恩寵再次降臨這片廣袤的土地而潛伏著,為迷茫的信徒們帶來教皇陛下的訓誡。

    澤維爾的笑容中,多了一絲溫暖和欽佩,和瑞恩主教相比,這個男人才是澤維爾真正認可的戰友。

    只是為什麼後腰有一絲刺疼,還有一種溫熱的液體流淌在皮膚上,濕漉漉的感覺,十分的難受。澤維爾的笑容尚未退散,卻發現一柄鋒利的短劍插入了自己的腰間,握著劍的手屬於澤維爾欽佩的那個男人。

    男人拔出了劍,鮮血噴濺而出,如同璀璨的紅色噴泉,將瑞恩主教的銀色主教袍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紅色,一如紅衣神袍上象徵神聖的顏色。

    沒有絲毫停留,瑞恩主教的咽喉被割開,他甚至來不及合上自己驚駭張開的嘴,鮮血潺潺流出,他的主教袍上沾染了自己的血。

    一襲紅衣,鮮艷如血。

    守日者的血液也依然是紅的,是熱的,並沒有因為他獻身黑暗而有所玷污。

    瑞恩主教穿上了紅袍,屬於自己的紅袍,用鮮血浸染,是如此的神聖奪目,獨屬於他的紅色神袍,並不需要教皇陛下來賜予。

    「我說過,陰謀止於鮮血,這就是我參與你們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鮮艷的顏色,劃上完美的句號。」陸斯恩移開腳步,不讓大灘流淌著的鮮血玷污他的腳跟,笑著道:「你們知道教義裡為什麼有厭惡流血這一條嗎?」

    「因為惡魔最喜流血,神的教義自然會厭惡流血。」男人冷冷地看著陸斯恩,他看見了澤維爾臨死前溫暖的笑容,一個不應該有感情的守日者,教皇陛下手持的利刃,居然不安分地流露出這種對遁入黑暗的藏匿者十分危險的感情,那就意味著他已經選擇了死亡。

    「不錯的解釋。當一個虔誠的信徒,被利刃劃破手腕,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口誦讚美詩,祈求神的救助,然而他的眼神會漸漸渙散,他的意識會模糊,他的生命在流逝,當他很快地死去時,即使他已經背誦完整篇《日經》,也不會有天使來救他。於是旁觀者們發現,他們的祈禱,連天使都聽不到,更不用說那高高在上的神了。不能賜福於信徒,信仰有什麼用?」陸斯恩的嘴角含著揶揄的笑意,「流血會告訴人們一個事實,祈求神的賜福,還不如自救。這會讓人們失去信仰,所以有了厭惡流血的教義。」

    「惡魔的信徒用死者的鮮血,作為對惡魔的獻禮,鮮血讓惡魔獲得畏懼和服從。」男人將手中短劍劍刃上的鮮血在鞋底擦拭乾淨,「陸斯恩,這就是你喜歡流血的原因?」

    陸斯恩皺了皺眉頭,緩緩搖頭,殺人者,可不是他陸斯恩。

    惡魔不屑於也不相信人心的畏懼和服從,最接近惡魔種族的人類,才會真正地喜歡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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