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酸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八女投江(四) 文 / 純潔的雪
葉靜喊出走私二字時，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因為其實從寶馬車被發現開始到查找無果，西余警方也曾懷疑過這輛車可能沒有戶口。他們現在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找出這輛寶馬車和當晚開車的人，而不是甦醒囉哩八嗦的告訴他們這輛車可能的來路。
當然，這一點甦醒也知道。他這麼做，無非也是為了步步為營，而並非讓葉靜真把自己當做一下子能算出一切的神棍。[.]
於是接下來，甦醒盡量裝作不經意道「老葉，走私車你們也查過了？」
「查過。沒什麼線索。」
「既然都沒線索，你不覺得奇怪？」
「奇怪啊！感覺答案就在眼皮子底下，但就像之前一樣，沒人肯說，我們只好把懷疑的範圍擴大到西余意外的其他地區的寶馬車……」
「擴大範圍？你們現在西余的情況還沒摸透，還想往外繼續擴大？你們有多少人手？多大精力？」
「那還能有什麼辦法？」葉靜明明是問甦醒，但這次，臉色卻忽然一變。
甦醒搖搖頭「別看我，問題的根本出在你們自己身上，你別不愛聽，你們西余摸線索的思路和能力，著實不怎麼地……」
「那能怨我們嗎？你是沒見過這幫兔崽子們。軟硬不吃，測謊儀都測不出他們的問題，我看，部裡專家來了都夠嗆。」
「軟有多軟，硬又有多硬？你們好茶好水的伺候著他會說？還是你們大聲嚷嚷幾句，嚇唬嚇唬人家人家才會講？這幫兔崽子誰稀罕你們公安局的茶葉，誰又怕你們咋呼？不動真格的，行嗎？」
「可是，可是……」葉靜結巴了幾聲道「可是小叔，現在局裡不讓刑訊逼供……」
「那你們就等著誰哪天腦袋秀逗了自己來自首吧！」甦醒白了葉靜一眼，不知道是該替他悲哀，還是該讚歎西余分局的法制化建設。
沉默了一陣子，還是葉靜先忍不住道「小叔，除了刑訊逼供，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一塊兒交給我唄？」
「你手底下有多少線人？臉面最寬的是誰？」甦醒答非所問的瞅了瞅葉靜，見他果然猶豫，不禁苦笑著擺擺手道「算了，你也別告訴我了。我這樣問你吧，目前你所知道的，西餘地下最吃得開的人是誰？」
「翟率。」葉靜一點兒不磕巴的念出了一個名字，而後，臉上才重新露出疑惑。
甦醒點點頭「他是幹什麼的？什麼背景，你是不是認識？」
葉靜回憶了下，順著甦醒的思路道「小叔，這個翟率我不認識，只是跟著根兒在別人的酒會上見過一次，根兒應該跟他認識。他是咱們西余金馬實業公司的董事長，市人大代表，在省裡也挺吃的開。當然，這只是表面。據我所知，他頭二十年是月露湖邊兒挖藕的出身，後來收過保護費，幹過走私，也做過夜總會，這幾年趕上房地產行情好他才又轉行開始做房地產。而且聽說，他好像最近又有意往娛樂圈裡擠，你們江川那個新格致娛樂公司在月露湖邊投資的那個影視城，好像也有他的份子……」
「這麼說，他跟咱的關係也不遠？」甦醒有些意外的笑了笑，繼續問葉靜道「老葉，既然根兒跟他認識，你就沒想過讓他幫幫忙？」
「根兒不願意求他。再說，倆人兒也就一面之緣，翟率最近風頭挺盛，也未必看得上我們……」
「那我去跟他說說，你覺得怎麼樣？」
「您說真的？」葉靜扭頭看了甦醒一眼，一下子還真被他忽然變嚴肅的表情給唬住了。
但隨即，葉靜自己先皺起眉頭道「小叔，我不是懷疑你啊。只是最近兩年翟率深居簡出的……」
「我也沒說要去求他！」甦醒再次打斷葉靜道「他的夜總會還開張嗎？哪家在西余最有名，最好？」
「不求他？」葉靜依舊轉不過彎兒，但還是老實回答道「應該是翡冷翠吧？全西余最好的……」
「翡冷翠？」甦醒念叨了一遍這個雅到很俗很俗的名字，頓了幾秒，吩咐葉靜道「老葉，先送我回學校，晚上11點，你來學校接我，穿便裝，咱們去翡冷翠……」
「可是翟率現在根本就不去那裡？」
「我也沒說去找他！咱們去那，砸場子……」甦醒扭頭往葉靜張到巨大的嘴裡塞了支煙，聳聳肩，臉上的笑容要多邪惡有多邪惡……
作為坐地戶，葉靜可是知道翟率跟西余市局大老闆之間是把兄弟的關係。但同樣的，作為李根兒的幫閒，他也知道甦醒說風便要雨的背景。所以儘管心裡犯嘀咕，但兩相權宜之後，當晚，他還是準時拉著甦醒來到了翡冷翠。而且為了保證甦醒的安全，他還偷偷央求著他家老頭子團裡的特務連連長放了幾個「保鏢」出來。
翡冷翠坐落在西余市中心的中心，原本沖天巨**的造型就與周圍的建築風格格格不入，配上霓虹燈後，在夜裡看去更是格外顯眼。受它的吸引，不時的，就有三兩成群的紅男綠女們從停在門口的豪車上鑽出，而後又鑽入那扇始終暈著彩虹的水晶旋轉門。因此，甦醒他們這伙兒一水兒西裝的酷哥們從排列整齊的三輛悍馬上下來的情景雖然拉風，但很快，就因為週遭的閃亮而埋沒在了人堆兒裡。
葉靜似乎對這裡很熟。
進了翡冷翠的金色大廳，甦醒只打量了一眼大廳中央直通二樓的樓梯兩側杵著的那一雙雙被黑色絲襪包裹著的美腿，葉靜已經湊到他耳邊道「小叔，咱們去迪廳，還是俱樂部？四樓往上，有兩層是那種量販式的卡拉ok……」
「哪兒人多？」甦醒無所謂的聳聳肩，剛把腳踩到樓梯上，樓梯兩側站立著的制服美女們，立刻站在自己所在的台階上逐個俯身微笑著將一句標準的「老闆您好」傳到了二樓大廳。
「盛情難卻哦！」甦醒忽然伸手捏了下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女孩兒的臉蛋兒，一陣帶著香風的輕笑聲過後，他才扭頭跟有些吃驚的葉靜商量道「老葉，咱先二樓看看唄？」
「我聽您的。」葉靜沖身邊正瞅著美女發呆的兵哥哥們清咳了一聲，什麼都不用說，剛才被甦醒捏了臉蛋兒的美女，只用了十幾級台階就介紹清楚了翡冷翠的行情。
通過樓梯進入二層的大廳後，裡面是一個標準的夜總會。有情侶包、貴賓席也有表演台和舞池。甦醒他們選了個有些靠邊的圓桌坐下，因為葉靜的關係，不用安排，自然有領班和大廳經理走過來招呼一切。
都安排妥當了，跟朋友和熟人打完招呼回來的葉靜才又湊到甦醒跟前兒道「小叔，您點個歌？」
「點歌？」甦醒愣了下，看看舞台上正淺吟低唱那些「演員」才忽然想起，這年頭南方像西余這樣的城市裡似乎的確有一群喜歡在夜總會賣唱女面前斗富的暴發戶。
費了點兒力氣將自己從時空隧道中拽回來，甦醒一邊傻笑一邊拿起了桌上的果盤。而就在葉靜等人的不明所以中，突然，他重重的將果盤摔在了走廊上。
「小叔。」葉靜驚的喊了一聲，以他為中心，不到幾秒鐘之後，包括舞台上的賣唱女和給她伴奏的樂隊，通通全愣在那裡沒有了聲音。
最先反應過來的大廳領班往這邊疾速走了兩步，但還沒挨著過道，忽然，甦醒搶先伸出腳將桌子整個踹到了他腳下。
隨著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將周圍的客人驚起，領班再遲鈍，這下子也看的出甦醒是故意的了。於是很快，大廳的四面八方就湧出了好多保安朝甦醒他們撲來。
此情此景，葉靜絕對是被甦醒搞懵了，於是攬住他之後有些口不擇言道「小叔，為什麼啊？找死都不帶這樣的……」
「怕了？」甦醒掙開葉靜的膀子，吩咐了一邊的兵哥哥們動手，又掏出手機摁了幾個號碼後，不慌不忙的吩咐電話那頭道「根兒，我們樓上亂了，速來救駕。ove。」
「收到，ove。」李根兒利落的在那頭應了一聲。
而聽到李根兒的名字，葉靜更加迷糊道「小叔，你到底唱的哪一出？」
「小心拳頭吧你！」甦醒推了葉靜一把，避開被漏進兵哥哥們的保護圈的一個保安的拳頭，眾目睽睽之下，拎著凳子就砸了過去……
翡冷翠二樓的保安，大多是街邊的混混出身，當兵的跟他們打架，勝負不言自喻。所以不一會兒，歌廳裡除了躺在地上哀嚎的，也就剩下了抱著頭往外跑得群眾演員。
看著漸漸沒了危險，葉靜這才抽出空來繼續將自己的疑問拿出來後怕。可是，他還沒攔住正四處下黑手下的過癮的甦醒，忽然，原本已經逃出生天的客人，又都抱頭鼠竄著從歌廳的門口退了回來。
緊跟這些無辜的受害者一起進來的，竟然還有另一幫鼻青臉腫的保安和衣衫不整的迎賓、公主們。而在這幫公主、少爺的身後，一個個頭戴鴨舌帽、手持鋼管的青年男子，好像「搗蒜」似的砸的不亦樂乎……