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胚 第二十七章 闖山 文 / 君無忌
第二十七章闖山
兩人同時望天，神識卻都深入地下，落在小妖身上，林無鋒都能清楚地看到小狐狸精身上正凝聚著龐大的真元，從丹田兵分兩路，直攻狐首……
天空中，頃刻之前，還是碧空萬里，陽光普照，現在卻已經是烏雲密佈，太陽早就不見了影子。
幾十里外，器宗宏偉之極的山門上空，兩道人影疏忽出現，憑空而立，正如林無鋒兩人一樣仰首望天，一臉凝重。
只是一眼，林無鋒便瞧出他們乃是元嬰修為，大概便是器宗四大元嬰神君中的兩位……不過，已成金丹的林無鋒，再看元嬰神君，已經不覺得那麼高高在上，也不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自然就有些無所謂了。
空中，烏雲越來越密，雲層越來越低，成漩渦狀緩緩流動著，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
「有人渡劫？不對，這是化形劫！」
「妖獸渡劫？哼，居然敢在我器宗山門內渡劫，膽子真大……師兄，你指揮防護，我去把那小妖獸逮出來。」
忽然，林無鋒耳中傳來這樣的對話，頓時一怔。
他不是奇怪話中內容，而是驚詫為什麼能聽見，慧眼瞧得清清楚楚，這明明是兩個元嬰在對話，嘴型時間都對得上，但彼此相距數十里，他憑什麼能聽見？
神識作用還是順風耳？不對，應是五眼六神通中的天耳通……眉頭微皺，林無鋒道：
「裊裊，你知道那兩個元嬰在說什麼？」
青裊搖頭，有些奇怪道：
「什麼元嬰？不知道，我神識沒放出來。元嬰神君，彼此感應強烈的很，稍有動作就能發現……沒有特殊手段的話，當小婢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就發現小婢了。」
林無鋒又是一怔，自己慧眼將他們瞧得清清楚楚，如今慧眼神識又合二為一，那他被暴露了沒有？
當然，時間一長，那兩個元嬰神君神識掃瞄過來，他們自然無處藏身。不過，便是發現，大概他們也不會太在意，他是金丹，青裊隱藏至築基，相距如此之遠，那兩個元嬰神君還是發現不了其中奧妙的，自然不會在意。
話又說話來，大概兩個元嬰這會兒也沒空在護山大陣外胡亂掃瞄，因為渡劫妖獸就出在陣內某個地方，找到並抓住那該死的渡劫妖獸，才是他們第一選擇。
瞧他們神情，似乎沒發現慧眼的窺視，心中一動，林無鋒道：
「那你神識外放的時候，能否聽到百里外的說話聲？」
青裊眉頭皺了起來：
「聽不見，不過，因為修煉心**訣不同，每個修士的神識作用都大不相同，聽見聽不見，都不奇怪。怎麼，鋒少你神識能聽見幾十里外的聲音？」
林無鋒點點頭：
「不錯，現在器宗山門上面飄著兩個元嬰，其中一人一眼便瞧出有妖獸在渡化形劫。嗯，他們已經發現了小妖……」
便在兩人對話中，那兩個元嬰已經各司其職，展開行動。
在元嬰師兄指揮下，眨眼間，器宗山門上面忽然豎起一根長長的金屬棒，比山門所有建築都要高出數十丈，越到上面越尖細……
而元嬰師弟則依舊懸在半空，雙目微閉，展開神識搜索，想地下深處又沒佈置什麼法陣，便是佈置有，也未必能瞞過一個元嬰神君，所以，只是眨眼功夫，小妖也便被發現了。
當然，發現歸發現，深入地下數百丈，接近靈脈的地方，想要短時間內逮住小妖，卻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雷劫降下之前，是不可能了。
一來縱使身為元嬰神君，其神通修為也很難作用到相隔數百丈石層的明心巔峰妖獸身上；二來，便是他們有大神通手段，也不敢在靈脈近在咫尺的地方使用，就是神識攻擊都不敢，妖獸走火入魔狂性大發自爆倒無所謂，萬一傷到神木纏天大陣繼而波及靈脈，那就划不來了。
所以，就是發現了，他們現在也只能幹看著，想要抓住，得花時間，得花大力氣。
如此，也就可以看出小狐狸精的狡獪了，若是沒點把握，豈會隨便找地方渡劫？
異界版避雷針？小妖引來的雷劫要都被它吸引過去的話，那還渡不渡劫了？林無鋒神色一正：
「走吧裊裊，該我們出場了。」
青裊微微一笑：
「小婢遵命。」
林無鋒深吸一口氣，一步跨出，便自不見……從前，都是別人追他，亡命逃竄，而今，他終於能主動找上門了，而且一找就是一流大派，就是作為修真界絕對主力的元嬰神君。
身後，青裊背生雙翅，輕輕一扇，也自憑空消失……
無數破碎的感覺一閃而逝，一步之下，落定之後，林無鋒已經身處那憑空而立的元嬰神君身前數十丈處，與此同時，流雲劍出現腳下——他畢竟只是金丹修為，還無法像元嬰那樣操控天地靈氣，憑空而立。
眼睛都沒來得及眨，眼前就忽然冒出一個人來，那元嬰師弟吃了一驚，下意識地飄退幾丈，沉聲喝道：
「來者何人？」
看看身後，林無鋒心中不禁一笑，嘿，一步之下，五行護山大陣，竟若無物……臉上冒出一絲笑容，林無鋒道：
「小道林無鋒，見過器宗元嬰前輩，不告而來，還請見諒……」
仔細瞧了林無鋒一眼，那元嬰師弟心中鬆了口氣，才是一個金丹修為的小傢伙，倒把他嚇了一跳……旋即臉色一板：
「林無鋒？你一個金丹修士，偷偷潛入本宗做什麼？」
說來也確實是林無鋒的不是，之前也還罷了，剛剛至少也該報下名字，如此突兀而來，委實不懂禮數，碰上一個不好說話的修士，還以為打上門來了呢。
林無鋒依舊一臉笑容：
「說來慚愧，小道有個靈獸手下，不知怎的發了瘋，竟然鑽到貴宗山門下面渡那化形劫，所以，小道過來想請貴宗高人通融一下，借用貴地渡一下劫，若有損失，小道必有回報……」
「什麼？那妖獸是你的？」元嬰神師弟神色一變，臉色陰沉起來，冷冷喝道：
「小小金丹，如此大膽，竟讓妖獸在我山門內渡劫，哼哼，欺我器宗無人嗎？」
侵入別人山門，借地渡劫，委實跟打上門沒什麼區別，這消息傳說去，器宗什麼臉都沒了，也難怪這元嬰師弟生氣發火。
「不敢不敢，只是意外而已，神君息怒……」
「哼，不拿下你，本君心頭怒火怎麼息得了？給我留下……」
元嬰師弟右手成爪，對著林無鋒所在空間，就是一爪虛攝……
半空中忽然現出一道碩大無比的爪影，天地元氣隨之而動，偌大的壓力瞬間光臨林無鋒身上。
林無鋒雙眼微瞇，慧眼神識鎖定元嬰師弟身後數十丈處，就在那爪影落下的當兒一步跨出，瞬間消失……
人呢？元嬰神君臉色一沉，捏著爪子，神識四下搜索，旋即神色大變，驟然轉身，依舊面對林無鋒。不過，此時他卻再不敢有半點托大，沉聲說道：
「什麼功法？如此詭異古怪？」
林無鋒依舊滿面笑容，：
「小道說過了，只是個誤會，只是借地方一用，事後若有損傷，必有補償……」
元嬰師弟面沉若水，沉默不語。
如果說先前這小小金丹的話只是笑話的話，現在卻不能不能正視了，只憑那瞬間消失出現的手段，已經足夠他將其當做對等高手看待。一個妖獸在護山大陣內渡劫，固然是件沒臉沒面子的事情，但要是發生衝突，最終卻沒有拿下對手，豈非更沒面子？
元嬰師弟正要說話，適時，一個聲音響徹天地：
「青裊拜見器宗諸位高人……」
這妞，這麼晚才過來，幹嘛去了？爺都差點幹了一架，再表現什麼禮數，似乎已經晚了吧？
元嬰師弟卻是一怔，青裊？那不是青樓樓主了，唔，聽說早就不當了。正要說話，組織門中弟子引雷自保的元嬰師兄適時飄了過來，與其師弟並排而立，輕聲喝道：
「青裊神君光臨本宗，有何貴幹？」
青裊嬌媚的笑聲傳了過來：
「怎麼，莫非貴宗不歡迎嗎？連進都不讓進……」
元嬰師兄眉頭一皺，隨手捏了幾個印訣揮下，幾道光芒閃過，五行護山大陣便自洞開，露出青裊嫵媚絕世的身姿：
「神君說笑了，區區五行護山大陣，微不足道，怎能擋住神君的腳步……請進。」
青裊微微一笑，飄然而至半空，卻與林無鋒並排而立。
元嬰師兄臉色不由一變，瞅著青裊道：
「神君，二位一起的？」
青裊笑道：
「見過至真至元兩位神君……至真神君果然慧眼如炬，青裊是無鋒真人的婢女，自然是一起的。」
婢女……兩個元嬰神君頓時呆住。師兄至真神君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吶吶道：
「神君莫非說笑？」
青裊俏臉一沉：
「事關青裊名譽，豈會說笑，青裊的的確確是無鋒真人的婢女……」
至真至元相視一眼，至真道：
「兩位所來何意？就為了那只渡劫妖獸？」
「正是，還望兩位神君行個方便。」青裊應道。
至真眉頭一皺：
「這事恐怕不行，事關器宗聲譽。」
一直靜看他們交涉的林無鋒忽然抬頭看看天，這時候，雲層已經越壓越低，似乎只手可及，旋轉的烏雲形成了一個碩大漩渦，中心處不時閃出道道電光，雷鳴隱隱……便道：
「時間差不多了，若是兩位神君給個面子，權當小道欠貴宗一個人情如何？」
至真啞然一笑：
「若是不給面子呢？」
林無鋒輕輕一歎：
「那就不好說了，不過不管如何，總要先渡劫再說……嘿，小道剛成金丹，對雷劫還無所謂，莫非諸位神君也不在乎？」
一邊至元臉上閃過一絲自得：
「有本宗引雷針在，便是天大的雷劫，也與我們無關……」
林無鋒笑了笑：
「所以呢，要渡劫，得先解決引雷針，否則一道雷劫都落不下來，那還渡什麼劫啊……」
至真至元臉色同時一變：
「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想讓我那小妖獸渡劫而已……」
說著間，林無鋒已經一步跨出，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經是百丈外空無一人的引雷針旁。
天玄出，對著粗若大腿的引雷針下端，一劍揮出……
「住手！」
至真至元同時大喊，卻又哪裡來得及，天玄如切豆腐，毫無阻擋地從引雷針下一閃而過，旋即消失在林無鋒手中，再一步跨出，林無鋒的身影又自出現在青裊身邊。
對於林某人疏忽百丈神出鬼沒的手段，至真至元已經見過，雖然依舊很震撼，卻已經不再奇怪了。
看看依舊聳立如劍的引雷針，至真鬆了口氣，心道還好，那東西是五金之精煉製，金丹真人想要毀壞，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只閃過一道劍光了，連聲音都沒聽見……
林無鋒無功而返，至元不禁有些自得：
「嘿，區區金丹一劍，就想解決本宗花大力氣煉製的引雷針？真真不自量力……」
林無鋒啞然一笑：
「是嗎？既然神君如此自信，那引雷針要是壞了的話，大概不用小道賠吧？」
「那是自……自……」
至元臉色忽然一白，那個「然」字怎麼也吐不出來，他神識清楚地發現，那引雷針已經傾斜過來，針尖越來越近，卻是在風力作用下，正往這邊倒……
至真神情也與至元差不到哪兒去，吶吶道：
「什麼劍？如此之快？」正是因為天玄既快又利，所以引雷針便是斷了，還依然保持了很久的平衡，才在風力作用下倒下來。若是一點風都沒有，還不知要矗立多久……
林無鋒卻自一笑，拱手道：
「多謝至元神君寬宏大量，不用小道賠償……」
「你……你……」至元渾身直顫，話都說不完整了。
「轟……」
卻在此時，原本低鳴的雷聲忽然宏大渾厚起來。
包括青裊在內，三個元嬰神君齊齊色變……
「青裊，林無鋒，這事絕對沒完，雷劫過後，再跟爾等算賬……」
至真扔下一句話，便與至元恨恨回歸山門，那速度，比落荒而跑也差不到哪兒去……
青裊笑道：
「鋒少厲害，小婢也要迴避了……」
翅膀一扇，也便不見了蹤影。她這迴避，大概起碼要跑出百里之外，她可不是器宗兩個神君，隨便躲在哪個金屬殼子裡面就行了。
與此同時，轟然一聲巨響，卻是那引雷針終於落地，引起一陣雞飛狗跳。
眼見著雷劫就要落下，引雷針卻在此時倒塌，那些原本安全無憂的金丹真人們自然免不了一陣慌亂，便是築基練氣弟子同樣如是。雷可不長眼，不是說修為低，吸引力差就不打你。
一陣胡亂折騰，天空中就只剩下林無鋒一人。當然，他也沒那個膽子在下面等著接雷玩。
一腳跨出，憑空消失，再次出現時，卻依舊在至元的面前，而且彼此相距更近，只有幾丈——他算是跟這至元卯上了……
至元悚然一驚，吃吃道：
「你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用腳走進來的……呵呵，神君莫怪，借地方避避雷。」林無鋒拱手道。
陰魂不散的傢伙，區區一個金丹修士，就算來無影去無蹤又怎樣，就不信沒辦法對付你，哼，器宗的地盤也敢亂闖？至元心中暗恨，堂堂元嬰神君，卻被一個金丹修士折騰的沒辦法了，傳出去豈非笑話？
神識一動，便待出手，卻在此時，林無鋒又自一笑：
「神君這地方不錯啊，七道機關，十一種暗器，只需神識一動，這房子就成了天羅地網，別說我這個區區金丹修士了，便是元嬰神君，也別想跑出去……」
至元頓時怔住，盯著林無鋒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歎了口氣道：
「厲害，若不是林真人的修為一眼可見，我真以為元嬰當面了，就是元嬰也未必有這份本事，我那機關暗器，全都可以屏蔽神識掃瞄，卻依舊瞞不過林真人的雙眼，不能不佩服。」
林無鋒微微一笑：
「神君當知，每個修士的神識都不相同，小道只是另有所得罷了。」
至元神色忽然一沉：
「不過，不管怎樣，就算林真人再有手段，這擅闖山門，讓區區妖獸在本門護山大陣內渡劫，而且還掘通靈脈，竊取本門靈脈靈氣修煉的事情，卻怎樣也抹不過去……這跟打上山門有何差別？傳出去，我器宗聲名絕對一落千丈，只怕再難以在一流門派內立足了。哼哼，此劫過後，林真人就等著我器宗舉宗追殺吧……」
林無鋒摸摸鼻子，依舊一臉笑容：
「不至於吧？其實只要想通點就沒事了，小道可以適當做些補償，追殺來追殺去的，大家都難受，神君說是不是？」
至元哼了一聲道：
「想要我器宗寬宏大量也行，只要林真人——」
林無鋒雙眼忽然瞇了起來，不等他說完便一擺手：
「開始了！」
話音剛落，室內忽然一片煞白，一聲驚天巨響便自傳來：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